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我军正式发动了抗美援朝战争的第五次战役。在这次战役中,我军投入了空前强大的兵力,意图歼灭美军3到4个整师。然而可惜的是,我军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举措大大低估了的美军的实力,同时也大大高估了我军的能力。
在前三次战役中,我军顺风顺水,从鸭绿江边打到了37度线,揍得“联合国军”溃不成军。但是到了第四次战役,李奇微中将正式接过指挥棒后,攻守之势却发生了逆转。与妄自尊大、好大言的麦克阿瑟不同,李奇微为人谨慎,善于研究。在第四次战役时,李奇微已经大体上摸准了我军的命脉,那就是后勤。
由于我军没有制空权,补给线毫无保障,因此一轮攻势仅仅只能维持一个星期。一星期后,弹药和粮食便将全部消耗干净。因此李奇微将我军的进攻,称之为“礼拜攻势”。于是在实际作战中,李奇微采取了诱敌战术。
他命令范弗利特步步为营,每天只后退32公里,尽量避免和志愿军夜战、近战,而是依靠纵深处的远程火炮消耗我军的力量。与此同时,美军还派遣空中力量,无休止地轰炸我军的补给线。
就这样,“联合国军”且战且退,过了四个星期,我军再次接近汉城附近。然而我军的粮食和弹药皆已消耗殆尽,战士们精疲力尽。而美军凭借机械化优势,气定神闲,并没有受到严重损失。彭德怀这才意识到,在敌军有防备的情况下歼灭敌军几个师,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但是我军广大士兵却认为美军只是怯于作战,因此常常带着轻蔑的口吻说:
“美国兵不行,不敢和我们拼刺刀。”
但在5月22日,战局突变,养精蓄锐已久的美军突然发动迅猛的反攻,其战术正是我军所擅长的迂回和穿插。然而相比于我军的徒步穿插,美军的穿插迅猛、凶猛异常。美军集中装甲力量,组成骑一师七团突击队、“德尔温装甲支队”、“牛曼尖兵”等精锐突击力量,向我军后方迅猛插去,而由十个国家组成的13个师则紧随其后。
3小时内,“牛曼尖兵”便穿插20公里,将宋时轮兵团拦腰斩断,数十万大军面临被美军全歼的危险。然而我军毕竟都是百战之师,将领都是百战之将。我军相互掩护,节节后退,最终突破了敌人的包围。但可惜的是,60军180师由于错误领会上级的指挥,导致后撤迟缓,最终几乎被敌军成建制的歼灭。
虽然志愿军主力暂时脱困,但并不意味着我军已经脱险。这是因为“联合国军”的装备优势太大了,如果我军不加以阻拦,敌人机械化部队将再次穿插到我军的身后。到时候,数十万志愿军又将面临被围歼的下场。
因此彭德怀在铁原地区划了一条线,必须有一支部队在这里殿后。这是因为铁原是我军后勤补给基地,同时也是交通枢纽,公路、铁路密集,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控制住这里,就可以让我军快速向北转移。这里一旦被占领,局势将不堪设想。志愿军19军团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皆有被全歼的危险。
然而交通枢纽之地,地势必然平坦、一马平川,正是美国机械化部队的用武之地。而就地修建工事,已经来不及。此时,“联合国军”精锐并出,美国、英国、韩国、加拿大、土耳其、菲律宾等十国部队向铁原汹涌而来,一场决定数十万志愿军生命的决战就此打响。
为了阻击敌人,彭德怀罕见地下达了一个难以完成的命令,以63军死守铁原。63军隶属于19兵团,人数约有24000人。他们必须死守正面宽达25余公里的阵地,而面对的,是美军4个整师,5万部队。从武器装备上来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美军拥有各种火炮1600余门,坦克300多辆,空中还飘着数百架飞机。
彭德怀下令,63军必须将联合国军阻挡15天到20天。19兵团司令杨得志认为,在铁原阻击敌军,没有必胜的把握。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我军均处于绝对劣势。63军根本来不及准备,也难以完成志司的任务。
彭德怀一向爱兵如子,但是战场上容不下眼泪。如果63军不牺牲,数十万志愿军战士将面临极度的危险之中。因此彭德怀不得不下达这个不近人情的命令,根本不给杨得志任何讲困难的余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就算把63军打光,也要坚守铁原15到20天。”
35岁的年轻军长傅崇碧得到命令后,悲壮地说:
“即使63军打到最后一人,也不会让范弗利特再前进半步。”
就这样,血腥而悲壮的铁原战役打响了。
6月1日,由10个国家部队组成的5万“联合国军”,在坦克、大炮、飞机的支援下,发动了如同海啸一般的进攻。与这样的敌人在平原上硬拼,即使再来10万人也不够拼。
虽然我军确实以人数取胜,但绝不使用“堆命”的“人海战术”。根据敌军的特点,傅崇碧采取新战术,就是在纵深梯次配备兵力,前方少摆兵,后方多屯兵。前方士兵牺牲后,后方再上。同时,63军还布置多个战术小组,在敌军行军路上不断纠缠,不让敌军顺利展开。同时,63军绝不消极死守。到了夜间,我军还会组织夜间分队,突袭对手。
虽然战术很高明,但是敌人的炮火也不是吃素。范弗利特再次展现了他的“弹药量”,仅仅一个小时内,敌军就向我189师的阵地倾泻了4500吨炮火。爆炸的浓烟遮天蔽日,189师师蔡长元立即全师分散成200多个单位,组成200多个“钉子”。在阵地上大摆“八卦阵”,这样一来,敌军就无法利用炮火聚歼我军主力。同时,我军利用这些“钉子”交叉掩护,让敌军层层受阻。美军虽然确实能攻下一部分阵地,但是却要付出很多的时间。189师的战术成功后,187师和188师也开始效仿,让敌军空有装备优势,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此外,蔡长元还发现,美军虽然强横,但是作战比较死板,希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因此并不善于对付运动中的对手。因此我军的防御不再拘泥于阵地,而是不断进行调整。如果伤亡过大,就将团缩编为营,营缩编为连,连缩编为排。打散了编制,则临时组织战斗小组。因此我军虽然伤亡很大,但是仍能保证旺盛的战斗力。
与此同时,我军基层军官也发挥了聪明才智,发明了各种战术。比如188师563团8连班长郭恩志便发明了“三朵花”战术。在防守255.1高地时,郭恩志灵活运用迫击炮。首先向敌人队形前后左右各打一发炮弹,呈一个梅花形。将展开的敌人赶到中间,随后发射第三发炮弹,大量杀伤聚拢的敌人。随后,我军从阵地两侧迅速出击,将敌人包围歼灭。
正是运用这种高明的步兵战术,8连仅以16人的伤亡,挡住了美军王牌骑兵第一师的一个加强团的进攻。到铁原战役结束,全连仅剩20多人,在突围时,8连阵地前的敌军尸体已经多得下不了脚。
此时的铁原血战,也牵动着彭德怀的心。彭德怀的指挥部距离前线仅100多公里,敌军坦克仅用2天时间,便可突击至此。然而彭德怀没有听从属下的劝说,就是不肯撤离。63军没撤,彭德怀又如何能撤呢?
在14天的时间,63军与“联合国军”浴血奋战,伤亡高达2.2万,甚至连军长傅崇碧也身负重伤。然而63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殿后任务,我军主力已经撤回38线,并建立了坚固的防线。63军伤亡巨大,却也让“联合国军”踢到了铁板。敌人的损失,也有1.5万之多。
在友军的支持下,63军余部撤回后方,彭德怀亲自看望了63军的官兵,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从不流泪的彭德怀刚说了一句“祖国感谢你们”,便哽咽的说不出话。
4天后,63军军长傅崇碧在手术台上苏醒,面对彭总,他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兵”。仅仅一个星期后,2万新兵便补入了63军。
铁原阻击战,代表着抗美援朝战争大规模运动战的结束。美国及其仆从国也因巨大的伤亡而知难而退,最终止步于38线,长达两年的对峙就此开始了。63军以其智慧和果敢,最终挡住了强横的对手,他用鲜血捍卫了荣誉,也保护了数十万战友,他们是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