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趁着裴瑾进宫,我让思颜去查下药之事。不成想,甫一见面,裴瑾就紧张地伸手搭住我的脉。
“裴瑾,我没事。”
她静默片刻,终于放开我的手腕,严肃的神色却丝毫未减:“姑娘太大意了。”
我拉她坐下,倒了杯水递上前:“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王上有没有说宣你进宫是何事?”
见我认错,裴瑾终于缓和了口气:“王上只说听你吩咐,我暗自猜测,不过是找我讨尉迟和莫凌二人。依姑娘性格,必然不会将调查之事交与旁人,即使是王上。”
被看穿了心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暗阁总归事务繁忙,劳动你们实在过意不去。”
“姑娘此话便是见外了,暗阁上下都是王上的,也就是你的,何来过意不去呢?”她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昨日听闻你出事,莫凌那性急的已经开始着手查探。瞧,这种事情还用你吩咐么?”
“多谢。”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很沉。他们对我的心意沉甸甸的,让我即使在这深宫中,还是得到了莫大的心安。有些人,相遇相知,是何其幸运。
莫凌查到,出事当天,城外多了很多本应驻守西南边境的军队,隶属于王后的父亲,李将军。我点着纸张上深深的褶皱,挑眉笑道:“莫凌又发脾气了吧,把给我的情报当出气筒了?”
裴瑾凑上来查看:“莫凌性子火爆了些,事情却还是查得清楚的。这李将军。。。。。。”
“西南边境距离京都有几天的行程?”
大概我的问题是裴瑾未曾料到的,她沉吟了半晌道:“约莫五六天的样子。。。。。。”
殿里一时间陷入沉默中,我端起茶碗,慢慢的等。裴瑾显示不解地看着我,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姑娘进宫不过两日,进宫的消息也不曾泄露。故而,下毒之事和王后并无关系。”
我点点头:“不知那李将军是出于何意有此番动作,恐怕会对王上不利。”
“姑娘无须担心,王上已知晓此事。”裴瑾还要再说些什么,恰好思颜回来,谈话便中断了。
“姑娘好好休息,裴瑾告退,晚些时日他二人便来。”她向我深施一礼就告退了。
我将茶壶茶碗向思颜那头移了移:“壮士辛苦啦,有什么发现没有?”
“你当真没发现?寝殿门口的两个太监自你中毒就不见了踪影。”她白了我一眼,看白痴一般的。
我笑笑,觉得有些疲累,便回到床上躺下了:“见你心情不顺,逗你说话而已嘛。怎样,有查到下落吗?”
她搬了个秀墩在我旁边坐下,伸手抄起一枚苹果递给我:“没有,我本欲向王上请旨在王宫湖中打捞。。。。。。”
我笑出声来,趁机把咬了一口的苹果搁在了旁边,天知道我有多讨厌这种甜不拉几的水果:“打捞那两人的尸首?思颜你确实愈加聪明起来了。怎样,有请到旨吗?”其实,这种事情她还是跟玉良辰客气了,直接拎两个人过去也未尝不可,反正到最后也会被准许的。
说到这里,思颜脸色变了变,思量一阵才开口道:“我本是已走到了未央殿外头了,可是。。。。。。”
未央殿是玉良辰每天上朝的地方,想也知道思颜去的时候他正在上朝,必然是吃了闭门羹,心情难怪不顺。
“劳驾姑娘你别老出神,让我把话说完可否?”思颜不满道,“我看见王上正在与朝臣大发雷霆,你绝想象不到那可怕的样子。”
我略仰起头,看向她,发现她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似的脸色很差,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不能想象,不论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有发过火。不知道此时的未央殿是怎样的情景,我侧头,盯着床帐发了一会儿呆。
就在思颜以为我不想再说话,就要退下的时候,我蓦地坐起身。
“怎么了?”思颜吓了一跳,立刻回到我身边,“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去准备晚餐,玉良辰该消消火了,凉拌黄瓜怎样?”思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甩裙摆,转身出去了。为了防止下药的情况再次发生,以后的餐食只能自己动手了。
玉良辰整整一天没出现在我的眼前,倒是尉迟和莫凌如约出现。我拖着莫凌留在这儿陪我,给尉迟安排了任务后,就挥挥手表示心情不佳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偏偏莫凌比我心情还差,跟在我后面不满地嚷嚷:“凭什么尉迟有任务,我就得陪着你荒废时间啊?”
“谁说陪着我便是荒废时间了?”我扔给他一个苹果,假装不悦道,“留你自然是有你的用处,跟我说说王后与她父亲的事。”
莫凌也不客气,脆生生地啃下一口苹果,囫囵吞下道:“这宫里的果子果然不一样。你说王后和李将军,我不是托裴阁主将调查结果交予你了么?”
“还有很多不详尽之处呀,你知道多少关于他们的今日统统说与我听。”
莫凌看了我半晌,或许只是趁机将苹果吃完,然后才说:“王后性情和她父亲李将军很相像,相较于王上,说句大不敬的,她更狠厉些。嗯,当年王上赢取王后,很大的原因便是笼络极有野心的李将军。”
“功高盖主么?与其笼络,不如除了。识人方面,他还是差了些。若是那李将军足够忠心,教养出的女儿不会像你所说那样狠厉,起码不会叫你看出来。”想到李将军的军队已驻扎在城外,我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莫凌愣了楞,思索良久,斟酌着开了口:“这几年端看姑娘,本以为是心地良善之人。。。。。。”
我冷哼一声:“我本不欲与人为敌,却也绝不是那刀俎下的鱼肉。若是危害到我在乎的人,良善与否便是两说了,更何况,看那李将军今日的行动,也不值得我对他良善。”江山拱手相让是一回事,被人掠走是另一回事,玉良辰再怎么不想要这严国的王位,让给的也是自家人,哪容外人觊觎。
莫凌呆愣的时间更长了,而后才失笑摇头:“倒是我看得不清了,请姑娘原谅。只是。。。。。。你留我就是问李将军?我觉得,大材小用!”
看着他突然变的气鼓鼓的脸,我暗叹他到底也学不会尉迟的深沉冷静:“现在可谓腹背受敌,我想留你搭个伴嘛。好了,我真是困的紧,你能不能去找思颜聊聊?”
混混沌沌地一觉睡到了天黑,我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分不清是什么时辰。觉得还是不太舒服,我仰面又躺了许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哪里不适吗?”轻轻的嗓音,熟悉的,在身侧响起。
我甚至在睡梦中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向床里挪了挪:“上来吧,你什么时候来的,用过晚膳了吗?”
玉良辰小心翼翼地躺到了我身边,长臂一伸将我搂在怀中:“听思颜说你睡了许久了,是身子不爽吗?用些粥吗,莫凌在厨房煨着呢。”
让莫凌干这个确实是大材小用了点,我笑,头在他的颈间蹭了蹭:“怀孕总是辛苦的活儿,不舒服是肯定的,不必大惊小怪,你陪着我好嘛。”
黑暗里,我只感觉到他略带疲惫的清浅的一声“嗯”,之后便传来和缓的呼吸。
我却一时没了睡意,对着黑暗干瞪眼,脑袋里天马行空地想东想西,心情便又不好了。
无意识地长叹一声,玉良辰就醒了:“怎么?”搂抱又紧了几分,临近了夏季,似乎有些热,但我还是贪图这样的温度。
“思颜说你在未央殿发了火,为着什么事?”
“为之前雇杀手刺杀你的吏部尚书,”他的声音冷寒了几分,“是个耿直的人,可恨太迂腐。我让他下了天牢。”
“罪名呢?”这样,就了却了一件事。
“对我最重要的人下杀手,便是最大的罪名,”他顿了顿,“流景,你随我进宫,不似是要帮我摆脱这王位的。”
被看穿心思,我狡黠地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这王位,自然是说扔就扔的东西。只不过,我还想借着你的位子,做点事。”我凑上前,在他的耳边又说了一句。聪明如他,一句就可以领悟了。玉良辰思索了一阵,直到我昏昏欲睡才含糊地应了声“唔”,我懂他的顾虑,也不强求,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隔了两日,宫女太监交头接耳,谈资不外乎王上在我的寝殿掀了桌子,要不是思颜拦着又差点扇了我耳光。
下午,正在湖中央的凉亭准备睡午觉,无奈因为怀孕身体实在不舒服,加上湖边廊下两个宫女正窃窃私语着,我的火气就越来越大了。思颜去厨房准备晚膳,莫凌在亭子顶守着,正要叫他下来陪我聊聊,视线内出现了惹眼的红。
我抬头,笑着对眼前这个比我小上至少五岁的女子施礼:“见过凌昭仪。”这就是思颜口中总爱缠着玉良辰的女人?我的心情莫名有些雀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横眉立目的,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你认识本宫?”
“素闻凌昭仪,嗯,玲珑可爱。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轻咳了一声,静嫔已经见过了,王后不会轻装简从到只带了两个宫人就来找我的麻烦,排除法谁都会的。
我的恭维没换来她的和颜悦色,明摆着是听说了玉良辰对我发火的事,过来示威连带落井下石的。她整了整红裙,在我对面坐下,侧头示意了下,后面一个宫女立刻端上一个茶盅,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听闻你在御前失仪,惹了王上不悦,这便算作给你压惊的吧。”话不算坏话,语气却是浓浓的嘲讽,微扬着头,恨不得我小成地上的石子。
“多谢凌昭仪。”我揭开盖子——蜂蜜炖雪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还热热的冒着白雾,在盖子上凝结成水滴再低落进茶盅里。
“哦对了,你不必担心本宫会给你下毒,炖制的时候都经由御膳房的人,太监也下银针验了的,本宫的宫女不多时准备了下茶盅器具而已。”
我微点下头,端起茶碗:“莫凌。”
“在。”莫凌应声而现,取出银针没入了茶盅,片刻——银针变黑。
凌昭仪娇俏的小脸顿时青白了不少,我淡然吐出一个字:“擒。”而后,不用我多虑,莫凌自是捉住凌昭仪,扭送去找玉良辰,我则回寝殿补眠。对于某件事,说是我来查,最后也不过是躲懒,给了尉迟去操劳,实在是不该啊。
事后据凌昭仪交代,毒药涂在了碗盖上,等热气凝到盖上落回碗里,已是太监下银针验毒之后的事情了。不多凌昭仪毕竟年轻不经事,面对尉迟查到的证据,再加上玉良辰的威吓,把上次下堕胎药的事情一并供了出来,两个小太监的尸首也从御花园的湖中打捞了起来。听着思颜事无巨细的汇报,我默默叹了一声,又一件事了却了,离离宫不远了。
“姑娘?”凌昭仪之事后,裴瑾入宫来陪了我两日,见我常常失神,以为是玉良辰冷落我之故。从他在我寝殿掀桌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使是凌昭仪事发,也仅仅是秉公处理而已,并没有安抚我之意。
“裴瑾,我随他进宫,本意虽是避祸,可。。。。。。你可知,我并非以德报怨之人,”我捡了个抱枕侧躺下来,“进宫,亦是为了处理那些与我为敌的人。只是,不愿让王上知道我的用意,恐怕他。。。。。。”怕他知道了我的用意,怕他知道我并非那样完美,怕他。。。看陌生人似的看我。穿越至今,我从孑然一身到现在有那么多关心在乎自己的人,我害怕失去,尤其是失去玉良辰,连想想这样的情况都怕的发抖。
裴瑾握住我的手,让它总算不再发颤:“姑娘依旧如此多虑,早在进宫之前,王上已吩咐我们,对姑娘唯命是从。”
我不解地抬头看她,裴瑾清凉的眸子渐渐浮上淡淡的笑意:“王上的原话是:这丫头素来记仇,此次进宫你们就陪她好好‘玩’就是了,除了她的安危,我倒真真不在乎那三个女人还有一干臣子的性命,让她顺了心就好。”
我愣住了,是啊,当年在安平,我为了报仇隐忍了多年,玉良辰怎么会不知道我睚眦必报的个性。可他还是顺着我的心意,让我在宫里随便折腾,甚至让裴瑾他们作陪。。。。。。
转头望向窗外——思颜和莫凌不知又为着什么事低声争执着——我不禁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务必陪我好好玩哦。”
之后的几天,我的寝殿着实清净了下来。高傲如静嫔不屑贵足踏贱地,王后不知什么原因我们还从没见过。本来打算如果那两个女人来招惹我,就怪不得我了,谁知两人都“乖”得很。再加上我越来越不爱动弹,连在外面偶遇的机会也没有了。
“又在发呆。”思颜捧着新鲜的瓜果走进来,看见我提着毛笔神游,不满地瞪起了眼。
我放下笔,拈起画好了的小鸡啄米图抖了抖:“无聊嘛。”
“那就说点事情给你解闷,”她嫌弃地瞥了我手中的画一眼,“王后的父亲,昨日起兵造反。”
我静坐着,与思颜大眼瞪小眼,反正她肯定会把话说完,我才不浪费口水开口问呢。果然,瞪了一会儿,思颜叹口气,认命地开口:“懒死你算了,今天早晨传来消息,李将军被尉迟天佑擒住,王后娘娘被连累下狱了。”我点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默默去躺床。
整整一个月了,我没见过玉良辰,没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宫里疯传我失了宠,就要被赶出宫了。我仍旧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唯一能宽慰的就是,没听说王上有留宿静嫔那里。
“夜里天气凉爽些了,小姐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已经入了初夏,我比他们更容易觉得热,常常心情烦躁得谁也不想理会,思颜小心翼翼地征求我的意见,看样子随时都准备好了说辞安抚我易怒的情绪。
我勉强笑笑:“乏得要命,还是早点睡觉吧。”
半夜玉良辰的突然造访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寝殿内早已灭了烛火,他就那么悠闲地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着凉茶水,很享受似的。我郁郁的心情终于有了个发泄的对象,于是抄起手边的枕头砍了过去,压低声音道:“谁让你过来的?”
他单手接了枕头,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略带讨好的语气:“还在生气啊,我只不过想把戏做足嘛,不是真要扇你巴掌的,我跟思颜都说好了,她会拦住我的。”
我偏头不看他,抢回枕头抱着:“谁说这个了,不是说定让其他人都以为你冷落了我,专心做你的严国王吗?你现在跑来。。。”
“我担心你,也想你。看不到也就算了,连让尉迟传话你都不许,”他委屈起来,“一个月了。。。”
听着他嗫嚅的声音,我心软下来,那么多天自己又何尝不想他呢?我叹口气,拉住他的手:“那你可要抓紧了,明日就下旨遣我出宫吧,一个月也足以表明你的态度了。”
“嗯。”尽管是作假,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我摸到他的脸,贴上去,亲了亲:“我在外面等你回来,我们就还回去那个山谷定居。”
“好,”他捉了我的唇,低声道“我不在,你万事小心。”
“嗯,那个静嫔。。。”
“无碍,今日她已向我请旨,要休离。”
我怔住,依偎进他的怀中,我和她只见过一面,却是个高傲非常的人。能自动请求休离,无惧他人眼光,我不禁也佩服起她来。
我带着思颜离宫的情景,如果搭配上合适的音乐,在炎炎夏日也能生生透出点凄凉的味道。一个小包袱,两个人,沉重巨大的红色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伴随着刺儿的吱呀声——阻隔了身后那些形形色色的眼光。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找个舒服的客栈吧。”
“我真是佩服你,等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不心急。”思颜大概指的是眼看玉良辰就要和我远走高飞,我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宫静静的等。
我笑笑,也不反驳什么。俗话怎么说来着?好饭不怕晚,咳咳,有点太通俗了。既然已经替玉良辰把在后宫的顾虑解决了,我这个饵的作用就没有了,与其继续留下给他分心,不如在外面等,对我来说也更安全些。而且,毕竟是王宫,虽然与安平有很大的不同,但我还是非常排斥进宫,那里的一草一木对我而言似乎都意味着阴谋,让我常常身心俱疲——神经质的表现。
三天后,严国国丧,看着满城的黑白和人们惶惶然的神色,我捧着思颜递上来的补药皱起了眉:“满身的药味儿。”
思颜虎着脸:“谁叫你在宫里的时候不按顿乖乖喝药,现在还得变本加厉的补回来。你忘了裴姑娘临走前的嘱咐了,别让玉良辰回来知道你没好好照顾自己。”
回想起裴瑾回暗阁之前事无巨细的嘱托,实在是。。。我接过碗,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把浓黑的苦药灌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喊一声苦,思颜塞了一颗话梅给我:“再等三天,小姐。”只是淡淡的陈述句,没有任何起伏的,我的心情却好像从紧绷的蓦地变得松弛下来,我笑了:“后天新王就登基了,我们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思颜,那时候我的重点就变成替你找婆家了哦。”
“神经。”她瞥我一眼,语气中却难掩隐隐的笑意。我可以理解为在替我高兴么?
我宅在客栈整整三天,第三天睁开眼睛,我仍平躺着没有动。思颜似乎也理解我的心情,即使这一天我懒懒的不愿动弹,不想喝药,不想吃饭,她也没有强求。玉良辰诈死脱身是我教给他的方法,对于责任心很强的他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好在他还是听从了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如果后世有人知道有这里面的秘密,大概所有人都会说我是红颜祸水了。可天知道,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获得属于自己的,以最小的代价。我拐走了玉良辰,但是没有毁了他的江山,没有让严国生灵涂炭,所以我之于妲己褒姒一流还是有本质性区别的。
胡思乱想了一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打开了房门,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对于玉良辰的到来,我没有任何怀疑,他一定会来,即使约定的这天他已经算是迟到了。
客栈一楼渐渐传来交谈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耳熟,仔细听听——景宇?!
我站起身,还没来得及下楼,便看到一群人走了上来。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到绮华兴奋地冲我招手,还有景宇、益明、益清、钟伯和春白,思颜和玉良辰则站在了最后,他们竟然都来了。
绮华提起裙角向我跑来,被玉良辰半路拦住:“哎,丫头,你姐姐现在怀着我的宝贝,你可不能撞着她了。”
“是啦是啦,现在姐姐最大嘛。”她吐吐舌头,走到我面前,喜不自禁。
“呐,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呢?从出生就没见到,好像见呢。”
“嘁,现在想起来啦,我留他们在家了。”
我还想再问,玉良辰开口道:“行了,既然都团聚了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可是坐庄给你们都安排了房间,现下,容我们夫妻俩说些私房话可否。”
我无奈地看着他笑嘻嘻的赶走了刚见面不到三分钟的他们,转身拥了我回房。
“做什么要让他们过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有件事,需要他们都来参加,完成这件事我们再去山谷隐居。”
我不解,仰头看他:“什么事?”他微抿着唇,似乎想保持平静,可眼里还是含了满满的喜悦,这是我不常见的玉良辰。
“公子,你要的东西赶制出来了。”外面,是尉迟。他又指使暗阁的人办事去了?
见我不满,他抚抚我的头:“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
开门关门,玉良辰回身的时候,手中捧着两个包袱,递给我笑道:“打开看看。”
我看他一眼,俯身解开布包,里面。。。是艳丽的喜服,新郎和新娘,我见益明和绮华穿过的,红得让我的眼有些发热。
“早就该补给你的,”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还求你别嫌弃这么仓促的决定,也许布置上也会简陋些。”
我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心绪早已乱了,直到泪滴滴落在手背上,我才回神,笑道:“娶了我就不能后悔了,我可不允你娶个三妻四妾的。”
他笑着抱住我,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不后悔,我许给你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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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烂尾了。。。抱头遁逃。。。如果某天我能想起这个文,没准会写个番外,不过看样子没什么人喜欢看,那就再说啦。要去开新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