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网络小说,似乎已经不是作者一个人的事,似乎网络读者所占的分量越来越重。在网络作家笔耕不辍的创作中,粉丝们已经不单单是为自己喜爱的作者,喜爱的小说加油助威,他们还可能主宰着一部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的情节内容,故事发展,人物情感的走向。最近无意中看到一则新闻,就是时下火爆的穿越剧《宫锁心玉》即将大结局,粉丝们在翘首期待之余,还在议论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哪一个版本。我是一集都没有看过的,只是从新闻的只字片语里依稀了解到,网络上《宫》的结局已经出来了,但粉丝们不知道是不满意这种结局,还是希望看到一种出乎意料的,不一样的结局,结果电视剧里面播出的结局却跟网络上的一模一样,于是很多人就不干了纷纷指责剧组相关人员的欺骗。
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我这个人从小就爱看书,上到文学名著、严肃文学,新闻时事,下到漫画、杂志、小说等消遣类作品,几乎无所不看。过去看一本书,无论结局如何,自己有多无奈感慨,或者欣喜若狂,总觉得结局应该是一部作品发展到最后水到渠成的事情,是作者自己对作品思考后的一种总结,是整本书的结晶。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一本书的完成,无论之前经过多少更改,修补,呈现给我们的应该是一种不可更改性的永恒。这种永恒,让我对书本身产生一种敬畏感,对作者毅然选择这种或那种结局怀有一丝虽不见得感同身受,却不能不尊敬感佩的情结。
现在的写作,已经不再是一件曲高和寡的行为,写出来的小说,多半也属于速食快餐类垃圾文字,看过也便忘了,就像吞到肚子里的垃圾食品,不要指望它给你带来多大的营养。只是,如果这种快餐式的写作已经随意到想怎么编就怎么编,读者怎么要求就怎么迎合,连个结局都还要特意准备好几种版本,我不知道我在看书的时候,还要不要坚持从头看到尾,是不是看到某个我已经知道了故事的所有人物性格背景,所有的矛盾纠结都一一浮现出来的段落时,干脆就戛然而止,后面的故事进展任凭自己想象,想要人物如何就如何。免得在我安然接受因为主人公之间的各种矛盾差异而遗憾分手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乾坤大旋转,让明明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喜剧收尾。书本来就是一种固态的东西,文字也是。文字的生命,或许就在于它凝结着作者的心血,包括作者的思考,作者的情感,作者的体悟,以及他对自己作品的一种抉择。
现在的网络小说,好多都会写番外。原本番外是对作品或者作者本人相关背景、内容、出处等的补充和介绍。很多网络小说的番外,俨然就是故事的几种结尾,有的小说里面人物众多,情感就扯不清,A跟B谈恋爱,貌似又很可能跟C、D、E……在一起。如果我已经接受了人物的情感选择,就断然不会再去看后续的其他各种可能性的番外。小说本来是给我们对于爱情,对于永恒的美好幻想的,如今小说本身都经受不了一个永恒结局的拷问,还谈什么永恒?所谓口耳相传、流芳后世更是一个荒谬透顶的笑话——虽然我一直希望一部好的作品能够被人传颂,被人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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