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贡记载,大禹“疆理天下,奠九州而正五服”,将分天下为九州,冀州是其中之一,与《周礼》、《尔雅》等文献一样,都将冀州排在九州之首。
谷梁传云:“冀州者,天下之中州”。所谓中州,就是地之中央,冀州为中州,自然应为九州之首。
问题在于,冀州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为何力压“豫州”而成为“九州之首”?现代考古取得重大发现,难怪会被古人称之为“中州”。
古冀州在晋南?如今冀州指河北,但在4000多年前指哪呢?鲜为人知的是,史料显示在晋南。
甲骨文上没有发现“冀”字,周代金文冀字本义不明,没有透露什么地理信息,大抵只有“冀,北方州也,从北异声”,即应该位于北方。
周礼记载“河内曰冀州”,所谓“河内”是指黄河以东、以北的地区。吕氏春秋记载“两河之间为冀州,晋也”。综合两种记载可见,古冀州应在黄河与汾水之间,即黄河以东、汾河以西的晋南地区。
这一论断是有道理的,因为史料考证春秋晋国西南部有一个冀国,国都在河东皮氏县东北的冀亭(今山西河津县)。南宋王炎《禹贡辨》记载“晋地有冀,秦地有雍,则是冀、雍以地名州”,汉代刘熙《释名》说“冀州亦取地以为名也”,即冀州源于某一地名。因此,先有冀这一地名,然后出现冀国,后来演化为“冀州”。
或许,由于民族迁徙(新地沿用旧有地名),以及行政区划的演变,最终源于晋南的“冀”,成为了河北的简称。类似情况还有“鲁”,鲁地原本在河南,后来却成了山东的简称。
尧舜与古冀州史记记载:“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
正常来说,以帝尧与舜的交流、与当时交通条件来看,尧都平阳应在冀州、或在冀州附近。汉书记载:“冀州,尧所都,故禹治水从冀州始”,认为帝尧之都也在冀州。
极为巧合的是,在古冀州范围内,现代考古取得重大发现,由此也反证了中国史书的可信度。
在山西临汾襄汾县,考古发现“陶寺遗址”,由于该遗址的诸多发现与帝尧所在时空、以及经历相符,因此被普遍认为是尧都平阳。关于该遗址诸多的重大发现,网络上早已连篇累牍,笔者就不多说了。
其中,需要注意的是,陶寺遗址与周家庄遗址(位于运城绛县,与陶寺相距40公里,规模高达500万平米,距今4300年后开始迅速发展,因此或为帝舜之都)大致都位于汾水与黄河之间,都位于古冀州范围内。
古冀州与中州谷梁传记载:“冀州者,天下之中州,自唐虞及夏殷皆都焉,则冀州是天子之常居。”换言之,因为是帝王居之,故而被称为“中州”,故而成为九州之首。当然,还有依大禹治水先后、五行次序等不同的说法,但古代更多还是认为帝王居之,所以才成为九州之首。
但笔者认为,冀州被称为中州,应与“地中”文化有关,即中州更应该解释为“地之中央之州”。这种解释可不可信,不妨看看下面非常“巧合”的一幕。
所谓“地中”,就是地之中央,这是古人地理认知的局限性。周礼记载“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就是夏至日正午日影长度一尺五寸之地为“地中”,西安、嵩山的纬度线测影都为一尺五寸。古代都城很多都位于西安、洛阳一带,而在嵩山告成镇上多有测影建筑,元代还在此设立观星台。因此,中国称为“中国”,与地中文化密切相关。
但鲜为人知的是,在“一尺五寸为地中”之前,周礼记载的地中标准是“一尺六寸”!而陶寺遗址、周家庄遗址的日影基本上都是一尺六寸,它们位于当时认知的地之中央,这就印证了周礼记载。陶寺遗址考古时,出土一件木胎圭尺,在夏至日影之处有特别的刻画(现代复制后有过实测),因此陶寺先民必然已有“地中”概念。
还有一个难以解释的巧合之处。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距今6500年,出土立表测影工具)位于北纬35°44′50″,陶寺遗址位于北纬35度52分,周家庄遗址位于北纬35.492085,三者纬度竟然高度一致,也即夏至日影都是“一尺六寸”。为何如此?难道地中概念始于西水坡遗址,一直传承下来,故而古人特意选择日影“一尺六寸”的陶寺之地建城?
总之,尽管其中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以地中角度来看,古冀州被称为中州,应该还因为古冀州是“地中之州”,因此古代史书上也说“冀为天下之号”、“中国总谓之冀州”。
综上,古冀州成为“九州之首”,起初应是“地中”所在,尧舜之都所在(当时未必有“冀”之地域称呼),或在大禹时代或在后世,逐渐出现了“冀”地,又因为曾是帝王与古之地中所在,故而位居“九州之首”,乃至一度成为文人笔下“中国”代称。后来,因为迁徙与行政区划的原因,导致“冀”成为河北的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