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身边的那些男人
“小鱼,这是我新女朋友,漂亮吗?”我状态栏里的小企鹅刚刚变成彩色,右下角便急不可耐的弹出一个小盒子,上面只有这一句话。
我轻移鼠标,点开对话框,看看对方那个要多非主流有多非主流的头像,扶额长叹,大哥,你没发照片,我上哪看去?
再说了,都二十挂零的人了,还学人小朋友玩非主流?!
不过这家伙长了一张正太脸,经常挂着一幅春光灿烂的笑容出去招摇撞骗,也没人能拆穿他。
我总说他:“老葱刷绿漆,装嫩!”刚开始他还反驳,可到后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扔出两米开外,最后再以两人一顿打闹收场。
由此,我俩的妈总说同样一句话:“这两个冤家。”其实我觉得,从二十多年前,1岁的他把半岁的我从婴儿床上挤下去开始,我俩的梁子就结下了。
我们两家大人是好朋友兼邻居,我和肖宇瑁总是形影不离,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恶作剧。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轮流到对方家蹭饭,我爸喜欢儿子,他爸妈喜欢女儿,每次到对方家总能享受到最高待遇,所以,有时我们还会为了去谁家打一架。当然,我很少赢过他。这都二十多年了,除了学习,他什么都抢在我前面,就连女朋友都已经换了好几任了。
我总是都低着眉眼,嘟着嘴一边在心里恶心自己一边撒娇:“小宇哥哥,你为什么不让着人家啦!你怎么那么不会怜香惜玉啊~”
每当此时,他都会用无比清凉的眼神瞟一下我,轻扯嘴角:“怜香惜玉?对你?”语气之不屑,能将我打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我曾因为他的反问,怀疑过我的性别,难道我的女性特征不明显?最后因为懒和没记性,忘记了这个问题。
有人说,生活是一种修行。在我波澜不惊的生命里,唯一的修行也只有他了。
“滴滴滴滴滴滴……”我刚走一会神,qq头像就开始闪个不停,如炮轰似的直扎我的神经。
“小鱼小鱼小鱼?!!!!!你在不在?!”
“小鱼!!!你说话!!给点意见嘛!!!”
“余田田!你再不说话,我就杀到你家去了啊!”
我无语问苍天,这家伙什么照片都没发过来,就问我漂不漂亮?!脑子里装的是水泥么?
我轻出一口气,手开始慢慢敲击键盘:“你去吧,反正我不在家。”
按下回车后,这世界安静了,我长出一口气,合上电脑,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爱他为何还要选择我……”突然,恶俗的手机铃声伴随着山寨机恶劣的音效,生生的在这满室寂静中划了一道口子。我重重的闭了下眼,开始手忙脚乱的翻包找手机。小小的彩屏上“肖宇瑁”三个字欢快的闪动着,我脑海里滑过一行字幕:“这就是命啊。”不是我少年老成,而是有位仁兄把这句奉为他的至理名言,时不时的就要念叨一遍。
我认命的接起电话,“喂……”
“余田田,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小心我打电话告你妈啊!在哪呢?我去接你。”这口气,跟qq消息如出一辙。
“不用。我在别人家呢。一会吃完饭就回去。帮我告我妈一声。”我顺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回答。
“别人家?!谁家?我认识吗?是不是上次那个在楼下等你的那个?”
“肖宇瑁!你别闹了,我是真有事。”我有点头疼。
他开始耍无赖, “什么事能有我的事重要?”顿了顿,他又换上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循循善诱道:“乖,快回来。我这有好玩的,我爸刚从西藏回来,买了好多牦牛肉,还有一些首饰,回来帮我挑挑,我要送我女朋友,我给你说啊……”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我……”我一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准备给他来个公事公办,可我的话又让另一个人打断了。
“田田,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我回头,身后一身笔挺西装的学长笑着,丰神俊朗的样子,我在心里稍稍花痴了一下,表面一本正经的说,“请稍等一下,我接完这个电话。”
“肖宇瑁,我晚上有应酬,下个学期我有一个很大的作业要交,只能靠这次暑假积累经验了。这可是邹学长好不容易帮我争取的机会!你哪凉快哪待着,别来烦我啊!”我语气阴森的撂下狠话,不顾他在那头哇哇大叫按下了挂机键,顺便调成静音模式。然后,转身穿上大衣,提起电脑,对学长说:“我们可以走了。”
学长脸色复杂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学长,有话直说啊,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风格。”我笑着眨眨眼。
“你说的肖宇瑁……是肖振锡的儿子吗?”他问。
“额,是啊。”我点点头。
“可是,田田,你怎么会和他认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严肃了。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他呢?” 我继续微笑。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爸是谁吗?”他的脸色只能用凝重来形容了。
“知道啊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 ?”我笑嘻嘻的反问,停了一下 ,继续说“哎呀,这都几点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学长目光如炬的盯着我,仿佛硬是要在我脸上找出点什么。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面上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微笑。我们俩对视着,谁也不让谁。最后他缓缓的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呵呵笑出声,“学长啊,这可是我的隐私哦。但是看在你帮我这么多的份上。告诉你也没关系。”说完,我犹豫了一下,最后打定主意,迎向他的眼睛,说:“我是肖振锡叔叔司机的女儿。我们认识很久了。”
我有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一个人一般在撒谎的时候,反而会解释的更多,因为他会为了让自己的谎话听上去很真,而不断将大脑想到的新的完善的信息加进去进行圆谎。学长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不知道我的谎会在我说哪一句开始别揭穿,所以,我选择相信这个定律。
说了这两句后,我装作有些黯然的样子,叹口气,表示自己不愿多说,接着道:“学长,我真的很需要这次锻炼的机会。真的。谢谢你帮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全力。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迟到好像不太好哦~”
学长依旧没有出声,眼神炯炯的看着我,墨色的眼眸深处好像有流光在慢慢涌动着,仿佛他稍微眨一下眼,那光芒就要迸射而出。我也一动不动的跟他对视着,慢慢的又开始走神。
学长其实长得很帅,他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帅,他的魅力是危险的,会一点一点悄悄的渗入人的神经,当你惊觉他的气宇时,发现脑海中已无法抹去他的身影了。
我和他认识很传奇,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又是我们系的应届生,但是他已经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公关部取得正式的职位了。我这个新生菜鸟,一入校便听闻了他的传奇,为了平复我的好奇心,我悄悄的尾随过他,有幸瞻仰其风姿。但真正认识他,开始于一次与寝室的姐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寝室都是一帮爱玩能疯能闹的主儿,并且全都臭味相投,几人好的不得了,后来全以姐妹相称,一共六个人,却分了老大到小七,老二这两个字眼太邪恶,没人愿意当,而我因为年龄最小,当了小七。
那一次,老大买了几听啤酒,说好好闹一闹,我也是个好事的人,吵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姐们几个都同意了。两轮下来,终于轮到我了,我直呼要选大冒险。
老三一向鬼主意多,她挥手示意其他人安静,然后拿出一张纸条说:“这是我今天刚要到的我们系那位玉树临风的学长的电话号码。小田七,你不是号称胆大吗?怎么样,敢不敢打打看啊?”
她说完,所有的人都开始起哄,我怎么能输在这种事上呢?我喝口酒,大着舌头说:“我有什么不敢?!打就打!”说罢,一把抢过纸条,瞪着上面的一排数字,好半天没说话。
“诶,小田七,怕啦?”老五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我,我我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还没想好说点啥。”我硬撑着脖子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气虚的。
“那现在就打!”一向稳重的老大都发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按下播出键后,我的心就没放下过。
“喂,你好。”电话通了。那头的声音有种怪异的扭曲。
“喂…喂,你你你好。”我紧张的打磕巴。
“请问你是?”学长的声音好有磁性。
“我我是公共关系系的余余余田田。”我啃啃哧哧的憋出这一句。周围这几个妖女捂着嘴窃笑起来。
“七啊,别打磕巴啊。你就承认你怕了吧!”老四对对我,悄声说。
我一瞪眼睛,对她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余田田呀,请问什么事?”学长一副了然的语气问道。
我一听这口气,来劲了,问道:“学长,你知道我啊?”
学长好像轻笑了一声,说:“是的,听说过。”
我喜滋滋的回答,“没想到,我还挺有名啊。哈哈。”估计是我得意忘形的神色太嚣张,旁边的老六使劲掐了我一把。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又问,“咳咳,学长怎么听说过我啊?”
那边却安静下来,一会听见有唏唏索索的杂音,接着有个细细的声音说着什么。
“学长?你是不是在忙?那那我不打扰你了。”我松了一口,准备挂电话。
“余田田。”他略带清冷的声音又传来,“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哦哦哦,我……我……唔……”我抓狂的咬着手指,憋了半天说:“我还不知道学长的名字呢。就是想问问。”说完,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烂的谎也只有我能编出来了。
“……”听筒里又只剩静静的电流声,半晌,他平静的声音又响起,“邹静。我叫邹静,岁月静好的静。”
“啊......静......“他的声音厚且柔,最后一个字音微微下顿,尾音如小羽毛一般轻轻划过我的心尖,我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声,大脑沉溺在无限幻想中,无法自拔。
直到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田田啊,记不住没关系,你以后一定会常见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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