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已落>作者:麟熙_A级授权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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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切明了
    夕仲答应白羽峰帮助夺来皇位,也就相当于答应白羽峰帮助杀害大皇子,心里自然装满了恐惧,可名利之心,最终还是盖过了他的恐惧。

    就像那重重阴稠的乌云,盖过了和煦的阳光。

    夕仲年轻有为,早早就中了进士在宫中为官。可跟先皇在一起他的才华被遮没,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升官加职。这是一次不易的机会,他才不想就这样白白错过。

    为了自己,为了寂阳和央泫,为了伊晴,也为了那个女人……

    命运难以抉择,回不去此间少年。

    小时候或许是太小了,央泫也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是何意,便觉无趣地跑开了。后来的谈话……也只有夕仲与白羽峰才知道。

    所以说……明昆宫并不是因为央泫才重修的?而仅仅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个交易。

    多可笑啊,然而最后他们竟然成功了,二皇子白羽峰真的登基了。而大皇子白羽倾……只剩下世世拂不去的哀怨。

    夕仲最终没有选择一家迁居明昆宫。而现在看来,这明昆宫似全处洋溢凄凉之感。

    伤彻心,命已回。

    “央泫妹妹,我就送你到这儿吧?如果没有事的话,你可以随处转转。”

    微风徐,依沫转移话题。接着她向身后那一群丫环中使了使眼色,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两个小丫环走了出来。那位中年妇女眼看着也有四五十岁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斑驳痕迹,沧海桑田的面貌使她看起来懂得许多。

    “这是未妈妈,在宫中掌管礼仪。宫中每个妃子的礼仪几乎都是她教的。”

    未妈妈向央泫微微鞠躬行礼,微笑,一举一动丝毫不失礼节,果然是掌管礼仪之人,以身作则。

    “这两位丫环,叫南云、北萧,也是由未妈妈一手调教。跟妹妹你的丫环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按依沫的意思说,未妈妈,南云和北萧都是她送给妹妹的见面礼。两个丫环机灵乖巧,识时务知道看人脸色行事,根本就不像徐洛儿的遇事慌慌张张。南云北萧倒很像是一对姐妹,眼中有着相同的灵动与抚媚。

    这样的眼神,让央泫想到了今在家中的雪颖。

    央泫对依沫道谢般笑了笑。

    “谢谢姐姐了。”

    依沫也无多语,优雅地转身离开了。央泫注视着她的背影,可怎样也想不通,为何这样通情达理的妃子,在别人口述中却似恶魔一样恶毒。

    也未免不是因为央泫“道行”太浅,监视还短。谁又知道谁的心到底是怎样的?这种东西藏在人性深处,即使是把心挖出来也未免看得到。

    “夕小姐,以后您的宫廷礼仪就由我来调教。”

    依沫刚走,未妈妈似乎就没有了刚刚的谦逊,语气中带点丝丝的傲慢,似乎有点不把央泫放在眼里。未妈妈见过的世面多了,也知道做事该做到怎样。

    “那就有劳未妈妈了……洛儿,去为我和未妈妈沏壶茶吧。”

    “是……”

    央泫毫不在意未妈妈打量她的眼神,因为即使她的眼神有多险恶,也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已。自古以来,还有主子怕下人的道理?——

    皇殿内,白羽峰半躺在龙椅上,桌上放着未批阅完的奏折,砚上搁着一只毛笔,墨迹未干,怀中之人,眼神情意绵绵。

    白羽峰正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细长的发丝。头上各种饰物相互碰撞,发出清明声响,悦耳动听。衣着丝绸垂在地上,像是空中朵朵云彩。

    一对璧人,情戏于上。

    依沫离开明昆宫后,没有直接会寝宫,而是来到了白羽峰阅折之地。不知为什么,夕央泫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让她有些厌恶。

    她此时正躺在白羽峰怀中,像是要睡着了。喃喃的话语,像是说着梦话。

    “皇上……您不觉得朽残将军今天有些怪怪的吗?”

    “怪?爱妃你怎么看呢?”

    白羽峰笑了,带着满眼的令人恐怖的气息。其实他早上就看出来了,朽残所言所语,他的行为,分明就是不想让央泫进宫。冷笑的嘴角一点点上提,阴森寒冷。

    “我怎么觉得朽残将军和央泫妹妹有点什么呢……?”

    依沫扬起了脸满眼疑问。这个问题她在白羽峰面前还不敢太确定。

    “爱妃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都等以后再说吧。”

    白羽峰趁势低下头,在依沫唇上一吻。

    依沫微笑着闭眼,不管怎样,白羽峰现在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她很了解白羽峰,如果央泫胆敢背叛皇室,只有灭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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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明昆不明
    央泫和未妈妈这时走进了明昆宫,一派豪华是无人能描绘出来的。

    几根金色大柱支撑房梁,上刻龙吟凤哕,直冲云霄,地面像是由一整块水晶铺成,没有任何切割拼合,水晶下镶饰着一些碎石宝珠,折射出零碎的光。几只琉璃青瓷大花瓶放在十分显眼的地方,里面插上的枝枝桃花沁香。

    明昆宫才刚翻新不久,没有多放置什么物品,显得更加空旷无人,连说话都有回音。

    最里端是一张硕大的寝床,被镂空的雕花檀木围住,红色的幕纱显得有些飘渺,似乎这一切都在很遥远的地方,却又触手可及。

    宫内中央放着一张瓷桌,央泫和未妈妈一同坐了下来,南云和北萧很听话地站在央泫两旁,徐洛儿已经沏好了茶端过来,几叶上等好茶漂浮在上面慢慢舒展开来,热热的雾气很久不散。她端着茶水很小心,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洒出来。

    就当她准备将第二杯茶水端到央泫的手上时,有人在背后稍稍退了他一把,洛儿没有站稳,滚烫的水无意间就砸在了央泫的手背上。

    “啊!”

    央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背,被水烫到的地方很快就渐渐红肿起来。

    停顿了好一会儿,丫环们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扶住央泫。

    “啪!”

    一个十分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徐洛儿的脸上,打得她趴在地上,头发散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

    不是央泫出手,而是刚刚那个推了她一把,那个叫做北萧的丫环,她现在正十分得意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徐洛儿,一脸的幸灾乐祸。央泫则被此时的景象吓到了,有些诧异地盯着北萧。她的眼神中……竟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险恶。

    央泫手背上的疼痛也渐渐被麻痹了,丫环打了丫环?……央泫一时竟拿不出自己的威严,只能看着徐洛儿被受欺负。

    洛儿的眼泪溢出来,滴滴打在碎掉的玻璃渣上。

    “作为一个丫环,做事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把主子的手给烫坏了你赔得起吗?”

    未妈妈说话的语气中也充满了责怪。即使她知道是北萧从中作梗也不会说什么,同是依沫派来的人,又怎会帮着外人呢?

    央泫又在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无人可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收拾一下随我出去转转吧。”

    央泫的心情被弄成一团糟,连说话的语气都成了阴雨天。然而她却无处倾诉,一想到这里,眉头就不自觉微皱起来,她心中的压抑压到极限,差点就要爆发出来。

    “小姐您还是不要出去吧……”

    未妈妈很及时拉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央泫,她的语气虽是请求,却又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央泫将头转过来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未妈妈。

    “为何?”

    她的语气中有了不满,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却又十分厌恶地倒映出未妈妈的脸孔。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宫内上下都在布置。小姐您也是第一次进宫,应该也不懂太多的礼仪……”未妈妈的语气像是在嘲笑央泫的无知,“今日未妈妈就教您一些礼仪吧,明日也好不失大体。”

    “大胆奴才,竟敢说我不懂礼仪?”

    央泫找到了回击的理由,未妈妈愣了下,“噗通”跪在了地上,身子恭成了个虾米。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央泫甩开未妈妈抓住她的手,又坐了回去。

    “起来吧。”

    “谢小姐……”

    未妈妈心有余悸地站了起来,用示意的眼神看着央泫。

    “好吧。”

    最终,她还是只能妥协。

    斗不过的人,抵不了的情,还不了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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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逃在城外
    之后的整整一个下午,未妈妈都呆在明昆宫指导央泫那些所谓的“礼仪”,每一个动作,她都要求做到完美。

    央泫则能忍就忍,没有过多的抱怨,只是那些繁琐的礼节使她十分厌恶。女子吃饭要小口,说话要小声,走路要小步,睡姿要雅,写字要娟秀,面妆要得体,笑容要含蓄。她这下才意识到,原来以前的她根本就不是女人。

    要做到这些对于央泫来说并不是很困难,不就是装到最好就行了吗?

    妆饰外表,装饰内心。

    待未妈妈离开之时,已经是黄昏之后,看不到日落,只留下天边一片灰蒙蒙的云彩。

    整个皇宫内都已经挂上红绸,公公丫环们都在忙着布置,忙得不可开交。也是……白羽峰只留给他们半天的时间,想要将这硕大的皇宫全都布好,也不容易。

    所有人手中都提一盏灯笼,闪闪的灯光像萤火虫一样,却又将整个皇宫照亮。

    央泫向远离明昆宫的方向走去,每个人都对央泫行礼问好。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很宁静的地方,或者说是想着要逃离。

    她的身边只跟着徐洛儿,两人脚步匆匆地向远处走去。

    慌心远离孤地。

    皇宫四周砌墙而围,树木丛生,每一颗树都经过精心修剪,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皇宫偏远之地人烟稀少,央泫洛儿二人走到这里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这儿的环境很是优美,一片绿色无它,深夜有些凉爽。

    此处无人,黑暗中只有明月为灯。远处点点的灯笼已经模糊了,空气静得不太正常。围墙不是很高,被粉刷成浅黄色,在寸许的草丛映衬下,又显出淡淡诡异的绿。

    央泫站在墙角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这只比她约高一米的牢笼,她心中已经有了行动的准备。

    徐洛儿紧跟在小姐身后惶恐不安,两只机灵的眼睛贼一样四周打探,以免随时发生状况。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带上,只有两条命。

    “小姐……我们真的要翻吗?”

    “嗯……翻!”

    徐洛儿说话的语气似乎越来越没有底气了,刚刚来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说要和小姐同生共死。可到了这会儿,她的心意却改变了。但央泫没有给她第二个选择,逼着她一起逃走,看看皇城外的景色。

    央泫脱去了套在外面的几件长衫,将长长的裙摆系在腰间变成一条短裙,瘦不经风的两条小腿儿暴露在外,扯掉鞋袜,头发随意盘起。深呼一口气,接着抱住一颗离墙最近的树开始爬起来。

    洛儿捡起央泫丢下的衣物,担忧地看着小姐挂在树上慢慢上升,又唯恐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小姐!……小,小心啊。”

    原来小姐也会爬树。

    洛儿已经吓得不轻,只好胡思乱想来填充自己的大脑,借此来安慰一下自己。

    夜深色亦墨,玄月青似镜。

    “咻咻——”

    风扫落叶,萧凉的声音,同时划过了两人的双耳。

    央泫没有太在意,她的双脚已经够到了墙壁,只需要轻轻一跃,便可成功。

    “小姐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徐洛儿越发觉得不太对劲了,刚刚那隐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们身后扫过一样,若不是鸟禽……那么就是一个武功不浅的人。难不成是沧穹?那个每天穿着黑袍,不会露出面容的人。

    深夜的风吹得徐洛儿的心都凉了。

    而央泫已经匍匐在围墙上面,就要跳了下去。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琐碎的声音。

    “小姐……快回去吧,好像有人!”

    因为害怕,徐洛儿仅仅抱着怀中的衣物,越来越用力,加速的心跳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有人?”

    央泫向身后宫内看去,这是一片不大的林子,林外那些星点的灯光,好像都在向这里汇聚过来,莫不是已经有人发现她们逃走了?她看了看地面,很高,一忍心,还是跳了下去。猛烈的撞击差点让她的退断掉。

    裙子被地上的石子擦破,发绳也解开了。头发轻柔地铺在地上,月光照下如银丝一般。央泫坐在地上,吃力地抱住自己的脚踝。

    “好疼……”

    央泫咬紧嘴唇,手上背上的疼痛使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她抬头看向墙边,徐洛儿还没有过来。

    “洛儿……过来吧。我接着你。”

    没有回应……央泫的心紧了一下。

    “洛儿……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央泫开始害怕了。

    “……”

    “洛儿……”

    耳边,只有风扶过的声音。寂静中……还是只有最深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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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白羽倾归来
    城墙内。

    徐洛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衣物散了一地,刚好遮住她躺在地上不雅的姿势。

    旁边站一袭白衣男子,墨色一样的长发如柳条飘絮,手中握一把长剑,利光反射在脸上,照出一双血红空洞的双眼,秀气的脸蛋看起来如女子一样,却又有种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暗红如血骄阳败,黑白似惧明月照。

    嘴角上钩,阴笑惨淡。

    城墙外。

    央泫眼神直直盯着面前的这堵墙,几乎要将它看穿。洛儿呢?是被宫中的人给捉走了吗?那她现在要回去吗?

    又等了很久没有回应,央泫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试着一脚一崴地向远处走去。

    那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轻身一跃,轻易翻过围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央泫也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境。白色幽灵般的影子正尾随在她身后。

    “啦啦啦……啦啦……”

    因为内心的恐惧,央泫开始哼起歌来。银铃一样的声音,在深幽的夜晚中显得有些单调凄凉,一种被扭曲了的惧怕,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男子盯着央泫的背影居然下不了手。倔强,单纯,这是她的背影告诉他的,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缓缓地,他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眼中有丝丝失落,在这抹血红中,如水般纯净。

    三步,两步……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了,他向她伸出了手,那只纤细的手嫩白,就如奶乳一般细滑,优美的曲线,像一道轻柔的光穿透黑暗角落里坚硬不屈的心。

    最终,它轻轻搭在了央泫的肩上,然后,那只手果然如一道光穿透了她的心。

    “啊!!”

    央泫看到了地上的影子,那个出现在她背后的人影,那只鬼魅一样的手,一阵阵莫名其妙的香味,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人走在夜中,突然有人搭上你的肩,怎能吓得不轻。

    她尖叫着忘了逃跑,闭上眼睛害怕看见任何东西。

    “别怕……”

    那人说话时的呼吸,轻轻扶在央泫的耳根,痒的闹心。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样轻柔,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虚无,寂得让人心寒。

    缓缓地,央泫感觉到那只手探上了她的脖子,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冰冷的指节冰冷了央泫的心。

    “你……”

    央泫心想自己肯定是遇上色狼了,她刚想要转过头看仔细那人的模样,就觉得被抚摸的劲处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

    “朽残……救我。”

    眼皮一瞬间沉重到不行,使她不得不闭上眼眸。

    就连自己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微风徐徐,夜深难耐。

    暗色下月光落在湖面,反射着粼粼的光。一座小桥架在其上,没有护栏,水中种着朵朵白色睡莲。花未开,只有刚抽芽的绿叶。

    木桥远处有一座小房子,清幽雅致,像是书香门第,外廊处还放置了一把古琴,有几根弦已经断掉,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尘,但依稀可见琴身上的字刻——颜倾。

    这里一直有人居住,但却少有人抚琴。

    这个居所,也只不过是供他停泊的地方而已,一个随处漂泊,心怀大仇的人,是不会有安定的生活的。可这样的日子,也是由他自己选择的,明明可以隐士生活,却还要某筹策划,他没有理由去恨任何人。

    白衣男子怀中抱着央泫,向木屋走去。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子,身着简洁的蓝色纱布长裙,头发披散,手腕上套着两只银质细镯,时而碰撞发出如鸣佩环的声响。女子脚上有一环刀痕,不仔细看,还误以为是一根系上的红绳。

    她紧紧低头不语,行走时如男子一样幽灵。

    近时,由她开了门,男子将央泫轻轻放在了房中床上,坐在她身边,细细观察着她的容貌。眼中倒映的影子全是她。

    那位身着蓝衣的女子也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央泫微微煽动的睫毛,床边开了一扇小窗,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央泫脸上,使她的皮肤看起来晶莹剔透。

    “倾……她就是新立的妃子,夕央泫吗?”

    “嗯,一定是的。我以前见过她。”

    男子的手轻轻抚摸着央泫的脸,就像是在丝绸上滑过。

    “你以前什么时候见过她?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现在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呢,若是被白羽峰发现了的话……”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可她的语气依旧那么轻盈,轻得有些虚无。

    “他不会发现我们的,我们永远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嗯……不会忘记。我是颜,你是白羽倾,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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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12-07-09 0
第二十九章 事实
    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将“白羽倾”三字说得特别清楚。她当然不会忘记白羽倾是大皇子,也不会忘记白羽倾是怎样为白羽峰所害。

    如果当初不是颜救了奄奄一息的白羽倾,这位大皇子可能早就死了吧?可现在,天下不是他的了,而是被二皇子夺走。兄弟相残莫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他们隐居山林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白羽倾每日都苦心练剑,她则上山采药,她脚上的那道伤疤,就是在山崖采药所至。也多亏了她有采药的习惯,才能救了白羽倾,并治好他的伤。

    白羽倾能活下来其实也是个奇迹,那时他的内脏都已经被毒气所染,开始腐烂……

    “你还能记得就好……”

    心中永远不忘仇恨。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那时的他并没有想要夺取皇位,只是想着一切听取父亲的安排,却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窥视皇位,竟忍心下手杀害自己。而且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他不在乎的东西。

    他这些年之所以这么苦累地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世事逼着他变得冷血,无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都不想做寇。

    “羽倾……这些事我怎么能忘呢?你的恨,就是我的恨。”

    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白羽倾身后。她的眼睛半眯,似乎要睡着一样,她轻轻俯下身子,就像个勿入凡间的仙子,她长长的发丝伴着淡淡的香气,落在了白羽倾肩头。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你想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

    颜伸出双手,环住了白羽倾的脖子,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喃语。呼吸寂静到深夜都听不见。白羽倾闭上双眼,静静享受这安宁的时刻,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沉重的身子也卸下戒备。

    颜在白羽倾眼里是一个十分轻的女子。她走路、说话比空气都还要轻柔。也就是如此轻的一个女子,才能让他沉重的心得到舒缓。只有在颜的照顾下,他才有力气去完善大业。她爱他,可她在他眼中只是恩人……或是一个仆人。

    一个为了他可以豁出性命的仆人。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央泫突然恢复了知觉,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她在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对话,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人,在说什么话。

    “她醒了。”

    白羽倾伸手拿开了颜还住他的双臂。她有些失望,守在白羽倾身后默不作声。昏迷许久的央泫这是醒了过来。

    她与他一齐用十分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央泫这时已经要虚脱了,她双手艰难地攀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又一失手倒了下去。额头碰撞在床头上,使她更清醒几分。

    最终央泫还是扶着额头坐了起来,她不禁感到心中一惊,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好……她还是清白的。

    她舒了一口气,却又看到一男一女正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名男子正坐在月光下,他就如那皎洁的月光一样。而那面容……竟于白羽峰有几分相似。旁边的那名女子,颇似鬼片中的贞子。

    “白……白白白,白羽峰?”

    背光处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和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儿?

    “我不是白羽峰。我是他哥——白羽倾。”

    白羽倾微笑着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不要惊慌”的示意。他的一侧嘴角上勾,像是在阴笑,使此时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白羽倾?……

    央泫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白羽倾不是死了吗?是有人在恶作剧?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人到底是白羽峰还是……但这名男子的眼神十分坚定,她都忍不住要相信,这人……

    她的大脑短路几秒,突然闪现了……那个梦一样的对话。他说……他是白羽倾。

    这人……

    真的是白羽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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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迟来的惊喜
    央泫吓得差点要哭出来。她真的相信眼前这人是白羽倾了,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好冷好冷。他的眼睛中似乎有把利剑,随时都会将她千刀万剐。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这人真是白羽倾?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而她现在已经是妃子了,白羽倾这样绑走了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意思?

    面测人心难懂。

    可她真的还是不敢相信。

    “你……真的是白羽倾?可你不是早就被二皇子害死了吗?你……”

    “既然你知道,又为何要做妃子?名利?地位?”

    颜抢先了白羽倾的话。她自一开始见到央泫就没有好感,对她说的这话就更加厌恶。

    她好像很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从内心发出的感觉……她们日后可能为敌。国家的争斗,本与她们无关,她们都是最无辜的。

    白羽倾伸手挡住了欲要上前的颜,要她安静一会儿。颜咬了咬下嘴唇,又退了回去。空气凝固般的沉重。

    “我不相信你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那你的意思是……”

    “把这个吃下去。”

    白羽倾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颈小玉瓶,如月牙白。他将小瓶丢在蜷成一团的央泫怀中,他的声音如冰雪一样冷,听得央泫心寒。这命令,听似不可抗拒。可她也不会这么傻,傻到就他一句话吃下毒药?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要么被毒死,要么被我一剑解决。

    当然是一剑解决啊,这样也不会疼……但若她吃下毒药,日后还有解毒的办法吧?干嘛非要死在这里。她是妃子,白羽倾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杀死她吧?

    她果断打开玉瓶倒出里面唯一一颗药丸。在微光下,那颗药丸竟像是发出青绿色,就像是发了霉长毛的青梅,连气味都是那么地奇怪。

    央泫眼一闭把药丸吞了下去,喉咙立马感到一阵阵的苦涩,还带点微微的辣。而身体也无什么不适。她见白羽倾没有将玉瓶拿回的意思,便悄悄地收在了衣袖里,冰凉冰凉。

    “我日后自会为你送去解药……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我就不会让你死。”

    白羽倾像是读懂了央泫心中的疑问,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只要央泫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就还不会杀她。就算她出卖了他,他也会第一时间解决她。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也是出手的时候了。

    “利用我?……”

    “利用你……助我复国。”

    他的笑容阴冷,眼神中充满央泫看不透的阴谋。央泫本以为白羽倾是个清秀单纯的书家男子,如今的他又怎会这样心机重重,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吗?……还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时代。

    “复国?为什么……江山社稷就那么重要?现在天下太平,人心稳定,复国就会造成内乱,苦的可是万千百姓。”

    央泫依旧缩在床角,连发出的质疑都十分小心翼翼。这次她即使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她怎么可能安然回去,现在她无依无靠的,徐洛儿也不知道被他怎么样了,更别提朽残能来救她。

    “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或者说是抢。我本不屑与他争,是他先宣战。做事凡都是有后果的。他的后果……就是以命相偿。”

    央泫无法想象这种场面,兄弟二人,手自持剑,相互残杀,漫天的鲜血飞溅。两股不相上下的势力在做厮杀,她又该站在那一边?一边是自己不爱的丈夫,一边是看起来理所当然的正义。明明是流着一样的血的人,却是不同的立场。

    “嗯……如果我帮你了,能不能不要让他死?”

    “为何?你真的喜欢他?”

    央泫坚定地摇了摇头。白羽倾看她摇头,轻叹一口气,眼神中似充满了同情。

    “好吧……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若不是当年夕仲阻止了白羽峰再捅我一刀,我也活不到现在。这样看来,夕家还对我有恩。”

    此话一出,有许多事都明了了。可这语气中,分明又充满了嘲讽。

    颜本来只是知道白羽倾是被白羽峰下毒所害,却也不知道白羽峰竟如此……他下毒也就算了,怎么忍心再将刀刃捅进他亲哥哥的身体?

    白羽峰莫过于世上最狠毒的妇女之心,也难怪白羽倾现在想要复国。白羽峰曾夺走了他的一切,甚至想要杀他。他现在也要让白羽峰来尝尝这种滋味。无助的绝望,是白羽倾送给白羽峰登基的礼物。

    一份,迟来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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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无恙回
    央泫渐渐体会到了白羽倾的心情。被最亲的人背叛,被自己的亲弟弟所杀害。也难怪时间将他变成了一个如此冷酷的人。

    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帮他呢?她现在可是白羽峰的妃子啊,她这样做岂不是叛国?但……她又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吞下去的那粒药。那只白玉瓶在自己的怀里还没有踹暖和呢。

    她真有点后悔自己把药给吃下了,她还真不如直接让白羽倾杀了自己。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好吧……我答应你,帮你复国。”

    央泫现在也只有这个选择了……别人知道的事,“失忆”的她都不知道,可别人不知道的某些事,她却又知道得太多了。

    “呵呵,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以后的计划,我会一步一步地告诉你的。以后江山归我,你就是皇后。”

    白羽倾爽朗的笑声,又让央泫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如果说……她刚刚没有答应他,她肯定活不到下一秒。白羽倾的身侧,还带有佩剑呢。

    江山如果归还了白羽倾,那么她就为皇后了。这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呵呵……她也无奈地笑了两声。

    夜深万物寂静,似听情人喃语。

    离开时,白羽倾留心地用一块黑布遮住央泫的双眼,他才放心地带她骑马离去。他一直是这样小心谨慎,不然就凭他一人怎样对抗白羽峰。

    她躺在他的怀中,静静聆听他的心跳,沉稳而又让人安心。在他的怀中,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孩童时期——因为有他的保护。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朽残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亲近。可现在白羽倾不是反派人物吗?她应该怕他的才对。

    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白羽倾很快就将央泫送到了宫门外,宫女们还在忙着布置,遥远的声音从宫中传来。

    白羽倾抱着央泫轻轻跃起,送完她最后一程。

    “还有一件事,要记住。”

    “嗯……”

    央泫的眼上还蒙着黑布,四周一片漆黑,她似乎感觉到身边有颗树,便紧紧抱住。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悬空了,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遥远,像是来自天国的声音。虽不知是什么事,她还是很听话地点头了。

    “夕家小姐坠崖失忆,并不是因为自杀……而是因为沫妃的妹妹。”

    失忆?央泫心中一惊。白羽倾知道她失忆了?

    “你迟早会明白的。”

    白羽倾的尾声,像是被风吹散一样,虚无很久终于到消失。那种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的感觉,使央泫终于有了勇气扯开眼前的黑布。

    最终,他的声音不见了。央泫四顾,白羽倾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就短短几秒,他真的不见了。而她这时才发现……白羽倾竟然把她放在了树上,难怪她刚刚有了一种悬空的感觉。

    她安全回到了宫中,可这真的很让人生气唉,她好歹也是个女生,白羽倾怎么能让她从树上爬下去?就因为白羽倾看见她爬树翻墙?就因为她是仇人的妃子?

    白羽倾是个小人……

    央泫在心中咒骂白羽倾千遍万遍,最后还是十分艰难地从树上爬了下来。当她的双脚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她才想起自己没有穿鞋,她的鞋和外衣都给了徐洛儿,而徐洛儿现在又去了哪里?

    她的双脚踩在浅浅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脚心却也扎得生疼。比刚刚吃下毒药的那一刻还要难受。

    不过还好始终并没有人发现她们逃走了,央泫便很小心地寻找徐洛儿。

    “洛儿……”

    央泫仔细地搜寻着每个角落。深夜还是有些凉意,冷得她直打颤儿。四处无人,回应她呼唤的只有“簌簌”风声。她在心里想着最坏的打算。

    可能徐洛儿已经被白羽峰带走正在严刑拷打,然后徐洛儿供出了她。她要离宫的事被白羽峰知道了,夕家岂不是有危险了?应该还没有严重到要抄家的危险吧。朽残会不会担心她呢?

    越这样想她就越后怕,也不顾脚下的疼痛开始跑起来,毫无目的……虽不知徐洛儿现在是生是死,但她还是死死抱住不愿松开最后一丝希望。

    她不能就这样被发现了,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她还没有向元赫学剑,她还没有得到朽残的原谅,她还没有帮白羽倾复国,她还没有弄明白白羽倾那句话中的含义……如果失去了白羽峰的信任,她还能做什么呢?

    “洛儿……徐洛儿!”

    央泫无力地坐在草坪上,仰望着暗无星光的夜空,默默等待着转机。可她仔细想了想,白羽倾是个如此谨慎的人,连他的居处都不容她知道。那么……他也应该会掩饰好她们的吧?

    一地泪水忽然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明明才16岁,为什么她要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小姐?……”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还不待央泫回过神,便有一个人影扑过来抱住了她。

    “小姐……”

    是徐洛儿,她刚一抱住央泫的胳膊就开始抽噎起来,像是大难不死突然看见久违的亲人一样,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了央泫的衣服上。

    “没事了没事了……我只是在外面转了几圈而已,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央泫轻轻拍着徐洛儿的背安慰她,一点儿小姐的架子都没有拿出来,徐洛儿倒是更像她的妹妹。央泫的笑容上还挂着泪珠,眼中安详的光使她此时看起来如雕塑一样。

    徐洛儿没有再说什么,擦了擦自己的脸,小脸蛋红红的像个瓷娃娃

    “小姐快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

    央泫这才注意到徐洛儿还仅仅地抱着自己的衣服。

    即使有多不想,明天还是要继续。

    重雾散去,日星现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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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死非自杀
    央泫很早在睡梦中被叫醒,南云北萧半扯半拉地将央泫送去洗浴,徐洛儿已经在一旁准备好。泳池一样大的浴池里放满了温水,雾气渺渺上升,就如同站立在仙境一般。

    水面上洒满了红白相间的玫瑰花瓣,粘湿的空气带着香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感觉。

    央泫站在一边眼皮子打架,即使有多暧昧的气息也唤醒不了她的神经。三个丫环倒是兴致冲冲,开始手忙脚乱地趴去央泫身上的衣服。

    直到自己的衣服被脱光时,央泫才反应过来,她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身体,脸红红的和那玫瑰花瓣一样。她一个21世纪的女生,还是无法习惯别人的如此服务周到。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央泫十分尴尬地走进水中,任水将自己的身体浸没在其中,注视着丫环们的背影直到离去。

    她这才注意到身体主人的皮肤原来这么好,可能是因为花瓣、雾气的原因,她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水晶一样剔透,连细小的水珠从肩上滚落都不留痕迹。

    如此女子,潘安难比。

    央泫突然想起,今天是她与白羽峰完婚之日,今日她为妃……完婚之后……胡思乱想的她的心不免“噗噗”地跳个不停。

    “呵呵,脸红了吗?”

    一直纤细轻柔的手从央泫身后探过来,轻轻抚上了央泫的脸。她立马察觉到不对,这明明是男生的声音……而且这个感觉,这个声音,都似曾相识。

    她没有转身,她想了起来。这个人是白羽倾。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

    央泫将身子缩了缩,只留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在水面。

    “怕什么啊,转过来,看着我。”

    下一刻,白羽倾竟然将手伸进了水中,按住央泫的双肩将她用力扳了过来。他也不顾央泫的眼睛此时睁得有多大,也不顾她的心中有多恐惧,他只是一如既往那么温柔地微笑着看着她。

    他还是身穿一袭白衣,而他此时看央泫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猎物。央泫心中一再不安,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保守的女子,而白羽倾现在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吧?他按着她肩膀的手现在还没松开呢!

    “白羽倾,色耶~”

    央泫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挥手打开了白羽倾的手。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他没有再动她什么,继而微笑着从衣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捏在手里,轻轻晃了晃,然后饶有心机地看着她。

    “我来给你送解药的,每三天一次。如果没有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很难看哦,呵呵。”

    央泫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这一看央泫看着他的眼睛却出了神,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现在的他似乎与昨晚有些不一样了,为什么现在从他的语气中……还能听出戏谑的意思。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目光呆滞。

    他看着眼前这个笨笨的女人似乎没有了耐心,只好掐住她的下巴,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缩手回去的时候,她竟伸手扯过他的衣袖……然后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

    央泫松口之后白羽倾似乎很生气,猛地伸手抓住央泫的头发,将她的脸别到自己脸前,近到可以看清他眼中的血丝,那种眼神,像是要忍不住吃了她一样,就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疼!”

    也不知道白羽倾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央泫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发与头皮就要被扯离了,眼泪都要迸射出来。明明身处温水中的她,背后几乎冒出层层冷汗。

    白羽倾也注意到了央泫的反应,无奈松开了手,移开脸不去看她。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我就不欺负你了……只不过,你不要忘记你昨天答应我的事。只要你胆敢背叛我,只有死路一条。”

    央泫很听话地不停点头。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她会成功吗?如果她失误了的话,白羽倾又会再死一次吗?她真的不想。

    白羽倾看样子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呆下去。央泫心一横,在他要离去之前问出了自己最后的疑问。

    “喂,白羽倾……等一下,你昨天晚上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说……我不是自杀的?”

    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那个要谋杀央泫的人,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穿越到此?说不定那个真正的她早已经去奈何桥喝汤了呢。她现在就是夕央泫,此仇还能不报?……她更想知道,白羽倾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嗯……是依昧,依沫的妹妹。不过此时不宜与你多说,到适合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你自然都会知道。”

    当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白羽倾又像昨晚一样神秘地消失了。白羽倾真的是个神奇的人啊。他能把自己突然变出来,又能把自己突然变走。

    万物变,回忆难回。时光易把他人抛。

    依昧将央泫退下悬崖,这是白羽倾亲眼看到的。可肯能只是凑巧他经过此地,看到此幕,然后顺手救了她一把。

    但他虽然救回了央泫的性命,却没能救回她的记忆。

    “失忆”,这也只是夕央泫能成为他的棋子之一的条件。再就是因为,她是新立之妃。

    他是故意将此时告诉央泫,让她明白她到底应该与哪些人为敌。最后,她会拿起手中的剑,一一将那些人杀掉。

    当然,他也很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被自己的女人所亲手解决。

    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真是令人痛彻心扉。

    而央泫听完这话,又愣住了。

    原来“她”并没有自杀,“她”并没有想死。只是因为有人眼里容不下“她”,不想让“她”活……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叫做依昧的女人,她才会魂付“她”身,过着这样百般折痛的生活。

    原来是她。

    央泫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恨,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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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就是这样的天下
    央泫细细想透白羽倾的话后,顿时没有了享受的心情。大约半刻后,便叫丫环们进来为她换好了衣服。

    一身素白,紧身。裙摆像鱼尾一样向外散开来,泼墨一样的紫色斑纹,神秘又抚媚。没有过多的修饰,每个细节都像是名家画师不拘小节的大手笔。衣裳腰带处点缀许多小饰物,做工不凡,在衣物的简美上又增了一点繁杂。

    最后为她披上一件披肩,镂空花纹设计,上饰宝石,价值不菲。白羽峰为她定做的每一套衣服都是不同风格,甚至每每都是不同的极端,但每一套都是那么地合身,无论穿戴在谁的身上都看不出这样的效果。

    未妈妈年尽华衰,只在一旁叹美人多娇。

    未妈妈在心中不停赞叹,夕央泫的容貌竟与沫妃不相上下,甚至比依沫更胜一筹,只是还不如沫妃见得世面多,也还没有她的知书达理。虽是如此,但也难怪皇上看不上那些平凡女子,也只有夕央泫才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再说了,她是夕家之女,如此落选岂不是有失朝廷命官家的面子?不管央泫是有意无意,这妃子之位,一开始就注定是她的,别人又怎么能抢走?

    “小姐,昨天教给你的那些礼仪都记住了吗?”

    未妈妈虽年老,叹完央泫一番美貌之后还是不忘要事。主子在如此大的场面上若是丢了颜面,她这个做奴才的可是脱不了干系。

    “记住了……”

    央泫暗自冷笑一声,回答声中充满了讽刺,未妈妈也不过只是个下人而已,有时说话却像是在命令她一样。她不就是仗着是沫妃的人?南云北萧自然也是一样,还敢当着主子的面欺负徐洛儿。但其中有一份也只能怪央泫的处事懦弱。

    而央泫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幼稚的手段,她们就像是中学时期做了坏事的央泫一样,即使没有人相信也要不顾一切寻找理由。

    她又怎么好再去责怪?

    立妃在宫殿外举行,无论大官小官芝麻官,都一律站在殿下,不敢出声静静听候奏折。自古皇上立妃,民心就会大乱,可文武百官们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因为明心,自会静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点白羽峰可是把握得很好。

    央泫与白羽峰在殿外,身旁是那个在选妃之时见过的太监,他手中正拿着圣谕,一脸的气势磅礴,样子十分做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央泫站在殿上俯视下面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卑躬屈膝,看起来是那么地渺小,对她恭恭敬敬。当上了妃子,她就不用再害怕别人的冷言冷语,就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即使是夕仲,也要敬她三分。

    “今羽倾三十六年,百姓通和,有夕家一女,才艺美貌兼备,今封为妃。”

    她的心机开始成熟,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她也不用在意谁会受伤害。

    “皇帝爱之不能,赐名夕无央,居明昆宫。夕家则为皇亲国戚,升官加职,效力朝廷。”

    被人仰视的感觉真好。即使是依沫或是沧穹,现在也不敢再拿她怎样。皇上亲信又怎样?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又怎样?她现在手中不也有着相同的势力吗?

    多好啊,虽然她来了一个十分令人厌恶的地方,可她却得到了以往永不可得的势力,而且还逃离了以往的伤。

    “钦此。”

    最终一个升调结束了此奏折的全部内容。所述之言虽然十分简短却也十分明了,央泫竟不知有赐名一事……不过央妃这名字,倒也十分好听。央泫站在此前微笑着,一切事物都是那么地美好。

    太监退到一边行礼,白羽峰上前稍走一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央泫,继而又放目与他的江山,他的臣子。央泫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以为昏君,她为何又要这样就帮着白羽倾让他死?白羽峰的这转头一眼,又让她想起了白羽倾。

    还有,那个叫做依昧的女人。

    “朕今日与夕家之女夕央泫完婚,不知众臣有何意见。夕家于先皇本无多大势力,如今于朕理政的功劳当是无可厚非,今夕家之女已是我朝妃子,夕家地位自又上升。今后自当对朕忠心不二。”

    忠心不二?若不是为了那点名利,夕仲的衷心怕是早就成了狗心吧?

    “央妃才华兼备,入宫后自不会惹起大乱。有望延续香火,使我朝永胜不衰!”

    白羽峰伸开双手拥抱骄阳,与天之骄子并驱。众臣纷纷跪下,无胆再向前多看一眼,更显得他们身份卑微。白羽峰于此时看来便像是世界的主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羽峰冷笑一声。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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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来者
    午时之后,央泫也退回了明昆宫,皇上白羽峰去与大臣们欢酒痛饮,还有一些大臣们从酒席上脱了身,来此明昆宫为央妃献上价值不菲的礼物。

    各式各样的珠宝罗匹,全都堆放在宫中那张小小的桌子上。那些宝玉琉璃,也没能吸引来央泫的心思,她在对来来往往的大臣们说完一些客套话后,眼神还是在不停地向外张望。

    也是从立妃仪上退下后,她才想起今日还未见到元赫与朽残。她自知以元赫的身份出席是有些许不妥,可堂堂的朽残大将军,又有什么样的理由不露面?或许是她伤他太深?他还没有原谅她吗?

    一念至此,央泫的心中竟有些许失落,来者都已经离去只剩无几了,气氛一下子又静了不少。

    央泫坐在桌旁,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这些杂物中翻来寻去,想找点什么有趣的东西来玩玩,突然她在这么多的物品中翻出一只木质的盒子,不过她手臂的宽窄,盒身十分修长,亦做工精细,拿在手中十分沉重。

    央泫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不是玉做的如意,也不是宝石做成的饰品,而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箭。没错是一支箭,却与普通的箭不同,它的晶莹剔透是赖于它是由钻石构成,没有切合分割,完美无瑕。钻石,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如今央泫手中……可是拿着一支由钻石做的箭啊!

    央泫心中一惊,又打量了一下由上好木材制成的盒子。在这盒子内腹中,竟刻了有“复国”二字。难不成计划暴露了?这么快?她才不过失踪一晚而已。

    央泫吓得忙将手中的箭放回盒中盖好,一时发出不小的声响。在一旁的南云北萧似乎发现了她眼神中的不对劲。

    “央妃您怎么了?”

    “快……快帮我查查这是谁送的。”

    北萧忙着翻动送礼的名单,整页整页的名目眼花缭乱,最终还是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名字。南云和北萧也吃了一惊。

    “是……是潘家老爷。他竟然给您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潘家也是宫中一户不小的人家,可潘家老爷一向很抠门,在家勤吃俭用。却不想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肯定是为了讨好您。”

    南云北萧只顾着感叹,央泫的心此时早已平复不下来,此事只有待白羽倾三日之后所解药时才能再加商议,她万不可轻举妄动,可不要因此害了夕家又连累白羽倾。

    央泫将这礼物收好了,满心想着对策——

    未几,徐洛儿分外激动地从宫外跑了进来,洛儿是央泫特地派在门外望风报信,无论何人进明昆宫都需通报一声。

    “央妃,朽残将军来了。”

    突然有一种希望死而复生的感觉,央泫不受控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名从宫外走进来的人,果然就是朽残,他神气不减,还是如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帅气。见了央泫,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央妃,多日不见了。”

    应对他的这第一句话,央泫心中莫名有些心酸。往日的感觉,都随风而逝了。

    “似乎也没有几不见吧,又何以称多日?”

    两个明明很熟悉的人,现在却用着最陌生的微笑来打招呼。

    “呵呵,怕是我记错了。今日前来,是想为央妃送上精心准备多日的礼物。”

    朽残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缓缓打开。其中躺着的是一支玉兰花簪子,淡淡的乳白色中又透有宝蓝色,那清雅相溶的色彩又似乎是在流动。玉兰花未开放,是一朵含羞的花苞,正好与她白色素雅的长裙相配。

    未待丫环收过礼物,朽残便将盒中簪子取出,与她戴上。玉兰花缓缓插入她高高束起的发髻中,就如央泫本人一样高清不辱。

    央泫伸手轻抚头上的簪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以后就这样戴着不要拿下来吧,很美。”

    很美……

    央泫的心又开始小鹿乱跳了,这玉兰花上似乎还带有朽残的气息,还残余着他身上的味道。

    “谢谢朽将军这番心意,也不枉以往……”

    “朽残哥哥!~你怎么走这么快啊,害人家都追不上了。”

    央泫的话还未说完,宫外便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语调中有不满也掩饰不了撒娇的意味,这声音在宫中还从未听过。

    转头向门口望去,来者除了素未碰面的那位女子,相随的居然还有元赫与沧穹。

    当然,也少不了依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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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堪的历史
    雪颖看着发呆的央泫,想到如今的小姐已经失忆,应该不会记得她,便捂嘴失笑,却很含蓄。

    “夕小姐,您全名夕央泫,丞相夕仲之女,有位弟弟名曰夕寂阳,母亲伊晴在诞下寂阳之日死去,您那时两岁。”雪颖收敛笑意,坐于椅上,“现在的您16岁,寂阳14岁。”

    “我在您12岁时来的夕家,如今已过4年,虽然那是我也尚小,但也已懂得如何服侍他人。”

    “你那时多少岁?”

    央泫拿过雪颖递来的手绢拭了拭嘴角。

    “14岁。”

    央泫听到这个回答也很吃惊,她此时的真实年龄也是16岁,可她连饭都不会做,没有人在家只能整天吃着泡面。雪颖那时才14岁,就来夕家做了丫环照顾姐弟二人……

    “雪姐姐……”

    雪颖闻声便吓得跪下。

    “夕小姐……奴婢受不起,奴婢只是丫鬟。你就直呼我雪颖吧。”

    “雪颖,起来吧。”

    雪颖的这一跪将央泫也吓了一跳,她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丫环的命。连一声“姐姐”都受不起,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丫环,还是只有下贱的命。

    “你继续给我讲一下有关夕家的事吧。”

    “嗯。”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所谓的夕家,大大小小的事始终还是要了解一点。雪颖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

    “夕仲,咳咳……就是夕老爷,您的父亲。是皇宫中权利最大的一位丞相,夕老爷时常会帮皇上处理朝政,和皇上关系密切。深得皇上的信任。而皇上身边还有一位亲信,此人叫沧穹,手握一定势力。还有夕寂阳,您的亲弟弟,他视您为最亲的亲人,他虽是夕老爷之子,说百了也只是区区一颗棋子。他有时……懂事得有些像您的哥哥。”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哀伤,看得出是对她口中之人的同情。

    “和夕家对持的唯一势力就是依家。依家有两位小姐,国色天香,大小姐依沫是当朝的沫妃。二小姐依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依家为何有如此大之势力?”

    央泫不信。她们不可能只因为外貌与才艺就能博得皇上如此宠爱。帝皇之爱……呵!若帝皇之爱能得已长久,就算她那么多年的历史都白读了。

    “依家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势力,只因为依家扶持二皇子登上了皇位。”

    央泫听到此处,对这些事突然来了兴趣,这些情节,有点像是她看过的小说。

    “二皇子登基?那大皇子呢?”

    “大皇子名为白羽倾,被二皇子所杀害,为依家所助。为报恩,二皇子娶依沫为妻,封为沫妃,嗯……不过皇上看似还是很喜欢她的。”雪颖满眼无奈,“二皇子名为白羽峰,可能是应为出于内疚,年号未改。又因先皇去世之由,今为羽倾三十六年。”

    羽纷血泪夜,倾国慕城皆天下。

    羽倾三十六年……既然内疚,为何要夺权篡位?央泫轻叹。如今,若她毫无心机,难以存活。

    “小姐,这些都是国事,不必多去了解,以后您若有何不懂,就问奴婢吧。”

    雪颖取来一件白色披风,上面镶着许多白色长羽,为央泫披上,她这才感觉到有阵阵凉意。一碗清粥下肚,也已经舒适了不少。

    “小姐,老爷有事叫您。”

    忽然从门外闯来一位丫环,急急忙忙地神色慌张,像是有何惊天大事。

    央泫也被吓了一跳,才刚醒来就被父亲传唤,难不成有什么大事要交代?最终还是无奈起身。

    寒甚,夜气如雾,凝于水上,旦视如雪,日出飘满阶庭。

    雪花飘零,已入深冬。

    时空已变,季节亦变。

    央泫不禁想起这具身体的原主,大冬天的跳水自杀,不溺死也会被冻死……要说自己因爱自杀很有勇气,那么她现在还是更佩服这个叫做夕央泫的女子。

    打开大门,她拉紧披风,将自己层层裹住,想要留住这仅存不多的暖意。

    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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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见未能回忆
    大街上。

    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大冬天的,街上竟有如此多的人。人挤人,能看到的也只有人了。

    央泫惊奇地看着这皆着古装的人,欣赏着古时衣物的韵味,这城,深幽的古城。她任由寂阳拉着她跑。

    “弟弟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小姐,今天可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呢!”

    雪颖的这句回答让央泫很扫兴,很重要的日子……那是什么日子呢?她还是不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不是白问了吗?弄得央泫不着头脑,好奇心也更大了。

    她紧紧抓住了雪颖的手,怕她被“人流”给冲散。

    “姐姐……今天是朽残将军战胜归来的日子啊,你果然不记得了。”

    人们你拥我挤,却在这不是很宽的路上留下一条道。坑坑洼洼的砌砖小路被打扫地很干净,为了迎接这一大将军。

    那条路,似是望不到尽头。人们挤在路边,黑压压地一片。

    而那尽头,又是什么?

    “朽残将军?是谁?”

    他们终于挤到了路边,所有景象,皆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在议论,守望。

    “朽残将军……可是个大人物!”

    寂阳一谈到他便满脸的倾羡。

    “他年仅24岁,却屡建奇功,外貌倾国倾城,许多江南女子慕名而来。而他至今未娶,只为等待一人。他深得皇上喜爱,也是我所钦慕之人,待弟弟我长大,也要成为像朽残将军一样的人。”

    至今未娶,只为等待一人……是何人,能让如此一位大将而等待?是何人,有此能耐……真想一睹芳容。

    “朽残将军……等的是谁?”

    “这个当然只有小姐你才知道的啊。”

    她知道?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不认识朽残,又知道什么……央泫木住了脸,心里对这拐弯抹角的谈话很是厌恶。

    看雪颖未有将此人说出的样子,她也无意再去询问。那些有关夕家,或是……夕央泫的事,她现在也没有多大兴趣了。

    锣鼓声渐进,一抹红色映入眼帘,声势浩大,众人欢呼。

    央泫将脑袋向前方探去。有一男子,身着红衣,驾一匹白马,气宇非凡。黑色长发束于身后,遮不住他颈项之间的一道伤疤,却一点都不有损于他的帅气。红色双瞳,带着些许妖气,气宇凌然吸引众人眼球。

    央泫看得有些出神。

    她似乎看见了他征战沙场的样子。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失神处,突然不知什么人在拥挤中从央泫背后用力推了一把。她还未站稳,向前扑去。

    “姐姐……”

    “小姐!……”

    寂阳和雪颖也都吓了一跳,却没有来得及抓住她。待央泫回神,她已经跌倒在地面。众人都惊呼起来,她也才发现,一匹马的马蹄,就要向她身上落下来……

    闭眼,

    睁眼……

    一声畜生的嘶叫回响在耳边,马蹄没有踩到她,而是很轻巧地落在她身边。若不是朽残反应及时,她的命恐怕就……不死也残。

    “央泫?……”

    朽残见她,略微吃惊,眼中有着不可掩饰的喜悦。她为何会出现于此?

    央泫盯着他看,很是出神。一副花痴的样子,寂阳和雪颖马上冲过来,扶住了她。

    “朽将军,对不住,我姐姐她……没有站稳,不小心摔了一跤。”

    寂阳抱歉地笑着。他站在朽残面前,傲气都矮了一大截。

    “哦?是吗?……”朽残微笑看着她,却又带一丝不解,“多日不见,夕小姐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怪怪的?”

    央泫一愣。多日不见?他们以前……见过?夕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连堂堂大将军都认识,或许她不知道的是,他们不仅认识还很熟。

    “朽将军……您有所不知。小姐她前几日不小心溺水,昏睡不醒,今日突然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医说,小姐是失忆了。但有些东西日后应该还是能记起来的。”

    这事寂阳不愿提起,看他的神色,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待自己最好的姐姐受伤了,做为弟弟能不心疼吗,相依为命十几年,也只有姐姐才是最可信的。

    “失忆?此次之劫,连我都给忘了……”朽残的目光又渗出些怜惜。“既然大病初愈,就不要到处乱跑。小心身子着凉。你们先回去吧,待会我会去府上一聚。”

    雪颖将坐在地上的央泫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裙上的灰尘,尔后又对朽残微微一笑,礼仪不失。

    “我会让下人备好餐的。”

    三人退去,众人议论纷纷,都为夕家小姐能博得将军一笑而嫉妒。

    朽残一直驻在原地盯着央泫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完全离开。她当然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中……似乎包含了许多东西,她已经无法猜透,这个央泫……到底和他发生过什么。

    他们以前相遇过。

    甚至相爱。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河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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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即忘之则安之
    央泫端坐在铜镜前,任丫鬟们为她梳妆打扮。她坐在椅上长发垂地,她只需等待丫鬟们将她的发丝再次盘起,等待自己在丫鬟们的手中再次变得倾国倾城。

    但自从她见过朽残后,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她被迫去思考,却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待他来到府上再仔细问个清楚吧。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央泫痴望铜镜中的“自己”,这女子,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人,比她多了一份温顺,少了一份不羁。她从未想过,现代的自己换上了古代的装束,也算称得上是一位江南女子了。

    雪颖最后将一只宝蓝色的步摇插在了央泫的发髻里。像微闪的星光,却又是众物的焦点。如她的眼眸一样明澈,或者可以说她的眼睛比宝石更加迷人,更加耀眼……

    “小姐,梳妆完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嗯。”

    点头,回神。雪颖将央泫从座椅上扶了起来,裙摆很长,她觉得有些蹩脚,但也很快就适应了。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她得做好“夕家小姐”这个束缚着她的身份。

    推门而出,寒气扑面而来。

    “雪颖,冬天就快要结束了吧?”

    “嗯。小姐,很快就要到春天了……”

    落花入领,微风动裾。

    风香气,白日低。

    梅花已落满地。末冬,竟这样冷。央泫从地上拾起一朵凋残的梅花,花瓣却意想不到地饱满,如她的皮肤一样吹弹可破。寒风趁机钻入她的衣领,不禁打了个寒噤。

    “小心着凉。”

    一件狐裘覆上她瘦弱的双肩。她转目,不是雪颖,而是朽残。

    “怎么是你?”

    “出征三年,如今胜利归来,你却于我如此生疏……”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找了个借口来搪塞。他神情涣散,与世无争。却又似想要将央泫据为己有。

    雪颖知趣退去。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二人。

    “干我何事?你回来做什么……”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也只能无奈地苦笑。央泫果真忘了他。

    朽残双睫下垂,覆住失望的眼神。

    “我回来,是为了皇上选妃……也是为了能见见你。”

    朽残向央泫靠近一步,将她揽入怀里。温暖将她包围,他的心跳,清晰可鉴。

    央泫仰头,注视他清秀的侧脸,他的皮肤似雪一样洁白,嘴唇薄如樱。深色眸子有些看不透,秀丽长发散发出一种专属他的味道。

    这人,一点都不像是上过战场。到很像是为读书的雅人。

    “央泫……”他微微闭眼,“不要忘记我。”

    央泫很是害怕地看着朽残将要落下的唇,但让她意外的是就在他的气息就要与她融合之时,他又将其移开了。

    央泫没有反抗,她只是傻傻地盯着他。脸红,心跳加速。朽残用力将她抱紧,将头搁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天,又下起了大雪。

    却无法降温他那颗炙热的心。

    过了许久,朽残将怀中的她松开。不舍,却又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拥住她。纵然他很想。

    央泫想对他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气氛有些尴尬。

    “一切都会想起来的吧?”

    朽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央泫莫名其妙地……感到很愤怒。她明明不是这个人,却又要背负那么多的东西。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死掉呢?为什么上天又要给她重生的机会。是要捉弄她吗?

    那些什么所谓的“回忆”,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因为那不是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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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依昧
    来者依沫今日身着一件普通的绿色碎花长裙,感觉像是有一阵清风从人眼前吹过。她没有刻意去打扮,素素的妆很淡雅,可也很难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走在她身前的那位女子装扮似乎有些喧宾夺主。暗红色的衣裙上点缀着蓝色的冰花儿,腰上系着一块通透宝玉,头上饰物繁杂耀眼,扎在头顶的发丝被发箍紧紧固定,落在肩膀一缕青丝。长长的刘海半遮半掩,眼睛周围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嘴唇红欲滴血。

    在那浓郁的装束之下,却又隐藏着一丝丝的天真无知。

    这女子,想必应该就是依昧了,此央泫想象中的要出奇。

    “朽残哥哥~为什么不等人家呢?”

    依昧半跑着扑过来抱住了朽残的胳膊,她轻轻蹭着脸满脸撒娇的样子,也似是在献媚。那语气,让听着的人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朽残有些不领情,将自己被死死抱住的胳膊抽了回来。央泫看着这一场面也不自觉地将眉头皱了起来。这哪是雪颖口中的才女?明明就是妖女。

    “沫妃……”

    央泫对着沫妃行了个礼。依昧在一旁神色得意,还是不停地粘着朽残。

    “起来吧,今日你是主角,不用多礼。”

    依沫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交给了丫环,和妹妹依昧比起来是一脸的成熟与稳定,在她身后的沧穹依旧身着黑袍,散发出让人心寒的冷酷之息,似乎从来不曾笑过,而元赫则一言也不发地守候在一边。

    “央妃?呵呵,大喜日子,小女子在此祝贺了。”

    依昧在朽残身边也装模作样地向央泫行了个礼,她看着央泫的眼神有些怪异,说话的语气中也充满了嘲讽。央泫对她十分反感,在脑子中也不停地搜索着有关依昧的记忆,可……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惹得脑袋一阵阵地痛。

    “妹妹!说话不得如此无礼。”

    “哼~”

    依昧受到了姐姐的批评,很是无奈地嘟着嘴撒娇,这种神情……是的,央泫想起来这种神情,她以前见过。

    虽然她的大脑中没有像以前一样闪过曾经记忆的画面,可现在……她真的明白了些什么。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依昧对朽残的爱慕,对央泫的讨厌,全都一览无遗地展现出来。就这短短几分钟,依昧将自己赤裸裸地展现给了央泫。

    依昧在告诉央泫,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惹。

    是的,依昧在央泫醒后的第二天就得到夕家小姐失忆的消息。当时的她感到有些遗憾,但又转念一向,央泫纵然没死,却也已经不记得朽残是何许人,不不算白忙一场?

    可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朽残。

    “没事……还小,都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央泫,现在也只有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央泫眼睁睁看着依昧对朽残撒娇,心里竟然有些难受,她仔细想着白羽倾的话,最后想透了。

    不过就是因为以前央泫和朽残两情相悦?依昧很在意朽残,所以会因而生恨讨厌央泫,然后上演了一出戏,将她骗上山崖推下去。

    只是有一点依昧没有想到,就是央泫没有死。在这崖下生还万分之一的机会居然让央泫给遇上了,这难道是老天爷的意愿吗?……两个人注定要为朽残斗下去?朽残虽然没有对依昧说过喜欢她,可却也不讨厌她,所以她才有机可乘。

    “未将先告退了。”

    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下,朽残有些呆不下去了,只好辞退离去。依昧见朽残要走,也跟着跑了出去。

    “朽残哥哥,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在央泫眼里,依昧就是个只会撒娇的小破孩儿,可这小破孩儿,现在竟然让她的心里有些堵堵的,因为她现在是央妃,是个被身份拘束着的人,她不能像依昧一样对着朽残撒娇。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明昆宫。

    “沧穹,你去偷偷跟着依昧,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啥事。”

    “是。”

    依沫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妹妹,就是这样直来直去,那么地令人不放心。她其实知道是自己的妹妹想要害夕央泫,否则夕央泫怎么会跑去那山崖?

    依沫也没有就此事则说依昧。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哪怕是喜欢上了一个错误的人,哪怕那个人会使自己的一生就这样错下去……

    依昧还小。

    姐姐知道,她还需要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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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机会殆尽
    这时,也就只剩下除丫环的两个人了。依沫觉得再无什么需要交代的,也跟着走了。元赫留在明昆宫,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央泫说。

    “怎么,他们都走了,你不走?”

    “这么快就要逐客了?呵呵……这个给你。”

    元赫把央泫的手抓住,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她手心,。有点点冰凉,央泫下意识将手攥住,紧紧将这个东西握在手里。

    “祝你幸福。”

    元赫走时还轻轻拍了拍央泫的脑袋,嘴唇紧抿着,那两个不经意间浮出的酒窝,那个伤她的人,又浮现在脑海。

    她想了想还是缓缓打开手心,元赫塞在她手心中的,是块小小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娟秀小字,一笔一划都很清晰,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莫不是他用剑刻上去的?

    “明日下午三时,明昆宫东行一百步,有一竹林。带剑。”

    央泫傻傻的笑了,将竹简放在心口,有种从内到外的温暖感。

    元赫走出了明昆宫,对自己的行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一个人疯子一样地自言自语,开始嘲笑自己的付出。

    这就是元赫送给央泫的礼物了,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不过他倒是很像把自己送出去,可人家也不会要啊。这个礼物不是挺好的吗?这样这个傻呆呆的女人才有资格保护自己,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很莫名其妙地被杀害。

    至于心伤,他想帮也帮不了。

    “谢谢啊……”

    央泫明白了,元赫就是元赫,即使有着一样的外表也是不一样的人——

    “朽残哥哥,走这么快干嘛啊?”

    朽残走出明昆宫后一直不停地加快速度,穿过宫中横七竖八的林荫小路,周围的树木开始多了起来,气氛也像是回到自然一样宁静。放眼的绿色,让他的心里安宁了不少。每当他心里很乱的时候,这样清澈的空气都会让他安静下来。可现在,偏偏还跟了个依昧。

    她拖着身后长长的裙摆,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不依不饶地缠着朽残。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朽残终于停了下来,他侧身很不耐烦地看着依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依昧也吓得停下了脚步。

    他真的很不解依昧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前从来不会将自己又长又直的发丝用发绳束起来,从来不会在头上插那么多的饰物。每次见她,头发都披散在身后,只要风一吹就可以像水中细藻一样飘起来,是那样的美丽自然,很容易让人想起仙子降临人间的那一刻,呼吸都是静止的。

    而且以前她从来不会化妆,素面朝天也会迷倒很多人。以前的她也不会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也不会穿这么高的鞋。

    今天的她很艳丽,纵然也像以前一样美丽,可在他的眼中,真的很奇怪。

    “因为我想陪着你啊,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伤心,所以我今天才会打扮成这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吧?呵呵,朽残哥哥,你说今天是央泫更美呢?还是我更美?”

    依昧笑嘻嘻地提着裙子转了个圈,裙摆很轻地和她的曲线一起飞扬起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吸引住朽残的注意力,她还是没有看见他藏在眼角的悲伤。

    “干嘛穿成这样?和明月楼里的女子一样……看起来很怪。”

    他收回了卡着依昧的眼光,又开始向前走去。

    “朽残哥哥,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干嘛说我像妓女啊……朽残哥哥,你就死心吧,央妃都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她今晚就会侍寝,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依昧没有再跟着他,而是站在他身后大声吼出了这些话,她瘦弱的肩膀也开始抖起来。真不知道夕央泫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付出的,那个傻得冒泡的女人,为什么没有被摔死呢?!这样她就有机会了……

    “朽残哥哥,你真的看不见吗?你没有机会了,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一次吗?”

    最后朽残的背影也消失在她的视野里,这句话只有她一个人听见。她蹲在地上开始不停地抽噎,泪水划过脸庞,样子看起来十分落魄。烟熏妆花掉,泪水变成了黑色。就像是她为了他已经开始变得恶毒的心。

    是吗?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朽残的泪水也掉了下来,砸在紧紧握住的双拳。

    可是,还是想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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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忆(2)
    “央泫……”

    她沉睡着,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久得好像过了一个多世纪。而远处,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原本很微弱得像呼吸一样难以捕捉到,可现在,又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央泫,快醒醒。”

    “姐姐,不要死!不要死……”

    睡梦中,有人在摇晃着她的身体。她睁不开眼睛,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对话。语气里带着焦急,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夕老爷,不用担心,老夫已经为小姐诊断过,她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浑厚之声,苍老之人。稳重的感觉,很是沧桑。央泫即使闭着双眼,也能猜出说话的那个人已经年近半百,语气中还带着不可否决的坚定。

    “嗯。”

    应声平淡。

    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央泫的大脑,她感到很惊奇,她明已坠崖掉进水中窒息而死。为何能听到别人对话。而且……他们的对话有些许莫名其妙。像是歌剧又像是古装剧。而且……她听到,有人在哭?

    “姐姐……没事了。”

    有人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一股温热之感传来,由她的手接着传递全身。而说话的那个男生……叫她“姐姐”。声音轻顺,童稚又带点成熟,似乎正处在变声期。

    起初不能控制自己的央泫终于能睁开眼。微光泄入她的双眸,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清了那个蹲在她身旁的男生。黑色长发披在身后如银线,如丝绸一般柔顺,一双深紫色眸子紧锁着她,忧伤之息久久不散。他的脸凑得很近,连长长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弄得央泫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男生见她睁眼,激动得叫了起来,却又不失那份贵族之气。

    他转头向身后那人,眼中的死士之气这时又恢复了平时的灵动。

    “爹!姐姐醒了!”

    随他的目光窥觑。有位表情很严肃的半年男人坐在一旁,时光在他脸上留下的纹痕使他看起来更加苍老,而他居然也一样身着古装。环视四周,皆为古物。

    她不知所措。

    “你……是谁?”

    口干舌燥,费力才能说话,声音也嘶哑得含糊不清。一语,惊住了所有人。不论是丫环下人还是那个男生,都用着十分惊奇的眼神看向她,很不自在。

    “姐姐你……问我是谁?”

    纵然心中有许多疑问,最终还是躺着点了点头。

    “姐姐,我是夕寂阳,你的弟弟啊!你……不记得我了?”夕寂阳眼神迷惑,心中的焦急全都写在脸上,但他好像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太医身上。“太医,我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太医抚胡,沉思了一会儿,表情中也透满了担心。

    “夕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由于溺水太久而失去了某些记忆。也就是——失忆。”

    太医已经收好了药箱,准备离去。要交代的他都已经说完了,而失忆这种东西,药物怎么可能治好。能不能想起来,也只能看日后的情况了。

    夕老爷听完只好强笑,对着他点头。

    寂阳向前探走一步却欲言又止,无奈他力不从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很担忧地看着姐姐。

    “雪颖,照顾好小姐。告诉她有关夕家的一切。切记,勿多言。”夕老爷将目光放在寂阳身上,“寂阳,随我出去一趟吧。”

    寂阳松手,瞄了雪颖一眼后离去。雪颖保持一脸微笑。

    “是……”

    雪颖走来,她身轻似燕,未发出丝毫声响,尔后轻手扶起央泫,将一碗煮好的粥端来。热热的粥散发着莲子的清香。

    “小姐,先将粥喝了补补身子吧……您都好几天未进食了。”

    央泫被扶着座起了身,一勺一勺饮下雪颖喂来的粥。被人服侍之感让她有些拘束,加上更多的恐惧,使她不知所措。环顾四周,一切皆很陌生。惊恐之余,她想到了……“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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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鸢烟落情物
    那年,央泫6岁,朽残14岁。

    央泫年幼,头顶上扎两条小小的辫子,一双灵动的眼眸稚气未脱。

    此时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轻轻落在央泫身上。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跪在一座墓碑前,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玫瑰。玫瑰和她一样纯洁的心,在雨中显得有些凄厉。

    她目光坚定,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墓碑,却又含满了悲伤。此时的她散发出一中常人看不透的成熟气息,6岁的她不该有这样的眼神的。

    离开她五米之外,有座小小的亭子。红色琉璃瓦覆于其上,几根浅色雕花的柱子支撑,亭外有几簇浅色花朵,在这雨中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亭中有两人对着央泫而站——夕仲与朽残。他们多时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跪了多久了?”

    夕仲外衣上着一些细细的水珠,看样子才刚来不久,他语气刚硬,却又带些怜惜。他深色眸子沉寂地如死水一般,嘴唇紧闭。

    “很久了。”

    朽残对这个一直跪在雨中的小女孩也心生怜惜,他与央泫也曾见过几面,她一直都在以活泼可爱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而现在的央泫,也让他吃惊不少。

    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她如此坚定地长跪不起?

    “那墓碑是谁的?”

    朽残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那墓碑……是她娘的,”夕仲要强的眼神中居然溢出了点点泪光,“她娘在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她对她娘的感情一直不怎么好,不知怎么的今天却……”

    这确实是夕仲无法理解的事。他还很清楚地记得伊晴难产那天,夕家全家老老小小都守在门外,他听着伊晴的叫喊声,却又无能为力,他默默向上天祈祷,得到的却是保大还是保小。他至今还记得,伊晴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的什么?”

    “她说,就让她为我再做最后一件事,为我生下一子——寂阳。”夕仲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央泫这孩子从小就缺失母爱,但她没有记恨寂阳,反而待他比待自己要更好。”

    这事,朽残自是知道。他偶来府上,经常看见央泫带着寂阳在院中玩耍,她年纪尚幼却能为寂阳摘取树梢上的苹果,能为他捕深池中的鲤鱼。为此,她可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可见她有多么爱她的弟弟。

    有是一阵沉默,朽残紧锁眉头,他很是担心央泫因这样长跪不起而伤了身子。他不是很确定这是否是一种兄长之爱,或是他想要待央泫为一只无助的小猫咪来施加怜爱。

    犹豫片刻,朽残冒着小雨冲出去,来到了央泫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为他覆上。

    当然,夕仲也注视着这一切。

    央泫终于回神,她扬起自己天真的小脸看向了朽残。瞬时,她手中的白色玫瑰从手中掉了出来。

    她没有开口问他是谁,但朽残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想知道。

    “我是朽残,偶尔来府上玩玩,我父亲与你父亲是挚友。”

    “哦。”

    她只是轻描淡绘地应了他一声,并不想与他多说。她的眼神很快又变回了悲伤与冷淡,微微俯身拾起花朵时,两人都看见了央泫手心被花刺划开的伤口,从伤口溢出的鲜血与雨水混在一起,相互交融。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已开始泛白。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用话语表达自己的意愿。

    “你为何长跪于此,明知下雨,你还……”

    “不关你事。”

    朽残的关心被短短四字打断,他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央泫对这不速之客开始不耐烦了,眉头微皱。

    “这是你娘吧?”

    “嗯。”

    见她回应,朽残也乐意了一点,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最然现在的雨不大,但也已将他的衣物侵湿,全都服服帖帖地粘在他身上。

    “他们都笑我没娘。”

    “谁?”

    “那些与我一起在私塾里读书的孩子。”

    他听见这话不小心笑出了声。央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孩子?你叫他们孩子?你才多大啊你。”

    “6岁。”

    朽残这时,对央泫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小小年纪就有了他都未有的成熟。冷静、不屑一顾。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个想法。

    “你叫央泫吧?”朽残见她点头,便继续说了下去,“让我娶你为妻怎样?”

    央泫依旧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一直不语。

    “说好了,在你及笄之后,不许嫁给别人。”他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泥土,“央泫,待我今后长大成人,立下奇功之时,定会归来娶你为妻。”

    从那一刻起,央泫才知道这朽残从小习武,长大之后是要奔赴战场的。与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竟说要娶她。而她也那么地傻,一直苦等了10年……

    央泫在细雨中盯着朽残离去的背影,居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夕仲没有笑,反而轻叹。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这雨声淹没。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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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谢谢你的等待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山边余晖带着它的暗红色隐没在另一个世界。暗紫色的夜空中,像是有一颗颗小星星在闪动着不易察觉的光。

    央泫坐在外面园中的小石凳上,吹着凉风。夏天似乎就要来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池中的莲叶间也有了几朵小小的花骨朵儿,瘦弱怜人。她抬头仰望着星空。那些小小的发光物体,会不会携着手,飞走在这片繁华之地的上空,一起去寻找它们的美好?

    “央妃,别着凉了,快进去吧。皇上很快就会来了。”

    徐洛儿的一声“皇上”,马上惊醒了央泫。皇上要来,也就说明她要侍寝。可这种事……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啊!她一时心慌起来,脸上也泛起红晕。

    “洛儿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央泫的心像是被蚂蚁占领俘获的领地,它们在上面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在上面插上战旗。可她的心,却痒痒的,还有一中被俘获的恐惧。

    时间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比平时都慢了好几倍。静静的,央泫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地,比时间要快好几倍。

    就在这样的等待中,终于还是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

    站在门口的徐洛儿对着白羽峰行礼,央泫一惊向门口看去,白羽峰穿着一身新做的衣服,依旧还是有两条龙,盘踞在他的腰间,那凶煞的神情,还是丝毫不改,像是两条龙在做着厮杀,身旁浓云滚滚。这像是寓意着什么。

    白羽峰向央泫走来,身子有些摇晃,嘴中胡言乱语,看样子醉得不轻。

    央泫神情慌张地站起来对白羽峰行礼,披在身上的衣服掉在地上,也不敢去捡。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起来吧。何必行这么多的礼。”

    “谢皇上。”

    央泫才刚刚起身还未站稳,她低着的头还没有抬起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白羽峰就向她扑过来了。两人一起倒在床上,而她被他压在身下,她脑子里“嗡——”地一下,空白了。

    她……她她她的理想可是25岁结婚26岁生娃。为什么这个理想现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提前十年来看她了?

    “白……白白白羽峰,我……”

    央泫被他压在身下不能动弹,但如此近的,可以说是为零的距离,还是使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压在她身上,逼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要动。”

    白羽峰很孩子气地扭了扭身子,他将自己的脸紧紧埋在央泫白皙的脖子间,轻轻地嗅着。白羽峰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很香很香,却也有点淡淡的,这种香……就像是在野外溪边听到的钟鸣声,给人淡泊安宁的感觉。

    白羽峰闻过女人身上各种味道,可有这种感觉的还是第一次。

    嗅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是何味道,醉熏熏的他在恍惚中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她脖子上添了一口。甜甜的。

    “呃……”

    央泫呆住了,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像是有人把她放进蒸笼里,热得不行。

    白羽峰刚做了什么?他……这个色鬼!

    “你身体有女人的香味。”

    白羽峰的声音有点含糊,在央泫听来却是雷鸣。她可是21世纪的三好学生,她的名誉可不能现在就被毁掉。起码……白羽峰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白羽峰,放开我。”

    “为何?”

    没想到白羽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还有那么大的力气。不管央泫用了多大的力在他怀里挣扎,却还是纹丝不动,央泫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全身的冷汗。

    “你……你现在能不能不动我?我还只有16岁唉。”

    央泫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她哭了,而是因为一个清白女人即将失去清白前的害怕。

    “不动你?”

    白羽峰趴在她身上还是没有动。

    “不动你你就永远不能是皇后。知道么?”

    白羽峰声音喃喃,他并没有因为央泫的要求而生气,女人,哪里没有?不许他动她,这女人挺有兴趣的,反正也只是个妃子而已,玩腻了就可以随便丢掉。

    “知道,给我点时间,很快的。”

    “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你是第一个跟我谈条件的人。”

    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下来,丫环们都下去了,明昆宫这时只剩下两人。央泫安静地听着白羽峰的呼吸,还有他身上那浓郁的酒味。就像是行走在海边,被呼啸的巨浪淹没。

    “可以吗?”

    央泫还是试探地问了一下,即使刚刚白羽峰的回答和她的提问没有丝毫关系。空气中的分子都凝固,显得十分沉重。

    “好。”

    微弱的气息扑在她身上,这浅浅的声音还是被她听到了,然后缓缓地,他睡了。央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紧绷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她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抱住紧紧搂着自己的白羽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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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繁花盛开
    早晨的阳光很早就穿透了明昆宫的窗子,本来装着一片阴霾的宫中又有了生的气息。早晨如此快的到来,只能更好地说明炎热的日子要来了。

    因为这缕阳光来得太早,还未能习惯的央泫还在沉睡中,而昨晚一直压在她身上的白羽峰早早就被丫环们叫起来上了早朝。她身上还余留着他的温度。

    多嘴多舌的丫环们清早就看到了未更衣的二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不到半刻钟,昨晚皇上与央妃未行夫妻之事的事就传遍开来。估计在上早朝的时候,就已经传到沫妃那儿去了。制造流言蜚语,正是人心的恐怖。

    “喂!你听说了没有?昨晚皇上去了央妃那儿,可央妃竟没有侍寝呢!”

    “是吗?这种大事儿可不能胡说。”

    “谁胡说了,宫中几个伺候皇上的宫女都是这么说的呢!”

    “那这么看来……是央妃不得宠啦?”

    “以我看就是这样!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女人比得过沫妃呢?仗着自己是夕家长女就了不起啊!”

    “……”

    沫妃都知道的事,央泫作为一个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可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早上来的是哪几位丫环,这事也没有理由再追究下去。但央泫心中还是会有些不甘,这怎么说也是她当上妃子的第一天,就这样被人毫无知觉地给来了个下马威?

    “央妃……宫中的那些传语,想必您也已经听到了吧?”

    “是听到了。”

    搁在竹木架上的小盆中倒上了丫环们一早就烧好的温水,水雾朦朦胧胧,隔着这层幕纱看着水中的倒影,连看自己的影子都开始模糊,这是很难受的一种模糊,看不清,触不到,也猜不透。

    央泫将自己已经洗净的手从水中抽出来,接过徐洛儿递来的棉巾,在上面轻轻擦拭手上的水珠。因为这动作而开始动荡的水波,从中央一圈圈散开来,一圈圈变大,然后无声地撞击在木盆边缘上。

    “央妃您难道不生气吗?”

    确实,现在在央泫的脸上似乎察觉不到一点怒色,不温不冷,这表情比平时还要淡定几分,这不得不让徐洛儿猜测主子的心。

    “洛儿不要猜了吧,那些宫女们要说就说,也不再我管束之下。”

    央泫走去坐在桌旁,桌上此时正放置着一碟碟精致的特色早点,颜色各异,口味不同,形状也十分惊奇。央泫都一一夹起来品尝一口。这味道,和21世纪里大餐馆中的味道十分相似。

    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单位中有些重要事要商议,也就顺便带了央泫一起出去吃饭,她这才有机会品尝到那些星级酒店饭菜的味道,但比妈妈所做的饭菜中少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长久地吃下去,怕是味道也淡了。而且当时年幼的她还看见,旁边有一位穿低胸短裙的年轻阿姨,不停扭动着身子向爸爸那边靠去。小时候觉得没什么,那是还不懂,可现在想想还真令人恶心。

    央泫长大了才知道,那种人的名字叫婊子。最后毁了她家庭幸福的婊子。

    “只要你不要跟着她们一起胡说就行了,懂吗?我不希望我的丫环这么没素养。”

    “懂了,央妃的每一句教诲,洛儿都会铭记在心。”

    “这才是听话的丫环。”

    央泫吃完了早点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去嘴角残余的甜腻味道。碗中的东西,她也没有动多少。

    “央妃,才吃了这么点儿,不吃了吗?”

    “不用了,叫南云北萧等会儿来收拾一下吧。你随我去花园转转,我倒也要听一听,别人是如何议论此事的。”

    央泫重新更了衣,坐在铜镜前为自己画了个淡雅的素妆,发饰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随意搭了个簪子。一身的清素的她,眸子中就要溢出水来。

    “是。”

    宫中繁花正是盛开,就如宫中女子一样,妖艳耀眼。宫中的心斗也正盛,真令人费心。没有人愿意这样,可除了争,就是死。还有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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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丽花惹妖艳
    宫中气氛幽深寂寞,央泫散着步,无意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湖水,却像是在反射着粼粼的光,周围都是从外地引进的一些名贵花卉,有黑中透着紫色的玫瑰,黄中透着红的贵菊。它们搭配在一起十分奇怪,两种不同领域的花,此时却拥簇在一起,中间是一座形状怪异的假山。

    就像是贵族家中庭院一样,假山周围栽上了高大的柳树。那满树的沧桑向外不停散发着绿荫。树下是满满的纯净空气。

    在央泫身后只跟了徐洛儿一个丫环,南云北萧现在估计应该在收拾着央泫吃完早点的餐具,或者接下来又得去吩咐司膳准备央妃午时用膳。即使央妃中午不会动筷,也得做出最好的样子来给她看看。

    而未妈妈,现在估计应该在依沫宫中。虽说未妈妈是姐姐送给妹妹的新婚礼物,可她到底还是沫妃的人,要有一天央妃大势已去,指不定未妈妈会合着南云北萧两个丫头,反过来再欺压她。

    “央妃,这早晨出来,空气不错吧?”

    徐洛儿在央泫身后一路小碎步跟着,不停打理着拖在地上的裙摆,这也是为什么妃子需要每天换洗一套衣服的理由。而那些跟随在妃子身后身份低微的丫环们,包裹里可能只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因为她们的衣服没有裙摆,拖不了地。

    “是不错,这园子里花也挺多的。”

    央泫走到假山的后面,在花丛中挑选一朵开得最饱满的玫瑰,轻轻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刨去它的武装,露出里面嫩绿色的血肉,有些湿滑。地上落下绿色的丝状物体。

    央泫从来不会怜惜花的生命,只要够美,她就会摘下来。与其孤独地让它凋零,不如将它带回家短暂地欣赏。这就是花儿在她眼中的价值观。在她眼中,玫瑰是爱情,康乃馨是母爱,百合代表着纯洁。就这些意义,仅此而已。

    花瓣上晶莹的露水,也带着冰凉。早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地美好。

    “哎?那个是不是沫妃啊,还有秦妃和铃妃。她们居然穿成这样,真妖艳。不就是早晨散散步嘛,感觉真像……”

    徐洛儿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突然又被央泫制止住了。她伸出手指轻轻抵住了丫环的嘴,同时也把身子缩了缩,整个人被挡在假山后面。

    “我说过我不想要一个爱说闲话的丫环,那样会惹来很多麻烦。我们就这样躲着,听听她们的谈话吧。”

    央泫透过假山的缝隙看见了一路走来的沫妃,和她身后的另外两名妃子。她们一大早就浓妆艳抹,眼角的颜色就像要飞到天上去。长长的睫毛曲线性感,嘴唇上也涂的粉嫩,头发也能看出是经过精心的打扮。

    想要画出这样的妆,起码要在镜子前坐上一两个小时。明明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她们就这么想要遇上皇上?

    她心中发出一声冷笑,这些女人,太傻。而依沫走在最前微笑,满脸都是虚伪。

    “姐姐今天请妹妹们来此地,也只是为了赏赏花而已,现在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我们也好一起聊聊家常。”

    “家常?这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吧?像我们这种从民间脱出的妃子,哪能像沫妃你一样经常回家呢?我好像……已经八年没有看到我爹娘了。”

    秦妃的手指轻轻蘸着湿湿的眼角,在伤心之中还有点害怕,害怕弄坏了自己的妆。可依沫对她的这些举动,回以一个很容易就让人察觉的白眼,但她依旧有着那优雅气质。

    “那好啊,就聊聊宫中的事吧。你们最近……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沫妃她们就在假山对面,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央泫看在眼里。她看见依沫也顺手摘下一朵盛放的花儿,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着,眼中有着不屑。这些神情,与在央泫说话的温柔真是判若两人。

    “沫妃,您说的是央妃吗?”

    “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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