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懊恼,因为我是个小言作者。大多数人以为soho一族工作时间自由、内容很轻松。其实并不全然,比方说我。
我就是一个朝九晚五式的宅女,生活规律,饮食正常,没事喜欢窝在床上看些小书,我的书都是题材小众的作品,够得上“名著”的,就只有一套精装版的中国古代四大名著,我有一本书特别有意思,教人如何在假装学富五车,屡试不爽。
皮球倒是认认真真地把我那套名著读了,他说哪天我的101招突然失效,他还可以救救场。
多有思想的小孩啊,怎么长大了却这样别扭呢?我知道他忌讳些什么,可他在计划些什么,我有时想破了头都想不出。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完成了一篇中长。当我躺在床上,打算翻搅一下三天之前的事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喂,哪位。。。”KK说我刚赶完稿子就像条死狗。
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只不过内容就。。。
“lulu,这几天挺逍遥的是吧?”酥中带魅的嗓音,妖孽啊。
“小的不挣稿费嘛,资本家哪里体验得了劳动人民的苦楚。”我打着哈哈。
“良心发现要来付医疗费了么?”说他是资本家还真得瑟起来了。
“不敢小瞧了您的财大气粗啊。”虽说如此,我残存的一点良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好吧,反正也冲完稿了,你大爷想吃个什么水果,我给你买过去。”难得痛快地答应。
“我要一品阁的海鲜粥。”慵懒的嗓音低低传来。
我挑眉,“据我所知,海鲜是发物,你不是打算扎根在医院吧?”那边却是一派的满不在意。
“这几天吃医院的伙食嘴巴都淡了呢。”我无谓的同情心突起,小时候我打个针都要磨叽上半天,何况住院呢。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带猪肝粥,也是一品阁的,跟海鲜粥一样好吃,还补血。”这耐性,也就三岁小盆友的态度。
不过诚信还是感动了上苍,只听妖孽不咸不淡地吱了一声,表示同意。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轻飘飘地落了地,半晌才觉悟:这不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KK就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做了坏事还自在逍遥,幸而都是些小奸小恶,所以无伤大雅。
但是我认为我不应该小奸小恶,我应该将罪恶贯彻到底!
我花了30分钟的车程、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给古大少买到一品阁的猪肝粥,屁颠屁颠正打算给娇贵的病美人送过去,却又接到美人的电话说要追加一份杏仁羹,我琢磨了下,横竖就再30分钟的事,也就顺带给他办了。
于是依次类推,face的面纸、剃须水、精钢调羹。。。。。。最后他提到某个品牌的古龙水时,我已经临近崩溃了。
“老娘不干了!”我嚎。
妖孽自是不动如山,“那就回来吧,其实我也没想要长住。”我禁不住心里将其咒骂千百回。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冲到他的病房时,一个大叔坐在他的床位上与我四目相投。
我有点抓狂,“姓古的呢?”拉住一个护士姐姐。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确定地问道:“胡路路小姐?”
胡乱点着头,只见护士小姐的表情变得忽明忽暗,颇为惊人。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现代人压力大精神就难以控制啊,指不定人家护士小姐也有这方面的隐痛。
可不,她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往病房外边奔去。我心惊不已,拼命在后头拖,仍旧被力大无穷的护士姐姐坚定地拉离病房。
我放声哭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
她一个回个瞪视:“你还知道你错了?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我扁扁嘴,委屈至极:“不如。。。你明示一下?”
护士姐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自己的男友除了车祸还丢下人不管不理,你说你错了吗?”
原来就这回事,我没劲地撇撇嘴。
“谁说我是他的女朋友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儿。”谁摊上那妖孽谁倒霉。
护士小姐豪不理会我的辩白,一个劲拉我在医院的过道上跑。一路上我的冷汗狂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上运往太平间的“兄弟”,住院大楼可不少这些事。
心里还在叫苦连天,前边的人却猛地刹车,把我往一个房间力推。“进去!”我听见护士小姐娇叱。
不是吧,密室杀人事件?我又开始浮想联翩。只是里边一片祥和的景象却生生打断了我的联想。
“妖孽!”我小小地惊呼。
护士姐姐恋恋不舍地对床上的矜贵人儿道:“我把她带来了,你们好好聊,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说的好得体,只是动作那个纠结啊,我都为她的护士服担忧了。
妖孽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护士姐姐果敢地翩然离去。多熟悉的情节啊,正如深明大义的女主忍痛成全一时愚昧的男主和诡计多端的女配。。。
我无语地观赏完这幕诡异而狗血的情景,一言不发地将粥品什么的一股脑搁在床边的桌子上。
完成这些动作以后,我审视的目光看进他的眼里,无比清晰地吐出俩字:
“妖孽。”这回是肯定的语气。
他倒是很开心,热情地招呼我到病床旁边的小沙发上坐。
翘起二郎腿,踢踢他的床,“贵宾房?”
妖孽认真地答道:“VIP。”我翻了俩卫生球。
一般情况下,我在外边还真呆不住,可看他披了件病号服,锁骨顶着光滑的皮肤高高地立着,还真有些许的于心不忍。
于是我提议,“先把粥吃了呗。”
感觉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我醒悟此人很会得寸进尺的。
“别想我还给你热粥啊,这可是医院呐,大少你就凑合凑合着吧。”草履虫还趋利避害呢,我想起这人先前的腹黑。
“东西拿来吧。”不可否认,妖孽即使任性起来还是极具诱惑力的。
作为一个小言写手,我得忠实于我的感官。连忙把粥端起来,想了下又洗好新买的精钢调羹,一并递到大少跟前。
养尊处优的少爷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为自己的奴性发作唏嘘不已。
我顺手拿过桌上形同虚设的苹果,卡擦卡擦地咬了起来。这回苹果比上次多得多了,可爱的护士小姐怎么就不知道床上的妖孽不爱苹果这一口呢?不禁摇头晃脑,大惑不解。
妖孽慢条斯理地就餐,听见我大啖苹果的声响,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放了过来。
我知道此人看不惯我的随意,没办法,要我一点一点地削完皮再切成小块吃,我已经丧失了吃的念想了,自从皮球离家后,我就再没这样精细的吃法了,皮球皮球。。。这小孩到底上哪去了呢?我托着下巴冥想。
也许是我的冥想起了效应,病房里进来人了。其中一个居然是他!
皮球原本一脸的不愿意,一见到我眼睛“刷”的亮了起来,琉璃一般精致的面孔顿时熠熠生辉,本想向我扑来,走了两步却顿住了脚步,淡淡扫视床上悠然自得的妖孽大人。
我感觉头皮发紧,现实中看见拉锯的局面我很难热血沸腾的,后头进来的女人却轻易打破这种局面。
她拉住皮球卫衣的袖子,对床上的病美人轻轻颔首,然后巧笑倩兮地说:“怎么,俩人以前认识?”
皮球没有挣开她的手,这点我感到一点疑惑。这家伙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得人喜欢,从来不喜他人的碰触,当初老娘把他往心里疼了,他还是不着痕迹地避开老娘的“爱怜”,惟一的例外就是我。
说真的,我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块两头不着地的样子。我甩了甩头,将这种奇异的感觉归类为姐姐的恋弟情结,换作是别人有这么好看的弟弟,他与别的异性交好,也会难过的。我如此安慰自己。
皮球双手伸进卫衣前边的大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回答女子的提问。
“是见过那么一面。”他的嗓音已经完全不同于两年前的沙哑,声线要比孩童期低沉,却不失清亮,换声期一过他也仿若由极品男孩进入了极品男人的国度,今天我才特别发现到这点。
我继续嚼手中的苹果,从包里拿出水来喝了两口,又嚼了起来。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听见她优美的声音说:
“这位小姐是岁岁的朋友?”COW!这话怎么听着这般暧昧呢?我抬头,果真看见女人严重隐晦的目光。
“是啊,就一酒肉朋友。”我扔掉苹果核,却被一块白布兜头兜脸地盖来。拿下来一看,手帕。
妖孽还是一副贱笑,安之若素地吐出俩字:“擦手。”又转过去跟女人说:“别听她胡说,她叫胡路路。”
我无所谓地用妖孽雪白的丝质手帕拭去手上的汁水,他倒是提醒了我,吃完水果手黏黏的确实不好受。
皮球约莫是被我晾的心慌了,走过来抢过手帕,仔细地将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擦干净,动作纯熟到连卖油翁都不敢到他面前叫嚣。
小样,就知道你吃硬不吃软!我心满意足地享受琉璃娃娃地温柔服务,成功地听见周围诡异的静谧。
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看上去不太简单的女人也跟着走上前。
“呵呵这就奇了,小昕和胡小姐也是认识的?”小昕?小新?
我想我九泉之下的小舅娘可能死不瞑目了,她费尽心思取的名字竟然跟日本某下流小男生雷同。
妖孽“好心”地帮我代言,“他们是姐弟。”
这人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分明目睹我和皮球为这事不欢而散,还故意提及。
果然,皮球抓紧了我的手。我有些不适,却不忍心挣脱。我的皮球面上再高傲,其实还是个敏感的孩子。
“原来这样。”女人拨弄她的长发,我这才发现她的成熟,气场强大的有如妖孽。
她的神情妩媚诱人,我欣赏她毫不做作地展现自己的风情,D&G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无比熨帖,可我又渴望她穿的是香奈儿,严谨端庄之下包裹着香艳,肯定更加迷人。
“我是陆路,陆军的陆,水路的路。”她介绍说。
老实说,我不习惯别人的名字与我如此相似,即使是读音相似而已。因此我不客气地开口调侃:
“你有个弟弟叫陆空吧。”
熟女愣了愣,迟疑地询问:“你与舍弟有故交?”
我耸耸肩,“没有,恶趣味罢了,我想你们家应该海陆空三军俱全。”
陆路笑得花枝招展,真的,花枝招展,就像毛主席笔下的梅花,所谓是“待到春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笑得真真是艳骨冷香迎面而来。
妖孽大大方方地靠在软枕上,冷不丁地丢下一颗炸弹。
“不错,她家老爷子就是军区总司令,海陆空三军都俯首听令呢。”最后一个“呢”跟他说嘴巴淡了如出一辙。
我深深地撼住了,无力地认同“生活就是一场玩笑”的说法。讪讪地搭话:“呵呵,将门虎女啊,了不得了不得。”
陆路拍拍皮球的肩膀,恣意大笑。“小昕,你姐姐真是块宝。”我知道我的表现大大娱乐了这位人物。
我也懒得接应,横竖我一宅女也不用管这些头面的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这下,我看妖孽的眼神也高深莫测起来了。这人跟老司令的孙女关系看上去挺复杂的,怎么说也来头不小。
试图找借口开溜,“我说古少啊,我这出来也有半天了,也该回去了,我手下还有事要做呢,你自己好好保重啊。”
“那好吧,lulu你先回去,只是要记得过来啊。”我欣喜地点头应好,才想妖孽有时还挺讲情理的,妖孽就马上加了个但书。
“但是,如果你的人没来,手机又不通的话,我也只好往你家里打电话了,胡阿姨的卡上还附有电话号码呐。”
我感觉旁边的皮球身子一僵,他的手隔着手帕还握着我。
陆路显然也发现这点,揽住皮球的手臂,娇笑道:“小昕,你仔细把你姐的手悟出痱子来。”
皮球拿开手,把帕子往底下的垃圾桶一扔。真是听话啊,随便一个女人都比你姐姐亲,才下去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我鼻头酸酸的,在眼泪流出来之前我得赶紧离开。
“我走了,你们继续啊。”多洒脱的声音,配上大咧咧的笑容,谁想得到这姑娘是个泪包呢?
转身离开之际,皮球牵住我的手。
“我和你一起。”区区五个字,竟然让我感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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