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道士,测字算命、伏妖捉鬼、修仙问道等等都透露着神秘色彩和超然脱俗,似乎和朝廷官场这些“世俗”是不太沾边的,即使也有受到朝廷尊崇者如南朝萧梁武帝时期的“山中宰相”陶弘景,那也是隐居深山平时皇帝亲自登门拜访,依然不影响其“世外高人”的形象。
不过也有例外,有一位“非职业”道士投身朝廷,后来竟然官拜礼部尚书,爵位受封伯爵,更是一人同时授予少师、少傅、少保“三孤”称号,而这位就是在明朝深受嘉靖皇帝朱厚熜宠信长达20余年的陶仲文。
从不入流小官到朝中重臣
陶仲文自幼就喜爱道术,也和不少道士们来往甚密,互相交流心得,其中就包括后来在嘉靖朝显赫一时的“国师”邵元节。
不过严格意义上说,陶仲文只是个“兼职”的道士,他的正式工作则是一名明朝的“体制内”人员,先是在湖北省黄梅县当小吏,后又担任辽东库大使的职位。当然,此“大使”非彼“大使”,明朝的“大使”其实就是一个仓库管理员,在官职上是从九品,可谓是“底层中的底层”。
这样的日子自然很难出头,于是陶仲文就来到京城投奔了邵元节,恰好邵“国师”年事已高,也想举荐一位继任者,于是在这位“伯乐”的引荐下,陶仲文很快受到了嘉靖帝的赏识和喜爱,官也是越做越大当上了礼部尚书,爵位受封“恭诚伯”,要知道有明一朝对于文官的封爵并不多,以王阳明43天平定宁王之乱如此功业才被封伯爵,由此可见陶仲文的特殊待遇。
当然其最显赫的还莫过于“一人挂三孤”,少师、少傅、少保三职合称“三孤”,是朝廷极为尊贵的荣誉官职,一般只有重大功绩的重臣才会被授予,比如直接为大明续命的于谦,也只是获得了最低级别的“少保”称号,而陶仲文一个道士却将这三个职务全部兼任,不仅是“一人兼领三孤,终明世唯仲文一人而已”,放眼整个历史也是独此一位。以道士身份如此殊荣,恐怕让无数名臣“竞折腰”。那么,这位道士究竟有何本事呢?
第一,包治疑难杂症
邵元节推荐陶仲文之时,正好遇上了朱厚熜的第一位太子朱载壡得了天花,于是陶仲文“以符水噀剑,绝宫中妖”,如此一番“跳大神”操作,据称朱载壡就痊愈了。初次见面就纳了一个大大的“投名状”,让朱厚熜对其能力大加赞赏,不久之后,朱厚熜自己也生了病,陶仲文再次如法炮制,不久病也痊愈了。可见,其医术简直超过了专业的太医们,当然,陶仲文是真的神医还是运气好,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修仙养生的专家
能包治百病还只是些雕虫小技,作为道士,修仙问道才是硬功夫。在这点上,朱厚熜可不是个门外汉,这位自号“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这称号也是空前绝后了)绝对是个行家,没点真本事那是绝对不行的。
陶仲文擅长炼制各种“灵丹妙药”,其中不乏今人看来相当重口的东西。比如需要大量处女的经血熬制,而且为了得到“上品”,还让这些女子们不能随便饮食,只能喝露水,吃桑梓,并还要让她们强行服用催经的药物,如此一来让宫女们苦不堪言,最终于嘉靖21年发生了10余名宫女试图勒死朱厚熜的未遂事件。然而,捡回一命的嘉靖帝并未有任何醒悟后悔之举,依然让陶仲文继续炼制。
从最后的效果来看,陶仲文确实在“房中术”方面大大提高了朱厚熜的能力,但在延年益寿方面就有所不足,朱厚熜去世时享年60“高龄”,这和乾隆这样的长寿皇帝自然是没法比,但考虑到其长期服用各种杂七杂八的丹药,加上纵欲过度,活到这个年岁也颇为难得了,毕竟秦始皇和宋太祖也不过才活了50岁,唐太宗也才52岁。当然这也许表明陶仲文在养生健康方面确实有自己独特的门道。
第三,保障皇家子嗣的高人
子嗣的延续对于帝王来说,恐怕是最为关心重视的,即使是像嘉靖这样修仙的,对于后代的关心一点也不比其他帝王少。在此方面,陶仲文的贡献也是极大,《明实录》记载“仲文立朝几二十年而不废,唯其呈现内宫子嗣延法为最”。据传,陶仲文有一方拿手妙药“固本精元汤”,朱厚熜长期服用,先后共生下了八个儿子、五个女儿,可谓多子多福,尤其是二任太子,后来的隆庆帝朱载垕成年后身体健壮,并认为这都是陶仲文的功劳。
但实际上其中的疑点槽点多多,首先朱厚熜有记载的妃嫔就多达82位,结果生育了13个子女,这个数量其实也并不算多;其次,其子女们很多都夭折了,而隆庆帝也才35岁就英年早逝,称为健壮也实在是勉为其难。因此陶仲文此方面的能力究竟如何,其实也是要打一个大大问号的。
除此之外,陶仲文还提出了一个有名的“二龙不相见”的理论,朱厚熜的首位太子朱载壡去世时才16岁,让其悲伤不已,而陶仲文则劝谏嘉靖认为,皇帝是“真龙”,太子是“潜龙”,“潜龙”自然不如“真龙”,两人若时常见面,太子将难免气运有所损伤,时间长必然影响其运势乃至寿命,这就是“二龙不相见”,因此建议朱厚熜尽量不要再与二任太子朱载垕见面。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瞎扯淡,却让朱厚熜深信不疑,后来一直避免与朱载垕见面,这也给后世留下了其冷血的印象。其实,这只是朱厚熜爱子心切太过相信陶仲文的话而已。
第四,安心本职工作,不插手朝政
历史上很多身居高位的重臣,往往最后是在结党营私、腐化堕落乃至把持朝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有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其中不乏不少“学而优则仕”的杰出才俊。
在这一点上,被文官士大夫所鄙夷的“小吏加道士”的陶仲文却要清醒有头脑的多,尽管后来如此显赫,又深得嘉靖宠信,但陶仲文却始终埋头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安心干道士本行,从来不插手朝政,也不参与政治,而且平时为人低调谨慎,史载其“仲文得宠二十年,位极人臣,然小心缜密,不敢恣肆”。
而在生活中陶仲文也奉行清心寡欲的原则,陶仲文在告病隐退之前,还“献上历年所赐蟒玉、金宝、法冠及白金万两”,如此视金钱如粪土的格局,也超过了很多重臣官员。而朱厚熜也“不欲令预朝政”,这其实也是对陶仲文的一种政治保护。
正是凭借着“优秀”的专业能力和高明的处理格局,陶仲文在风云变幻的嘉靖一朝不仅长期得宠,而且最后得以八十高龄善终,朱厚熜“闻痛悼,特谥荣康惠肃”,其后代也跟着享受世恩。就其个人结局来看,算是相当圆满成功。相比之下,隔壁家那位儿子被斩、惨遭抄家,死时连个棺木都没有的严嵩,恐怕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