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聖者》(2023/11/14,更新至65L) by dadadihema/朝聖的河馬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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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朝聖者》(2023/11/14,更新至65L) by dadadihema/朝聖的河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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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adihe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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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星空
“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問題,用人類的語言我想應該這麼表達。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甚至沒有人試圖問過我類似的問題。首先,你問“該看我哪裡”,表示你對我物理存在的一種內心認可。其次,你說“以表示對我的尊敬”,表示你對我人格精神存在的認同。無論是物理存在還是精神存在,這都是你們人類從誕生以來一直苦思而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得!又開始不說人話了!”豐哥打趣到。
就在這時,一良注意到忒彌斯的中心奇點部分正對著玄同腹部偏右的位置----“星空”上那團超亮的星團。一道靈光突然閃現在他腦中。
“豐哥,豐哥,星空,星空!”一良左手指著忒彌斯的中心,實際是指向玄同身上超亮的星團,右手用力拍著身旁豐哥的後背“啪啪”作響。正色眯眯看著青姐流口水的豐哥,被一良用力一拍,竟向前邁出兩步,轉身就要破口大駡。
阿離見狀一個箭步捂住了豐哥的嘴,小聲在他耳邊說“看看傻哥哥想到些什麼!”
一良仍指著玄同身上的星空,腦中在飛快的運轉,有種天暈地轉的感覺,仿佛一瞬間懂得了所有,但又仿佛一瞬間全部都煙消雲散了,所有的語言還沒來得及組織說出口,就憑空消失了一樣,剛才腦中突發的靈感就這樣消失不見了。一良拼命的思考剛才的思緒,想續接上斷了的線,口中還不停碎碎念著“星空,星空”
大家都被一良的行為嚇了一跳,尤其是玄同,這次他一改往日木訥的表現,見一良一直用手指著他的上身,他也低頭查看,沒發現什麼異常後,又抬頭不解的望向一良。
“我……我剛才閃過一個念頭,好像是覺得‘鬼火’跟星空有關。但……剛才的念頭一閃而過,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具體想說什麼了。唉”說著一良雙手抱住了頭。
“一良哥哥,沒關係,你別自責。人有時就是會這樣,突然蹦出個想法,突然又會消失。”阿離湊到他身旁,輕輕的拽了拽一良的衣角,安慰的說。
“星空?小子,你剛才是說星空嗎?”豐哥聽完一良說的話,上前一步追問道,油光的臉山現出些驚異的表情。不等一良回答,豐哥突然喊到“那個忒什麼斯,鬼火的指向每天是從哪個方向開始朝哪個方向去的?快!”
忒彌斯像沒有聽見豐哥的話一樣,顧自懸浮在原地,散發的光竟暗淡了下來。
“忒彌斯!”路同塵毅然望向忒彌斯。
“從東南方升起,朝西南方運動。”簡練冰冷的回答,同時全息影像類比著鬼火的運動軌跡。
“照你剛才說的那幾點,我剛才肚子疼沒注意聽啊,是不是?是不是這個叫什麼的角度,越來越高啊?”豐哥追問到。
“你是想說仰角嗎?”阿離的明眸中像閃動著星辰問。
“呃,對,對!妹子”
“每次火火的頂點指向的緯度都會逐漸升高……緯度逐漸升高……”阿離虎牙咬著大拇指尖小聲叨咕著,“仰角?仰角?星空?星空?啊!我知道了,難道是……”
“星座!”阿離和豐哥兩人異口同聲的大喊。
由於他兩人分別在一良的兩邊,又離的很近,這一聲大喊,吵的一良耳朵嗡嗡作響。
“星座?”路同塵用疑問的口吻重複了一遍。
阿離與玄同二人間似乎有心靈感應,沒等阿離再多言解釋,只見玄同又開始在他面前的烏金面板上進行輸入,不一會整個空洞內的白熾光線逐漸暗了下來。
“哇,快看頭頂!”阿離興奮的叫著,一良隱約看見她抬著頭,雙手都指向了頭頂。原來整個頭頂竟現出一片“星空”,由於是全息類比影像,沒有地光的幹擾,所以整個“星空”顯得格外清晰。眾人都是第一次在地下空洞見到所謂的星空,被眼前的影像驚呆了,原來頭頂的星空可以如此的美麗。一良不禁原地轉了360度,貪婪的想把頭頂的一切據為己有的強記在腦海中,這可比前幾天跟豐哥一起在荒山頂看到的星空美太多了!
“我擦,從來沒見過全星圖啊,這麼清楚,真棒!”豐哥也感歎著。
忽然整個星圖絕大部分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部分慢慢從頭頂縮小降下來,最終在三米高左右的地方形成為一個四分之一大的球型。
讀史,功名利祿;
悟道,詩酒田園。
dadadihe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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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最亮的星
“唉!唉!我說這是誰給變小的?有話咱大著說不行嗎?”豐哥看了看忒彌斯又看了看玄同有意見的說。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一直嗶嗶個沒完!咱這是在工作,懂嗎?想浪漫回家找姑娘一起看去!”青姐不耐煩的說。
“好嘞,阿青這可是你說的啊!今晚完事,你跟哥走,哥帶你去好好的看看星空!嘿嘿嘿”
“滾!”
“剩下的這個區域星盤就是鬼火指向覆蓋的區域。這是你們想要的嗎?”忒彌斯冷冰冰的問到。
“電腦就是電腦!都說到這份上了,一看就是還不明白咱們的意思。要星盤有個屁用啊?要的是星座!鬼火指向的星座,懂嗎?”豐哥不耐煩的說。
話音剛落,只見剩下的四分之一球型的星盤,瞬間變為很小的一個區域。不是整個縮小,而是顯示的區域變得非常有限。
“這個區域就是鬼火每次演示時所指向的方向,但沒有參數不能確定到底哪個星座是你們的目標。而且以你們人類現有的科技及觀測方式,所能獲得的資料十分有限,只能提供影像上顯示的區域……”
“得了,得了,閉嘴吧。嗶嗶個沒完沒了!真煩人!是吧,阿青”豐哥說著朝青姐拋了個媚眼,真不知道青姐平時一直是怎麼忍受的。
“阿豐啊,接下來呢?我記的你對星座挺有研究的是吧?”路同塵說。
“當然,我是有研究。你們瞧好吧就,來!給哥把那區域放大點!”豐哥用手指著僅存的星盤區域說。
幾秒後,畫面沒有任何變化。“嘿,你個忒什麼……”
玄同馬上開始敲擊輸入,只見僅存的星盤區域被放大,幾顆原本比周圍其他星更明顯些的星,逐漸被顯示的更加清晰。
“啊?這是?獵戶座!”阿離說。
“沒錯,妹子,就是獵戶座。”豐哥得意的說。
“獵戶座?”路同塵又用疑問的口吻重複了一遍。只不過這次,他的疑問中還帶了幾分驚訝。他正欲開口再說什麼,突然被忒彌斯搶先說到“很遺憾,不是獵戶座!”
眾人都是一怔,只見忒彌斯這次出現在眾人頭頂,“很遺憾,根據你們的思路,鬼火的指向與你們提到的獵戶座有微小的偏差。在你們的視角,以那個視距肉眼觀看,可以說幾乎感覺不到偏差,但……”說著,殘存的一小塊星圖區域被放大到整個空洞頂的高度,同時在眾人眼前出現了鬼火的類比圖像,詭異嵌套著的兩個正四面體,依舊閃爍著詭譎的亮紫色,只不過這次從他的頂點出,由忒彌斯虛擬投射出另一條紫色的光束,隨著這條光束的延長,鬼火在逐漸的變小,最後小到消失為一粒沙般大小的光點,但那條光束仍然在延伸。
眾人都聚精會神的盯住這條光束,眼看著它正以無限的速度朝向獵戶座的方向射去,遙遠的獵戶座在眾人面前逐漸變大變清晰。一良隱約想起豐哥好像說過“獵戶座三星距離地球都在一千光年左右,那眼前的紫色光束就是在以人類一直夢寐以求的超光速前行嘍,想到這裡一良不禁發笑,想不到今天,在這裡自己居然體會了一次超光速星際旅行?”一良偷眼看向阿離,只見她又雙手合十放在下巴處,雙眼緊盯紫光,不知她是在向紫光許願還是對紫光的終點究竟是哪裡有些許的不安,無論如何,她都是那樣單純的像個孩子!
一良環顧了一圈,發現居然只有他自己一人在神遊,其他眾人都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即將到達的終點,發覺這樣跑神有些不妥,於是趕忙將注意力轉回紫光之上。正巧,紫光剛好到達了他指向的終點----一個在獵戶座腰帶三星左下(西南)延長線上的一顆超亮星。
隨著紫光的到達,這顆星周圍也出現了類似忒彌斯閃現形式的動畫效果----以這個星為中心奇點,嚮往旋轉散發著七彩的光。

“哎,我說‘大聖’你快收了神通吧,都知道你能發光,你這樣弄得花裡五哨的讓大家怎麼辨別這是什麼星啊!自己還添加上動畫效果了你!”豐哥不懈的對忒彌斯說著。
路同塵微微點頭,七彩的光逐漸消失,但這顆星的四周仍散發著向陽花般的微弱光輝。
“這顆星看起來好亮!”阿青感歎的說“而且好像是整個呈像區域裡最亮的一顆星吧?”
眾人都點頭認同,只有路同塵的臉上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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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聯星系統----主星與伴星
“這顆是……天狼星!”豐哥指著那顆剛才被忒弥斯用特殊效果圈定的星驚訝的說。
“忒彌斯,請確認資料準確性!”路同城指令到。
忒彌斯四周頃刻出現大量各式各樣的資料以及監測“鬼火”的快放視頻訊息,顯然是在進行資料的核實與校驗。
大家都出神的望著那顆被忒彌斯特意標注著異常明亮的星,“哎我說阿豐,你不是對星座什麼的有特殊愛好嗎?來,給咱們大家介紹介紹,那是顆什麼星?”青姐調侃著說。
“阿青,小看咱是嗎?”豐哥用大拇哥指著自己的臉,搖頭晃腦的嗽了聲嗓子說“那顆是天狼星,是除太陽外全天最亮的恒星,暗于金星與木星。
天狼星是個雙星系統,這意味著這個星系有兩顆恒星,他們彼此環繞。其中的一顆主序星(白色)被稱為“天狼星α”是顆藍矮星,另外一顆為伴星,被稱為“天狼星β”,是一顆白矮星,就是一個死亡的恒星。
這兩顆恒星距離地球僅有約8.6光年。由於天狼星α的亮度有天狼星β的一萬倍之多,因此,人眼肉眼能看到的只是天狼星α,天狼星α的高亮度也影響了對天狼星β進行觀測,這也是造成人們長久忽略天狼星β存在的原因。也有天文學家預測,天狼星β這顆白矮星由於密度極高,最終會坍縮成黑洞,並與天狼星α“合體”。不過,你要問我為什麼他那麼亮,嘿嘿,因為離咱地球近唄。”“近”字一出口,豐哥便貼近了青姐,開始犯賤。
“你給老娘滾啊,剛正經說沒有一百個字,就原形畢露!”青姐說著給了豐哥一腳。
“已對資料進行了三次複檢,由於鬼火光學指向精度有限,可以肯定指向的位置近乎為天狼星,但不能確定是天狼星α還是天狼星β”忒彌斯很快完成了確認並報告到。
“天狼星……天狼星嗎……”路同塵深深的歎了口氣,意味深長。
“老路,你歎氣不會是怕跟……”
“阿豐!往事不提!”路同塵喝斷豐哥“別做無意義的推測,把精力集中在現有的線索上就好。忒彌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
“有關星象學的一些參數及資料,我已呈現在你們面前,但都過於專業。”說著一堆堆的術語、資料甚至還有數學公式出現在全息影像中。
阿離突然蹦蹦跳跳到影像中天狼星的正下方,單手向上指著頭頂的天狼星說“我想,火火該不會是想讓大家去真的探索什麼天狼星那顆星星吧?會不是是有什麼暗喻?比如,從不同角度查看,就像當初傻哥哥發現‘魯伯特事件’事發地是正四面結構的那種方式?又或者……嗯”阿離頓了一頓,接著說“雖然這種可能很小,又或者直接跟“天狼星”這個名字,有相關性?”
豐哥又看向路同塵,等待他的回答。
路同塵鎮靜的說“忒彌斯,檢索下近五年有關天狼星這個片語的所有非政府機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的,稍等……好了”稍等兩字剛發出,忒彌斯就完成了檢索“時間範圍5年;地域範圍:全世界;關聯片語“天狼星”中文及英文;機構性質非政府組織;檢索結果129600個”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結果,呵呵”路同塵苦笑“看來大家暫時只能等待了……”

秋風瑟瑟,滿山楓林如火;燕聲淒淒,俯瞰溪流似翠。
未名山峰之巔矗立著一棟造型典雅的私人別墅,近乎全景的玻璃幕牆,占盡地利之勢,供人欣賞依山傍水之全景。
一位老嫗,佝僂著腰背,單手拄杖站在窗前,她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挺拔桀驁,氣勢如虹,敢與天公試比高;女的溫婉內斂,端莊大方,心思縝密深似海。二人好像剛為什麼事發生了爭吵,都有些激動的沉默不語,老嫗並沒有出言制止,只是也在沉默良久後喃喃自語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順其自然?唉,那就看看你們究竟要如何射得天狼吧!”
猛然間,老嫗的窗外,一隻駐足在圍欄扶手上向內觀看的灰色雀鳥,被從天俯衝下來的蒼鷹捕獲,幾根翎羽散落在空中,還未著地,雀鳥已被蒼鷹用利爪牢牢捉抓住,展翅騰身飛向了遠方。女孩一聲輕呼,玉手趕忙遮眼;男孩卻雙目炯炯,追尋著蒼鷹遠去的雄姿;老嫗則視若無睹的繼續構思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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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AGNUS
幾日後,路同塵召集眾人,不是因為“鬼火”的案件有了進展,而是通報有新案件發生:一名在讀醫學博士生將其博士生導師殺害。被害者姓錢,是國內腦神經學首屈一指的人物。
豐哥剛聽個開頭就胡亂八卦“不會是個纏綿的愛情故事吧,貌美女博士生與大咖教授因愛生變,將其殘忍殺害?要不是就是貌美女博士生長期忍受導師騷擾,終因積怨將其殺害?要不……”
“得了,你閉嘴吧,把你那大金鏈子收好,別晃來晃去的,晃得人眼暈。你當你這編劇本,寫小說呢?”青姐憤憤地說。
豐哥嘿嘿的看著青姐傻笑。
路同塵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到“他二人均是男性,而且據警方調查稱,他二人平日的關係非常要好,可以說是師生的典範。
殺人者姓張,我這裡就直接用‘殺人者’而不用嫌疑人來稱呼了,因為本案沒有任何爭議,一切證據都十分明確,小張也供認不諱。
我繼續說,小張從本科開始就就讀於該所全國醫學領域頂尖的院校,並且成績十分優秀,由於是醫學專業,本碩連讀。錢教授在小張大一大二的時候只是擔任一兩門課程的主講,從大三開始,由於專業方向具體劃分,小張選擇的正好是錢教授的專業方向,二人逐漸加深瞭解。
到了四年本科畢業時,小張在錢教授的指導下正式確定了未來學習研究的方向,並在三年後順利考取了該院校的博士,繼續進修。直到前幾日案發,可以說他們師徒二人前後相識將近十年!聽警方調查的結果,學校的師生均反應,他二人的關係一直十分融洽,近十年間幾乎沒有聽說過他二人有任何一次矛盾發生。”
“十年!沒發生過矛盾!一個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啊?真是難得。看來他二人的關係亦師亦友啊!”青姐若有所思的自言。
“嘿!那就真奇怪了啊,既然這麼多年他們關係一直那麼融洽,那這孩子殺人動機是什麼?”豐哥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到“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這兩人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同學!他兩成為了情敵……”
“阿豐!”這次連路同塵都忍不了了,略帶嚴肅的喝住了豐哥“就不要再往情殺那個方向發揮了。”情殺兩個字剛出口,大家都感覺有點怪異,暫態大家都指著豐哥笑成了一團。
“好了表面上的基本情況就介紹到這裡,下面大家來看看事發現場的監控視頻。”說著,忒彌斯標誌性的出現並調出了影像。
畫面出現,角度很好,是從斜上方拍攝的。場景居然是在一個西餐廳,畫面中出現一老一少二人,相對而坐在一張的餐桌前就餐,落地窗在餐桌的左邊,老人身後靠牆。餐廳的裝潢十分豪華,就餐的氛圍也十分融洽,就餐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看起來每個人都十分有修養,舉手投足十分得體。
視頻一邊播放,忒彌斯一邊進行備註講解:
“事發地點:我市最著名AGNUS(阿格納斯)西餐廳;
事發時間:中午十二點半左右;
作案方式:用西餐牛排刀刺穿頸動脈割喉……”
聽到割喉,一良頓時覺得不寒而慄,身邊的阿離,也渾身微微一震,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雙肘,又摸摸自己的玉頸。
影像繼續播放,只見畫面中一位元頭髮花白、微微謝頂、西裝革履的老人正低頭用刀叉切割面前的牛排,年輕人左手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圓頭西餐刀,拿起桌上中間位置盤中的尖頭牛排刀,這時年輕人口中似乎說了句什麼,對面的老人抬起了頭,但表情並沒有任何異常甚至仍帶著平和的微笑。
突然,年輕人頭也沒抬的將緊握的尖頭牛排刀向前刺出,狠狠的刺中對面老人的咽喉,緊接著順勢向左邊窗戶方向用力一劃,明顯看到對面老人整個上半身都跟著一起側傾過去,瞬間鮮紅的血液如“噴泉”一般噴濺滿了陽光照射著的落地窗,老人一側的色調立馬由先前明亮變為血腥的暗紅,就連束在窗戶一側的窗簾都由於噴濺的血液壓力巨大,不斷的邊向下趟著鮮紅的血液邊微微的搖晃。
接著先是年輕人背靠的那桌,面向老人的一位金髮女士,事發時由於她正抬著頭與對面的男士交談,所以她第一個目睹了“血噴泉”,只見她先是一怔石化了兩秒,緊接著手中的刀叉落在面前的餐盤中長大了嘴瘋狂的喊叫起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餐館中爆發的混亂,食客們有的抱頭鼠竄互相撞擊踩踏;有的不明所以查看情況;有的神色慌張撥打電話;還有的甚至鑽到桌子底下躲避危險;更有一名中年食客好像突發心臟病,單手捂著心口處痛苦的在求救。
混亂,一片無序的混亂,與鮮血雜糅在一起彌漫在餐廳這個狹小的空間之內,把人逼的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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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疑點與聯繫
這時畫面突然被暫停,路同塵打斷說“如果事情照大家剛看到的結束,那麼這起案件本不屬於大家調查的範疇,但有些細節請大家注意。大家怎麼了都?”
“嗨,一幫小孩,沒見過大場面唄,虛,範虛呢!”豐哥從畫面剛開始就將目光躲閃開去,現在強作鎮定的說。
“這次的事件,確實是過於血腥了些。”路同塵自語著。
畫面重新播放,並著重在特殊時段進行了放大:
一、張在“割喉”錢教授後,左手迅速從容的持刀收回,將尖頭牛排刀放回桌子中間的牛排盤中。又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盤中的圓頭西餐刀。
二、從起先的換刀、割喉到完成後的再次換刀,整個過程中僅五六秒,張始終在低頭用餐。
三、張在聽見餐廳騷亂後,第一反應是回頭四顧,當他重新回轉過頭來時,才發現對面血腥的場面。他這時居然顯得很吃驚和焦急,上前查看錢教授的傷情並試圖施救。視頻中張趕忙抽出盤子下的方巾在錢頸動脈近心臟端用力按壓止血,並向餐廳服務人員大喊著什麼,事後證實張在要求呼叫緊急救護。
四、事後來看,最奇怪的一點是:整個“割喉”過程僅兩三秒。張在餐廳爆發混亂前一直坐在原座位上低頭用餐,似乎根本不知道也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這期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幾秒但從一個殺人行兇者的角度來看,他的表現太過冷靜,甚至到了異常的程度。
視頻播放完畢,畫面正好定格在張抬起頭在盡全力對錢教授進行施救的緊張神情上。
“嘿,不是我說啊,這小子的演技可真不賴啊,可就不知道他這演的是哪出?”豐哥指著畫面中張某表情的特寫說“你看這眼鏡一戴,顯得就是有文化啊!”
“真的有點不寒而慄,就連我……即便身經百戰,但那都是在槍林彈雨的前線或危機四伏的敵後,我從沒想過跟自己親近的人在一起時會……會突然血如泉噴!”青姐邊說邊閉上了畫著微醺妝的眼,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良久她都沒有再說話,眾人似乎也都對她感同身受,同時也算是對死者的悼念吧,大家全都靜默了兩分鐘。
“玄同哥哥,怎麼大家這麼久沒說話啊?是不是又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原來阿離一直用雙手蒙住眼睛,根本沒敢看視頻“那老先生怎麼樣了?我見他對面的年輕人換了把刀,覺得要有不好的事發生,我就沒敢再看”她邊說一隻手捂住雙眼,另一隻手開始在身旁摸索,似乎在探查身旁的眾人是否還在她的身旁。
“阿離妹子,沒事了,睜開眼吧”青姐上前一步用力抓住阿離的手安撫的說道。
“老路啊,這件事,似乎不該歸咱們管吧?顯然該是員警的事!”豐哥似乎是最快從血腥事件中恢復理性的人。
“如果在現場沒有發現這個,那確實暫時不會找到咱們”路說著在視頻中將一個局部瞬間放大。畫面中,在張、錢二人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物件,放大數倍後,眾人皆是一驚!

“那什麼什麼之淚!”豐哥有點結巴的說道。
“沒錯,正是之前大家案件涉及的道具----魯伯特之淚!所以這起事件引起了上邊高度的重視,如果跟之前的鬼火事件相關聯……”說到這裡,路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如果有聯繫,那就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證明X這個組織的行事作風發生了改變,由以前的只製造混亂,變為不計代價進行涉及人傷的涉恐行為!”青姐繼續說到“咱們多少也算跟他們打過交代,現在來說對X組織可謂是毫不知情,但僅那一次鬼火行動,就讓大家管中窺豹般的對X的實力略知一二。這個對手……”說到這裡,青姐也語塞了。大家都知道她話中的含義。
“更早時間的視頻,有嗎?”玄同出乎意料的指著畫面中的魯伯特之淚說,他似乎對青姐剛才的話毫不在意,又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聽見青姐在說什麼。充滿磁性的嗓音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家都扯回自己奔逸的思緒,試圖理解玄同那簡單到不明確的幾個字究竟是什麼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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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國際刑警
“玄同哥哥,你是說想看看這張放有魯伯特之淚的桌子在先時間段的視頻嗎?”阿離又在幫玄同做著翻譯。玄同輕輕點了點頭。
“很遺憾!剛才播放的視頻就是從頭播放的,換言之,魯伯特之淚那張桌子在視頻的一開始就是沒人的!”路說。
視頻又重播了下開頭部分,畫面先是一陣類似幹擾的橫向條紋,緊接著就是眾人剛才看到的開頭。
“還有一種可能”路繼續說。
“你是指民用監控設備很容易被幹擾,以X的科技水準,簡直易如反掌。”青姐說到。
“嗨,這個好辦啊!咱們走一趟去現場問問不就得了。至少那服務員應該記得些什麼吧?”豐哥說。
“事不宜遲,大家馬上行動,按照X的行事風格,很可能類似的事件還會再發生。阿青你和阿豐去錢教授、小張的學校瞭解下情況,盡可能的詳細;一良你和我去事發現場;玄同和阿離在這匯總資訊並再把視頻詳細分析下,有進展馬上聯繫。”路果斷的安排了各組行動。
路上一良展示了豐哥教他的易容術,路同塵看著一良滿意的笑了笑並特意囑咐,今後除了在自己人面前可以不易容外,出任務時都務必要易容,切勿暴露自己真實的身份,“朝聖者”小隊的隊員們都是“沒有身份”的,不用擔心這點,只有一良需要格外留心。一良還想問問為什麼小隊的名稱聽起來有些奇怪,非要叫什麼“朝聖者”,但話到嘴邊,見路同塵專注的在思考著什麼,也就不好意思打斷。
車行不久,一良和路同塵就來到了事發餐廳。餐廳位於該市最繁華的街區,但現在已拉起了警戒線,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大家經過門前時都會伸長了脖子往餐廳裡張望張望,即便具體案情的通報還沒有媒體播報,但如此惡性事件的消息不脛而走,猶如病毒般在人群中快速的傳播。
而且越是不知道細節反而越會帶有些神秘色彩,更加速了人們道聼塗説的流言。流言的蔓延就像毒品,會給傳播者帶來飲鴆止渴後快感。
路同塵開車經過餐廳時放慢了車速,仔細觀察了下四周,後又繞道很遠處,才讓一良在一顆大樹下停好車,大概距離餐廳有二三百米左右的距離。二人在初冬正午的陽光下步行朝餐廳走去,由於是午休的時間,街上來往的行人不少,大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餐廳發生的慘案。上班族們行色匆匆,話語簡短的講述著道聼塗説的經過;情侶們眉飛色舞,說到恐怖之處,不免相抱相擁;還有的學生打扮嘻嘻哈哈開玩笑似的編造著事情的始末;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在猜測究竟嫌犯遭遇了什麼打擊才能讓他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街上的每個人似乎對事件的始末都有自己的理解,都在用自己的臆想去解釋著“割喉”事件的全部。
三個女白領與一良擦肩而過,兩個人簇擁著中間一位身材較高、面容姣好的女人,中間的白領眉飛色舞的談論著案情,形象生動的描述,似乎讓人覺得事發時她就身臨其境一般。一良心裡苦笑聲,剛想跟路同塵談論談論,突然他感到一陣慌亂伴隨心悸的厲害,耳中竟出現了無數個聲音,都同時在講述著案情的始末:冷漠、無情、恐懼、幸災樂禍、惋惜、無助各種情感如洶湧的巨浪般,瞬間將一良吞噬,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凹凸不平,周圍一切的影像像透過許多個大小不一的哈哈鏡般呈像在一良眼前,有的在向他接近,有的卻在向他遠離!

“喂!你沒事吧!”路扶住一良的胳膊關切的問“你走著走著突然就要摔倒,哪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突然有點暈,可能是有點低血糖吧?”
“來,再堅持兩步,咱們進店坐下讓你好好休息下。沒吃早飯吧?”
“呦,老路怎麼了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遠處一個壯碩的身影朝二人走來,原來是丁毅,他邊走邊說“收到你的消息,說要來現場調查我就先到這等你來了。這孩子怎麼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要摔倒了?怎麼回事?”
“突然暈了,可能有些低血糖。餐廳後廚還有人嗎?給泡杯咖啡之類的飲料,多放些糖。”路同塵扶著一良和丁毅打招呼。
“為了協助調查,現在要求事發時餐廳的全體員工都在現場。這件事上面顯得十分重視啊,聽說都驚動了國際刑警。走吧快進去坐下。”丁毅說著從路同塵手裡接過一良的胳膊,輕而易舉的攙扶著一良朝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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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西斯廷聖母》圖
“哦?國際刑警?”路同塵有些詫異的重複著丁毅的話,眉角的傷痕輕輕上揚。
三人走進餐廳,進門第一感受就是裝潢的精美,淡雅輕柔的古典歌劇悠揚的充滿著整個空間,像是在撫慰著前幾日受到驚擾的餐廳。
一良觀察著,整個餐廳全是歐式風格,用餐區域面積大約四五十平米,左側牆壁落地玻璃窗間掛的都是歐式油畫,雖然一良對歐洲文化瞭解不多,但從畫風上也能猜出都是些宗教典故。
一良被其中一幅掛在整面牆壁居中位置的畫作深深吸引,畫中一位安靜慈祥的美少婦懷抱一個幼兒,在她身邊及腰位置有一男一女,男的居左,顯得地位尊貴但卻有些謙卑,似乎是在懇求;女的居右,顯得心痛悲傷但又無可奈何,似乎是在等待。畫面中間的最下方是兩個身後長有翅膀的小天使,一臉茫然的抬頭觀望著畫中的三人不知他們在糾結什麼。
一良的思緒被畫作深深的吸引,其中的人物活靈活現

“先生,你好!這幅畫作是我特意聘請當代著名畫家仿照拉斐爾為西斯廷教堂創作的祭壇畫《西斯廷聖母》而臨摹的。另外您現在聽到的是莫劄特的安魂彌撒其中的羔羊頌樂章。”說話的是一位衣著整潔舉止得體的中年男人,他戴著金邊眼鏡,鏡腿的鏤空造型古樸典雅十分別致,簡潔的髮型鬢角修理的十分整齊,只見他邊說邊舉起手禮貌的為一良講解:
“請看這幅臨摹的作品,整幅畫都按照黃金比例,結合象徵最堅固又最簡潔的正三角形進行構圖,畫面上方,聖母抱著小耶穌走來。她的衣著有白、紅、藍三種顏色,分別象徵著純潔、愛和真實。她清秀的臉上有一種柔和的凝重,表現出母親的憂鬱和無奈,也暗示了聖子的命運。
聖子受到母親的感染,似乎已經預知了自己肩負的使命,稚嫩的臉上顯出深沉的哀傷和憂慮。他的右手有些畏縮地抓著母親的衣角,似乎表明心中隱約的恐懼。
畫面左下方是西元3世紀的羅馬教皇西斯廷二世。他身披法袍,抬頭跪向聖母。臉上露出急切和卑微的神氣。他手的姿態顯示著他的虔敬和懇切。
畫面右下方是聖女巴巴拉,她是基督教早期殉道的聖者。雖然在理性上她有著和西斯廷教皇一致的懇求,但是作為一名女性,她深知這個母親內心所受到的折磨。因而她雖然跪向聖母,卻又側過臉,儘管面容恬靜,但仍然隱隱透露出內心的痛苦與矛盾。
最下方的兩個小天使,天真的臉上是疑惑的神氣,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理解不了究竟是什麼讓上面的幾人如此難以抉擇。
在聖母身後,彌漫的藍光構成了深處的背景,裡面是嬰孩的頭像。這是一種隱喻:隱喻著聖母是神的母親,但同時也是人的母親,因為她的兒子耶穌是神子也是人子。”中年人緩緩的介紹完,目光回到一良身上,禮貌的問“請問,您和您身邊這位先生是?”
“啊?哦?”一良聽的呆了,原來這幅畫裡竟又如此多的細節內容他先前都沒有注意到,突然被眼前的中年人一問,自己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跟我一樣是來調查瞭解情況的,只不過部門特殊些不方便多透露。你要看他們的證件嗎?”丁毅回答到。
“沒問題,證件就不必了。我是這家餐廳的負責人蘭容若,對前幾日慘劇的發生表示遺憾!錢教授和我也有私交,大家可以說是要好的朋友,對於他的不幸我深表悲傷!”說著蘭榮若摘下了眼鏡,輕閉起雙眼。
“哦?您說您和錢教授是好友?那麼請您介紹下你們間的關係可好?哦對了,是否可以先為我這位小兄弟泡杯咖啡,多加點糖。”路同塵說著看了看丁毅,眼神中似乎是在詢問是否對蘭容若與錢教授相識這件事知情。丁毅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好的,沒有問題。哦,之前警方也簡單詢問過我和錢教授的關係,但似乎沒有興趣聽我過多深入介紹,可能他們覺得與本案沒有太大關聯吧。”蘭榮若安排服務員去準備後繼續與幾人談話:“我和老錢,哦,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他,習慣了。大家是大概四五年前認識的,那時這個餐廳剛營業,正在計畫裝修,但是對於未來運營的定位,我心理沒有方向。具體的說就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的位置,本身餐廳面積有限,如何在西餐、中餐、速食還是咖啡廳中做選擇呢?對此我絲毫沒有經驗。
有一天我正在店裡思考,突然店門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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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救贖

由於當時店裡一片狼藉,根本沒有客人會進來,門突然被推開,真是嚇了我一跳啊。呵呵,原來是老錢從門口路過,見我一人像在苦思,就主動進來與我攀談,一看他的裝扮深色正裝,微微謝頂,我第一判斷不是學者就是官員。
他直報來意,原來他經常從這裡路過,見我盤下這家店後苦思了很久也沒有啟動,就想幫我參謀參謀。因為我二人年齡也相仿,而且文化層次也相近,沒想到聊得非常投緣,更讓我沒想到的是,老錢作為一個醫學院大學教授,居然對商業投資及運營十分有經驗,是他大膽的為我提出了,結合我個人愛好,建立個歐式西餐廳的定位。說實在的,要是我個人,肯定不敢做這樣激進大膽的決定。原因很簡單,你們看,這店可以說和這整條街的風格格格不入。”他笑了笑,用食指向上推了推金邊眼鏡繼續說到:“就這樣,在經過精心裝修佈置後,餐廳開起來了。哦對了,餐廳的名字是我自己取得,因為我很喜歡剛才這位先生觀看的這幅畫,讓我聯想起羔羊,於是就起了現在‘AGNUS(阿格納斯)西餐廳’這個名字。
沒想到過了小半年,餐廳運營的還真不錯,到現在為止,經常光顧店裡的基本都是文化素養很高的常客,一來二去大家基本也都成了熟人。老錢跟我就更是成了要好的朋友,他經常約朋友來我這裡,他身邊那個小張……唉”說到這裡,蘭容若現出遺憾之色“那個小張也經常跟老錢一起來,每次都文質彬彬的十分有禮貌,跟老錢關係也特別融洽,我經常聽店員們私下開玩笑說,小張沒准是老錢的義子也說不定。這麼個年輕人怎麼就能做出那種事呢?我真是搞不懂,現在的人都怎麼了?”說著他摘下了眼鏡,從上衣裡兜拿出紙巾擦拭眼眶中的淚水,嘴裡好像在默念著寬恕什麼。當他放下手時,大家發現他的眼眶竟有些發紅了,不知是對失去老錢這位好友的悲傷,還是對小張暴力行為的惋惜。
“對於您失去好友,大家也深表遺憾。”路同塵禮貌的安慰著:“請問,事發那天您在餐廳嗎?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嗎?”
蘭容若深吸了口氣,平復下情緒,慢慢戴上眼鏡回答到:“只要沒有特殊情況,我每天都會在,那天也不例外,只是事發時我正在後廚幫忙,沒有親眼見到那恐怖的一幕。”說著蘭榮若第一次在胸前劃起了十字架,繼續說到“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只是那天我高薪聘請的有著多年工作經驗的餐廳領班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年輕女客人,把咖啡撒了一些在那位女士身上。好在,那位女士修養很高,沒提任何要求。”
“哦?都沒要求餐廳負責清洗嗎?當時那位女士坐在哪個桌子,您還記得嗎?”路追問到。
“記得!坐在那裡!”蘭說著指向一張桌子,路同塵、一良都是一怔,蘭容若指向的正是錄影中放有魯伯特之淚的那張桌子。一良和路同塵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這個女人一定和整件事有關聯。
“您能再形容下那位女士嗎?”路同塵追問道。
“恩”蘭容若努力回憶著:“很年輕,大約也就二十歲左右;衣著十分普通,普通到似乎不該是來這樣餐廳消費的客人。”
“您這話怎麼講?”
“哦,我並沒有冒犯誰的意思,您別誤會。只是餐廳的菜品定價比較高,所以來這裡的大多數客人都十分富有,所以衣著來說一般都很考究。但那位女士,我只記得她穿了身淺灰色類似工裝的服裝,挽著髮髻,外貌十分普通,說話時略有些靦腆,其他的嗎真就沒有什麼印象了。我從後廚出來道歉時,只跟她見了一面,話都沒說。”
“那……”路同塵剛要從口袋中拿出魯伯特之淚,詢問蘭容若是否見過類似的物品時,蘭容若接著說到:“哦,對了!還有一點我想起來了,事後我查閱監控視頻時發現,她剛進店後,跟你一樣站在《西斯廷聖母》畫前出神的看了一會。”蘭容若說著指了指那副壁畫又看了看一良。
路同塵此時拿出了魯伯特之淚,而一良的注意力又被牆上的《聖母》所吸引,剛才經過蘭的簡單介紹,此時再仰視畫作中的聖母,“典雅、端莊的神情中又隱藏著一絲不舍,為了拯救世人不得不獻出自己的孩子,這樣偉大的犧牲究竟是否值得?代表當時當權者的教皇,只是焦急、卑微的催促著聖母趕緊獻出聖子,他關心的又是什麼?通過犧牲來換取所謂的救贖真的能稱為“救贖”嗎?“只是這聖女又代表了什麼?”一良自言自語小聲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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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癲癇

“聖女就象徵著無助的普通人,寄希望於神跡,就像當代的人類,幻想著所謂的文明與科技能夠拯救大家搖曳縹緲的未來。”一個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聲音響起,由於一良太過於專注以致於有人來到身後時他都沒太在意。
“一良,剛才你看畫看的出神,這兩位是國際刑警漢娜(Hannah)女士以及……抱歉我實在沒記住您的名字或者代號。”丁毅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戲謔。
“HD”說著男國際刑警伸手與一良相握,在握手時他用力攥了攥一良的手,一股洶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向一良襲來,一良吃疼但強忍住沒有出聲,心想:“國際刑警果然訓練有素!”
只見面前的兩位國際刑警都很年輕,而且都是本國人的容貌。HD身材高大,寸頭方臉,雙眼炯炯有神;漢娜則很苗條標準身材顯得有些文弱。
“你也喜歡歐洲繪畫嗎?”漢娜問到。
不等一良回答,HD搶著說“這裡的聖女就象徵當時無知的底層,在教會的引領下憧憬著用所謂的信仰之力拯救自身,但卻要無情的逼迫他人做出犧牲……”
“嗯哼”漢娜輕輕一咳,可能是在示意HD用詞不當。
“其實我們比你們早到了一些,這位丁主任應該有跟你們提及我們的介入吧?”HD陰陽怪氣的問。
“我還沒來得及介紹你們的事,還是你們自己來吧。”丁毅略顯謙恭的說。
HD沒有半分客套的接著丁毅的話說:“上次‘鬼火’的事件已經引起國際警方的高度重視,沒想到這麼快就又發生了一起與之相關的惡性案件,因此決定派我二人協助你們調查。既然是協助,當然就是以你們為主,只在國際警方認為有必要的時候才會提出一些建設性的看法與意見!”HD熟練的打著官腔,話語中帶有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為什麼會引起國際警方的重視呢?”丁毅不解的問。
HD微微一笑,將目光轉向路同塵,笑而不語。
這時路同塵電話響起,不一會接完電話他回到眾人面前,剛一站定,HD就開口說“希望大家可以毫無隱瞞的分享各自的資訊,你說可以嗎路隊長?”他的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請放心,我正要跟大家介紹我方已經掌握的情況,但在此之前還請二位元稍等,我需要核實下二位元元元的身份。丁隊長!”說著,路同塵向丁毅示意。
“沒有問題已經核對過了。”丁毅回答。
“好的!”路同塵果斷的回答並繼續說:“剛才是我小隊裡另外兩名隊員打來的電話,他們在錢教授的工作單位----市醫科大學進行調查有了些發現,是有關張某的。”路繼續說“據瞭解,張以前曾有癲癇病史,上大學後發病過幾次,期間曾經由於治療休學過一段時間,大概一個學期,具體在哪裡接受了什麼治療他的同學及其他老師就不知道了。”
“癲癇?”一良疑問到“癲癇不正是屬於腦神經學範疇嗎?那不正是錢教授以及小張研究以及所學的方向嗎?”
聽到這裡,一直沒有開口的漢娜開口說:“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大家會在張某喝剩下的咖啡裡,檢測出了一種治療癲癇的藥物----丙戊酸鈉了。”說完漢娜低下了頭,估計是覺得沒跟眾人打招呼就提前對現場物品進行勘驗有些失禮。
路同塵倒是毫不在意,“哦?丙戊酸鈉?那是一種什麼藥物呢?”
漢娜仍舊低著頭,似乎沒聽到路的發問。
H上前一步說到“丙戊酸鈉是一種廣譜抗癲癇藥。對人的各型癲癇小發作、肌陣攣性癲癇、局限性發作、大發作和混合型癲癇均有效。其經口服吸收速度快且完全。”
“張患有癲癇症,服用這種藥物也屬正常吧?”丁毅問。
這時蘭榮若吩咐完店裡的事務後又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丁毅說張癲癇症服藥的事,丁毅看了看路同塵意思是詢問要不要對蘭容若保密案情,路同塵搖頭示意不用。
只聽蘭容若說:“小張癲癇幾年前就好了,是錢教授找了國外的專家幫他做的手術。當時錢教授特意在我這裡招待的國外專家,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席間小張特別激動,還喝了些酒,他平時由於要服藥是根本不喝酒的。”
“也就是說手術後小張的癲癇症痊癒了是嗎?”一良焦急的問。
“這種事我也不太方便問,但後來大概半年後,小張和錢教授再次來我這裡用餐,我看他們關係十分融洽,偶爾宴請招待的小聚會,小張都能為錢教授擋擋酒了,我猜應該是手術挺順利吧。”蘭容若說著又陷入了悲傷“多好的一對師徒啊,怎麼就……”
大家也都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之中,漢娜更是咬緊了嘴唇。
“這樣看來也就是說,手術很成功,小張不用在服用藥物了,那為什麼又會在咖啡中測出藥物含量呢?”路同塵思索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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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灰色的囚牢

路同塵思索著……
“我聽父母說過,吃藥時不能用酒、咖啡送服,而且服藥的話不是應該把藥放在嘴裡嗎?”一良說。
“放在嘴裡?你什麼意思?”丁毅還沒明白一良的用意。
HD鼻孔出氣的輕輕哼了一聲,顯然是對丁毅的嘲笑。
“放在嘴裡送服,杯子裡就不該檢測出藥物殘留,而且這種藥的確不能跟咖啡一同服用。”漢娜看了一良一眼從容的說:“服用丙戊酸鈉有可能產生一些副作用例如:共濟失調、輕微震顫、異常興奮、不安和煩躁,如果再和咖啡這類,有興奮神經作用的飲品一起服用的話,很可能造成更加劇烈的副作用。這些對於長期患癲癇需服藥的患者都是基本的常識。當然……”說到這裡,漢娜又抬眼看了看丁毅,“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瞭解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丁毅朝漢娜輕輕點頭,以示感謝。
“恩,但即便是如此,就算是小張用咖啡送服了丙戊酸鈉,也沒有可能造成張突然暴起行兇吧?”路同塵對醫藥不瞭解,追問著。眾人也都無語。
“好吧,讓大家去見見這個小張,當面問問清楚吧!”說著路同塵帶領眾人朝外走去,臨出門前一良還想再看眼那張臨摹的《聖母像》。正在回頭之際,他竟然發現漢娜在他身後,也正要轉身回望《聖母》。她見一良做出同樣的動作,朝一良微微點頭以示敬意,還沒等一良點頭示意,她便很快的低下頭朝外走去,與一良擦肩而過。
“一良兄弟!快點走,發什麼呆呢!”門外傳來丁毅的叫聲,一良只得回轉過身朝門外跑去。
身後的蘭容若顯得有些疲勞,單手托著額頭,似乎是在回憶,他身後牆壁上的聖母則仿佛借著莊嚴但又悲傷的羔羊頌,講述著悲憫的過往,注視著眾人遠去的背影。
一行人來到張某所在的羈押地,豐哥青姐就連玄同以及阿離都到了,看來路同塵對這次見張某的安排非常重視,也可見這次事件的嚴重性。
羈押地點看起來並不像是看守所或者監獄,而是獨棟的公寓,四周沒有高牆電網,周正的一層混凝土建築刷成淺灰色,而房子的屋頂是更深一點的深灰色,整棟建築就好像是老式黑白電視機播放的畫面一樣,沒有一點色彩,只是在房子的左手邊有個紅色的小房子,看起來像是個儲藏室,唯一的這一點色彩像是在呐喊著唯一一點的生機。屋門口有兩名跟雲老家門口穿著一模一樣的看守。
“哎呀,傻哥哥,餐廳調查的怎麼樣啊,有什麼發現嗎?”阿離見到一良,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咦,怎麼還有兩個陌生人跟在你身後啊?哎呦呦,這個大叔看起來好凶啊,這個姐姐看起來還不錯,就是有點呆。咯咯”阿離邊說邊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傻哥哥你跟她一個傻,一個呆,真是有趣的很啊!”阿離說話的聲音很大,眾人都聽得清楚,一良臉上一陣紅,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反而漢娜卻顯得十分鎮定,說到“小妹妹,我們是國際刑警,來協助調查。”漢娜說話的同時,H輕蔑的目光將新出現的幾人瞥了一遍,目光與青姐接觸時發覺青姐也在觀察自己,便擠出一個敷衍的笑。
“哎呦呦,國~際~員警”阿離故意把國際兩字拉長,說完這句突然朝H吐了下舌頭,便躲到路同塵身後去了。
青姐見有生人,便上前一步,貼近路同塵,耳語介紹著她和豐哥去學校調查的細節,以及詢問H和漢娜的情況。H見狀有些不耐煩,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被漢娜拉住衣角。只見漢娜大方禮貌的與豐哥、阿離、玄同握手,並簡單的做著自我介紹。
豐哥上下打量著漢娜,口中連連稱讚“喝過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樣,唉你小子可要跟人家走的近乎點,多學著些啊,嘿嘿嘿”豐哥指著一良又指了指漢娜,說完就壞笑起來。
漢娜沒有理會豐哥的調侃,見路與青姐還沒說完,於是就將在餐廳的發現與大家做了簡明扼要的簡報。過程中,豐哥連連點頭稱讚言簡意賅;玄同的目光不停在漢娜以及H身上游離;阿離則心不在焉的打著哈欠,只是在聽到丙戊酸鈉時眼前一亮。
此時丁毅也跟看守的人溝通完畢,向眾人招手示意,於是眾人便以路同塵為首走進了眼前這座灰色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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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田園”中的審問
“公寓”的內部就是普通的公寓,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經過玄關左手邊是廚房,右手邊就是客廳,客廳佈置的很舒適,3+2+1的淡黃色田園小碎花風格布藝沙發,淺綠色毛線編織地毯,簡約式木質茶几上放著幾杯沏好的茶或咖啡,嫋嫋的水汽慢慢的從杯中升起,掙脫了容器的束縛,在透過紗簾柔和的陽光映襯下,隨心所欲自由的慢慢飄散著。隨著走近,沁人的茶香以及咖啡香讓人舒緩並放鬆。正對窗戶的一人位沙發上端坐著一人,身著黑色襯衫,背影挺拔,直到眾人走到身後,他也並沒有起身,只是彬彬有禮的輕聲說了句“請坐吧,別緊張,當成在自己家一樣,我不方便起身也就不迎接你們了。”儒雅的聲音,體現著他過人的學識。
“嘿嘿,我說,大家一共八個人,這兩沙發也坐不下啊?”豐哥打趣到。
“我還要感謝能讓我把這裡佈置的跟自己家的客廳一樣呢,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一下要來這麼多客人,也就沒有準備那麼多座位。”張說。
豐哥打斷了張某的話,調侃著說:“呦呵,你不是還讀博士呢嗎?就能自己買房啦?”
“都要感謝錢教授,我雖然還沒畢業,不過也算是他公司的雇員了。待遇很優厚!”張似乎並不避諱直言說“我倒是不介意讓出自己的座位,但是……”說著,眾人已走到他的身邊,這時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他的雙手以及腰部都被鐵鍊鎖住,固定在水泥地面上,腰部鎖鏈的長度剛好僅夠他坐在沙發之上,手部鎖鏈的長度略長,但也只夠他低頭托一托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玄同本來就很離群,所以他主動選擇站在一側,漢娜和H站在另一側,就這樣眾人將張半包圍在其中。路、豐哥、青姐坐在張對面的沙發上,一良和阿離坐另外一張二人位沙發。一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靠近阿離,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隱約間二人身體的微微觸碰,讓一良的心跳不禁有些加速。“哎傻哥哥,你很熱嗎?怎麼頭上出汗了呢?”阿離不解的問一良。“啊,沒有沒有,哦,不,不,是有一點熱,有一點。”一良結巴的回答。
豐哥見狀笑呵呵的打趣到“熱,熱就脫唄,別捂壞了!”
青姐狠狠瞪了豐哥一眼,口中小聲的說到“別扯閒篇了,趕緊幹正事!”
豐哥嘴裡嘿嘿的笑著,隔著路同塵朝阿青拋了個媚眼,再轉過臉時完全換了副表情,嚴肅中帶著關切的問:“小兄弟啊,看你文縐縐的,怎麼就能幹出那種事呢?聽說你和你錢老師關係很好啊?”首先由豐哥開口,路同塵和阿青都十分平靜,他們三人間的配合十分默契。
張眉頭微微一皺,沒想到前來調查人員的言語是如此的淺陋,他微微一笑說“關係如何與能做出什麼事間有必然因果關係嗎?”
“啊?你說啥?”豐哥向前微微探身,好像沒聽懂一樣大聲問,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顯得突兀。
張仍舊保持著微笑“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並且是用很客觀的方式。如果轉換成你平日的語句應該就是:一個人跟另一個人關係好,就不能殺他了嗎?”
“好!說的好!那你是怎麼殺老錢的呢?”豐哥微眯著雙眼,緊接著追問,似乎是不想多給張思考的時間。
“用刀吧,直刺咽喉,之後割斷頸動脈,我想應該是吧!”張平靜的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哦?你怎麼還‘吧’啊?還‘你想應該是’啊?從現場看,你這手法都稱得上專業中的專業了啊,穩!准!狠,時機、眼力、準頭、勁道都堪稱一流啊!哎喲”豐哥不禁說的眉飛色舞,阿青隔著路同塵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是嗎?……那也好!”張的表情有些複雜,聲音也變小了。
這麼個微表情瞬間被豐哥捕捉到,他身子更加前探,金鏈子忽悠一下從衣領中晃出:“殺人的感覺,爽嗎?”
坐在另一側的一良心頭一驚,他深知豐哥閱歷的豐富,察言觀色是他的長項,但這個問題確實有些變態,一良不知道他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路同塵從始至終雙眼緊盯著張,不放過絲毫瞬間的訊息。
張的身體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說“割破頸動脈雖然看起來血腥,但是對於錢老師來說痛苦並不是很大。至於手法,大家醫學專業經常會做解剖實驗甚至是人體解剖,所以……呵呵”說著他竟露出了詭異的笑,在場眾人不禁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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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羔羊颂
豐哥聞言慢慢的向後,靠回沙發靠背,翹起了二郎腿歪著頭問到:“你這人挺有趣啊,總笑什麼?”
“哦?我笑了嗎?如果有的話,或許我是在笑人對於自己的瞭解是那麼的貧乏,有時甚至需要通過生死才能認清自己的所想。”張低下了頭,莫名其妙的說了句聽起來毫不相干的話。
“哦?那你通過生死認清自己什麼了?”豐哥歪著的頭換了個歪的方向問。
“哈哈哈,你這個人才有趣,竟問些飄忽的問題,哈哈哈”張突然大笑起來,“我覺得……”張頓了頓,身體有限的努力前傾了一個角度,左手猛的抬起,扯動鎖鏈發出“咣朗”一身脆響“我只是感覺你也應該經歷過生死,請問,你有什麼感受嗎?”
張突如其來的反問讓豐哥一怔,仿佛瞬間陷入以前的回憶當中。青姐見狀又掐了豐哥一下。豐哥回轉過神,剛要再說什麼,只聽張繼續說到:“瞬間製造資訊超載,致使頭腦判斷區功能紊亂,從而進入易受暗示狀態。呵呵,我不知道你是受過專業訓練還是社會經驗的積累,總之你做的不錯。只不過關鍵時刻,肢體動作缺少了些衝擊力罷了。那邊那位優雅的女士,能幫我把音響打開嗎?就是那個紅色的按鈕,謝謝!”張對站在一旁的漢娜禮貌的請求。
漢娜並沒有徵求路的意見,直接就按下了開關,溫婉的女高音如潺潺流水般輕輕趟滿了整個房間,漢娜又調低了些音量,以免影響談話。

“這是莫劄特臨終前創作的安魂彌撒第七部分羔羊頌吧?”漢娜聽了幾秒說到。
“沒錯,是的。無辜的羔羊要作為祭品獻上自己的鮮血以及生命,來為人們贖罪。可惜,這不是莫劄特本人的作品,他在臨終前只完成了安魂曲的前兩部分,後面的創作是由後來人完成的。”張邊說邊低下頭,吃力的用被鎖鏈鎖住的左手推了推眼鏡,又定睛看了看漢娜。
“我說得了啊小兄弟,音樂也放了,咱就別故弄玄虛了,說說你和老錢的事吧,到底怎麼回事?”豐哥又將話題拉回到案情之上。
張閉上了眼,頓了頓說到“我要是說,殺錢老師的不是我,你們會怎麼想?”
語出驚人,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張會突然說出這麼句可笑的話。
“小兄弟,都這時候了,咱就別開玩笑了好嗎?一點都不好笑啊!”豐哥苦笑著說。
張深深吸了口氣,開始了他的講述:“我從小就想當一名醫生治病救人,可是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從我記事開始就有癲癇,雖然不很嚴重,但家裡所有的錢都用來給父親看病了,所以條件還是十分清貧。”張又推了推眼鏡,本來伸手想去端面前茶几上的茶杯,但鎖鏈“嘩啦”一響才讓他想起自己根本夠不到眼前的茶杯,只得悻悻然收回手來,繼續說:
“好在我考上了大學,拿到了獎學金,我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做名出色的醫生。但大學生活剛開始,我就遺憾的發現,自己遺傳了父親的癲癇,也開始發病……”短短幾句話,張再次停頓,似乎在回憶著那段時光,又好像是心有不甘抱怨命運的不公,調整好呼吸後張繼續說:“好在用藥後,基本能控制住病情,發病的間隔很長,持續時間也不長。但即便如此,這種狀況也嚴重影響到我在學校的學業,由於發病時渾身痙攣抽搐,面目猙獰,有誰願意跟我交往。
考取研究生後,錢老師作為了我的導師,在他得知我的病史後,對我十分照顧,給我找了大量的國內外有關癲癇的文獻,從心理角度安撫我,緩解我緊張的心情,可以說他對我遠遠超出了師生之間的感情,那段時間真的十分感謝錢老師。不過現在想來,我能考上他的專業,或許也是他的安排。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恨他!”
“你口口聲聲說不恨他,那你還那樣對他!”阿離忍不住喊了出來,又趕緊捂住嘴。
張某見天真的阿離大聲的指責他,忍不住說“我說過了,那不是我,或者說是我不瞭解的‘我’!”說著,張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
“你服用的是丙戊酸鈉嗎?”路同塵插話問到:“還有你剛才說,‘考上研究生是錢教授的安排’?能具體解釋解釋嗎?”
張微微一驚“是的,沒想到你們連我服用什麼藥都查清楚了,那大家就加快些節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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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抉擇

張挺起上身,向後靠在沙發背上,但他的雙手卻滑稽的被鐵鍊拽著懸在半空,繼續說到:“錢老師不但在校園生活中給了我很大幫助,而且不知何時,他私下瞭解到我家裡的條件後,還經常資助我的家人。起初就是給我一些生活費用,到後來連父親的醫藥費甚至是家裡的生活費用他都負擔。我也逐漸瞭解到,他除了在學校任教外還參與許多社會上的學術研究組織,甚至還擁有許多各種各樣國際組織機構的頭銜,他自己還有幾個公司,參與研究開發藥品以及醫療設備。難怪他的經濟條件會十分優越。
時間長了,他逐漸帶我去會見一些他的朋友,我能做的,也就是幫他開開車拎拎包,他的朋友除了一些商場上的人物看重利益外,其他大都是偏重理論研究的學術性專家,能跟著錢老師見見世面對於我未來的發展也是好的。
後來有一次……”說到此處,張再次停頓,呼吸明顯加快了一些。眾人都安靜的等待他繼續講述:
“後來有一次,錢老師帶我見了一位外國專家,那位專家說正在搞一個有關癲癇病手術治療的研究,說前景十分看好,能‘徹底根治’癲癇並防止再次發作,只不過現在還處於實驗階段正在尋找合適的志願者並免費提供手術治療。”再次的停頓,張的情緒顯然已經有些激動,雙手微微的在顫抖,束縛的鎖鏈不停的發出一種奇異的金屬摩擦聲音,讓人聽了十分的異樣。眼看張愈發的激動,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面前夠不到的茶杯,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看情勢就要失控。這時站在一旁不遠處的漢娜款步上前,將小張面前一直想夠但夠不到的茶杯向前輕輕推了推。眾人都沒料到漢娜居然會有如此舉動,來不及反應時只聽一人大喊。
“漢娜,小心!”H驚呼。
眾人都明白H的用意,張雖然一直表現的十分平靜理智,但他畢竟是個做出“割喉”惡行的兇殘罪犯,距離太近難免會有危險。
漢娜卻充耳不聞般的將茶杯舉起,遞到了張面前,柔和的說:“說了很多話,喝點水吧,只不過有些涼了。”時間停止在張接過漢娜手中水杯的瞬間,窗簾的皺褶將陽光分割成數個深淺不一的線段,斷續的投射在二人之間以及身上,張接過水杯的瞬間可以輕易的抓住漢娜的手,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謝謝,善良的姑娘!”張旁若無人的,接過漢娜手中的水杯,最大限度的佝僂著上身,用嘴去夠傾斜了很大的角度杯沿,以便能吸到杯子裡的水。直到張喝完了所能喝到的最大程度的水,被子裡還留有多半杯。漢娜毫不介意的又接回張手中的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轉身回到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
H從始至終都略帶怒意的緊盯著漢娜,顯然是在責怪她的魯蠻行事,眾人也都為她捏了把汗,同時又對她文弱外表下過人的膽識表示欽佩。
其實漢娜的舉動,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緩解張緊張激動的情緒,剛才的情形,如果不想辦法轉移下注意力,張很可能無法完成後續的談話。
此時,張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向上推了下眼鏡,繼續講述:“我在得知這個項目後十分的激動,認為這簡直就是上帝為了拯救我而設計的,激動的同時,第一時間我就將消息告知了家人,因為手術需要家屬在場簽字同意。但當時我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徵求家裡人意見後,父母居然都十分的反對,說‘他們不相信什麼醫療手術,鄰居家王大爺人就是沒在了手術臺上’。呵呵,當時我真是覺得無法和他們溝通,我還能清楚的記得當時聽他們說這句話時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笑他們的無知啊!呵呵呵”張緊握著的雙拳在沙發鬆軟的扶手上用力壓出兩個深坑。
“父母一定都是最疼愛自己孩子的,他們是不想你冒風險。你的父母多好,你還笑他們無知!哼”阿離瞪著張狠狠的說。
“是啊,我明白,我明白。”張說第二遍他明白時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我思考了很久,後來也算想通了,不做手術就不做,大不了終身服藥。可……可後來錢教授見我放棄了機會,多次找我詢問原因。起初他還只是表示惋惜,並且一再宣傳這個手術療法多麼先進,機會多麼難得。我作為腦神經專業方向的研究生,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也並不表示否定,但我一直還是堅持放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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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丙戊酸鈉

後來錢教授又單獨找到我長談,主要的話題就是,他接下來的項目要接個很好的研究課題,國際背景並且有充足的資金支援,還說有望獲得諾貝爾獎,他希望我能夠做他的助手。”說到這裡,張無奈的搖頭苦笑了下。
“哎,我說。這是好事啊,出人頭地的好機會啊!你不開心嗎?”豐哥疑惑的問。
“出人頭地嗎?”張反問著:“但錢教授說由於我的癲癇病史,雖然我能服藥控制,但對於高強度的科研專案來說,他還是會擔心有影響。”
“能有什麼影響呢?”阿青插話問到。
“首先,就是癲癇本身這種疾病就像定時炸彈,何時發病根本無法預測,即便服藥也不能完全避免發病。
其次,長期服藥,本身藥物就會有一定的副作用,有可能影響人的神經系統。
再有,科研專案有時候對環境條件要求的十分苛刻,試想我如何能在無菌實驗室中,透過層層防護服按時服藥呢?”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理解,張繼續說到:“坦白講,錢教授給出的條件真的十分誘人!我忍不住又重新權衡起手術的事。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家裡人居然跟我聯繫並180度的轉變,贊成我手術了!當時的我興奮異常,也沒顧得上多問為何父母會做出前後不一的轉變!只是覺得太出乎意料了。於是毅然決然的下定決心參加那個項目。直到手術後,我回家見父母時才得知,是錢教授安排他自己實際控制的一個隱名公司,發起了一個救助癲癇症患者的公益捐助活動,為父親籌集了一大筆善款。真的是‘一大筆’錢啊,父母從來都沒見過那麼多疊的鈔票擺在他們眼前。”
張著重強調著“一大筆”三個字,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譏諷與恨意。隨著講述,他對錢的稱呼也由老師變為了教授,語調愈發的生硬。
阿離聽到這裡,白皙的臉龐有些紅暈,看來是有些生氣。
“那手術是否成功?聽你的意思,是又發生了什麼嗎?”青姐繼續問。
“手術?哦對,手術!”張重複著手術兩個字感覺有些飄忽的繼續說:“由於我的專業相關,本來就知道這類手術的風險性以及後遺症的可能性,所以手術前我詢問的非常詳細,各類風險告知我也閱讀的十分詳盡,甚至外國教授的手術團隊的全部成員我都接觸了,可以說他們的技術以及職業道德都無可挑剔。於是,我便同意了。至今我都能清楚的記得,接受麻醉後恍惚著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段路,是那麼的遙遠,仿佛我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在受到擠壓,周圍是一片黑暗,無盡的黑暗,只要前方有那麼一點光明,那裡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終點。但畢竟我是一名實驗物件,說白了與實驗室裡的小白鼠沒有本質的區別,躺在那裡任人處置,那種無助與恐懼也是無法形容的。”張說到這裡,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豐哥有點不耐煩的催促到:“哎呀快說重點吧!”
青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段沉默後,張繼續講述:“聽錢教授和外國專家說,手術總體上很成功,術後我恢復的很良好。只是術後錢教授長期供給並讓我服用一種不知名的藥,並定期對我的身體狀況進行檢查,而且他還多次囑咐,以前的藥----就是你們也提到的丙戊酸鈉,一定不能再服用。我當時很納悶,手術既然很成功了,我肯定不會再服用什麼丙戊酸鈉本了,所以我也只當是錢的關心而已。
起初一切我都按照錢的囑咐照做,但每天都要多次服用錢給的不知名藥物,時間長了我就產生了好奇,到底錢給我的是什麼藥?有什麼效果?於是……於是有一次我就自作主張聽了一次藥!”
突然張大笑起來,面目顯得有猙獰:“哈哈哈,你們猜停藥後發生了什麼?哈哈哈!”他放肆的笑著,雙手以及腰上的鎖鏈“嘩啷啷”有節奏的作響:“後來我發現,只要一停藥,用不了多久我的癲癇症就會復發,你們說可笑不可笑?原來從一開始手術的目的就不是治療我的癲癇症,給我服用的藥也就是另一種治療癲癇症的藥而已吧?那這手術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不斷的問著自己。於是我開始偷偷的調查。
可惜啊,憑我個人的能力,能獲得的資訊太少太少了,我也只能通過各種外國發表的期刊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似乎錢的外國朋友在參與一項保密的與腦神經學有關政府實驗專案。這時我隱約意識到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於是,一次我故意服用了錢老師囑咐我一定不要再服用的丙戊酸鈉,之後,我終於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麼!”說到這裡,張毫無預兆的突然間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住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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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異手症

張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住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三人。溫文爾雅的氣場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爆發的憤怒,只見他的右手慢慢舉起,鎖著他右手的鎖鏈被扯的筆直,但他仍在拼命用力,鎖鏈連接處被他的右手拉的“嘎嘎”作響,他的手腕處被勒的現了血痕,但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右手的疼痛。播放的歌劇,女高音恰好正在此時進入了高潮,安詳婉轉的旋律急轉為駭人的奏鳴。
只見張突然的現出驚恐的神情,結結巴巴的說“就……,就是這個,異……,異……手……症”說完他突然望向漢娜,剛要問她些什麼,只見他身上現出三個紫色光點,青姐大叫一聲“趴下”,話音剛落,只聽“啪啪啪”三聲,張身後的地板上出現兩攤玻璃碎屑,張身上現出三個紅色斑點,斑點迅速的擴散開來,顏色變得殷紅。
路同塵第一個反應猛然躍起,跳過沙發邊向身後的窗外跑去,同時頭也不回的大喊:“阿青照顧好大家”,同時他一把抓起窗邊的窗簾裹住頭臉,一個健步撞碎玻璃沖出窗外。
阿青關切的望著路的背影,口中命令到“全部趴下!”。
H則從沙發的後側迅速接近窗邊,身體躲在牆後,在向外查看,而漢娜則沖到了張的身旁在查看他的傷情,張的左手緊緊抓住鎖鏈似乎仍在做著掙紮,而他的右手則輕輕的扶住漢娜的手臂,由於肺部貫穿,張說話已十分困難,他用力將漢娜拉近了他自己的嘴邊,在小聲的跟她說著什麼,漢娜臉色微微一驚,隨即又回復了平靜,緊接著一絲淚水劃過漢娜的臉龐,滑落在地。張致死,右手仍抓住鎖著他的鎖鏈死死不放,似乎是在用盡全力想掙脫鎖鏈的束縛,手腕處的勒痕印出了鮮血。
幾分鐘後一切都歸於平靜,路同塵檢查了周圍的環境後從大門回到屋內:“是無人機!跳窗出去時聽見隱約聽到細微的無人機聲音!如此說來,很有可能又與熱寂以及X有關,只是更加搞不清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張情況如何?”
阿青朝路同塵輕輕搖了搖頭。
隨後,漢娜向眾人轉告了張臨終前說的話:“張猜測錢教授很可能是在利用他創造異手症患者從而進行研究,他自以為不恨錢教授,但當在餐廳,錢被張的異手殺害時,他才明白異手代表的是他內心真正的自我,人性中的貪婪與仇恨!他甘願做被獻祭的羔羊,願人們內心的惡可以被救贖!”說完這段話,眾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眾人挪至另一個房間,路同塵安排到:“丁毅,後面的事麻煩你處理,對張進行下屍檢;通過這次,大家可以明確的證實,熱寂與X跟這次的事件絕對相關,只是他們具體的目的尚不明確;接下來大家一方面需要加大對X的追查,另一方面可以順著這次案件的線索,查一查錢教授以及他參與的一些項目。”
“哎,我說老路,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沒弄清,這小張既然知道自己一旦吃丙戊酸鈉就會犯病,那他在餐廳為什麼還要吃這藥呢呢?”豐哥不解的問。
“很簡單,他想驗證下自己的人性究竟是善,還是惡唄?”H直截了當的回答,同時看了看漢娜,但漢娜並沒有看他。
“什麼意思?”豐哥仍不解的問。
“哎呀,你還真是腦子慢啊,你結合剛才漢娜姐講的,張臨終前的遺言再想想!”阿離說。
“嘿嘿,我剛才沒注意聽講啊,剛才說什麼了,阿青啊,你給我解釋解釋唄?”豐哥朝青姐嬉皮笑臉,真是好不了三分鐘就又原形畢露。
青姐輕搖著頭,對豐哥無可奈何的說:“張說他一直相信自己內心不恨錢,但直到在餐廳看見錢被自己的異手所殺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也是有恨的,這恨竟然大到讓他殺錢!現在明白了嗎?”青姐對錢教授的稱呼變為了錢。
“哦,所以是張自己服用了丙戊酸鈉,讓異手病發,後面的事就交給自己的人性嘍,到底是裁決還是赦免錢教授,他都無所謂了唄?是這意思吧?”豐哥搖晃著腦袋說。
“嘿,我說豐哥,你這突然間說話就文縐縐起來了啊?”一良打趣的說,也試圖緩和下沉悶的氣氛。
“無論你是誰,都沒有權力赦免更沒有權力裁決他人所犯的罪行!”漢娜沒頭沒腦的說了句,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裁決或赦免……”漢娜的話如餘音繞梁般反復在在一良腦中迴響,“張自己主動服用了丙戊酸鈉嗎?總覺得有些奇怪!”等等!這其中好像有點問題!
一良突然想到在餐廳調查時,蘭榮若說的服務員端咖啡時碰到客人發生的意外,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想到這裡一良突然大聲說:“還有種可能,也許是有人在張的咖啡裡偷放了丙戊酸鈉!想考驗人性的不是張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眾人都被一良突如其來的話語搞得摸不著頭腦。
“而這個‘他’是將‘天平’與‘寶劍’交到張手中,任由張自己選擇罷了!”阿離進一步解釋到。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如果這幕後真是X在佈局的話,他們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呢?”一良不解的追問。
一絲驚訝從漢娜眼中一閃而過,顯然她對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少年,為何會敏銳的得出這般推論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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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善良的犧牲

陽光明媚,層巒疊嶂的山巔,典雅的別墅中播放著安魂彌撒羔羊頌,一男一女站在一位老人桌前默默不語。良久,樂曲將半,歌唱進入高潮,細雨般的旋律由默默的吟唱突變為男女高音的對唱。
女人流下了眼淚,大聲質問身旁的男人,“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有什麼權力裁決他人的生死?”
男人毫不在意的輕蔑的回答“他殺了人,早晚都是這個結果!”男人意識到自己的回答非但不能讓女人息怒,反而惹得女人更加怒目而視,於是緩和了些口氣繼續說“再說了,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嗎?你為什麼要再次給他下藥,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你是想讓他在那幫蠢貨面前再犯次病,從而證明他的無辜對吧?阿宇,你心軟了,這會害了你,你忘了你……”
“行了,阿寂你下去吧,這次做的不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老人打斷了熱寂的話。
“我沒得選,只能殺了他滅口,以後大不了再不牽扯不相干的人了唄。”熱寂轉身的時候還是繼續說,話語是在請求,語氣依然顯得生硬。
“哢噠”一聲,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老人語重心長的對女人說:“阿宇啊,我知道這次的事一定對你影響很大,但你也看清了人性的醜惡。
人們總是會給作惡冠以各種冠冕堂皇的名頭,姓錢的參與過計畫,死有餘辜;小張被金錢、名利所吸引,最終居然放任自己的憎恨去殺人,這不都是人性惡的體現嗎?”
女人抽噎的更加厲害,打斷了老人的話說:“您知道張在死前還跟我說了什麼嗎?”女人眼中含淚但目光堅毅的盯著老人問:“他說雖然我跟在餐廳時容貌不同,但他知道在餐廳時,就是我在他的咖啡裡放了丙戊酸鈉,就因為我眼中擁有相同的善良!他還叫我別擔心,他不會說出去的。他早就知道是我,但至死他想的都還是保護我,不說出去……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為什麼那麼做,就僅憑一個眼神……”女人梨花帶雨的泣不成聲。
老人語住,蹣跚著來到女人身邊,佝僂著身軀輕撫著她的後背,沙啞的說:“啥丫頭,善良是需要犧牲的!”低沉悲憫的吟唱在莊嚴的管風琴聲中漸入尾聲。
窗外雖然陽光明媚但實已入初冬,滿山的紅葉大都早已凋落,一隻烏鴉鳴叫著落在窗外陽臺扶手上,搖晃著頭不解的朝屋中觀看,一陣寒風略過,裹挾著片片黃葉兀自旋轉著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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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章 千年的羈絆----七弦里拉琴
“叮噹、叮噹、叮叮噹當、叮叮噹當……”少年左手持七弦里拉琴,右手撐著自己的下頜,全神貫注的在傾聽鐵匠師傅與他的徒弟叮噹的打鐵之聲。師傅掌小錘、徒弟掄大錘,二人虯結的肌肉在炭火與汗水的映襯下顯得棱角分明。
“喳~~~”尖銳的淬火之聲將少年從陶醉的欣賞中拉回了現實,打鐵師傅走近他問:“你就是那個全城有名的里拉琴演奏少年吧?你是想委託我打造些什麼用具嗎?”
“哦,不,先生!”少年彬彬有禮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麻煩您變換鐵錘、鐵塊、鐵砧的大小與形狀,當然我願意為佔用您的時間而付錢。”
鐵匠師傅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不解的問:“我打什麼都可以嗎?”
“是的!您可以自由選擇打什麼都可以,或者也可以完成其他人交給您的訂單!只要您變換鐵錘、鐵塊、鐵砧的大小與形狀就可以!”少年點頭再次確認著。
“哦,為什麼你這樣的少年會來到我這裡,並且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呢?”鐵匠師傅右手指著少年的里拉琴不解的問著,顯然他無論如何也搞不懂,眼前這個善於音律的少年能與打鐵這種粗陋的力氣活間有什麼聯繫。
少年微微一笑,擎起左手中握著的七弦里拉琴熟練的演奏起來,悠揚的琴聲如潺潺清涼的溪流,緩緩的飄蕩在鐵匠鋪之中。就這樣,少年邊演奏,邊輕聲的說到:“我覺得您打鐵的聲音就如這琴聲般好聽!他們二者間一定有著某種聯繫!”
“哦,是嗎,真是個有趣的少年啊!哈哈哈!”鐵匠師傅聲如洪鐘的笑到,轉身朝鐵砧走去,吩咐著徒弟按照少年的要求更換起鐵錘、鐵塊、鐵砧。
就這樣,悠揚的琴聲與叮叮噹當有節奏的打鐵之聲彼此交融,回蕩在千年的古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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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穆拉諾高腳杯 引子 千年的羈絆----打鐵與琴弦
“哥哥,你又在擺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小心一會父親發現了又要說你不求上進!”少女興致盎然的假裝埋怨著少年說。
“一會兒,只需要一會時間我就能證明我的想法。再說了,我早就把這個學期要學的課程掌握啦,已經通過了老師的考試。”少年頭也不回的邊在木屋的牆上釘著大小一致的釘子邊說:“來,幫我把這些金屬弦系在這幾根釘子上,要特別注意系的方法以及鬆緊程度,一定要保持一致啊!”
“哥哥呀,真搞不懂你的想法,即便琴聲再優美也只能存在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同樣的樂譜,不同的人演奏出的音樂也都是不同的,這可是你說的吧?”少女微側著頭,露出小虎牙問著少年:“所以即使你把琴藝研究的再透徹,也不可能流芳百世!那你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少年並不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端了碗水,平放在固定金屬弦牆前的桌子上,微笑著看了看妹妹說:“我不行,但也許它可以!”
少女雖然不清楚哥哥到底要做些什麼,但每次都會有些出乎意料有趣的收穫,於是便按照哥哥的示範繼續幫他開始系金屬弦。
遠方的夕陽染紅了天邊,耕作的人們紛紛趕著牛羊,攜著農具走在回家的路上。兩個女人談論著近幾天聽來的趣聞,聽說遠方來求學的那個富商家的男孩,居然接連幾天跑去觀摩打鐵,莫不成他未來也想打鐵?
忽然,一陣悠揚的里拉琴聲由遠及近的響起,斬斷了女人們連成一片的笑聲,靜謐的湖水也好像感應到了優美的琴聲,泛起了片片金色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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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断桥
第二次任務就這樣完成了,與第一次任務後的身體勞累不同,這次結束後一良一閉眼各種曾經經歷的畫面就會在眼前閃回,尤其是晚上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時候。
但是有一天深夜,一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鬼火播放的那段溫婉幽怨又略帶詭譎的旋律,憑空出現在一良腦中,音樂的力量就是如此神奇,隨著旋律的包圍,一良從上至下逐漸的放鬆下來並很快入睡。於是第二天一早,一良就搜索那首夜曲,並將他下載至手機,在緊張或閒暇時就會放來聽聽。
在此期間,一良也領到了人生第一份工資,雖然少的可憐,但他還是十分高興,畢竟從幼稚園開始上了將近20年的學,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掙到了錢。豐哥起哄非說要讓一良請客,一良說下個月一定,這個月要孝敬下爸媽,豐哥聽他這麼說還很高興的誇一良孝順。
一良有時覺得豐哥很可愛,都中年大叔了,時不時還像個孩子,嬉笑怒駡十分隨性,不像路同塵,平時都是不苟言笑板著臉只知道工作,偶爾哈哈的大笑幾聲聽多了都是一個調調,連頻率都沒有任何變化。還有件事,一良心裡覺得奇怪,但不方便問眾人,那就是:
大家好像都是單身,阿離跟玄同是孤兒可以理解,算是個巧合;豐哥一直單著,他這樣的人,估計也難有女人真心願意跟他;阿青雖說身材完美,長得標誌,但性格硬朗又十分高傲,誰都看得出她仰慕路同塵,根本不會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至於路同塵呢?他和豐哥在女人眼裡估計是兩個極端,一個是毫無安全感吊兒郎當的混混,另一個則是毫無情調只知道工作,而且還是理性至極的工作狂,這樣的男人,估計正常女人也難以相處。一良雖然也沒有談過戀愛,但他平時看過不少有關感情方面的書。
一良搖了搖胡思亂想的頭,拉回奔逸八卦的思緒,不斷跟自己強調著,這只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普通的工作,首先能個獨立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儘量在工作的同時能夠開心些,比如:可以不用考慮世俗的套路,想說就說,想做就做,想笑就笑,這樣就很好!
幾日休息調整的時間一晃而過,張雖然突然被殺,但對案件的調查卻一直在按照路同塵的指示進行著,“朝聖者”小隊成員依約在本部地下空洞集合,交流著近幾日獲取的資訊:
首先,阿青對醫學有相當的專業知識,由於其前特種部隊經驗,在醫護方面更是經驗豐富。她查找了相當多有關異手症的醫學資料為大家普及相關知識。
所謂“異手症” 是一種不平常的神經病症,患者的手好像被不明的神秘力量控制。異手症發生原因,現在已知的可能性包括:左右大腦分割,腦部手術,中風或傳染病。
人的大腦由左右兩個半球組成,左右腦主各有分工,左腦主管語言、意識、分析計算以及右側軀體,右腦主管整體感知、空間想像力、音樂繪畫以及左側軀體。來自身體左半部分的資訊傳入大家的右腦,來自右半部分的資訊傳入左腦,然後通過連接兩個半腦的“橋”——胼胝體,把左右半腦的資訊交流協調起來。
而當胼胝體發生損壞時,常常會造成“一側腦無法讀取另一側腦訊息”的現象,一種推測,在此種情形下,有可能會使得一側腦所控制的另一側肢體產生自發性不受控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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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23-11-09 0
2 左利手
其次,對張的屍檢結果顯示:
一、張接受過某種程度的“裂腦”手術,簡言之就是把聯接人大腦左右半球的胼胝體部分切除,一般是對癲癇症患者的手術治療方式。但具體手術的方式還沒有來得及研究,看似除了胼胝體外,還有部分腦組織經過了些不明的處理。
有關異手症這種病症,醫學界瞭解的尚十分有限,僅有很少一些外國學者發表過有關論文。
二、張體內有丙戊酸鈉藥物的殘留。證明他確實是服用過此類藥物。但丙戊酸鈉的半衰代謝期是8至12個小時,按事發時間推算,張體內殘留量應屬微量,但實際卻殘留大量。這點說明張應該在被殺前也服用過丙戊酸鈉!
可張在被殺前一直與大家共處一室,經過瞭解,看守張的特勤證實,張絕對不可能在先服用任何藥物。每日張的用藥都要經過異常嚴密的檢查流程,由專人送藥並監督其服用,張被殺前還尚未服用那天的藥物。
三、張的死因是肺部兩處貫穿傷導致的急性失血過多;還有一處沒有形成貫穿,魯伯特之淚在張的肺內部爆炸,造成肺部創傷性損傷以及心臟的……
“啊!快別繼續說了!”阿離雙手捂嘴,又趕忙改為捂住雙耳,驚恐的說著。
眾人也都面露異色,很難想像張在死之前經歷了何種痛苦。
稍等片刻後,阿青著重說到她在調查中發現一點可疑之處:“嗯,有一點我也是剛剛在會前才覺察出問題的。”
“什麼呀,怎麼啦阿青?”說著豐哥趕忙湊到阿青的身旁。
“你給我站一邊去!”阿青大吼之後,馬上變得平靜的說:“在會見張之前,大家在學校瞭解張的情況,無意間從他的同學口中瞭解到張是左利手。這點你還記得吧?”說著阿青問阿豐。
“啊?哦!對對!左撇子,左撇子!記得!記得啊!這有什麼重要的嗎?”阿豐邊說邊又湊上前來,顯然豐哥對這個細節沒太在意,阿青鄙視的瞥了豐哥一眼,繼續說到:“我查了下有關異手症病患的資料,發現一般異手症患者都是發生在非優勢側,也就是說張的異手應該發生在右手!”
“啊呀我說阿青啊,人都死了,現在還提什麼左手右手有什麼用啊!對了,今晚哥請你去吃牛排怎麼樣啊!嘿嘿”豐哥獻媚的說。
阿青瞪著豐哥,柳眉倒豎、櫻唇微張,口型是個“滾”,但卻沒發出聲:“你們還記得嗎?事發時,錄影中張用的是哪只手?而張在遇害前,發作異手症時又是那只手?”
“我記得,我記得!餐廳中是左手,遇害前是右手!”阿離舉手搶答著。
“不錯,這就是問題所在!”阿青用拳錘著阿豐的胸口說:“首先,是張到底有沒有異手症?其次,即便張真有異手症的話,那麼在餐廳時他究竟是發病了?還是裝病!”
豐哥一臉痛苦但又十分享受的揉著胸口,恍然大悟的說:“哎呀!阿青啊,你可真棒!”
路同塵聽到此處也明白了阿青的意思,沉穩的說:“看來對張的調查還要繼續深入!能不能從他的遺體中分析出,他究竟有沒有異手症,以及他接受手術的具體細節及方式呢?”
突然忒彌斯出現在路同塵面前,冰冷的說到:“丁毅有緊急情況與你聯繫!秘密級別可現場公開!”
“好的,馬上接通連線!”路同塵果斷指示。
話音剛落,丁毅焦急的神情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全息影像之上,只見他口中嗷嗷的大喊大罵著什麼,聽起來是在埋怨手下的辦事不利,暴起的血管似乎要衝破太陽穴處皮膚,看著讓人心驚:“哦!老路啊!我都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了,我這幫手下……哎”丁毅欲言又止,低下了頭。
“發生什麼了老丁,我看你背景是在法醫那吧?”路同塵敏銳的觀察到。
“哎,是啊老路!阿青今早特意囑咐過我,我趕緊聯繫手下確認,沒想到,沒想到能發生這種事啊!”
“我說!你能不能痛快點趕緊說,發生什麼了啊!看你一身魔鬼筋肉的怎麼說話那麼不爺們呢?!”阿豐著急的催促。
被阿豐一激,丁毅豹眼圓睜脫口而出:“張的屍體被火化了!”
“什麼!”在場眾人異口同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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