近日，河南7岁男孩被狗抓伤后感染狂犬病离世的悲剧引发了社会的关注，孩子母亲自述竟是因为“顾及面子”没有带孩子打疫苗。狂犬病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方法，一旦发病，病死率接近100%。9月28日“世界狂犬病日”前，记者走进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听感染科主任黄琴讲述遇到过的感染者故事。
感染狂犬病后必死吗？
如果接诊到狂犬病疑似患者，黄琴按照惯例会给他安排一间单间病房，关灯、关窗，拉上窗帘，同时设置屏风。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躺在病床上的人，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很无奈，也很残酷。”黄琴说，以往每年不定期会有一到两例确诊患者来公卫中心寻求治疗，她还没有见过活着走出医院的狂犬病患。好在，新冠疫情后这些年，都没有接诊过确诊的狂犬病患者了。
全球每年有大约5万多人死于狂犬病，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狗抓咬所致。“前些年，我遇到过的病人也几乎都是被狗咬的。”黄琴说，其中不乏专门跟狗打交道的人。

那是一位宠物医生，以前一直给一条小狗看病，狗也已经和他很熟悉了。那一天，主人又把狗送来，也不知什么原因，狗突然咬了医生一口。“他只是把伤口清洗消毒，没有去打疫苗。或许因为存在侥幸心理，又或者工作忙疏忽了。”黄琴表示，后来这位宠物医生感觉到自己性格脾气发生了较大改变，意识到自己感染了狂犬病毒，但一切都已回天乏术。
还有一个病例让黄琴印象深刻。2015年夏秋之际，她应邀前往复旦儿科医院会诊一名发热抽搐的患儿。孩子的父母都是外来务工者，孩子被诊断为“病毒性脑炎”。儿科专家在询问病史的时候问出一个细节，孩子在一个月前手被狗咬破过，怀疑是狂犬病。
“我到的时候，孩子情况很不好，在插管呼吸机支持治疗中。”黄琴透露，孩子的临床症状和发病过程不能排除狂犬病病毒感染，虽经积极抢救，但很快就离世了。儿科专家将其脑脊液及部分脑组织送检做相关病毒及病理检测，最终证实是狂犬病毒感染。
如何侵害中枢神经？
狂犬病毒主要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临床表现特征有恐水、畏光、吞咽困难、狂躁、流口水等，有的人伤口早期出现痛、痒等不适，有类似蚂蚁爬行的感觉，潜伏期多为1—3个月。
狂犬病毒进入人体后，会发生什么呢？黄琴说，一开始病毒只是在伤口附近少量复制，几天后病毒沿着神经轴素向中枢神经的方向“逆行”；等到了脊髓背根神经节附近，病毒又会停下来“喘息”一下，之后疯狂复制。接着，庞大的“族群”沿着脊髓向大脑进发，在脑部“安营扎寨”后开始大举反攻，沿着躯体和自主神经系统离心广泛播散，在唾液腺等神经支配丰富的区域大量复制，出现一系列相关症状，最后抑制呼吸，患者走向死亡。注射疫苗的作用，就是跟狂犬病毒“赛跑”，在它们开始复制并向大脑进发的过程中尽快阻止。

打了疫苗就一定不会感染狂犬病了吗？黄琴就遇到过一个打了疫苗还是因狂犬病去世的小伙子。20多岁的他到朋友家做客，朋友家的大型犬一开门就把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在他面部咬了一口。小伙马上打疫苗了，但还是遗憾离世。
“有研究证明，头面部暴露后患病风险更高，病毒抵达中枢神经耗时更短。针对头部被咬伤或抓伤等高风险情况下，只打疫苗还不够，建议注射抗狂犬病免疫球蛋白或血清。”黄琴介绍，在疫苗产生充足的抗体前，注射狂犬病人免疫球蛋白或血清可以即刻提供所需的中和抗体，发挥快速保护效果。
狂犬病可防不可治
狂犬病可防但不可治，如果不小心被感染狂犬病毒的动物抓伤、咬伤，病毒就会通过破损的黏膜和皮肤进入人体，完成传播。因此，黄琴建议身上有裸露伤口的人不要与动物亲密接触。此外，其他家畜和野生动物（蝙蝠、浣熊、臭鼬、狼、狐狸等）也可以传播狂犬病毒。
被咬后冲洗伤口很重要，需要将伤口中残留的动物唾液冲洗干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用肥皂水与清水反复循环冲洗伤口15至20分钟，接着用碘伏或酒精进行伤口消毒。伤口处理完毕后，马上去医院犬伤科就诊，经医生专业评估后，可进行注射狂犬疫苗等暴露后预防处置流程。

没有被咬，只是被狗抓伤，要不要打疫苗？黄琴说，轻微咬伤或轻微抓伤，只要有破损，就需要处理。家中宠物接种过狂犬病疫苗，被宠物咬伤还需要打针吗？黄琴解释，如果无法对动物接种兽用狂犬病疫苗后的免疫效果进行评价，无论伤人动物是否进行过免疫，伤者都要去打针。
狂犬病致死率极高，引来一些人过度恐慌。黄琴曾遇到有人咨询，跟狗狗“握爪”是否会传播病毒。其实，如果健康人的手无破损，狂犬病是不会通过握手传染给他人的。她还遇到过一对“恐狂”的母子，好几次来门诊咨询“被狗看了两眼是否会得病”。黄琴一再解释，病毒是通过破损的皮肤或黏膜传播，但对方就是不信，这种恐惧已变成心理疾病。
专家提醒市民，预防被动物咬伤，应尽量远离流浪动物，不要去逗不熟悉的动物。作为宠物主，要为宠物定时接种兽用狂犬病疫苗，带出门时拴上绳子，如果是有咬人“前科”的，最好戴上嘴套。
新民晚报记者 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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