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虚(约660—约720),唐代诗人。扬州(今属江苏)人。曾任兖州兵曹。生卒年、字号均不详。事迹略见于《旧唐书·贺知章传》。中宗神龙(705~707)中,与贺知章、贺朝、万齐融、邢巨、包融以文词俊秀驰名于京都,与贺知章、张旭、包融并称“吴中四士”。玄宗开元时尚在世。张若虚的诗仅存二首于《全唐诗》中。其中《春江花月夜》是一篇脍炙人口的名作,它沿用陈隋乐府旧题,抒写真挚动人的离情别绪及富有哲理意味的人生感慨,语言清新优美,韵律宛转悠扬,洗去了宫体诗的浓脂艳粉,给人以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
人物生平
在唐代,似乎没有张若虚的诗集传世。明嘉靖年间,李攀龙选编的《古今诗删》收录了张若虚的《春江》诗。是金子总有闪光时。等待了将近一千年,张若虚及其杰作的命运才开始扭转。
张若虚这个名字,对于当今的诗歌爱好者来说,并不陌生。他的《春江花月夜》(以下简称《春江》诗),更是令人耳熟能详。然而,对于张若虚其人其事,人们知之甚少,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史料只有清《全唐诗》第117卷26个字的介绍:“张若虚,扬州人,兖州兵曹。与贺知章、张旭、包融号吴中四士,诗二首。”而在《旧唐书·艺文志·贺知章传》中也只附带了6个字:“若虚,兖州兵曹。”
张若虚的生卒年不详,有些典籍(如余冠英、王永照作序的《唐诗选》),将他的生卒年定在约公元660~720年,即唐高宗龙朔至玄宗开元初,大约活了六十岁。至于《全唐诗》所说他与贺知章(越州永兴人,今浙江萧山)、张旭(苏州人)、包融(润州延陵,今丹阳人,一说湖州人),号“吴中四士”,只能说明他们诗名相当而驰名京师,籍地相邻而并称四士。 …… 全诗(《春江花月夜》)从月升写到月落,从春潮着笔而以情溢于海作结,时空的跳跃空灵飞动,展现出一派鲜丽华美而又澄澈透明的景观。 而且,诗又岂止是提供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而已,它还生发出对宇宙对人生的无限遐想,就连传统诗歌中不乏苦涩意味的游子思妇的相思之情,在这里也都升华为极优美动人的艺术境界。这种对世界、对生活所作的单纯明净而又充满渴慕和欣喜之情的观照,使全诗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自此以后,这些富有青春旋律的诗篇就如潮水般涌来,成为唐诗的鲜明特色之一。”(引自章培恒、骆玉明《中国古代文学史》)
张若虚及其《春江花月夜》研究关于张若虚生平研究的成果 主要有胡光炜的《张若虚事迹考略》。 而本世纪学界对其文学创作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对《春江花月夜》的分析和欣赏方面。本世纪初王闿运首先对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调,孤篇横绝,竟为大家”,是“宫体之巨澜”。 抗日战争期间,闻一多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放在初盛唐宫体诗的演变过程中进行考察,认为它表现了“更敻绝的宇宙意识!一个更深沉,更寥廓更宁静的境界!在神奇的永恒前面,作者没有错愕,没有憧憬,没有悲伤”,“对每一问题,他得到的仿佛是一个更神秘的更渊默的微笑”。他认为作品中“有的是强烈的宇宙意识,被宇宙意识升华过的纯洁的爱情,又由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进而认为“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从这边回头一望,连刘希夷都是过程了,不用说卢照邻和他的配角骆宾王,更是过程。至于那一百年间梁陈隋唐四代宫廷所遗留下的那分最黑暗的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这样一首宫体诗,不也就洗净了吗?向前赎清了百年的罪,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张若虚的功绩是无从估计的。”这些看法和评价一直影响着后来的欣赏者和评论者,直到世纪末仍为人们所常征引。 后来李泽厚在其《美的历程》中发挥了闻一多的观点,但他又认为,“其实,这诗是有憧憬和悲伤的。但它是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和悲伤,一种'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憧憬和悲伤。”“它显示的是少年时代在初次人生展望中所感到的那种轻烟般的惆怅和哀怨。”“它是走向成熟期的青少年时代对人生、宇宙的初醒觉的'自我意识':对广大世界、自然美景和自身存在的深切感受和珍视,对自身存在的有限性的无可奈何的感伤、惆怅和留恋。” 本世纪对《春江花月夜》进行研究的专题论文不多,主要有程千帆的《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集评》、《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被理解和被误解》、高云光的《从〈春江花月夜〉诗的形式演变谈中国古代诗歌形式与音乐的关系》、郑临川《读〈春江花月夜〉》、吴小如的《说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汪谦《革新的诗人 创新的诗篇──浅论张若虚及〈春江花月夜〉》、骆寒超的《论〈春江花月夜〉的原形象征世界──〈旧诗新论〉之一》等几篇。 其中程千帆《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集评》一文对近人评论此诗"有的蔑视前贤旧说,不屑采释;有的沿袭前贤旧说,无暇指明"的做法表示不满,遂就其阅读所及,抄成集评,其所引用的资料有十二家之多,体例是先于各句、节中置各家句评、节评,最后汇集各家对通篇所作的“总评”,对正确理解《春江花月夜》的诗意和风格有较大的参考价值。其《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被理解和被误解》一文则对《春江花月夜》在流传过程中被人们接受的过程进行了探讨,文章认为张若虚和其《春江花月夜》虽然在当代家喻户晓,但在明代以前的命运“却是坎坷的”,在宋到明代前期始终没有人承认它是一篇值得注意的作品,更不用说承认它是一篇杰作了。文章还进一步研究了这篇作品由隐而之显的原因,因为“许多人认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属于初唐四杰一派”,“所以它在文学史上,也在长时期中与四杰共命运,随四杰而升沉。”“真正在杜甫《戏为六绝句》以后,几百年来,第一次将王、杨、卢、骆提出来重新估价其历史意义和美学意义的,则是李梦阳之伙伴而兼论敌的何景明。”“四杰的地位提高了,则属于四杰一派的作品也必然要被重视起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自李攀龙《古今诗删》以下,众多的选本中都出现了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理由所在。”文章还说,是清末的王闿运将张若虚在诗坛上的地位空前提高了,后来的闻一多和李泽厚的评论也进一步提高了这篇作品的价值和地位。但是,文章也指出,这篇作品“也难免有被误解的地方”,如王闿运和闻一多都将张氏此诗归入宫体,他们混淆了宫体诗与非宫体的爱情诗的界限。 本世纪对《春江花月夜》进行欣赏的文章很多,较具代表性的有:袁行霈的《如梦似幻的夜曲──〈春江花月夜〉赏析》、吴翠芬的《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周振甫《〈春江花月夜〉的再认识》等。 其中吴翠芬谈《春江花月夜》的韵律美颇具新意,认为此诗“随着诗人内心感情的摇曳回荡,韵律也相应地扬抑回旋,读来悠扬有致,优美动听。全诗共三十六句,四句一换韵,以平声庚韵起首,中间使用了仄声霰韵、平声真韵、仄声纸韵、平声尤韵、平声文韵、平声麻韵、最后以仄声遇韵结束。如果仔细玩味,诗人对韵脚的安排也颇具匠心,他把阳辙(以n、ng收音)与阴辙(没n、ng收音)的韵交互杂沓,由洪亮级(庚、霰、真)始-?细微级(纸)-?柔和级(尤、灰)-?洪亮级(文、麻)-?细微级(遇)终。整首诗随着韵脚的转换变化,平声韵与仄声韵的交错运用,高低相间,前呼后应,既回环反复,又层出不穷,音乐的节奏感既强且美。这种语音与韵味的变化,是和内容相协调的,又是随着诗情的转换而转换的,因之做到了声情与文情的丝丝入扣,和谐一致。”像这样独到的艺术分析,在众多的关于《春江花月夜》欣赏和研究的文章中还是很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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