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衣冠》
作者:金十四钗
【内容简介】
衣冠这两个字很有意思,既指缙绅世族,也是斯文败类。
许苏对傅云宪的记忆得追溯到十来年前。
或许是时间久远,记忆发生了偏差,当时的傅云宪与这两个字全无干系,既不搭着前一层,也不挨着后一层。
【评论】
金十四钗(薇诺拉)的笔下有很多CP存在这样的一种关系。他们志同道合,有着共同的追求。其中一方为先驱,既是现实中的成功者,对于理想又有所妥协。另一方为后辈,在先驱的指引与保护中,弥补他的遗憾。如黎翘、袁骆冰,如虞仲夜、刑鸣。《满城衣冠》中的傅云宪和许苏可能还要再更进一步,他们都在心中以彼此的面目造神,最终他们都活成了彼此心中的神。
他们相识于一起冤案。许苏的父亲犯抢劫罪,却以故意杀人、强奸妇女的罪名被判处死刑,彼时初出茅庐的傅云宪是他的辩护律师。少年突逢大变,母亲已经完全崩溃,许苏就跟着傅云宪四处奔走。看着他一次次准备申诉材料,和他一起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去北京约见死刑复核法官。最终子弹快过了裁定书,变成了流进脖子的泪和一声声对不起。那个未尽过养育义务的父亲的死,并不值得过多的伤感。而拼尽全力伸张正义的“大哥”的泪,却是终生难忘。多年后案情有了转机,真凶浮现。傅云宪顶着压力,车祸开颅两次,腿上打着四根钢钉,拄着拐杖上庭翻了案。
傅云宪因为许案登顶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巅峰,而他从连见当事人一面都难的小律师,到民众眼里的腐败律师,同行眼里的勾兑派,却是因为另一件事。傅云宪曾有一位师弟,因替一起冤案辩护失败,而遭到当事人亲属的殴打。曾经以头抢地痛哭呼救时多么恳切,事后不顾对方援助之义、资助之恩,棍棒相加时就有多么暴戾。刑辩律师难得民众认同,险与公检法相斗,再遭当事人报复,等同被理想背叛。所有人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所谓“正义”无人问津。傅云宪毅然决然踏出师门另起炉灶。从遵循规则,变为利用规则,替贪官发声,为奸贾站台,“厚德强技,雄辩为民”各占一半,偏偏名利双收。叫人又恨又敬,又羡又畏。
傅云宪这一步跨出来如蛟龙入海,又自比深渊望月,许苏正是他心中底线与美好渴求的具象。说起许苏其人,无论书内书外都有不少人替傅云宪扼腕。如果说傅云宪行为狂悖,许苏就是乖张。平日口不饶人,蟹行无忌,还见天变花样作傅云宪接棘手的案件。何德何能做这个“深渊中仰望的月亮”。偏偏他内里还就是个出淤泥不染的真白莲。
不比傅云宪还曾有过身处象牙塔的时光,许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污糟地界。母亲除了给他一条命之外,带给他最多的就是赌债。他仰慕着“大哥”想追随他走刑辩之路,未及出师就因替女友顶罪被开除学籍,转头再遭女友背叛,感情落空,前途尽毁。纵然生活从不顺他的意,纵然早已见惯丑恶,历经打磨,许苏遇事还是每每展露出善意。他听闻大学室友瞿凌被判谋杀,许苏凭着对他的了解和信任坚持无罪,找到证词的漏洞最终改判。蒋璇坦言利用过他和傅云宪的关系,许苏知道这是一起冤案后还是去劝傅云宪承办。他发现傅云宪有越线的举动,总是使些小手段拉他回岸。仿佛无论岁月如何叠加,尘世如何翻涌,一切泥泞污迹都会自主剥离,还以他本真赤忱的面貌,傅云宪心中的面貌。
相比许苏,傅云宪是更渴望亲密关系的一方。所谓“我养着你”并不是要分出个地位高下,只是想要建立紧密不可分割的联系。他觉得把许苏的人生控制在伸手能及的范围,可以保他永远天真,可这实际并没有好效。强势不能拉近他们的距离,许苏想的是怎么还完借他的钱,结束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傅云宪不愿他踏入刑辩圈,想把他隔离在泥沼之外。许苏也有自己的意难平。学业是中断了,翻烂的司法考试大纲和私下偷偷写的辩护词无不显露出他对刑辩的天赋与喜爱。满怀悲悯,充满正义的“大哥”始终是人生灯塔,成为刑辩第一人的“叔叔”却没什么令人神往的。
许苏当然也是想要靠近他的,但他更重情感上的唯一性。毕竟床笫间的情事对于傅大律师不值一提,这并不是他对爱的诠释。“小宠儿”“小情儿”的疑惑身份更叫人排斥。许霖有什么值得为之涉险,何青苑又是否在他心中占据了旁人不可企及的地位。
其实所有的若即若离与言不由衷,不过是内心渴望的不统一。当傅云宪看到许苏用自己的力量向他走近,虽经百劫永怀热忱;当许苏明了傅云宪的心迹,看到他接过汉海案去推进规则。两人终于在彼此心中完成了人格与神格的重合,“爱情”二字无疑是对其最妥帖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