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新生军训都这么狠,小木抱着膝瘫倒在床上,对床的女生在卫生间里抱着电话喊妈,然后哭得歇斯底里。
小木吓了一跳,然后吸吸鼻子,从日历上撕去一页,还好,快要结束了。
不是不想往家里打电话,而是小木带了个小灵通来学校,结果谁知道正应了那一句: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左手换右手,右手还打不通。
带着荒诞的自嘲笑意,小木看着宿舍的固话,等古昊来电。一个星期吵了三回,小木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是自己累得浮燥还是古昊心情不好?或者两者都有吧,所以总是在反复的道歉与反复的争吵。
古昊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遇到麻烦的事情总是要等到解决以后才肯轻描淡写的告诉小木,可小木显然很恼恨他这样瞒着自己。
我是他女朋友,小木咬着唇想,我应该为他分担些什么。
军训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像作梦一样,记载着这“漫长”苦难的对男生来说是浸满花白盐渍的军训服和底都磨平的军用胶鞋,对女生为说就是空空如也的防晒霜吧……
终于脱掉了从新鲜到憎恶得想吐的迷彩服,一群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脖子上一个圆圈,手臂上一个圆圈,黑白的界限如此分明,小木的体重跌至不足40公斤,无言地觉得自己好像是从刚果翻墙进来的啊,瘦黑瘦黑,十一放假回家的时候老远看到妈妈在那里翘首张望,可小木喊了半天“妈”,老妈的眼神扫过就自然的移开,直到小木拖着沉重的皮箱大怒,杀到近一丈远的距离,老妈才大惊:“小木?天哪,怎么成这样儿了?”
老妈天真地说:“军训不是去玩儿的吗?”
小木无力地垂下肩膀,好想哭……
古昊搬了家,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电话里安慰小木说,虽然离你家远了,可我离你学校近了呢,十一开学我去找你。小木咬着唇,喜孜孜地应了,古昊又说让小木提前一天去学校的,小木想点头,面对父母,却开不了口。古昊声音里难掩失落和不高兴,草草地说了几句,就收了线,电话盲音“嘟嘟嘟”地响,小木发了半天呆,想起以前古昊都是坚持让自己先挂电话的,小木不懂为什么,现在明白了,电话挂断的时候一个人面对盲音的落寞。
小木想过去我一直让他难过吗?这样想着就满心的歉疚。
期待的相见也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古昊路上遇到塞车,本来三个小时的车程走了五个小时,小木接人又跑错了站——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大家彼此都无奈着。
小木想要拥抱他的,可是来往的人流让小木只能站在那里傻笑。
应该是要高兴的吧,可为什么心里会有隐隐的低落?
六点钟收到短信,导员要召开班会,让同学们务必六点四十之前赶回学校。古昊说,你给导员请个假吧,至少也陪我到八点我送你回学校——不然老远跑一趟你要我孤零零的呆在宾馆吗?
小木犹豫半晌,陌生的让人心有不安的老师,以及刚开学就请假的尴尬,以及牵着手的古昊,要怎么选择?
最后古昊说,算了,我送你回学校吧,小木蹲在路边,咬着唇流泪。
七点钟,收到短信,古昊说,我退了宾馆的房,已经坐上了回去的车。
小木捏着那信号烂到掉渣的小灵通,死命的回短信,却一直发送失败,眼泪一颗颗掉。
七点半,古昊说,我再也不会去那个城市了。
短信依然发送失败,小木默然坐在寝室里,突然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