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夫君好过年
01
“媒婆莫跑!”龚老爷一个飞身抓住李媒婆,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你说的是真的?”
李媒婆撇嘴,“当然是真的,老爷怎么说不信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龚老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中间就要断气,“没想到我龚家也有今天!终于有人要嫁给我儿子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姑娘今年十八,人称一朵花。”李媒婆的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不要聘礼?”龚老爷再次确定自己没听错。
“不要聘礼!”
“还有陪嫁?”
“还有陪嫁!”
“哇哈哈哈哈哈!”龚家大宅里再次传来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请问爹何故淫笑?”龚自真左手扶墙、右手叉腰,还没摆好姿势就被龚夫人劈头盖脸一顿打,“又去赌!又去赌!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娘啊!”龚自真抱着头,“莫打莫打,再打就傻了。”
“臭小子,你有媳妇了!”龚夫人喜不自胜,一脚把龚自真给踢到三丈外,“还不快谢菩萨保佑!”
明水镇的人们最近真的很疑惑,有明水镇第一家庭之称的臭豆腐龚家,也就是号称铁公鸡一毛不拔、老母鸡金拳刚腿、小鸡仔好赌懒做、被全镇人评为十年度不可嫁女的龚家居然、娶、媳妇、了。
龚老爷当年就放出话来,他家娶媳妇,不给聘礼,还要陪嫁,就龚自真那副德性,怎么会有人愿意把女儿倒贴进龚家嘛,更何况龚夫人凶悍成性又喜欢对人拳打脚踢,这一家子超级狗不理,是怎么娶到黄花闺女的?
望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所有镇民都要叹气,唉,这是谁家的闺女啊,造孽啊。
隔壁绸缎庄洪家?洪老爷不是没女儿嘛?失散多年的女儿,刚认回来的。哦,难怪这么狠心。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龚老爷和龚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送入洞房。
“娘子,你猜为夫掷出的骰子是大是小,是大就用尺子挑盖头,是小就用竹篾挑盖头,哈哈哈。”龚自真叉腰大笑。
“大!”
“开!”龚自真掀开骰盒一看,“果然是大!娘子好运气。”又有点不甘心了,“再猜,娘子,我们猜三次可好?”
“好!”
“这次是大是小?”
“小!”
“果然是小。”
“再猜!”
“大!”
“果然是大!”龚自真不自觉的把手放进嘴里,“娘子运气真好。娘子我们重新来猜如何?”
“好。”
又猜了好几次,新娘子每猜必中,龚自真脸也绿了,头上也冒汗了,“娘子实在是……”
“好吧,尺子就尺子。”龚自真无精打采的拿起尺子来挑开盖头。
“哎?娘子何故生得如此难看。”龚自真上下打量,虽说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可眼前这位新娇娘也太……粗壮了吧。龚自真想了半天想起这个词来。
“叫我夫君。”新娘子的嗓门也粗粗的,和她的长相一个样。
“什么?”龚自真张大嘴,“娘子莫非在说笑?”
“别人面前随你叫,两个人的时候叫我夫君。”
“娘子的爱好好特别啊。”龚自真不解。
“不要叫我娘子,听着恶心。”新娘子忽然一把抓住龚自真的领口。
“娘子休要动怒,为夫……”龚自真正要继续,鼻子上就挨了一拳,鼻血顿时流下来,“为夫……”又是一拳,“在下……”终于不打了,“娘子……”又是一拳,“夫君……”龚自真差点哭出来。
“这就对了。”新娘子放开龚自真,嫣然一笑,不笑还好,这一笑,合着脸上的胭脂水粉,没把龚自真给看吐了。
“为夫的要睡觉了。”新娘子翻身上床,不再理会龚自真。
“难道不是一起睡吗?”
新娘子翻过身来,“那你过来。”
龚自真忽然有一种贞操不保的感觉,不知为何,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因此咽了口口水,“不过来。”
“过来。”
“不过来。”
“过来。”
“不过来。”
“不过来就不过来。”新娘子翻身自己睡了。
第二天早上,龚老爷和龚夫人喝新媳妇茶时,龚夫人悄悄对龚老爷道,“是不是太丑了?”
“不要聘礼。”龚老爷也悄悄说。
“怎么这么壮。”龚夫人又嘀咕。
“生孩子不费力。”龚老爷悄悄回答。
“比自真高了一个头。”龚夫人又说。
“干活有力气。”龚老爷轻咳一声,凑过去对龚夫人说,“别忘了,还有陪嫁。”
龚夫人遂不再多言。
过了会儿,“自真人呢?”龚夫人左张右望,“是不是又去赌场了!”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盖茶杯都被震得飞起来。
“媳妇去看看。”新娘子粗着嗓门说。
等她一出门,龚夫人也乐得坐回椅子里,“我说老爷,有个媳妇,确实比较省心啊。”
第2章
“买定离手来,开!”
龚自真咬着袖子,拳头握得死紧死紧,大、大、大、大!
“小。”
呜呜,又输了。
“一块臭豆腐才一分钱,你想想一两银子能买多少臭豆腐,你现在一输就是十贯钱……”
“十贯钱能买多少臭豆腐呢?外甥你用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算不过来嘛。”龚自真不等舅舅唐老押把话说完,自己先抢着说完了。“那请问舅舅何故又来此间赌坊呢?”龚自真反问唐老押。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舅舅我从不大赌!”
“是啊,舅舅你从不大赌,你就是一天到晚在赌场里小赌,一年三百六十六天啊舅舅。”
“你们罗唆什么,不下注就滚。”庄家不耐烦了。
“下!”甥舅俩异口同声的说。
“如何是三百六十六天呢?”边下注唐老押边觉得奇怪。
“加上闰年啦舅舅,这还是保守估计。”龚自真也下注了。甥舅俩又都输了,正要离开这张赌桌到别处碰运气。
“婆婆叫你回去。”龚自真忽然被拉了个趔趄,一转头,妈呀!昨晚在灯光下看是难看,今天在阳光下看是——更难看。
“娘子莫要拉拉扯扯,为夫这就回去了,你先走一步。唉?”龚自真往右跨一步,跨不动,被拉住的身子稳如盘石。
“好难看的女人。”“嘻嘻,这就是龚家的新媳妇吗?”“看她那个水桶腰。”“嘿嘿。”
“看什么看!”新娘子恶声恶气的对着周围一瞪,“狗不嫌家贫,夫不嫌妻丑,没听说过啊?”
“哎呀呀,娘子,娘子放手,你捏痛为夫的手了。为夫今天还没翻身——哎呀呀。”龚自真被拖着往门口拉走,唐老押看的目瞪口呆,好厉害的外甥媳妇。
“舅舅,舅舅你帮我。”龚自真向老舅求救。
“帮不得。”唐老押见新娘子开始瞪他,忙冲着龚自真摆手。
“一家孬种。”庄家在桌子后面也看不过去了,冷笑一声。
此言一出,整个赌场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如天全黑之前的黄昏,新娘子拉着龚自真的那只大手停了停,又停了停。有什么东西正要爆发。
果然,新娘子转过头来冲着庄家,“你说谁孬种?”
庄家一呆,过了会儿,“说的便是你家男人,怎样?”
“再说一遍。”新娘子挑眉。
“孬种。”庄家也不含糊。
“啪!”新娘子刚才还在门口,转眼就坐到赌桌前,手往桌上一拍,“赌了!”
庄家的汗在地上淌成了小水洼,场子里的人都疯掉了,所有人都看着龚家新媳妇的手,就等她买定!
“二十五把,每把必赢?”赌坊老板欧阳春霍的站了起来,“让我来会会她!”
急匆匆从里屋走出来,只见骰子桌前已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又粗又壮的女人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两手拿着茶杯,正在喝茶,唐老押在一边给她扇风,龚自真端了个蜜饯盘子孝敬她,过了会儿女人的大脚还翘到桌子上去了,一旁的龚自真忙给她拉衣服,“啊啊,春光不可外泄啊,娘子。”
女人忙坐端正了,“再来!”
“我来!”欧阳春沉声走到桌前。
正所谓高手见面分外眼红,当欧阳春的手一碰到骰盒的时候,龚家新娘子的眼里就爆出了兴奋的精光。
“五岳渊持、不动泰山。”新娘子大赞,“这应该就是失传已久的静心诀了。”
“行家好眼力。”欧阳春也大赞对方,“再看这个。”欧阳春的手忽然像灵蛇般动了起来,左三圈右三圈上三圈下三圈,从左手甩到右手,又从右手甩到左手。
新娘子一个噤声的手势,旁边的赌徒们都不敢再出声,满场只有骰盒甩动的声音和骰子骨碌碌的滚动声。
“大!”新娘子又买定。这次旁边的赌徒不敢贸然跟进,都盯着欧阳春的手,欧阳春脸色一变,也没开盒,只喝了声,“再来!”
欧阳春的汗也在地上淌成了一个小水洼。
“不玩了,没意思。”新娘子站了起来。
“等等!”欧阳春切齿,“我们来推牌九。”
“我说了不玩了。”
“等等!”欧阳春切齿又切齿,“我欧阳春不能输在无名之辈手下,留下名字。”
“林遥。”新娘子极其潇洒的往门口走去,龚自真和唐老押在后面抱着一堆赢来的铜钱银子,“娘子你不是姓洪的吗?如何又姓林?”龚自真小心翼翼的问。
“自小过继到林家,怎么,你有意见?”新娘子林遥横瞥龚自真一眼。
“没意见。”龚自真忙道,“然则,你既已嫁我为妻,不是应该姓龚了吗?”
林遥见一旁无人,正色道,“你怎如此健忘,既已叫我夫君,自是你跟我姓林才对。”
“啊!”龚自真又把手伸进嘴里,“这便如何是好,日后我们的子孙,又该姓林还是姓龚?”
林遥闻言一脚踩在裙边上,差点没摔个跟头,黑着脸,“此事容后再议。”
03
“夫君。”龚自真在左边叫,林遥就躲到右边。
“夫君。”龚自真在右边叫,林遥就躲到左边。
“别再过来了!”林遥怒喝。
“夫君——”龚自真石化。
“你好臭。”林遥捏着鼻子。
“啊?”龚自真低下头闻闻自己,“才刚去了家里的臭豆腐作坊,夫君等为夫一下。”
洗完澡出来,龚自真兀自坐在桌边深情款款的望着林遥,林遥被他望得直起鸡皮疙瘩。
“你,你还有何事?”林遥瞪他。
“夫君,你今天那手好帅啊,不知可否教教为夫?”
林遥冷笑,“你真的想学?”
“想,当然想啦,”龚自真跳起来,“为夫我毕生的心愿就是逢赌必赢。”
“天底下哪有逢赌必赢之人,”林遥摇头,“赌技有高低,造化也有高低,别犯傻了。”
“然则总有那高手一说,比如夫君你就可以独步明水镇。”龚自真眼睛里闪现出崇拜的火花。
“这听风辨骰之术要从小磨练,教你你也学不了。”林遥上下看看龚自真。
“一点都不行吗?”龚自真泫然欲泣。
“你转过身去。”林遥道。龚自真非常听话的转过了身。
“这是几下?”林遥双臂伸展开来,在龚自真耳边各自打了一个响指。
“两下。”
“错。”林遥道,“是三下,左重右重左轻。”
龚自真惊讶,“夫君再打个给我听。”
“几下?”
“似乎是三下。”龚自真忙道。
“错,是四下,左重左轻右重左轻。”
“啊?”
“你先前听到左边一下重声,接着听到右边一下重声,自然就忽略了最后左边那下轻声。等第二次时,你听到左边一下重声,自然期待右边一下重声,结果又忽略了左边那第一记轻声。这一来是你耳力不佳,听不到轻微的擦声,二来也是你心不静而神不凝,为上一次的声响所影响,不能辨出真相。”
林遥接着道,“骰子动起来有八角六面,每一面只有一点之差,两粒骰子十六角十二面,又有互相碰撞推挤之数,其中轻重缓急之声变化何止百端,你连几个响指都听不清楚,如何能学这听风辨骰之术?”
龚自真瞠目结舌,“夫君——,真乃神人。”
龚自真最近非常的忧郁,无精打采,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梦想近在眼前,却又根本无法实现,龚自真觉得自己就像个抱着聚宝盆的穷人,一个字——苦。
“怎么最近没在赌场见你?”唐老押戳戳自己外甥,“莫非你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龚自真翻白眼。
“无缘无故性情大变,非奸即盗,再不就是病入膏肓。我看你媳妇那么凶悍又是新婚,谅你也不敢有奸情,盗要有本事,你又没本事。想来必是快死了。”
“唉,甭提了。”龚自真叹气,“你知道我家娘子那天在赌场那般出神入化,回家后我便要她教我一二,谁知她说我年岁已老,资质太差,根本学不了这让人羡煞的赌术。因此我最近实在是……”
唐老押刚吃完饭,一边剔牙一边漫不经心的道,“这有何难,你学不了,让你媳妇教你儿子不就行了,想开点。”
哎?“是啊!”龚自真把埋下的头又抬起来,“一语惊醒梦中人!想我龚自真自小立志要赌遍明水无敌手,谁知直至今日连条旺财街都杀不出去,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各方赌神赌鬼?不过还好我有儿子,儿子还有儿子,子子孙孙是无穷尽的,哈哈哈哈哈。”
“外甥!喂,外甥,你去哪儿啊跑那么快。”唐老押还待再聊,转眼龚自真已经溜不见了,留下一串尾音,“——造子去也——”
“阿——青嫂!”阿青嫂吓了一跳,抬头只见龚自真左手扶墙、右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
“少爷你干吗?”阿青嫂脸色一变,“我警告你哦,别骚扰我。”
“嗯——?”龚自真差点顺着墙跌坐到地上,“我、我有这么落魄吗?”
阿青嫂望天,“以前就没有,可自从少奶奶进门,谁知道你会不会饥不择食。”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龚自真清清嗓子,“原来——阿青嫂你也认为少爷我——是一朵那什么插在那什么上——啊。”
“鲜花呢你就不像,不过,”可能觉得说少奶奶是牛粪不妥,阿青嫂摇摇头,“算了,少爷你让开,我要去磨豆腐。”
“咳咳,阿青嫂,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龚自真忽然变得神神秘秘的。
“什么问题啊?”阿青嫂不耐烦了。
“你们女人——”龚自真想了想措辞,“也就是说,你们不那么漂亮的女人——”
阿青嫂用杀死你的眼神射向龚自真。
“啊,不要这么仇视我,我是真的有问题要请教,”龚自真接着清喉咙,“话说,你们不那么漂亮的女人,面对我这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神似卫玠的绝世美男子,会不会有自卑感、沉重感而导致不敢正视我、不敢追随我,即使暗恋我,也不敢明说,明明喜欢我却说讨厌我,甚至嫁给了我都由于心理罪恶感太严重而无法面对自己、无法履行做妻子的义务的——情况呢?”
两人间顿时一片安静,半刻后,“哎?阿青嫂,你吐了哎。”
“呕、呕、呕。”阿青嫂扶着墙狂吐不止。
“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龚自真道,“可要去看看郎中?”
“不用,”阿青嫂摇头,“少爷你离我远点就好,我要去磨豆腐了。”
“然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龚自真在阿青嫂身后大叫。
阿青嫂头都不回,“你说有就有咯,反正也死不了人。”
“娘子——”龚自真扫了林遥一眼,其实看多了,林遥也不是那么难看的嘛,就是线条粗了点、脂粉浓了点、鼻孔大了点、下巴方了点——而已。
龚自真晃晃脑袋,警告自己,莫要多想。
一只大拳头忽然出现在眼前,“你叫我什么?”
龚自真啧舌,“为夫的错了,夫君。”再加拳头快了点,脾气爆了点——而已。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龚自真咬牙,决定今晚作个了断,“夫君可曾发现——我们夫妻结婚半月,尚未圆房的事实?”
“你不是嫌我生得难看吗?”林遥打发性的说,打了个哈欠。
“然则,一日为妻终生为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龚自真低头,“哎?夫君,你莫要走啊,听为夫的说完,”急急的跟着林遥跑到床边,“你看为夫的给你带来什么了?”
嗖的从袖子里拿出个皮制面具来,是个做工十分精细的美人面具,“为夫的知道夫君你是太自卑了,这也是为夫的新婚之夜口不择言给夫君造成的——阴影,为了弥补这种缺憾,夫君不妨戴上这个,把自己想象成——美女,今后就不会那么——羞涩了。”
林遥愕然,“为什么要把自己想象成——美女?”
“因为你夫君我太过——出众,夫君你怕自己配不上我,所以需要借助一下——外力。”龚自真把左手往床沿上一扶,右手往腰里一叉,风度翩翩的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啊!夫君你为何如阿青嫂一般呕吐起来。”龚自真自言自语,“莫非吃了一样的午饭?”
“我睡了。”林遥不再理他,合衣倒下拉过被子。
难道要我主动?龚自真有点别扭的想,虽说吹了灯都一样,然则——
无奈,龚自真走过去吹灭灯盏,七手八脚的上了床,林遥背对他朝墙而睡。龚自真叹气,伸出一只左臂搭在林遥肩上,林遥身体一僵,反手打掉了龚自真的左臂。龚自真又叹气,把右臂伸过去,又被林遥打掉。
无法,只得伸手到林遥的后脖子去脱林遥的中衣,手才刚碰到林遥的脖子,林遥就跳起来,冲着龚自真怒吼,“再动一下,就剁了你的手!”
“夫君何必如此害臊呢,”龚自真吓得一抖,“为夫的、为夫的只是——”
“我说到做到。”林遥阴森森的呲牙。
“为夫的不再勉强你就是。”龚自真往被子里一缩,欲哭无泪,面对帅哥自卑而已嘛,何必这么过分,呜呜。难道我想的吗,呜呜,说出去都没人信,丑媳妇对俊相公还要拿腔作势的,呜呜呜。
04
“贞女也疯狂?会不会太猛?”龚自真听药店老板说得天花乱坠,“我新婚而已嘛,助兴的就可以。”
“那就红袖添香散好了。”药店老板又拿出一包。
“这名字听起来文雅古朴,好,就要它了。”唉,为了早日看到儿子代替自己实现梦想,龚自真好佩服自己的牺牲精神。
等龚自真走出药店,店里的学徒探出头来,“老板,你卖给他的不是那个又称长夜不眠粉的东西吗?好烈性的。”
老板笑嘻嘻,“那个最贵所以就卖那个咯,反正烈不烈的,又不会找我们来秋后算帐。”
“夫君——”龚自真试探着叫了一声,林遥已经把茶壶里掺了红袖添香散的茶水给喝的差不多了。
怎么没反应?龚自真琢磨,不会是店家骗人的吧?
林遥站起来了,和往常一样,合衣倒到床上就睡。龚自真暗叹晦气,只得也无精打采的吹了灯躺下。
过了半晌,龚自真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痛楚的呻吟,龚自真忙爬起来掌灯一看,只见林遥面色泛红、在床上翻来滚去、好不吓人。
“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林遥气得作势就要打龚自真一巴掌,可手上此刻轻飘飘的全不着力。
“只是一点助兴之药,娘子怎会痛成这样?”龚自真有点慌了,也忘了要叫林遥夫君,遂娘子娘子的叫起来。原来他自小痴迷赌戏,从未经历过云雨之事,亦未见识过情发之状,如今见林遥神情古怪、面容扭曲,说不出的怪异可怖,心下大骇。
“我非杀了你不可。”林遥这下明白了,但随即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呻吟,“啊~~~~~”
龚自真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然而那声低低的呻吟听在耳朵里不知为何却让他脸上一红。
“滚出去!”林遥指着房门口。
龚自真也懵了,“娘子你且忍忍,我去唤郎中来。”拔腿向房门奔去。
“回来!不许叫郎中!”林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得大叫,人也从床上跳了起来。
龚自真却不听话,只道,“娘子莫硬撑,须得看看郎中。”
“砰!”的一声,原来是林遥从后面扳倒了龚自真,“我说不许去!听到没有。”林遥急怒,随即又发出一声呻吟。
龚自真被仰面压倒在地上,哎哟一声,只觉得一个滚烫滚烫的身子贴上来,定睛待要看林遥如何了,眼前突然出现一堆放大了的脂粉,原来是林遥的脸凑了过来。
“娘——唔,唔唔——”龚自真才一张口,就被另一张嘴唇给堵住了,林遥忽然一上一下的啃咬起他的嘴唇来,好热好软的嘴唇,覆在龚自真的唇上,酥酥麻麻的,带着充分的润泽。过了会儿一个灵活的火舌探进来舔噬龚自真的上颚,撩过他的舌头,退出去,又伸进来,吸了吸龚自真的舌头,又退出去,然后伸进来,那进进出出的动作配合吮吸亲吻的声音,在静夜里听得人热血沸腾,龚自真哪曾尝过这个,顿时瘫软在地上。
林遥看起来已经忘情,呻吟着辗转扭动,“唔,唔,娘子,”龚自真趁林遥的嘴唇暂时移开呼吸的当口,不自觉的发出呓语,“娘子。”
听到龚自真的声音,林遥似是有点惊醒了,猛抬头,额上顿时渗出密密的冷汗,龚自真此时却已有些情生意动,见林遥脸上冷汗直往下淌,遂用袖子帮忙擦拭,一擦将脂粉给擦污了,龚自真就忍不住细细抹拭,这一抹却抹出点底色来,龚自真一呆,顿觉林遥不施脂粉的样子比画成一堆颜料时要好看的多,虽然五官称不上精致,但眉目居然也疏朗有致、看得出还颇为端正,微黑的皮肤衬着这张有点英气的脸,倒也相得益彰,只是棱角太过鲜明了些。龚自真看的有点发愣,娘子的妆容真是画的糟糕啊。
林遥见他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心下一惊,一把抓住龚自真的手,想着是要推开,怎奈五指相交,那手又不听使唤起来,“嗯~~~~”林遥面现痛苦之色,赤红的春潮已经泛到眼睛里,一漾一漾的似要将人吞没一般。
似乎是感到自己快到了忍耐的极限,林遥伸出手臂啪的打碎了一旁的灯盏,然后猛吸一口气,将龚自真从地上拎起来扔到床上。
龚自真就觉得娘子好大的力气,背上被扔的隐隐作痛,还未舒缓过来,林遥又扑过来嗤的撕开龚自真的衣裳,龚自真在黑暗中顿时面红耳赤,林遥那略显粗硬的手指拂过龚自真胸前的突起,引得他一阵微颤。
但下一刻龚自真没想到,林遥竟把自己的双手给绑到床头柱上,龚自真不安的企图挣开,可林遥的力气比他大,牢牢压住了龚自真的挣扎,接着龚自真惊呼一声,林遥把他的眼睛也给蒙上了,接着是双腿被固定在两边。
由于看不见东西,身体又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大字型状态,龚自真心里忐忑不已,“娘子,娘子你放开为夫。”没有回答,龚自真又试了一次,“夫君,夫君快放开我。”
下身突然一凉,龚自真意识到裤子被褪下来了,好痒,是林遥的发丝,从龚自真大腿内侧拂过,紧接着龚自真整个人都绷起来,“啊!!!”两腿间的肉棒突然被包围在湿热温暖之中。
肉棒被上下套动,伴随着吮吸,随着吮吸声越来越大,龚自真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强烈,“啊~~~~~,娘子,夫君,哈~~~~~~”不多会儿,龚自真就射了出来,林遥拨拨他的肉棒,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转而将嘴唇吻上了龚自真的身体,沿着小腹一路舔咬到胸口,在突起处拉扯轻咬,惹得龚自真又是惊喘连连,下身的欲望也在这种逗弄下再次缓缓抬头。
林遥似是哭泣般用那低低的嗓音挣扎着说了句,“我非杀了你不可。”接着龚自真感到林遥似乎跨坐到自己腿上来了。然后肉棒的前端顶到了一处炙热的所在,龚自真心中一荡,“嗯~~~~~”身体自己兴奋的扭动起来。
“噗!”前端插进了一个紧窒的洞口。
“啊!”龚自真摇晃着脑袋,呼吸起伏,下身的骚动和被束缚的无奈让他叫出声来,“让我动,娘子,快放开我。”
“不——嗯啊!”林遥单手撑到龚自真身上,整个身体依然与龚自真保持距离,只有下身热烫的部分紧紧相连。
真该死!龚自真扭动的更厉害了。
“噗哧——”龚自真感到整根肉棒都被热烫到令人发狂的紧窒给箍住了,“啊!”龚自真大叫出声。
林遥撑在他身上的手掐住了他的皮肉,痛痛的,但此刻却只是给这强烈的刺激增添额外的韵味而已。
林遥似是要塌坐下来,但又伸直了腰杆,接着迫不及待的摆动腰肢,含住龚自真火热的肉棒开始吞吐。
“唔——,嗯,热,好热,好紧,啊——”龚自真仰起了脖子,所有快感都集中到小腹下面,被绑住的四肢不断挣动,“娘子,嗯啊!你动得好厉害!”龚自真舔着自己的嘴唇,开始不甘心的挣扎,腰部却不自觉的往上冲顶,配合林遥的动作,“嗯,好棒,娘子,还要,往下,深一点,嗯啊,慢些慢些,你要夹断我了!好舒服,呼!”
“闭嘴,”林遥有些恼羞的掐住龚自真,但随即叫的比龚自真还厉害,“嗯,用力,再用力!顶上来,嗯,快,快一点,嗯啊!”林遥在龚自真身上动得越来越厉害,前后左右的摆动,让肉棒从各个角度冲顶挖掘,黑暗里肉体的撞击声、滋润的进出声、两人时高时低的吟叫声不绝于耳。林遥有时还用手去辅助,握着龚自真肉棒的掌心也是火烫湿润一片。
龚自真觉得自己快死了,灭顶的快感一阵阵袭来,那个素未谋面的小洞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吸走似的,肉壁紧紧缠住他的分身,进出间翻滚蠕动,仿佛一张贪吃的小嘴,巴住他的要害碾磨,有时还引发阵阵绞动。害得他差点泄出来,颠颤激狂之感真是不可名状。
龚自真急切的想看看他的娘子,想摸她亲她,可他又根本不能动!
“哦,哦,娘子快给我,给我。”龚自真急得不断歪扭。
“呜哇——”林遥似是受不了他磨人的乱耸乱动,终于俯下身来,单手抵在龚自真胸前,喘息着去吻他,龚自真不满林遥敷衍了事的唇触,这回轮到龚自真饥渴万分的把舌头伸进林遥嘴里,真想翻身把上面那人压倒身子底下狠狠蹂躏啊,无处可泄的欲念集中在舌尖,让龚自真在林遥嘴里搅了个天昏地暗。
“唔唔——痛!”林遥别过头去,惊骇的发现嘴里咸咸的流血了,龚自真竟然用利齿咬破了林遥的舌头。疼痛感通过敏感的身躯传到下身,引发一阵紧紧的收缩,龚自真叫起来,“啊,啊,娘子!”
热浊的精华射了出来,一股又一股,烫上林遥的内壁,内壁反射性的抽搐起来,绞得龚自真再也顾不得什么,狂呼乱叫起来,“娘子你那里好棒,啊啊!夹死为夫的了!”边说还边扭耸着腰身,肉棒钻着那淫荡高热的去处,恨不得溺死在里面才好。
龚自真感受到林遥也是周身不住颤动,接着像瘫痪了似的滚到一旁。
虽已射了两次,龚自真歇了会儿又骚动起来,累积了二十多年的欲望一夜爆发,煞是惊人,加之林遥引导有方,龚自真只觉得人们常说的温柔乡直是要惑死人也,早知如此妙不可言,洞房那天就该圆房了,算起来这半个月多的时间过去,若得每天颠鸾倒凤,两人你侬我爱,已不知到何等水乳交融的境地,便是自己蠢,执着于皮相而未曾识得真金哩。
想着想着身子愈发淫乱起来,但听滚落在一旁的林遥有气无力的哼哼着,龚自真转转头,忽然感觉到有一片光滑鲜嫩的皮肤就在自己嘴边,心中一喜,这娘子长得虽不美貌,只是这身子无一处不好,龚自真冲昏了头脑,也未想想他可曾看全了这个身子。
一低头忘情的舔吮嘴边方寸间的肌肤,林遥待要挪动地方,谁知体内药力还很强劲,被龚自真近乎迷乱的一番啃噬,那地方就跟着了火一样,“唔嗯,”林遥不由自主的凑过来回吻龚自真。
忽然,林遥一口咬住了龚自真的喉结,“唔?”龚自真有点难受的呻吟,然后感到林遥咬的甚重,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好不容易等林遥放开,只听黑暗里传来恨恨的一声,“王八蛋,你也吃药了不成。”
这句王八蛋听在激情澎湃的龚自真耳里,简直跟撒娇邀宠没有区别,那句吃药了不成更是令他魂色授予,身子都扭动起来,边扭边乱应道,“为夫的未曾吃药,必是娘子比那药更猛。”
“你!”林遥大怒,可身子又止不住的为这句床第间的淫语而发烫发软。
龚自真见林遥不应,胆子更大了些,他思忖着这女人既已和自己行房,便是自己的人了,孟浪轻浮之状遂被勾兑出来,“娘子快快上来,你下面那小嘴甚好,为夫的还要进去颠倒。”
林遥脑子里轰的一下,啪的扇了龚自真一个耳光,泪水夺眶而出,“你,你,”嘶吼着,“你这个淫荡的男人!”
05
林遥一边吼着一边却又飞快地跨到龚自真身上,一个挫身将龚自真火热的肉棒纳进自己体内,“嗯啊,该死。”
鼻子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哼唧声,整个身子也已是酸软难当,龚自真能感到林遥紧贴在他胯部的大腿嫩肉细微的轻颤着,宣告着主人的无力和精疲力竭,可体内灼烧的温度却居高不下,龚自真一进入那个暖热的甬道,两人就都不自自主的疯狂扭动起来。
完全适应了黑暗,隔着薄薄的布料,龚自真依稀能看到一个长发披散的影子在自己上方,发丝甩出撩人心弦的弧度,被欲望过度驱使,使林遥发出类似低泣的声音,听得龚自真激动不已,但也着实令他心焦,恨不能马上抱住那个影子才好。
再次被射在里面,林遥尖叫一声,然后重重的摔到一边。
“娘子?”龚自真转头,旁边没了声音,挨蹭着想挪过去又蹭不动。沉重的睡意不多久夺去了龚自真的意志。
小小鸟儿,中午起床。
龚自真缓缓醒来时,被强烈的阳光刺到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龚自真呆呆的回味起昨晚的事情来。
林遥从门外走进来,“婆婆叫你去吃午饭。”
龚自真用眼光追随着林遥,林遥看起来就跟以前一模一样嘛,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龚自真看着床顶,差点要以为自己是发了个春梦,但手腕和脚腕上传来麻木的疼痛,龚自真低头一看,哇,腕子上都肿起了一圈。
“娘子,”看到林遥寒光暴现的眼神,龚自真忙改口,“夫君没有什么要和为夫说的吗?”
林遥脸部抽搐了一下,“婆婆叫你吃饭,你去不去?”
“呜呜,夫君,”龚自真掩面欲泣。
饭桌上的气氛为什么那么诡异呢?龚自真发现上至爹娘,下至扫地的小丫头都对自己和林遥露出了十分难以理解的笑容。
“老爷,我想我们再过个大半年就该抱孙子了,哦?”龚夫人笑嘻嘻的对着龚老爷。
“哎呀娘,您今天看起来真是,”龚自真想了想,“春光焕发。”
“臭小子,你老娘我这么老了还春什么春,”一巴掌打在龚自真头上。
“莫打莫打,您儿子我本来可以中举人的,给您一打就打掉一本书的学问。”
往常听了这话,龚夫人的绣花鞋就要飞上桌子了,奇怪的是,今天龚夫人的心情格外好,也不理会龚自真,自顾自的往林遥碗里夹菜,夹的都起了一小山包了,还在往里夹。
“娘啊菜都要掉出来了。”龚自真赶紧往自己碗里扒拉,被龚夫人拿筷子戳手,“臭小子你又不用保胎,吃那么多干什么,放下!”
“保——胎?”龚自真大惊,对着林遥,“不会吧娘子,才一晚上你就有啦,何其神速?”
林遥闻言,脸腾的就红了。
“一晚上?”龚夫人一愣,然后咳了咳,“咳,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嘛,所以才要打好底子,你懂什么臭小子。”
“然则吃那么多会不会把娘子给撑到啊娘。”龚自真一本正经的道,“古法都说食到七分饱。”
“哎,娘子,你的脸怎么都伸进碗里去了。”龚自真瞥见林遥拿筷子的手抖抖抖,眼睛死盯着碗里的白饭,恨不得把自己给塞进碗里似的。
“婆婆我饱了。”林遥起身就走。
“娘子!”龚自真起身欲追,被龚夫人一把拽住,“你媳妇害臊,别再去臊她了。”
“害臊?”龚自真不解。
午饭后龚夫人把龚自真叫到里屋,拿出一串珠子,“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天珠玉润,生津养颜、活血推宫,最管用了,你拿去给你媳妇。”
“娘您今天好生怪异。”龚自真接过这串绿莹莹、发着幽光的珠子。
“臭小子,”龚夫人压低声音,“你和你媳妇,昨晚叫了大半夜,我们都听到了。”
“你——们?”龚自真差点摔倒,“你们是——?”
“简单的说就是整个宅子都被你们给吵醒了。”龚夫人喜滋滋。
“啊!有这么大声吗?”龚自真居然也害臊起来。
“就是这么大声,下次别太嚣张了,”补一句,“哎,不过呢也无所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媳妇精神好才能快点有喜,如此说来,好象又不该说你们了。哎?臭小子,人呢?”
“你跟着我干什么?”林遥冷冷道。
“今天天气很好啊娘子。”龚自真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拿出一张纸来,林遥照着单子一一向店家道,“这些还有这些蜜饯、那种干果我也拿一篮子。”
“我来帮娘子拿。”龚自真又很殷勤的当起小厮来。
林遥停住脚步,“我上街是给你们家买东西,你再烦我我就不客气了。”
“我家不就是你家?”龚自真挨过来,低声道,“我想问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夫君,昨晚我看你好象……”
“好象什么?”林遥怒瞪龚自真。
“我还以为……”龚自真支吾道,“可是好象……然而其实……于是我就……夫君你懂了没有啊?”
林遥气结,拔腿就走。
龚自真紧追几步,却被一个路人给撞到,顿了顿,“哎?”龚自真一摸腰包,“小偷!小偷啊!”忙飞奔过去。
小偷跑得飞快,龚自真追了几条街,两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在一个巷子里,隔着几十步远喘气。
“我天,袋子里两贯钱,你居然追我五条街,大哥你有病啊?”小偷还有理了。
“你,你,”龚自真指着他喘气,“钱是用来赌的不是用来偷的,你才有病。”
“那你再追追看。”小偷先恢复了体力,起脚就跑,龚自真是跑不动了,挨着墙,“有种别跑,你别跑。”
“唰!”巷子里忽然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一来,似乎把太阳都给遮蔽了似的,一把黑沉沉的大刀横在小偷面前,小偷差点一头撞到刀上去。
来者沉声道,“你,跟我回衙门。”
小偷大惊。
“哎呀,是不是捕快大人来了,”龚自真大喜,“大人快抓住他,他偷了我两贯钱,还有一串珠子。”
等龚自真拿回自己的东西,只见那身材高大、穿著一袭黑衣的捕快皱眉,“我看这珠子值不少钱,以后贵重财物自己要留心。”
“啊,捕快大哥你真是古道侠肠、热心公益,”龚自真忙道,“大哥不是本地衙门的吧,我没在明水镇见过大哥。”
“我从京城来。”
“到此有何贵干?”龚自真好奇极了,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天子脚下,怎么会跑到明水镇来呢。
“抓人。”
“哎?何人要劳烦你千里追捕啊,大哥。”
那捕快见龚自真如此罗唆,挑了挑眉,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来公干也是光明正大,有什么好隐瞒,遂道,“抓那叱咤一时的赤水赌王寒楼子。”
“赤水赌王,哦哦哦,我听说过,”龚自真兴奋的上窜下跳,“三年前他不是和四方赌王轮盘赌来着,天下闻名啊,他犯了何事?他真的来明水镇了吗?我能不能要他给我题个字?”
“哎?捕快大哥你站稳了别趴下。”
那捕快强忍想要倒塌的冲动,黑着脸顺便问了句,“你可知明水镇有哪些赌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那赌王定会忍不住手痒去赌坊。”
“算你找对人了。”龚自真哈哈大笑,“我这就领大哥去。对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邢天。”
“哦,邢大哥。”
陪邢天回到县衙后,龚自真才赶回家,笑逐颜开,原来那邢天好生大方,为了感谢龚自真带路,今天的赌资都是他出的。
“夫君,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人。”龚自真颠颠的道。
林遥不理他,拎起小暖炉往外走。
“我遇到了一个从京城来的大捕快,叫邢天。”
“当啷!”小暖炉从林遥手里摔下来砸到地上。
“哇,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龚自真忙过去问,“砸到脚没有?”
“没,没有。”
“哎?夫君你的脸色好苍白,好象一张白纸。不是病了吧?”
林遥低低唔了一声,“好象,是病了,”死死抓着龚自真的手,掐得龚自真好痛,“你跟婆婆说一下,我有点不舒服,最近没法出门了。”
“那要不要叫郎中?”
林遥摆手。
熄灯后龚自真从后面围上来,手臂又伸着搭到林遥身上,这次林遥没有打他的手,龚自真心道新娘子行房过后果然开朗许多。就又动来动去的,上半身也抬起来,黑暗里林遥的侧面看上去还挺好看,龚自真想到昨晚的极乐,不禁口干舌燥,手也从林遥的衣服下摆里摸进去,触手一片光滑,龚自真下腹顿时窜起一股火苗来,“夫君,唔,”低头吻着林遥的侧颈,下身的火热也抵到了林遥腰里。
“你干什么。”林遥惊觉龚自真跟条鼻涕虫似的腻到自己身上来了。
“唔?”龚自真停住,老实巴交的,“行房。”
“我累了。”林遥今天懒得跟他磨蹭,扒开龚自真的手,“我在生病,你别过来。”
“哦。”龚自真只好罢手,灰溜溜的躺回去,长吁短叹。
06
“咦——?丁老板。”
成安赌坊的丁老板拖家带口、愁容满面的坐在马车上,从龚自真身边经过。
“丁老板这是要去哪里?”龚自真觉得好生奇怪。
头都没回,丁老板啜泣,“避避风头。”
“啊——,叶老板。”不一会儿迎财赌坊的叶老板也乘着马车从龚自真身边经过,“叶老板这是要去哪里?”
叶老板也啜泣,“避避风头。”
“哎?欧阳老板。”叶老板才过去,明水赌坊的欧阳老板也乘着马车来了。
“欧阳老板莫非也是要——避避风头?”
“你小子怎么知道。”欧阳春的神色有些慌张,一副不欲人知的样子。
“欧阳老板,到底什么风把你们这些赌坊街的老板都给吹跑了?这让我等如何是好啊?”
“吹——跑?”欧阳春瞪起眼睛,“我好歹也是明水镇最大的、开业十年、无往不利、坑蒙拐骗从不上身的与本镇同名、与本地同在的明水赌坊的老板,怎么能说被吹跑?”
龚自真一呆,“哎呀,在下失言。”
“起码得说吓走!”张牙舞爪的说完这句,欧阳春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龚自真好生疑惑,抬脚踏进他从小常来的那条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的赌坊街,然后,就看到——
街边各个大小赌坊的旗帜还在飘扬,可赌坊的门板无一例外的都关了起来,长长的一条街竟没有一家开业的。
“哎?”龚自真左张右望,“不会吧,真的都关了。”把手放进嘴里,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
走了没两步,龚自真又感到有什么不对头,这明水镇的赌坊街上,放眼望去,怎么到处都是陌生人呢?以往是有外地客来明水镇开赌没错,可总不能一条街到处是吧。一条街到处是也就罢了,总不能都不动吧。
龚自真瞪大眼睛,只见残照如血,寒风阵阵卷过,一片萧煞凝重的气氛。从街头到街尾,泥塑木雕般、零零散散的站着一群群奇怪的陌生人。
远处几个黑衣少年,个个手抱长剑,目露凶光,为首的是个黑衣中年人,胸口绣着一只苍鹰,正扎着马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近处几个道士,都穿著青色道袍,峨冠博带,道骨仙风。
再往旁边还有一群蓬头垢面、满脸横肉、强盗似的大汉,都靠在墙边。
另外能看到穿著各色衣服、形貌各异的独行客,奇怪的是他们也不动,全都诡异的站在那儿。
“玩、游、戏?”龚自真暗暗嘀咕,被这严肃异常的气氛给吓得不敢高声。
正在此时,只听半空一声响亮的高喝,“桌子来了!”好象佛门狮子吼一般,震得龚自真晕头转向。
“哐啷!”一声巨响,一张四平八稳的白木桌从天而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桌子着地的一刹那,只见那黑衣中年人、一个道士、一个强盗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到桌旁。
说“坐”不准确,因为没有椅子,但他们全都摆出了“坐”的姿势,那强盗还翘起了二郎腿,只有一条腿稳稳的支撑自身。
桌上神奇的出现了一副翡翠麻将,只听道士说了句,“三缺一。”
这句听似平平淡淡、毫不出奇的三缺一,却把那些独行客都震得倒退三步,脸上全都显露出那种极度的渴望与极度的害怕相混合的神情。
“我、我来!”一个油光满面的商人颤颤巍巍的走到桌旁。
只见桌上的翡翠麻将在道士手中如同游鱼般甩动起来,转眼已经摆好。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商人就吐出一口鲜血,被人抬了下去。
“三缺一。”强盗又说话了。
众独行客又倒退三步,半晌终于有一个女人喊出,“我来!”
可女人吐血吐的比商人还快。
“三缺一。”黑衣人再度说出这句看起来令众人又爱又怕的话。
“哇,这是——”龚自真看的眼睛发直,脖子伸的老长,眼角余光只见墙角边一个人影。
“舅舅!”龚自真颠颠的跑过去,“舅舅你也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到赌坊都关了,街上好生萧条,还有这些人——”
唐老押低声对龚自真道,“赌坊当然都关啦,四方赌王来了三个,想不避风头都不行,不然到时候赌场血本无归。哎呀,臭小子你别拉我袖子。”
“四方赌王?”龚自真倒抽一口冷气,“哪里哪里?”
“坐着的那三个就是嘛,西方苍鹰赌王贺兰摩,北方玄草赌王齐寇,南方青山赌王玉真子,看他们的衣服还有气势,再看那搓麻将的手法,必是三方赌王无疑。只缺了一个东方赤水赌王寒楼子而已。”
“天哪,我能不能让他们都给我题个字?”龚自真跃跃欲试。
“他们正在戮战,怎么会理你啊臭小子。奇怪,他们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盘待着,跑来这里干吗?”
那边又有人吐血被抬下去了。
“传说中的四方轮盘,都是一万两银子一局的,你看旁边这些人,必是些不赖的高手,想来挑战赌王,不过,上来就连着一万两一万两的输,想不吐血都不成。”
“好想上去搓一把。”龚自真喃喃自语。
“臭小子,把你和你爹你娘都卖了也不够赌一局的。”唐老押满足的叹气,“今天真是好眼福,只可惜四方赌王没凑齐。”
“我怎么看不明白呢舅舅。”龚自真挠头。
“你这点水平当然看不明白了。”唐老押撇嘴。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难道你能看懂?”龚自真嘿嘿笑。
唐老押瞪眼,“罗唆。”
这场豪赌从下午厮杀到晚上,牺牲者接踵而至,那张白木桌的一边都染成了红色。
“哎呀,真是壮观。”龚自真脖子伸的也累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可又舍不得走,眼看天都黑了,那三个赌王还是纹丝不动,旁边有人挑起灯笼,有人点起蜡烛,不一会儿又把整条街照得灯火通明。
“要、要熬不住了。”夜过二更,龚自真已是沉沉欲睡。
忽然一条矫捷的人影从街后窜出来,穿著素色的袍子,是个蒙面人,蒙面人飞快的接替上一个人站到桌边。
道士玉真子眼皮都没抬,“不坐?”
“腿脚不好,我站着。”蒙面人沉声回答。
过了会儿,三方赌王惊诧的互相望了几眼,苍鹰赌王贺兰摩开口道,“阁下好手法。”
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处窜出来,大喝一声,“寒楼子,你终于熬不住出来现身了,哈哈哈哈,哪里跑?”
一柄大刀夹着呼呼的风声就朝蒙面人砍去。
“哇,邢大哥!”龚自真揉揉眼睛。
只见那蒙面人身手也自不弱,左躲右闪间,避开了邢天迅猛的攻击。但邢天的那柄大刀看似笨拙沉重,其实却很灵活,贴着蒙面人的鼻子削了过去,又一个反手,刀划过蒙面人腰际,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快跑!”又一个蒙面人冲出来挡住邢天,两人交手间,前一个蒙面人已经跑掉。
龚自真看的眼花缭乱,后一个蒙面人虚晃一招,也飞逃而去。邢天在那里气得直跳脚。
“舅舅,”龚自真喃喃道,“舅舅,你看到没?他们打的好激烈啊。”一转头,“咦?舅舅呢。”
邢天咬牙切齿的对着三方赌王,“你们怎么不帮我?”
贺兰摩打哈欠,“我是来问寒楼子讨赌债的,上次他还欠我三万两,又不是来帮你抓人的啊大人。”
玉真子面无表情,“我也是,他还欠我五万两。”
“你呢?”邢天对着剩下的齐寇吼。
“我欠了他三万两,来还赌债的。”
邢天气歪,指着贺兰摩和齐寇,“用得着这么麻烦么,你还他三万两不就行了。”
贺兰摩和齐寇异口同声,“赌债如情债,不能乱还的啊大人。”
此时衙门里的官差也都举着火把来了,邢天往地上仔细察看,“这里有血迹,顺着血迹找下去!”
“是,大人!”
等龚自真拖着疲乏的步伐回到家时,却发现夜色沉沉之下,整个龚宅灯火通明。
“哎?”龚自真跳进家门,“这是怎么啦?”
一队队官兵在他们家大肆搜查。
“邢大哥?”龚自真愕然。
邢天见了龚自真,挥挥手,“寒楼子的血迹一直滴到你们家里,我怀疑他窝藏在这儿。”
“不、会、吧。”龚自真睁大眼睛。
此时,龚老爷也出来了,“家里所有男眷都在这里了,大人。”
邢天指着龚自真,“你也排过去。”
龚自真嘀咕着站到一排人末尾。
“掀开衣服,我要看你们腰里有无伤口。”
“哗——”衣服都掀开了,一片完好。
邢天皱眉,转头问龚老爷,“女眷呢?”
07
“啊?女眷?”龚自真跳到邢天面前,“使不得使不得,我娘子那里我都没看过啊邢大哥。”
此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倒下一大片。
邢天本只一心办公事,压根儿没往其它方面想,现在被龚自真这一句给臊的满面通红,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站在那儿,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咳咳,这个,这,”邢天支吾着,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龚自真才好。旁边有人对邢天道,“那寒楼子是个男子,要不女眷就别查了。”
邢天思忖了一下,“可是,万一那人是寒楼子的同党呢?不可不防。”
“大人,”此时龚夫人走了出来,“小儿出言无状,还请大人见谅。要不,由老身代大人查看可好。”
邢天正愁没主意,闻言忙道,“老夫人出面自然可以,只是这窝藏钦犯之罪甚重,还望老夫人秉公处之,免得给龚家带来灾祸。”
“那是自然。”
过了一刻,龚夫人从里屋转回院子,“家里确实无人有大人所说的伤口。”
邢天这才一捏拳,“又被他给跑了,真是气煞人也。”
龚夫人目光一动,“大人刚才说钦犯,不知那逃犯所犯何事?”
邢天长叹一声,“此人揭了皇榜,签下生死状,在皇城与波斯来的赌魔高胡博兹开下一宗大局,赌注乃是波斯三年的朝贡,当初皇上觉得寒楼子既身为东方赌王,必定赌技高超,可以赢了那波斯人。谁知事与愿违,三年的朝贡白白打了水漂,也使我们脸上无光。按照生死状所签,寒楼子本当就地正法,未曾想高胡博兹却说输了的一方只能由他处置,他正好少个赶车的男奴,便要了寒楼子去。可高胡才出皇城,寒楼子却逃跑了,认赌不服输,这,这,这实在是丢人现眼。因此陛下命我无论如何都要抓那寒楼子回去。”
龚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哦?波斯赌魔?老身以前倒是去过波斯。”
“哎?娘啊,你想表示你见闻广博也不用这么说吧。”
“臭小子,你老娘我四海为家的时候你还在轮回投胎哩。”
邢天作了个揖,“如此就不打扰了。”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龚自真转进里屋,只见林遥站在窗边,刚才显然是在听院子里的动静,脸上虽涂着厚厚的脂粉,竟也能看得出面色灰败,两只手放在身侧捏着拳,指甲陷进肉里,掐的都流出血来,脸上闪动着无比悲愤的神情。
“娘子,哎?娘子?”林遥仿佛听不见龚自真的话似的,转身就走。
将近黎明时分,龚自真睡得不太踏实,醒过来睁眼一看,差点叫起来,原来,卧房桌子前站着个陌生男人!
借助窗外朦胧的曙光,龚自真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轮廓鲜明的脸,饱满的额头、略方的下巴、刚毅笔挺的鼻子、单薄紧抿的唇角,还有一双虽不甚大、却亮若星子的眼睛。
龚自真的第一个念头是,有贼!正要呼喊,却发现眼前这面容俊挺的男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手不自觉的往旁边一伸,身边是空的,林遥不在。此时,龚自真才反应过来,难怪觉得眼熟!这,这,这不是娘子林遥吗?
那天圆房时见过林遥抹掉脂粉的样子,但是由于抹的不干净,只能看个大概,那时龚自真就觉得好生奇怪,娘子长得本来挺丑的,为何那天看起来竟让他有种好看的感觉呢?答案近在眼前,如果把林遥当成男人来看,那对女人来说过于粗糙的轮廓、刚硬的线条、甚至斜飞如剑的眉毛,就都从缺点变成优点了。
龚自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素面朝天的林遥,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张很有魅力的脸,如果不去想她是个女人的话。
林遥的头发都披散开来,手里拿着酒壶,一口一口不停的在喝酒。
龚自真心里嘀咕,娘子背着我酗酒哩。
由于酒的作用,林遥脸上一片绯红,明亮的眸子也有点水汽荡漾,龚自真看得心头一热,林遥握着酒壶的手平时看起来好粗大,此时反而也显得很搭调的样子。
只是林遥的神色实是难看到极点,仿佛胸中有什么能让人郁闷至死的心事,本就偏于俊朗的脸廓竟显得有点阴沉。
接着龚自真看到林遥用粗鲁的动作把中衣领子给解开了,从不解开衣领的林遥第一次露出脖子来,龚自真大惊,娘子,娘子怎么有喉结哩?
衣领敞开着撇到一边,同时露出了颈下一片蜜色的肌肤,紧窒细腻的皮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溢出的酒线就这么顺着脖子流向衣领里面,那画面甚是撩人。龚自真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断林遥。
忽然,林遥左手一抖,袖子里飞出一串骨牌来,接着只见那些骨牌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无声无息的排列变化着,彼此相撞却未曾发出声音。龚自真不敢置信,仔细再一看,原来骨牌之间还夹着一个个小小的、鼓鼓囊囊的布包,骨牌是硬的,布包是软的,彼此牵制变化之间,却能井然有序,简直是出神入化。而这一切林遥怎么做到的,龚自真连手上的动作都没看清。
龚自真素知林遥能听风辨骰,却从未见林遥展露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手法,看林遥举动间连身形都没动一下,可见其轻松自如。龚自真都看呆了。
摆弄几下之后,林遥一抖手又将骨牌都收了,继续喝闷酒,边喝边喃喃自语起来,龚自真仔细聆听,似乎说了几句下三滥、死也不服之类的。最后林遥喝太多了,一头倒在桌面上。
半晌听不到动静,龚自真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的走至林遥身边,犹豫老半天,才把颤抖着的手伸向林遥的领口,不料林遥大醉之际,警惕心不减,一巴掌打掉了龚自真的手。
龚自真哭丧着脸,咬咬牙又伸过去,这次长驱直入,一路摸了下去。
胸口一马平川。龚自真快哭出来了。
继续往下摸,从平坦的小腹再往下进入两腿之间,不是平的!
龚自真一跤跌坐在地上,张大了嘴直喘气。
然而他还不死心,索性把人事不醒的林遥扶到床上,又小心翼翼的把林遥的衣服给脱了,林遥醉醺醺的也任他摆布,等龚自真满头大汗的完成所有动作,一具优美强健的男子胴体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呜呜——”龚自真把手塞进自己的嘴巴,“呜呜——,娘子,呜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戳两下,眼前的肉体很真切还有热度,咬自己一口,痛,不是在做梦。
“呜呜——”龚自真掩面啜泣,然而想起那晚热火朝天的激情房事,龚自真兀自不信,难不成那晚是另一个人?
试着闭上眼,低头吻上林遥裸露的肌肤,光滑鲜嫩的感觉一如那晚,又移上去吻到嘴唇,果然是无一处不好的身体,唇瓣又软又热,丝丝酒味尝着也很甘甜。
结果龚自真一下子忘了他要干什么了,吻着吻着欲罢不能,脑子里自然浮现出那个在自己身体上方摆动的、诱人的身形,原来抱在手里是这么充实的,摸着好舒服,唔唔,修长的腿,唔唔,细嫩柔腻的大腿内侧,那晚在自己胯边颤抖来着,好过瘾的感觉,唔唔,再往上,这是什么?啊!
龚自真这才如梦初醒,放开林遥,抬起身愣了半天,然后一头扎到被子里,“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含泪帮林遥穿好衣服,呆坐到天亮。
“外甥,外甥?”唐老押在龚自真眼前晃晃手,“你发什么花痴啊,眼睛都直了。”
龚自真忽然一把抓住唐老押,“舅舅,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人可以一会儿变成男人一会儿变成女人的呢?”
“神仙?”唐老押边剥花生边道,“妖怪?”
“舅舅!”龚自真很严肃的道,“莫要如此打诳,外甥着实诚恳的问你。有便说有,没有便说没有,如果有,便好生告诉外甥那是何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情形,如果没有,也要好生告诉外甥原因何在,外甥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唐老押差点被花生米呛到,拍拍龚自真的背,“何必研究那么辛苦呢,做人要简单嘛,哪,舅舅着实诚恳的回答你,有,那就是俗称的——”换口气,“人、妖。”
“娘子,”龚自真关上房门,坐到正在喝茶的林遥面前,目光直视对方,“为夫的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话要问你。”
林遥有点诧异的看看他,平素没见过龚自真这么正经的样子。
“你——”龚自真低头咬咬自己的手,终于又抬头,“你——”又低头咬自己的手。
林遥觉得有点不对了,联想到自己昨晚醉酒,醒来时怎么感到袖子里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继续边喝茶,边不动声色的观察龚自真,等待他向自己质问真相。
“你——”龚自真吸口气,然后以极其迅速、又故作轻松的语气,梗着脖子问,“你是不是人妖?”
“噗——!”林遥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
08
把嘴角的茶水一抹,林遥沉声道,“你说什么?”
龚自真畏缩一下,又状了状胆,“我说,你是不是人妖?”
“再说一遍?”
啊,娘子的脸色好吓人,咕咚咽口口水,“是不是人妖?”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轻如蚊呐。
林遥一把抓起龚自真的领子大吼,“你娘的才是人妖!”
“我娘定是如假换包的女子,”龚自真讶然,“人妖难道也能生孩子?”
林遥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晕过去,缓缓放开龚自真,然后坐下,顿了顿,“你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
“没干!”龚自真不假思索的否认自己占了林遥便宜,又一想,林遥应该是指脱衣服这件事,遂又承认,“干了。”
“那你也该知道我是男子了,”事已至此,林遥不再隐瞒,索性走到面盆边,将脸上的脂粉都擦个一乾二净,头上的银钗也扔掉,解掉发髻,龚自真看着林遥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些动作,还把外面的罩裙给除下,然后大踏步回到桌边,俨然一个英俊男子。
龚自真含泪望着“她”,“唉,娘子你还是变成男人的时候顺眼。”
变成男人?林遥皱眉。
“你们人妖会不会很迷惘呢?时男时女的,不会痛苦吗?”
“嗯——?”林遥大怒,“我是假装成女子没错,但我不是什么,什么时男时女。”
“何必再骗我。”龚自真掩面,“你若不是,那晚怎能……”
林遥愣住,想想,终于明白龚自真的意思了,脸上腾的一红,说不出话来。
龚自真从指缝里看看林遥,“娘子何时再变回女子呢?为夫的也想过了,虽则时男时女是比较怪异,不太常见,然则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夫妻,此事也只得家丑不可外扬。为夫的并无要休你之意,娘子你也不要再逞强了,须知有病治病、呜呜,无病消灾……呜呜——”
林遥哭笑不得,只能红着脸站那儿一筹莫展,龚自真这呆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妖,可气又可怜的是,他倒不嫌弃,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煞有其事,掩着脸在那儿傻傻的低泣,饶是铁石心肠,此刻也有点心软了。
罢罢,本就是自己骗他,现在既已表明身份,再叫呆子这么迷糊下去倒显得自己霸道欺人,顶多远走高飞再寻歇脚之处。
想至此,林遥也不说话,拉了龚自真到床边,给他一方帕子,“你蒙上眼再说。”
哎?龚自真发愣,难道娘子只有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才能恢复女身?依言蒙上帕子,林遥又让他平躺下来,褪下龚自真的亵裤,用手帮他套弄着欲望中心,熟悉的触感激得龚自真很快硬挺起来。
只听林遥一声轻笑,“你还真快,那晚害得我差点精尽人亡。”
龚自真脸上一红,这娘子说话忒的直接,可是,精尽人亡怎么听着那么别扭。肉棒顶端突然抵到了一个热窒的入口,龚自真呼吸紊乱起来。
林遥顺手解开他的蒙眼帕,“看到了么?我不是女子。”
龚自真好奇的望去,只见林遥跨坐在自己身上,一手握着他自己身下的欲望,手把欲望包起来向上紧紧贴于小腹,而龚自真已经蠢蠢欲动的分身则顶在靠后的地方,看不清状况,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个令他心悸不已的穴口。
再纯洁的人此刻也有点明白了,龚自真呆住,世上竟有这种事!难以置信!啊啊啊啊,这也行!原来那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难怪林遥总也不肯贴上来,又是绑又是蒙眼的,做足功夫,细想起来,那晚小腹那儿确实老碰到林遥的手哩,自己都没太注意。
“!!——”龚自真一下子没了主意,这委实不是他所能想象,他完全没想过男子和男子还能在床上交颈缠绵、形同夫妻。以前即使隐约听人说过,毕竟也只听说而已,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这种被骗的情形,太震撼了!这可如何是好,娘子是个男的!
龚自真张大嘴,连呼吸都忘了。
林遥看着他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歉疚,新婚之夜本该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要龚自真接受这等真相,定受不小的打击,虽说是他下药在先,但自己也有点过分了吧,“对不起,”林遥挪动身子,打算从龚自真身上下来。
“怎么会这样?”龚自真目光迷散的喃喃自语,见林遥想走,蓦的一把抓住他,人也跳起来,“你别走——”
“啊!!!”林遥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原来,龚自真猝不及防的抓着他往下一摁,跳动中腰腹又往上一顶,本就在后庭附近磨蹭的肉棒竟被直直的顶进穴口,整根没入!痛的林遥整个人瞬时脱力,一时只剩躺在龚自真胸口喘气的份。
龚自真也不好受,林遥的后庭把他夹的生疼,虽然林遥为了让龚自真明白,之前用手指稍微扩展过,但那只是走过场而已,他哪曾想到龚自真会真顶进来!
这下林遥吃了大苦头,飙飞的泪水和着汗水一路淌下,苍白的嘴唇颤抖不已,肩膀也微微抖动,无力的挂在龚自真身上。龚自真大骇之余,想要退出来,可稍微一动就牵动了林遥,痛得龇牙咧嘴的,“你,你慢点。”林遥带着哭腔。
龚自真见他脸色痛得发紫,眼神都黯淡下来,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摸那张现在看来帅气刚毅的脸,林遥吃惊的抬头,龚自真那么温存的抚摸他,令他有些心神不定。“别,别碰我。”林遥咬牙道。
“啊?”下身的疼痛夹着莫名的失落感,林遥这句话更是雪上加霜,龚自真一下子仿佛觉得被人抽走了一根肋骨似的,心里既憋屈又慌张,“可是,”不知该可是些什么,总觉得两人如此亲密的情状下,林遥却说别碰他,令龚自真好生心酸,实在忍不住,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哭得挖心掏肺的,连带整个人都在抽搐,结果后庭中的肉棒也跟着微微抽动,林遥倒吸一口冷气,“你哭什么?啊!别动了。”
龚自真闻言,泪眼花花的看着林遥,他也不知他哭些什么,只是忍不住抽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林遥沉默半晌,长叹一声,“你是不是舍不得没了娘子。”
龚自真原本懵懵懂懂的,经林遥这么一说,心窍顿开,略一琢磨,应该就是了。虽说娘子容貌奇特、举止古怪,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身边人,同床共枕,怎么一下子变成个男人,又一下子好生隔膜。明明……曾经……
“你也不要伤悲,”林遥沮丧的想,为什么自己还要不停安慰这个莽莽撞撞插了自己的男人啊,真是天理何在!“娘子会有的,我走之前给你一笔银两,足够你风风光光的娶个绝世美女了。”
“唔?”龚自真呆了呆,“真的?”
“当然不骗你。”林遥支起身,试着让龚自真的欲望慢慢退出来。
“那娘子你呢?”龚自真问。
“我不是你娘子,我要离开明水镇了。”还好,后面大概没有大碍,林遥松口气。
不料龚自真闻言突然发了狠,泥人都有三分脾气,龚自真此时火大了,“我爹虽然一毛不拔,我家也不是随便娶了休、休了娶的人家,你说走就走,太无礼了。”
“那你想怎样?”林遥也火大了,青着脸。
龚自真噎住,“我,我,”刚才一时的冲劲儿又没了,晕头晕脑的,低头只见自己的手指搭在林遥手指尖上,总之说不出的难受。
林遥见他哀哀的低下头,心里狂叫,难道我还真欠了他的?干吗一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表情。林遥脸上一阵抽搐,他怎么觉得自己活像个骗财又骗色的大恶棍,而龚自真却成了那苦命又苦情的小闺女?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今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夫君你能不能留下来?”龚自真嘀咕,“至少不要立刻走,我娘会受不了。”
叫起夫君来了,林遥一阵眩晕。
龚自真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感到他那里还是那么的炙热灼人,林遥一时也没了脾气。
“我帮你吧。”说着就用手去照顾龚自真的分身,龚自真一看,想起林遥的手摆弄骨牌何等灵活,此时却在为自己搓弄孽根,顿觉血气上冲,结结巴巴的,“那,那我也来帮你。”
林遥的分身由于刚才不停的蹭来蹭去,也有些抬头了,待要拒绝龚自真,又一想,算了。
龚自真从未帮别人弄过,心中好奇,把林遥的命根子掂在手里翻来覆去、又捏又搓,动作倒还知道轻柔。
林遥被他弄得想笑,又觉得两人互相抚弄的样子还挺温馨的。释放过后龚自真不舍的抱住他,他也不推拒,拉上被子任由龚自真抱着睡了。
“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临睡前龚自真忽然诌了这么一句,双手搂着林遥的腰,整张脸都埋进林遥颈窝里。
林遥已经自顾自睡着了,梦里还咬牙切齿的,“使诈,不服,哼。”
09
“舅舅,”
唐老押回头,吓了一跳,“外甥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就来了,”龚自真顶着两个黑眼圈。
“何故如此憔悴?”
“心事重重。”
“有何心事看舅舅能否帮你一把?”
“……”龚自真张了张嘴,“……”
“吞吞吐吐的不像外甥你啊。”唐老押摸摸龚自真的额头,“倒是未曾高烧。”
“唉,”龚自真站起来走到小酒馆油腻的窗边,抬头望着由于要下雨又没下雨而灰蒙蒙的天空,“舅舅你看那朵本来应该很白、现在却又很黑的天边的云彩,就好象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外甥你打算明年去赶考啊?”
“哎?何出此言?”
“赶考才要背背诗、写写文什么的嘛,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不考诗文改考策论了,外甥你又押错题了哦。”
“哎?即使不考诗文,难道就不能感叹两句么,你外甥我好歹也是个书院预科生啊舅舅。”
“哎呀,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医馆啊外甥,”
“唉,我的心情你是不会理解的,”龚自真仰面负手,“曾经有一个人,当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以为她很丑,结果没有珍惜她。等我开始想要珍惜她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挽回。当初我以为是她,偏偏不是她,后来我以为不是他,又偏偏是他。正所谓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我既非神仙又非圣人,又怎么可能事事都洞察呢。”
“是啊,你只是笨了点而已嘛。”唐老押点头,“哪,话说回来,那什么他啊他的,外甥你到底洞察了什么,精神何故如此反常?”
“笨也不是我的错,”龚自真继续道,“本来我有很多未曾实现的想法,现在想法永远都只能是想法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变成事实,这种无限惘然的痛楚和失——落,舅舅你可能理——解?”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理——解一二。”
“比如说——”龚自真想了想,脸上放射出幸福迷蒙的光芒,“和谐而又甜蜜的——在星光下漫步。”
一转头,“哎?舅舅?舅舅?”
唐老押气喘吁吁的跑到龚夫人那儿。
“我,我早跟你说叫你不要打脑门了,姐姐,你就是不听我的,那上面有重要的穴道的嘛,你看你看,彻底打坏了。”
“老押你说什么啊。”龚夫人不以为然。
“你宝贝儿子现在疯疯癫癫的,不正常。”
“哦,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如此,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唐老押愕然,“如此说来,是我多虑了?”
“本来就是你多虑了。你过来,”龚夫人拉着唐老押走到磨房门口,“看到什么没有?”
唐老押往里一瞧,只见外甥媳妇正在磨豆腐,其它的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磨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