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恨相逢(大修)
沉莲将沉漪压在身下,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沉漪细腻的脸庞,紫眸中压抑着疯狂的想念,指尖在沉漪的脖颈之间轻轻的游移着。
抚摸着沉漪精致的锁骨,沉莲几乎失去控制将沉漪的脖子狠狠的掐住,逼问沉漪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他明明那样低声下气的哀求了沉漪,他明明放低了姿态抛弃了所有的自尊不是么?
“大哥,我真恨你,恨你恨得想现在就杀了你。”沉莲的双眼微微的眯起,俯瞰着身下毫不动容的看着自己的沉漪,双手缓缓地滑动下去,在沉漪的脖颈上一厘一厘的收紧。“回答我,现在就回答我——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一个樽天行,而没有穆沉莲!!”
沉莲恨,他恨不得杀了所有看过沉漪的人,连同沉漪一起,深深的放在自己的心里面,谁都看不见,谁都不知道……
他疯了,为了沉漪的一味后退,为了沉漪的不解风情,为了沉漪的无谓悲哀,更因为七年来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痛苦的相思。否则他不会不计后果的设计这一出冒险的棋局,冒着穆风堡人心惶惶的危险,冒着爹娘悲痛欲绝自己忍不住说出真实的危险,冒着将京畿的那个人拉下来自己也惹祸上身的危险……也要把穆沉漪禁锢在自己身边。
“我,此刻真的想杀了你……”颓丧的将额头埋在沉漪的颈窝中,沉莲着魔一般的喃喃呢喃着,冰凉的液体滴落到沉漪的脖颈上,泪珠滑过沉漪的每一寸肌肤,都给他带去刺痛的灼热。“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杀了你我就可以摆脱这个痛苦,你说是不是……啊?”
沉漪的脸上逐渐泛上紫红的颜色,双目朦胧的看着沉莲狰狞的掐着他的脖颈狠狠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沉莲疯狂的在他的身上制造一个又一个的伤痕,自己无力的双臂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反抗着沉莲的粗暴。
罢了,还是……挣扎呢……
沉莲忽而低声的幽咽起来,满溢泪水的双眸抬起,死死的看着沉漪瞳孔逐渐散开的焦距,猛地放开掐着他的双手,狠狠的抱住沉漪瘫软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又嚎啕大哭起来:“大哥!大哥!你原谅我,我怎么会想伤害你,我怎么会想杀了你!我怎么会——原谅我,原谅我!!大哥……”
沉漪急促的吐纳了一口气,待自己的气息顺畅了许多,半晌才徐徐的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咳咳……既然你认为,我已是你的负担,那么便按照你的想法……杀了我吧。经历了太多,我早便已经无法留恋于人世,若不是……我又怎么会多活这么多年?”
若不是有了牵绊,若不是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沉漪又怎么会存在这么多年?只可惜饶是他无论怎样的努力,还是要面对骨肉相残,再一次亲身经历被亲人背叛的痛苦。痛得让他麻木了,痛得让他平静了。
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活着,也找不到继续走下去的目标和意义。
纤细的手指摸上刚才失神丢下的匕首,沉漪捉住沉莲的手,连同匕首一起握在一起,缓缓的停在的心口,那双墨玉一般明亮而深邃的双眼中,竟然只剩下无波无纹的静寂。
“要做的话,此刻便杀了我吧。”
“不!!!”沉莲大吼一声,震怒的拍飞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抓起沉漪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我怎么会让你死!我绝对不让你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还有更远更远的往后!!”
“幼稚……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永远。莲……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即使被别人记住,那也不是永远。起码在他穆沉漪的眼中来看,即使一个人的名字青史留名,那属于永恒的也只是一个冰冷的名字,一个符号而已,真正记住他所有所得人,也会随着时间而消亡。
真正留下来的,只剩下被人称赞或者唾弃,或者只是代表了一段历史而已不是么?
正如他已经“死”了,除了爹娘,除了初夏,除了……还有谁还会那样深刻的怀念他呢?留给别人的,也只不过是穆风堡一位英年早逝的堡主罢了,而就算只是流言,也便很快便会过去,然后被忘得一干二净。
沉莲的背叛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其中缘由,也没有必要再去问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无论沉莲有没有贪欲之心,无论沉莲为了什么理由,都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不是么。
此生过去,他说不定再无转生的机会。沉漪曾经想过自己无缘无故的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而他的代价是不是就是无法同别人一样,死了之后等待他的,是不是就是魂飞魄散呢?
想到此,沉漪勾唇轻轻的笑了笑,那空洞的笑容让对面的沉莲都是一阵心惊,在恍惚中紧紧的抓住沉漪的手臂,深深的看着他:“我不想逼你,却更不想放了你……你曾经答应过要一直陪着我,你不可食言,更不能抛下我!”
“我忘记了。”冷冷的放下一句,沉漪轻嘲的勾了勾嘴角,手抵着沉莲的肩头,另一只却出神的摸上了脖颈上的银蚕丝和银铃,喃喃的重复着。“我早便忘记了!”苍凉一笑,沉漪轻颤着抬起头来,“我又为什么……要遇见你呢?我——要是没有遇见你,就那样离开,该有多好!那便会少很多痛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很多很多的为什么,他想问为何天地不仁,他想问为何他要有如此多的痛苦,如此多的挣扎,为何要一次次的面对痛彻心扉的背叛。
师父,对不起,你让我学会那样骄傲的活着,我却做不到,做不到了,真的再也做不到了。人,的确是因为有了留恋和目标,才会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不是么?但是他已生无可恋……死亦无惧!
沉莲的身体狠狠的一抖,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沉漪漠然冰冷的面庞,似乎刚才自己的兄长所说的一切只是他幻听一般,但是沉漪的声音在耳边清晰而又明确,怎么可能是他听错?
他的大哥,说他忘记了曾在浴池中嬉闹之后许下的一直陪着他诺言;他的大哥,说他如果没有遇到自己该有多好!他说的仿佛一切都是错的,仿佛他们两个人从开始就是错的!
他的大哥说如果没有遇到他该有多好!!!
“既然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那么往后便是继续错下去,也不枉我们开头就是错的了!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便更错的做下去就是!”沉莲低头扣住沉漪的双腕,狠狠的压在沉漪的头顶,撕扯掉碍事的布帛,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轻轻的压在沉漪的胸口上,忽而向下滑去。
“莲,你不要这样,放开我!放开啊!穆沉莲——你要和鬼狐一样,强迫我做这种事情吗?放开,你放开我!!”感觉到自己被沉莲带起来奇异而熟悉感觉,沉漪惊叫着挣扎着,即使被桎梏在沉莲的身下,即使知道挣扎是徒劳,他还是也不断的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开来。“我会恨你,我一定会很你的!!”
吭!
沉漪手腕上碧蓝的镯子撞碎在坚硬的床栏上,点点碎屑因为反作用而打在沉漪的脸上,尖锐的碎片划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还有些许点点殷红的血。
惊惶的看着原本戴在自己手腕上已逾七年的玉镯,想起七年前欧阳天枢将那一对镯子交给他,然后他们兄弟两个欢喜的为彼此戴上这对寓意吉祥的镯子是那样两小无猜的情,鼻间和眼眶竟然忍不住那一阵阵翻卷而上的酸涩。
自是流水荏苒不复昨,人生长恨水长东……两人的曾经,都似乎随着这玉镯的碎裂而断开,随着玉镯而一同消逝。互为半身的双生子,亲昵的不能分开彼此;互相恨着的双生子,恨不得将对方毁灭。
叮铃……
随着沉漪的碧蓝玉镯碎裂,沉莲手腕上的那只翠玉镯也仿佛感应一般的断裂成两半,叮叮当当的坠落到里面上,化作一对无用的糜粉。
此对镯子本是一对,第一次劫应在长清仙山的仙人的幼子挡化天劫上,第二次应在桤高宗的母后身上,第三次应在他们两个人坠崖上,因是两人,徒增了沉漪的双腿
第四次,的确是在也挡不住了……
“那么你便恨吧,恨我然后生生世世的记住我。”淡淡的出声,沉莲对那碎裂的镯子视而不见,低头含上一枚红果,吻上沉漪苍白的双唇,将那枚红果塞入沉漪的口中,那红果入口便化,甜丝丝的有如鲜血的味道,一丝丝醇厚浓香的味道残留在口舌之中,久久不散。
“呕——”沉漪惊恐的扭到一边试图将他刚刚吃下去的红果吐出来,却无奈红果早已经化去。看着沉莲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庞,心底的恐惧越发的扩大起来,或许他的确错了,他错在没有真真正正的了解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那红果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妨害,大哥放心好了。”捏住沉漪的下颌,沉莲弯下腰去亲昵的蹭着沉漪的脸颊,贝齿轻轻的在那柔软上啃咬了一下,接着便是翻天覆地的深吻,夺去沉漪的呼吸,和他逐渐消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