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13/ 03/24,89L完)by兰江》作者:兰江_A级授权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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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良辰美景》(13/ 03/24,89L完)by兰江》作者:兰江_A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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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笑了

ZxID:17937606

等级: 才华横溢
从开始走向结束,我经历所有也旁观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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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写的很好。。
liviaqian

ZxID:11626609

等级: 派派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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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好文
兰江~

ZxID:17822031

等级: 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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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思颜被玉良辰带走了,我刻意忽略了她不可思议的眼神,微笑着看她离开月王府。不得不说,这是身为人质的我唯一能做的积极的事情了。而这以后,我只能乖乖地呆着,接受玉良辰或放弃我或放弃王位的选择。
时间前所未有的成了极其充裕的东西,我能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粘着府里的小丫头学刺绣,虽然半成品总是最终变成了废品。也能窝在花园里,观察一瓣瓣凋谢的花朵,惊觉已经是暮春节气了。总之,一切平静,好像我仅仅是来做客的客人一样。
深夜,我抱着还温热的茶坐在窗边赏月,无事可做以后失眠成了困扰我每夜必修课。突然,不知从哪里开始,府里本来已经熄灭的烛火一个个又被点燃了,很多下人提着灯笼走来走去。我不解,看他们行色匆匆地把红烛换成了白烛,红灯笼也换成了白的,甚至是红漆柱子,也有人开始粉刷成别的颜色。
眨眼工夫,侍女来到我的房间,无声无息的熄灭红烛,换上白的。难道......我的眼皮跳了下,冲出屋子,没走多久便看到脸色冷清的月王。看到我,他正要进书房的步子转而向我走来:“你出来作甚?”
“王上......去了?”我小心斟酌着用词,不过看到他毫无悲戚的表情,也许怎么说他都不会介意吧。
他点点头:“嗯,父王死了,三天后发丧。这也是给三弟的最后期限。”我沉默的时候,他已经关上了书房门。对着紧闭的门板,我愣了片刻。想起自己还穿着明黄色的衣裙,连忙回房去换。换着换着,手下又停了。还剩三天,我平安无事到现在是因为玉良辰在犹豫,在我和王位之间犹豫。这种认知不晓得是好是坏,毕竟他没有痛痛快快地选择我,不是吗?
一夜无眠,我照例坐在花园,喝茶赏,不过已经没有花可以赏了。满目的素色让我有些心烦,或许不是颜色的问题吧。抱起茶碗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凉意顿时从喉咙流遍全身,忍不住地想要颤抖。
“白姑娘,王爷有请。”管家恭恭敬敬地在我眼前鞠躬行礼,不卑不亢地提出月王的“请”。
掰着手指头算算,明天王上就发丧了,同时也会由王后宣布下任的王,看来玉良辰还是没有权衡好利弊啊。
推开书房的门,月王端正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见我进来,一挥手屏退了所有人,房里只剩了我们两个。
“你心急了?”我在他旁边用来小憩的榻上坐下,仔细辨识着他眼中的细微变化。可惜,什么也没有。
他不看我,自顾把散落手边的书收拾好:“三弟来过了。”
我原本勉强自己放松的神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死死地盯着地面,不做任何回应。
“他放弃了你,”他冷笑起来,“一向淡泊名利的三弟竟然也同我一般了。”
我吐出一口气,笑得心口有些发疼。尽管明白他做的是对的,可是当听到最后的选择,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他邪魅而无害的笑容突然浮现在眼前,我却不敢回以微笑,就是这张爱笑的脸在今天面对月王,说出了不要我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发堵,有什么阻塞在胸口,让人难受得想要流泪。
“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月王突然大力地把手中的书摔了出去,“他竟然说我不适合做王!难道他一个江湖人就适合?”
我点头,好容易才发出声音:“为君主者,不仅需要你的冷厉,还需要仁慈。不敢说玉良辰有多么符合要求,起码,你是不合格的。”
头皮突然剧痛起来,我被外力迫使不得不抬起头,看着月王那双因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白流景,本王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忍痛笑道:“当然,从辰王殿下说放弃我的时候,你就可以这么做了。”
他渐渐冷静下来,放开了我,只是一双鹰目还不肯放过我。稍稍梳理了下被抓乱的头发,我好整以暇地也看着他:“想好我的死法了么?”
他又冷笑一声,转而坐回桌前,双手交握在一起:“你可知三弟说白姑娘可任由我处置之时他有多么痛苦?”
“我相信你说这话不是单纯的为了让我难受,虽然我已经如你所愿的有点伤心了。”
“我要娶你,让玉良辰这辈子都不能舒坦。”
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炸雷,砸得我蒙住了,随即愤怒的冲上前就要打他,手却被狠狠抓住:“玉良越,要杀要刮随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他的手用力一带,我便跌进了他的怀里,那令人紧张的 气息顿时包围了我:“别忘了,你还有那么一大群家人,就算玉良辰保护得再周全,我总不至于一个人都弄不死吧?”
拼命挣扎的我顿时觉得连血液都冷硬起来,回头看见那近在咫尺惹人厌恶的脸,我恨恨道:“除了威胁,你还会做什么?”
“当然还有很多,不过对付你足够了。我和三弟的账可以慢慢算,不劳烦白姑娘操心。”
好容易挣脱开他,我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子:“玉良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就听天由命了。”他不再理我,顺手翻开一本书,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得走了出来。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双脚都挨不到地,仿佛眼下自己的心情,没个着落。离开临安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我等他,如今我还是等着,他却不会再来见我。而那些鲜活的生命——我至亲的家人朋友——还需要我来解救。一时间,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心口,郁郁得让人难受,偏偏又没有眼泪可流。难道真要委曲求全,答应嫁给那个混蛋?虽然已经不在意玉良辰会不会不舒坦——毕竟是他先放弃的——但我不想再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更何况是一个也并不爱自己的人。

(十三)
我趴在桌子上,下人把一口没动的饭菜拾到食盒里,拎出去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他大概不明白吧,嫁给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有什么不好,竟寻死觅活地闹了一整天。是的,寻死觅活。出了玉良越的书房后,我在房间里把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喊尽了难听的话,反正玉良越要留着我,留我让他亲爱的三弟不舒服。
王府里的亮光渐渐消失了,我仍维持着趴伏的姿势。明天玉良辰就有了新的身份——严国王上,受万人敬仰。而我,大概会老死在这个地方吧。
“流景......”漆黑的夜里,身后响起无比熟悉的一声轻叹,开始麻木的感觉被瞬间唤醒,我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回头......落泪。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明明顺着声源望去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直到双手触到他的衣衫。抖了两抖,没有抱他。
“明天,”我深深呼出一口气调节变了调的声线,“王上发丧会很忙,你来干什么?”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怀着深沉的歉意道:“对不起,我不能抛下严国的子民。”
“我懂,朔王和月王都不适合治理国家,你管着暗阁,自然有经验。”
“流景,你不怨我?”
听着他满含希冀的语气,再有怨气也不能说出口了:“月王要娶我,用绮华他们做要挟。”
“我带你走。”
“我不能放弃绮华,”我摇摇头,“他们很重要。”
“相信我吗?我保证他们会没事。”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头顶突然漏下的月光及时解除了我的为难,只见莫凌从拿开了瓦片的屋顶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问:“商量好了没?我和天佑要烧屋子咯。”
我不解地转头望向玉良辰,赫然发现他竟憔悴了很多,他凄然地笑笑:“你怕我再次丢下你才不回答我吧,放心,我不会了。一会儿我们离开后,尉迟他们放火少了这里,弄个尸体偷梁换柱。”
“这样月王就不会再找你啦,”莫凌轻快地接下最后一句话,“你们快点吧,下一队巡逻的侍卫就要来了。”
我也疲惫地笑笑:“又要劳烦你救我了。”
“甘之如饴。”玉良辰揽住我的腰,推开窗,飞到了对面的屋顶,寥寥几个起落就离开了月王府。伏在他的肩膀上回头看见后面火光冲天和越来越大的惊叫声,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但愿能骗过月王。
“如果我不来,你会不会就嫁给二哥了?”还伏在他的肩上,听见他的问话,我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只当自己睡着了。

一夜无眠,我和玉良辰坐在辰王府客房的屋顶,谁也没有说话。眼看太阳窜出了地平线,我推了推他:“该去忙了,不是还有登基仪式么?”
“你愿意做我的王后么?”
我扭过头,不去在意他眼中的希望,轻描淡写道:“我怕月王还会找绮华他们的麻烦,你能不能派人保护他们?”
“好,”他点头,“流景......”
“我想四处走走,带着思颜。有可能的话,你再借我些路费,反正当了王上有的是钱了嘛。”
“你,不愿意嫁我?”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嘶哑,“因为我选择了王位?那只是缓兵之计,如果昨晚不能救出你,我也会......”
“我明白,王位你不能不要,你也舍弃不掉我。可是,”我叹口气,“你是王,以后会有很多女人。你要我重新回到那个人心险恶的地方吗?”
“我会保护你。”似乎怕我下一秒就消失,他慌乱地抱住我,怎么也不放开。
“从来男子多薄幸,更何况红颜易老,而你身边不会缺少年轻貌美的女人,”我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怀抱,“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再也受不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了。玉良辰,趁着现在你我还有情谊,放我走吧。我记得你的好就够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渴望我能说出反悔的我,可是我没有。我清楚自己想要的,就像两年前离开安平王宫后所做的。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如果那样会伤害到彼此,那么还是趁早断了联系的好。仔细想想,我的决定也是自私的,为了过安宁的日子情愿舍弃他。
“少主,该准备了,”莫凌在下面难得的没有调笑,“月王的人马似乎有动静。”
他还是看着我,话却是对莫凌说的:“月王府那边呢?”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差不多毁了大半,月王很恼火。”
“嗯。”玉良辰伸出手,想要抱我,迟疑了片刻还是仅仅揽住我的腰,带我落回平地。
我后退一步,露出无害的笑:“你去吧,我想见见思颜。”
“好,”他转头对莫凌说道,“一会儿带思颜来,告诉尉迟和裴瑾,要准备了。”
“是。”大概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多疏离,莫凌疑惑地看看我,眼见玉良辰就要走了,再不敢多问,连忙跟上前去。在他穿过院门时,我清楚的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不禁又抽痛许久。

思颜拎着简单的小包袱,担忧地拉住我的衣袖:“小姐,这样不告而别好吗?”
“没关系,他不介意。”我眷恋地多看了两眼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辰王府,而后坚定地转身离去。以后,他将不再住在这里,我怀念的也只会是他被叫做玉良辰而不是王上的日子。伸手覆上右脸上那道细微的伤痕,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发现思颜又愧疚地开始低头,我放下手轻轻捏住她的耳朵:“既然你还叫我小姐,以后可是要继续接受我的荼毒哦。”
“小姐我也不小了,不要一天到晚的揪我耳朵啦。”思颜不满地瞪我一眼,快步走了两步。我笑笑,跟了过去。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所以当我不再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我觉得,一切都可以放下了。
兰江~

ZxID:17822031

等级: 专栏作家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12-07-14 0
某江因为工作原因,更新不能保证,希望大家能谅解。我不习惯抱怨什么,所以具体怎么累就不说了,反正某江没有休息日,每天睁着眼的时间也超过十五个小时了。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了,只要有精力,某江一定更新
心得

ZxID:18773135

等级: 派派新人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12-07-15 0
看看。。。。。。。。。。
月下紫梦

ZxID:10269137

等级: 脱颖而出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12-07-15 0
谢谢啊。
兰江~

ZxID:17822031

等级: 专栏作家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12-08-05 0
第三章
(一)
时至夏末,仍有些余热,吃过了晚饭我就和思颜到水边乘凉。随手摘下树上的几只桃子,就着溪水洗干净递给她一个。
咬了一口甜美的桃子,我仰天躺倒,看见碧天上明朗的星月,徐徐的晚风混着清新的泥土味道带过树叶,传来低低的声响,不禁喟叹了一声,十分舒服。
“小姐,晚饭前玉公子的信鸽到了。”
耳边传来纸张的窸窣声,我也不起身,又咬了口桃:“先搁着吧,别让那人坏了赏月的兴致。”
“咱们来到这山谷也三年了,二小姐总是来信说想念得紧,你偏不出去。”思颜的语气颇为无奈不满。
三两下啃净了桃,把桃核扔到一边,站起来顺手抢来她的信,走进了竹屋。明月当空,不点蜡烛屋子也没黑暗到哪去。就着月光把信放在桌上,看了看信封上俊秀的两个字“流景”,有些失神。
从辰王府离开的我先是回了趟临安县,在确定一切安好以后便毅然决然地带着思颜再次出走,在走了一个月后发现了个无人的山谷,竟然距离京都只有一天的车程,当然是马车。我和思颜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盖竹屋、种桃树......就像是鲁滨逊一样,除了思颜定期还要去镇子上采购些生活必需用品,我们都不与外面的人接触,我代替玉良辰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安宁的日子只是过了一年就被一只信鸽轻轻扰乱了,它带来了玉良辰的信,他终究还是找到我了。在信中没有半点埋怨我不告而别的意思,只平平淡淡地叙述着玉良辰登基以后的事情,例如月王的逼宫行为,他终于抓到了把柄将月王削了番号发配到极远的地方。
自此,我的下落成了人尽皆知,不过很少有人过来探望,可能都明白我不喜热闹,只是三天两头的飞来信鸽送信,都写上点日常琐碎。我不爱回信,思颜便替我写。两个月前绮华生下了对龙凤胎,忙着照顾宝宝,再加上景宇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信来得便少了很多。玉良辰的这封是我两月内收到的第一封信呢,放松了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我抽出了信封里一张薄薄的纸,不禁挑眉,从来絮絮叨叨的玉良辰也会这样少话了?
“流景,下月初六,我将迎娶严国的王后。”短短的一句话,我似乎看见了玉良辰写信时的模样,一定是犹豫不决吧。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也是朝中大臣的极限,继位三年后位一直空着,难免落人口实。他能等我三年......不,得加上前两年,一共五年的时间,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是这种没有任何盼头的五年。
“再这样大度下去,男人都被人拐走了。”思颜伏在窗棱上,双手托腮,一张俏脸挤成了肉包子。
“你又偷看了。”仔细地收好信,放在首饰盒的抽屉里,那里高高的躺着百余封信。
思颜叹口气,维持肉包子的褶皱不变:“这谷中的日子就如此悠哉?连玉公子要娶亲都不为所动了。”
“他不是娶亲,是娶严国的王后。”
“还不是一样,不论那女人是不是自己所爱,总要拜了堂,爬上他的龙榻。我的大小姐,你当真舍得?”思颜翻身进来,帮我铺床,连带把蜡烛点亮。
我站在她的身后微微摇头,不舍得,自然是不舍得。可是又能怎样呢?如果他不明白我想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算再不舍也是无用。
无论怎样若无其事,那个婚讯却成了搅乱我心湖的一块石子,让我夜不能寐。好像有什么东西阻塞在了胸口,闷闷的连泪水都堵在喉咙,哭不出来。
三年前思颜在谷中种的树终于开花了,我问了几次名字总是记不住。只是那颜色红得讨喜,我便拿了本书坐在树下读着,溪水带着艳色半褪的花瓣一去不复返,水清清澈澈的透出些凉爽之气。坐得久了,眼皮子开始发沉,难得白天也有睡意,我索性往后靠在树干上闭了眼,由着自己去睡。

本以为梦中会遇见那个最近日思夜想的人,可惜竟是无梦的酣睡。睁开眼的时候还不由得小小失落了下,见不到就算了,连梦也舍不得给我么?远处思颜捧着糯米糕徐徐走来,见我醒了嗔怪道:“四处找你不见,原来跑这里来了,快尝尝我的糕点。”
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前还抱怨:“总是被你这么喂,早晚得成肥婆。”不过,肚子是真的饿得抓心挠肝了。连吃了三块,满口的清甜。
“今日可是初一了。”正要再吃第四块,思颜端着盘子躲开了,正儿八经地提醒道。
“是哦,日子过得真快,”我点头应着,“去年埋在地下的桃花酿能喝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
“快去挖出来,晚上我们不醉不归。”我站起来,氆氇氆氇裙子上的草屑,把她推到竹屋后面找铲子。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思颜的意思,只是没亲眼见到我就当从来没发生,玉良辰还是那个玉良辰,我也还是那个我。尽管有些鸵鸟心态,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思颜跟我赌气,还没走到埋酒坛子的地方就扔了铲子,说不想喝酒,转身回去准备晚餐。我看着地上的铲子,发了会儿呆便也走回了屋。

(二)
厚颜无耻地哄了思颜两天,她才消了气,拎起铲子把酒坛子挖出来。看她小心翼翼地从坑中搬出坛子,我在边上问:“可以了么?”
“可以了,酒鬼。”她白了我一眼。
“哎呀呀,思颜,我怎么觉得又多了个管自己的人呢,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婢女啊?”
她掀开盖子,嘟囔着:“我是你仇人。”我笑起来,默认了。没错,是仇人,不自觉又摸到脸上的伤,其实已经浅淡得看不出了,可是对于我和思颜来说,这是痛,看不见也会记得。
临近晚饭的时候乌云渐渐多了起来,我一边给思颜打下手一边道:“下过雨就会冷下来了,你晚上多盖件衣服在被子上吧。”
她接过洗干净的青菜甩了甩水:“嗯,你的衣服都在柜子里,夜里要是下雨我可就不过去你屋子看你了。”
我点点头,当初盖好竹屋以后我就和思颜分开睡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她守在我的外间。两间竹屋隔了有几十米的距离,我下意识的想让思颜有一些自己的空间,也许再过些日子我就该“赶”她出谷了,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桃花酿比前一年的味道还要好,我喝了两杯思颜就抢过了酒壶,把菜夹到我的碗里:“吃饭吧,喝多了又该闹了。”我耸耸肩,认命地拿起筷子吃饭,所谓成熟就是这样听得进劝吧。

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断了我无梦的睡眠,揉揉眼睛,桌上还有一节红烛没有燃尽,正打算翻身继续睡......突然的,有某种熟悉的感觉袭来,我鬼使神差地打开门,黑压压的夜雨中一个同色的身影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玉良辰?”我伸手把他拉进屋里,“发神经啊,来了不进屋。”
他浑身湿透我看着都觉得发愣,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定定的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整整三年了,这张常常梦到的脸如今出现在眼前,竟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我伸手覆上他湿湿凉凉的脸,仔细看着。墨黑色的头发被浇湿了贴在前额,隐藏着魅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情唇,还是那样的巧夺天工。这样完美的他,现在每看一眼都有种被下蛊的感觉。
背后吹来的寒风惊醒了我,随即慌忙回身关门:“离初六就剩三天了,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癔症了般伸出双臂想要抱我,还是顾忌着身上湿透,失落地放下了:“我想你。”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
“流景,我想你。”他再次重复那句足够引发我所有情绪波澜的话,事实上我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里面的衣服湿了吗?先把外衣脱下来,我晾在屋子里。”
他无声叹息着,犹豫半晌后终于脱掉了外衫,好在里面的中衣还没湿。把湿衣服用竹竿挑了架在自制的晾衣架上,我回身取过门边的伞就要出门。
“你去哪?”
“给你弄点热的东西,不冷吗?”
玉良辰摇摇头,拉住我的手往回带到了桌边:“陪我说说话,天亮前我就走。”
我怔了怔,想到什么便释然开:“是了,你初六就大婚,不能耽误。”
也许是被我说中了,他委屈地低下头,好像硬拉他结婚的是我似的。想来三年的时间他过的肯定比以前更加辛苦,看他变得憔悴瘦削的脸,我那莫名其妙的怨气顿时跑得没了踪影。心道,总算他还念着过来看我一眼,已经是不容易了。
桌子底下还有我偷偷藏起来的一壶桃花酿,我献宝似的拿出来:“在我们那个时代,男子娶妻前总要和好友聚在一起开怀畅饮,美其名曰:最后的单身聚会。这是我和思颜去年酿的酒,不烈,尝尝吧。”
没有酒盅,我倒了半茶杯的桃花酿塞进他的手里,笑道:“享受最后的单身生活吧,你快要被人管了。”
他举起茶杯,仰脖干了,毫不犹豫。放下杯子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还有吗?”
我连忙抱着酒壶跳到一边躲闪:“我这里可不收留醉鬼,再说着桃花酿可稀罕呢。”
“是啊是啊,白家老字号了。”他悻悻地跑到床上仰面躺了下去。
“喂,不是要说话么,怎么睡了?”而且,你躺这里我睡哪里啊。
他枕着胳膊,微微闭上眼,脸上是难得的惬意:“果然,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放松。你知道么,这三年没有一天我能真正松弛下来。”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睡吧,天亮我叫你。”
我走上前想要帮他盖被子,谁知他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眼前一花,我已经跌在他的身上。没等我发怒,他轻轻将我抱住翻了个身,于是我也躺在了床上。
衣衫下他的体温缓缓传来,不热却烫红了我的脸,别扭的挣扎两下,他竟不满的拍了拍我的头:“老实点,我什么也不干。”
他特有的味道渐渐包裹住我,带着些酒香,很舒服。见他真的没有再动,我放松了神经,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蜡烛燃尽了,屋内陷入了寂静黑暗中,只剩了外面还在继续的倾盆大雨。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玉良辰叹了口气,微微收拢环抱我腰间的手臂,自言自语道:“很高兴再见到你时没有被当做王上对待,流景......我以为你会改变心意,可是如今看来,你我注定有缘无分。这几年也开始明白了你的心思,你知道么,我曾问过裴瑾的意思。”
意思?什么意思?
“我时时记得你说的,裴瑾心里有我,在你离开后不想再负了她的深情,虽然对她无意,却也是个责任。但她宁愿代替我掌管着暗阁,也不愿嫁我。我想你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吧,这冷森的深宫能将一对眷侣生生变成怨偶。今天来找你......只是想你。见到了才发现,再不舍得离去。唉,流景,为之奈何?”
我咬咬下唇,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见我睁开眼,他匆忙收起脸上的痛楚,柔声询问:“怎么醒了?你没睡多久。”
“我没睡,”我支起上半身,“你向裴瑾提亲了?”
他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是你......”
“嗯,我是希望你能善待裴瑾的,当然也要顺从她的意愿。你没用强的,我很高兴。”
“我不爱她。”他认真的样子很是让人心头微颤。
我点点头:“裴瑾的心思和我不同,她不嫁的原因在于——你不爱她。”
他也坐了起来:“若是在你们的时代,男女双方因为某些缘故不能在一起,该如何呢?”
他的话提醒了我,也让我开始思考一个可能性。不知过了多久,百转千回的想了很多后,我郑重地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们有两种结局。一个是分开,另一个是......在一起。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他苦笑,被我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能在一起的话当然好,可......”
“我所说的在一起,是不能见光的。”趁着他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我的双手缓缓下滑,有些颤抖但利落地解开了他的中衣。
“流景!”他慌忙抓住我的手,吃惊地望着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选择那另一个结局,”我凑近他的脸,“不和你入宫,但是和你在一起。我等在这个山谷,你若想起我便来住一晚。朝廷或者后宫事忙,便呆在京都做你的王上,如何。”
“这对你不公平。”他想也不想就拒绝,快速地穿好中衣要下床。
我赶忙坐在他的长腿上不让他动弹:“公不公平由我来决定,你情我愿的就算是一夜露水恩情我也不后悔。”
“我若要了你,以后......”
我挑眉,故意激他:“别弄得跟我第一次似的,你忘了南风了?我早已是那残花败柳,你还管我以后嫁得出嫁不出?”
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玉良辰的脸色果然沉了沉,不再挣扎,也没有任何动作。我连忙再接再厉:“你嫌弃我不是处子?”
“当然不是!”他急急地辩驳着,“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他一步遇见你。”
“那便好了。”我自己的衣带放入他的手中,示意他自己动手,他还是犹豫着不肯。
我叹了口气,倾身过去:“玉良辰,我不要什么天长地久,因为天长地久终茫茫。我只想你在这里的时候能始终看着我,就行了。”说罢再也不管他的抵抗,吻住了他的薄唇,桃花酿的味道居然还没有散去,醇香得让人迷醉。
当我脱去他的衣服时,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住了,手抬了又抬才颤抖地扯开我的衣带。我捉住他的手顺着身上被思颜鞭打形成的疤痕,一路带着他摸下去:“你看到了,我身上有很多疤,难看吧。”
“已经很浅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林思颜她......”自从他知道了思颜给我下毒又鞭打的事情以后,很长时间里他在信里总要埋怨我养虎为患。要不是我置之不理加上思颜对我很好,他早晚要派了暗阁的人来照料我。
“别想其他,我只问你,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我扭身趴在他光裸结实胸前,用牙齿轻啃他的下巴,他的身子又是一僵:“流景......”
“嗯?到底要是不要?”我的手指缓缓滑向他的腰间,想要继续脱去他的裤子。
“你......真是......”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的唇覆上我的唇,舌尖越过我的牙齿,不停地吮吸缠绕,只感觉脑中的眩晕几乎让我窒息......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当我疲累不堪地睁开眼时,窗外还是黑漆漆的,雨声倒是渐消渐止。转过头,玉良辰卧在旁边,一只手臂还禁锢着我的腰——有些酸痛。
熟睡中的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看起来是那么安宁,又带着从心底泛上来的疲惫。无声地叹口气,我轻轻移开他的胳膊,想要去弄点吃的,免得他离开的时候还空着肚子。谁知刚刚坐起来,下身的疼痛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第一次果然不能太过分啊。
“流景。”身后的男人醒了,长臂一伸,我认命的躺回了床上:“这是你的初夜......”
“怪我骗你?”
他摇摇头,把我抱得更紧,绵绵细语带着浓浓的怜惜:“谢谢你。”
“谢什么,什么时候走我得去准备些早点给你。”埋首在他温热的怀里,睡意朦朦胧胧的又袭了上来,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听他说话。
“不用,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嗯,好,”我顿了顿,“玉良辰,我不是你的负担,今晚的事......你忘了都是可以的。”
“怎么可能忘记,”他在我的肩膀落下一吻,“今晚让我做了一个决定。”
“决定?”
“暂时不能告诉你的决定。”他的胸膛起伏,竟然在笑?
“好吧,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就行。”
他颔首,把我的头放回枕头上,抓起堪堪挂在床边的衣服:“该走了。”
我目送着他穿戴整齐,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而后离开了我的竹屋。外面的天空,刚刚现出一丝光明。心情变得复杂混沌,不知过了这一晚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改变,只是我想要给自己一些放纵,慰藉自己即使他流连在一群女人之间总有一天还是会来看看我的。如此卑微的情感,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尽管我穿戴整齐得呆在屋子里,准备迎接思颜每天必定送来的洗脸水,她还是在走进屋子的一分钟之内皱起了眉:“昨晚有人来过。”是肯定句,于是思颜又是整整三天没和我说话。
xiao_yao3

ZxID:6861024

等级: 略知一二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12-08-05 0
什么时候完呀,谢谢分享
fruitcherry2

ZxID:14776169

等级: 牙牙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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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没追文了~~
月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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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牙牙学语
我要学会相信自己,没有你我也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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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doumm

ZxID:177173

等级: 寒窗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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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 楼主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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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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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以后的一年,玉良辰先后娶了三个女人,却通通没有临幸过。他每月必会过来一次,和思颜吵架是在所难免的。他总记着我身上的疤痕是思颜弄的,思颜却计较他不给我名分,总之都是因为我。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在磨人的等待中过去,谁知当那棵我依旧记不得名字的树又开花的时候,我发现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而且开始嗜睡。
我呆愣着坐在树下,大脑一片空白。关于突如其来的生命,我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正常的思维根本不能组织起来。抛去情感不说,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这是我和玉良辰的孩子,更何况是个无辜的性命......
“又在发呆,快来尝尝我的点心。”思颜念叨着把一块点心塞到我的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来不及咀嚼我便靠着树干吐了出来。
“那么难吃?我只是为了更香滑多放了点牛油而已啊。”思颜也尝了一块,完全没有异味的样子。见我勾肠刮肚的呕吐,脸色立刻比我还要苍白:“小姐你不会是......”
“怎么了?”玉良辰突兀的出现吓了我们一跳,“林思颜你又给流景吃什么了?”
他轻柔地拍着我的背,空出一只手要给我把脉,我慌忙甩开,咳了两声:“我没事。”
“你脸色很差,感了风寒么?让我看看,比不上大夫也比这丫头强些吧。”思颜冷着脸,第一次没有反驳,而是盯着我神色复杂。
我依旧摇头,倚向他:“送我回屋子,我想睡会儿。”
“我刚来你就要去睡。”嘴上不满的嘟囔着,他还是抱起我走进了屋。辰,我该怎么办?

醒来已经有一刻钟了,我仍是躺着,看着搂住自己沉入睡眠的玉良辰。如果这个孩子能顺利长大,不知会像他多点还是像我多点。嗯,还是像爸爸吧,男女通吃型。最好有个冷静思考的头脑和临危不惧的胆量,不论男女,总要学会在这里好好立足下去。想着想着,我的微笑化成了泪水,湿了脸颊。
我不要求什么名分,却不能不为了孩子争个名分,他是无辜的,不能生下来就像我这样等一个月才能看到这个男人几个时辰。
“怎么哭了?”抽泣声惊醒了玉良辰,他慌乱地抱紧我,低声询问着:“身体不舒服的话咱们去镇子上......”
“辰,接我进宫吧。”
“你不是不喜欢和宫里的那些女人争斗吗?”他惊诧地看着我,对我的转变非常不解。
“我当然不喜欢,可是我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爹。”
“孩子?”他眼中的迷茫渐渐转变为狂喜,“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是,所以我......”
“哈哈,流景,谢谢,谢谢。”他的脸上溢满了幸福,唇角的弧度好看到耀眼。
我拉住他的衣襟:“所以,带我进宫。”
他笑着摇摇头:“不,流景,你好好呆在这里。”
“为什么?难道......”
他伸出食指点住我的唇,额头轻轻抵上我的头:“别多想。知道你讨厌那道宫墙,我不会因为孩子勉强你走进王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了以后我说的,做了一个决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要做到了。”
“做到什么?”
“做到让你幸福。”
“好,我等你。”我点头选择相信他。

本以为玉良辰会回到王宫着手完成他的决定,谁知他只是放了只信鸽回宫,安安稳稳地在我这里住下来。
漆黑柔软的头发松垮地束起,玉良辰抢了我的位置坐在树下,捧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医书读着,溪水卷携着花瓣从他的身边潺潺流去,水清澈声也清澈。我趴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他,心底的宁静悄悄扩散开来。
“真看不出他就是严国的王上,”思颜走近我,“今年的桃花酿是不是可以拜托他去挖?”
“那可颇费一番功夫,他不喜欢体力活。”
思颜瞥我:“你去说他肯定愿意。”
我淡笑不语,转头想再看他一眼,他已经合上了书对我笑道:“天气不错,你出来转转么?”
“还是你进来吧,我又困了,陪陪我。”
“孕妇都是如此嗜睡吗?”玉良辰一边低头翻医书一边听话的走进屋子。思颜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低声说了句:“这桃花酿还是我来挖吧。”而后便退了出去。
“陪我睡一会儿,中途不能偷溜哦。”躺在床上,我抱住他再三叮咛。每天深夜都有人过来找玉良辰,两个人站在外面有时只交谈几句,有时会说很长时间的话。久而久之,再怎么掩饰我也看出他隐藏在眼底的疲倦,于是总这样拖着他在白天小睡一会儿。
翻来覆去睡不着,玉良辰索性拥着我聊起天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最好像绮华似的生个龙凤胎,景宇也不知道有没有讨到媳妇。”
他沉吟了下:“不如去看看他们吧。”
“你有事要走?”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宫里闹翻了天,我得回去看看了。”
“你呆在我这里也难怪那边要闹,”我翻了个身背对他,“你走你的,我不要回临安,路好远的。”
“当年从我辰王府出走,回了临安又来到这里,你倒是不嫌弃路远,”他哼了一声,“以为我都不知道,隔了一年才联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时候你还没完全想明白我为什么会走,也气我不告而别吧。”
“真聪明,”他凑过来亲亲我的耳朵,“睡吧。”
“嗯。”

(四)
在某一天的清晨,当我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了那个人。缓了半天我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宫里乱了,他得回去摆平自己的地盘。反复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又开始进行着每月一面的等待,渐渐的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他说十天内肯定回来啦,你别一脸的怨妇样子。”思颜端着洗脸水走进来,看到我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三年下来,这丫头当初的俏皮已经消失殆尽,反而越来越老练了。是因为我这几年来又弱了么?
“回神回神,”她在我的眼前摆摆手,“我今天要去镇子上买点东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转转?”
我摇摇头,把被子掀到一边:“不,我懒着呢,你早去早回哦。”
“好吧,回来给你做松鼠桂鱼。”她放下盆,转身出去前嚷道:“别再赖床啦,起来吃早饭。”唉,她真的有辣妈的潜力。

五天的时间悄然过去,我第一次发现没有玉良辰在身边的日子那么难熬。思颜窝在厨房鼓捣她钟爱的美食不肯出来,整个山谷里只有溪水流过的流水声,连小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觅食了。百无聊赖,只好拿起毛笔给景宇写信,念叨下他。
“啪!”写得入神,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茶盅,摔在地上碎成几片。我皱了皱眉,压抑住心里拼命疯长的不安,弯下腰去收拾。
“噔!”离弦的箭破空而来,牢牢地钉在我身后的墙上,只差一秒我就成了那个中箭的了。是谁?为什么?我迅速躲进了桌子下,思量着。
四面都是山,很少有能让人站稳射箭的地方,而谷中是平原地势不会有杀手在杀人时光明正大的出现。那么,射箭的人应该是在山上?!尽管下意识的冷静思考,我的身体还是抖成了筛子。
“小姐你没事吧?”思颜提剑过来,看见我安然无恙稍稍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而后又离开了。
“这调虎离山计倒是真真有用。”我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那个高大干瘦的黑衣蒙面人拿着长剑,缓缓向我走来,虽然看不见他的脸,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冷笑。
“为什么要杀我?”
“我们只管拿钱办事,你安心上路,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望着他越走越近,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紧迫的压力逼得我无处可逃,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死亡逼近。
他举起剑,运足了气力直向我而来。
一个身影蓦然挡在我和那人之间,我惊呆了,只有看着玉良辰手里的利剑刺穿对方的喉咙,而那人的剑,穿过他的胸膛,堪堪擦过我的脸颊。
血,顺着利刃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小姐!”思颜冲了进来,剑上带血,看见眼前的一幕,顿住了。
我张开手臂,接住了玉良辰缓缓落下的身体。
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疯狂地撕裂着我的五脏六腑,吞噬者骨髓,敲打着每根神经。我疼得两眼发黑,几乎不能呼吸。
他的血立刻渗透了我的衣服,贴烫着我的肌肤。
屋子里涌进了很多人,尉迟、莫凌、裴瑾,他们在说什么,我统统都听不到。
我紧紧的抱住他,那柄剑还插在他的胸膛,位置离心脏还有距离,这让我几乎断了的心弦微微一松。
“流景......”他细若游丝的声音换回了我的神智。
裴瑾出手敏捷给他点了穴止血,他没有晕过去,即使流了这么多的血。他还强撑着,深邃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十分不放心、十分留恋的注视着我。
“没事,辰,你还要看着我们的龙凤胎出生呢。”我咬破了唇,却发现虽然痛,但颤抖终于止住了。
玉良辰没说话,但是明显精力不足了。他的脸惨白,气息急促。
“这里交给我们。”尉迟将他放在了床上,裴瑾过来拉我出去。我甩开她,趴在床边,看着还清醒的玉良辰,抓住他的手。
“我要留下,莫凌你跟我按住他,尉迟你拔剑。”
尉迟依言快速地把剑拔了出来“叮”的一声扔在地上,莫凌下手如飞点穴止血。辰并未昏迷,痛得闷哼一声,带着泡沫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他的呼吸加重,像破风箱一样。
我扶住他的都,竭尽全力不让手发抖,看着他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神:“辰,先别睡,要把肺里的气呼干净才行。”
他忍着疼痛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呼出了肺里的气。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可以帮上忙的了,尽管很不安,我还是退到屋子角落,让他们给玉良辰包扎伤口。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思颜低垂着头,站在我的旁边,手中的剑也扔到了地上。
“不是你的错,”我拉住她的手,“你去帮他们做些什么吧,顺便把裴瑾叫来,我去屋外等。”
思颜点点头,瞥了死尸一眼就走到床边去了。我没敢看地上那个仍蒙着脸的死人,迈开步子走到了屋子外,空气一下子清新了许多。
“姑娘。”
“是谁要杀我?你们怎么会过来?”
裴瑾抿了抿唇:“王上这些日子开始着手把权力交给祈王,引得群臣不满。”
“祈王?”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是谁?”
“王上的表弟,年仅一十七岁。王上在姑娘这里呆了这许多日子,后宫也是议论纷纷。总之,严国上下都传闻王上不理朝政,要传位给祈王了。这或许与姑娘遇刺有些关系。”裴瑾小心斟酌着字句,我还是感觉到了外界对玉良辰的失望,而且今天的事情说明已经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不过,这些都没有听说他要退位来得令人惊讶。
“他不要那个王位了?”
“祈王少年得志,有能力治理好严国,看来王上可以放心归隐了,”裴瑾露出一丝微笑,“姑娘等了这些年终于随了心愿了。”
我的目光转向紧闭房门的屋子,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情绪。有个男人可以为自己放弃荣华富贵,该是何等的幸运。我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就会在无尽的等待中慢慢过去,直到红颜老去他的到来变成遥遥无期。而当幸福就近在眼前了,我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PS:对不起大家,某江现在才来更,尽情拍我吧,我不会辩驳的
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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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莫凌和天佑被裴瑾派去调查蒙面人的身份,她自己留下来去镇子上买药材。断断续续的我听裴瑾讲了他们过来的原因——朝廷里因为玉良辰的“罢朝”行为群情激愤,甚至找到王后娘娘商量对策,裴瑾早就派人密切注意着京都的一切动静,前两日发现原本闹闹腾腾的后宫居然安稳下来,甚至大臣也不再多言。玉良辰觉得不对劲儿,又不知哪里不对劲儿,索性带上裴瑾他们先来我这里看看,没想到歪打正着救了我的命。
“小姐,他不肯喝药。”思颜端着汤药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张脸苦得像是吃了黄连。
每天给他喂药都是个力气活儿,思颜顾忌着玉良辰的伤,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每每受挫只能找我来求救。我认命地接过白瓷碗,浓重的中药味让我想吐:“真是的,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孕妇吗?”
推开屋门,玉良辰正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书看得起劲,我重重的放下碗:“又不喝药,嗯?”
他抬起头,邪魅地一笑:“要你亲自来喂才好嘛。”
“爱喝不喝,天天这么伺候你得寸进尺了哈。”我转身作势要走,后面果然传来他告饶的声音。
“我喝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搬了个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接过他喝干了的碗放在一旁,我倾身上前检查他的伤口。裸露的胸膛上被一圈圈缠上了绷带,幸好除了白没有别的颜色透出来:“还疼吗?”
他摇摇头,抓住我的手轻轻往床上带:“陪我躺一会儿。”
“我还要去帮思颜准备晚饭,裴瑾说莫凌他们最迟今晚也回来了。”
他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唉声叹息:“他们回来了,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你睡吧,别看书了。”不理他的抱怨,我拿起空碗走了出去。莫凌会带来关于那个蒙面人的消息,玉良辰的日子想当然的不会好过,可是我倒是希望把一切都开诚布公,坦然面对一切阻碍。

晚饭开始前,裴瑾拎着打好包的药材回来了,身后跟着尉迟和天佑,神色凝重。该来的总是会来啊,我把刚刚蒸熟的馒头往思颜怀里一放,跟着他们也去找玉良辰。
“王上。”三个人齐刷刷的行礼,提醒了我他不同与往日的身份,可是这个男人对我,还是一如往昔。
玉良辰淡淡地摆手,把我招呼到身边:“查出什么了?”
“那名刺客是尚书大人派来的,初出江湖,底子还很干净......”
“啪!”
裴瑾的话止于一个被摔碎的茶盅,我看向玉良辰,还是淡漠的神态,气息却有些不稳,叹口气握住他的手:“何苦来的,再气也不能拿我的东西出气啊。”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话很不满:“尚书大人知道流景了?”
“是,恐怕这山谷也不安全了。”裴瑾给我一个感谢的眼神,想来他们这些手下还真是不容易,谁知道主子下一秒是怒是喜呢。
“我随你进宫吧,既然这里都不安全,看来只能呆在你眼皮子底下了。”我的话引得在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天外来客。
“你需要个头衔进宫么?”玉良辰的话相当于默许了我的建议,搂过我的肩,亲昵地问道。
“要那个干嘛?”
他笑起来,魅惑的眼闪着异样的光彩:“好,明天就回去。跟那些人玩一玩,但愿这五年你没忘了在宫廷的生存本领。”
“怎么会忘,那可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啊,等下嘛,白姑娘当真要随王上回宫?那三个女人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呀。”莫凌夸张地叫起来,连尉迟也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等我开口,先冷静下来的裴瑾替我说话了:“姑娘说的没错,既然这深谷都没有立足之地,还是王宫更安全,起码进了宫就相当于和那些人一样站在了明处。”
“是否需要暗阁的人在暗中保护?”尉迟开口询问,顺便安抚下恋人失控的情绪,这个头脑有些简单的莫凌,注定了跑腿的料。
他没说话,用眼神问我的意思,我摇头:“不用,我带思颜去,很安全。”
“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思颜端着碟子推门而入,口气不善,“吃饭啦,做大事的人。”我无声地上扬唇角,不管怎么说,思颜还是纵容我的。

思颜跟着我走进了严国的王宫,不同于安平的奢华,这里似乎更接近于日本的某些建筑——朴素庄重,但也不失皇家风范。
我的出现引发了后宫的骚乱,太监宫女见到我莫不惴惴不安,可能是我在后宫不尴不尬的身份,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向我行礼,只垂首站着。直到我不耐地挥挥手,他们才蒙了大赦一样慌忙退下。我好笑地转头向身旁的思颜:“我开始后悔没要个名分再进宫了。”
“总要走的,要那虚名作甚?”思颜冷眼望着前面,“找麻烦的来了。”
我拍拍她的肩以作安慰,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眼前娉娉婷婷走来的一群人,中间那个被侍女簇拥的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眉眼间的傲慢却很明显。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是个活脱脱的大美女。
“大胆,见了静嫔娘娘竟然不跪!”她身后的太监嗓音尖细,听起来实在不舒服。
未免引起麻烦,我乖乖行礼,毕竟不是惹麻烦来的。谁知那静嫔走上前,伸手钳住了我的下巴向上:“你就是那个把王上迷得团团转的女人?”
“你算哪根葱敢这样对我家小姐?”思颜看不过,要替我出头。我连忙对她摆手,不着痕迹地轻轻移开静嫔的钳制。
“哼,你还没你的婢女有脾气,真无趣。”她冷哼一声就从我身旁走过。
目送她的背影,我转头看思颜:“你啊,收敛下脾性。”
“我可看不惯有人欺负你。”
“起码这是明面上的欺负,”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那静嫔不会善罢甘休,其他人也不会。哦对了,玉良辰的其他女人呢?”
“谁知道,你安分地呆在自己的寝殿她们都能上赶着来见你。”
“那倒是。”我点点头,和思颜一起回了寝殿。
就忽高忽低

ZxID:13933931

等级: 自由撰稿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12-10-02 0
不错!
就忽高忽低

ZxID:13933931

等级: 自由撰稿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12-10-02 0
谢谢楼主!
旮旯迹

ZxID:2184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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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可以下载啊?
良辰景致

ZxID:15884233


万水千山,随遇而安。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12-12-07 0
我是被这个名字吸引过来的

具体内容 先回复了再看
641582709

ZxID:22576894

等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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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结束了吗?
小漩子

ZxID:22583472

等级: 读书识字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13-01-21 0
好想看下面啊,皇上会相信她吗
兰江~

ZxID:17822031

等级: 专栏作家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13-02-03 0
整个下午,我都呆在寝殿犯瞌睡,思颜守在一旁也没什么精神。除了静嫔,其他两个女人似乎很是沉得住气,让我进宫的第一天能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无聊了。直到晚饭时候,玉良辰的贴身太监过来传话,说他被凌昭仪缠住无法脱身,晚膳不能过来了。
屏退了太监,思颜不满地撇嘴:“你不在宫里的时候,这种事情不知有多少。我听那些宫人嚼舌头,说这位凌昭仪可是个厉害的主儿。”
我端起粥,等她的牢骚发完才说:“坐下吃饭吧,这么多菜,我可没那么好胃口。”
思颜在我对面坐下,双手托腮,好奇地看了我一会儿,而后怒其不争似的摇摇头:“你再这样下去,不止什么静嫔,凌昭仪欺负你,恐怕玉良辰都要被拐跑了。”
我手里的勺子顿了顿,吞下一口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或许是怀孕的关系,很普通的白粥也觉得味道怪怪的:“今晚他要是不回来,你就把他带回来。还有,在宫里留心你的嘴,他的名讳叫不得。”
刚刚为我前半句喜上眉梢,又被后面的话冲没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现在,可不是在安平王宫了。”
我放下碗,将视线移向门外,为了照顾我的起居,玉良辰还是安排了两个太监在外面供我差遣。
“思颜,这不一样。你没有跟我经历过在安平的日子,自然不能体会二者的不同。”
“我只知,你和他是两情相悦,日子会比安平好过的多。”
我笑,给她的碗里夹菜:“好过和不好过,也要看怎样讲。在安平,我与那些女人周旋,只为了保全我和绮华,不必或者说很少考虑南风的感受。而现在,我要绞尽脑汁,保全的何止两个人。”
思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缓缓拿起筷子:“你说的大概是有些道理,不过,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玉。。。有王上在呢,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从腹部传来的剧痛生生止住了我所有动作,那种痛楚深入骨髓,夺取了我所有的思考。我从桌边翻倒,失去意识前,思颜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

黑暗沉寂持续了似乎不长的时间,我挣扎着清醒过来,发现床周围站着很多人。我下意识地坐起,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流景,是我。”我转头,发现说话的是玉良辰。
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我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玉良辰抱住我轻抚着我的背,“孩子抱住了,别担心。有人在你的饭食中放了堕胎药,好在,你只吃了一口。”
慌乱害怕的情绪渐渐消散,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发觉自己的愤怒有失控的危险,只能闭目不语。周围安静了会儿,我听到他屏退其他人的声音。良久之后,我退出他的怀抱,深吸一口气:“有查到是什么人吗?”
他摇摇头,有些担忧地仔细看我:“如果心里不舒坦就说出来,别憋坏身体。”
“我想起了沈昭仪。”
他沉默了一阵,转了个身,和我并排而坐:“你一定不能理解,怎会有人连腹中之子也不放过。”
“你懂什么是底线么?”我仰头看他,“孩子,就是我的底线。也许是自幼就失去父母的缘故吧。”
“流景,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你无需担心。”玉良辰亲了亲我的脸,对我的情绪还是很在意,小心翼翼地怕我太走心思。
我笑笑,握住他的手:“是你担心才对吧,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彻查的好,都交给我吧。”
“为何?”
“你身为君王,一举一动都受人注目,查起来未免有些阻障。不如,把尉迟和莫凌指来给我,让我慢慢地查。”
他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又刻意逗我:“我如今可不是暗阁的主子了,赶明儿我让裴瑾进宫,你自己去和她说吧。累了吧,我在这儿,你放心睡吧。”我依言躺下,闭着眼将思绪整理好。进宫不到两天,静嫔已经把敌意表达得很清楚了,凌昭仪缠着玉良辰不让我们相见,而王后还没露面。看来,水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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