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个魔修。
2.
就职于八大魔门之一,白荼岭风满楼的一员,侥幸获得了第四把交椅,负责清洗内部叛徒的阴堂长老。
虽然这是个非常不吉利的排位,也是个非常不招人待见的职务,但这也是楼主的厚爱,以及各位兄弟姐妹们的支持,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毕竟我们风满楼绝对没有任何潜规则,(除了楼主义母和她的小白脸们以外)大家都是非常正经又清白的人。
比如老三,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和我过不了百招也能排在我前面,但他坚持宣称和少主——也就是老二,没有不正常关系,他俩是清白的,清白得就像我腰上的弯刀一样干净又纯洁。
虽然和我没多大关系,但我想也是,毕竟他们根本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认识的时候也是在泥地里打得两败俱伤,而不是什么捡手帕丢绣球对情诗。
日后相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什么对月垂泪还君明珠,而是刀刀见血你死我活,打完了再互相(让我)送个药。
最过分的是,少主经常把老三绑起来扯进他屋里动私刑了,老三哭得稀里哗啦那叫一个惨,完事儿以后躺大半天都起不来。
然而楼主不管不说,还叫我一边儿去别碍事,这心偏得简直没边了。
于是我更加坚信,他俩肯定是清白的死对头。
3.
跑题了。
重点是:我是一名风满楼的魔修。
备注:曾经。
4.
因为我叛逃了。
5.
其实说叛逃也不对,我并没有叛,只是逃了。而且其实逃也不算是逃,应该算是我和来敌同归于尽了。
6.
只是我发现自己还活着以后,没有回去而已。
7.
毕竟我瞎了,身上的内伤外伤也没好利索,修为更是字面意思上的七上八下。
所以,做人嘛,要求不要太高,最重要的是(我被包养得很)开心。
8.
“司哥哥,我送药来了。”
9.
说曹操曹操到。
……阿瞒小儿怎么可以和这位萱儿妹妹相提并论,毕竟她是辣样的温柔又辣样的体贴,虽然我看不见,但光是这出谷黄莺一般娇柔的声音,就值得吹出半边天霞。
10.
“司哥哥,再有三日便到寒舍,到时自然有蜜果甜汤奉上,现在且先委屈一番,快快将药喝了才是。”
身边的床陷进去一截,估计是妹子坐下了。
“莫要冷着脸了,待到药汤凉了,便失了效果。来,啊~”
11.
笑话,我堂堂风满楼第四交椅阴堂长老,怎么会怕这区区一碗药。
扭头。
你倒是让我直接一口把它干了,一勺勺喂多苦啊。
12.
我被服侍着喝完了药。
满嘴又酸又苦,简直失去了人生意义,怪不得楼主整天嘀咕着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就知道她后院养得那些小白脸炉鼎没一个好东西。
13.
当然,萱儿妹妹和那些小白脸怎么能比。
从她救下我的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以后是她的人了。
毕竟,这就是话本子里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当以身相许”啊。
14.
萱儿妹妹听了我的话以后,害羞得抖了很久,她站起来犹豫着走了几圈,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孟浪吓到了人家小姑娘时,她细声细气地,羞答答地回了一句:“好。”
然后她就天天过来给我送药了。
15.
唉,这么贤惠善良的妹子去哪里找。
16.
至于为什么说是包养。
风满楼不差钱,平日里作为长老,自然在出门的时候吃穿住行都是最上等的。
但现在我本人身上没钱,这最上等的吃穿住行便全靠萱儿妹妹花销打点,又不叫我帮她杀人,整天躺在床上船上膝盖上,负责听她说话、唱歌以及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嘻嘻嘻地乐起来,那不是包养还能是什么。
包养就包养吧,老三经常嘀咕什么甜文多虐心包养出真爱,可见包养也不是什么坏事。
17.
其实我私底下也有过怀疑。
18.
毕竟我只是不怎么接触人,又不是真傻子。
这种刚刚好经过白荼山又没有被魔修争斗所波及还恰巧捡到了我并且船队里还有治疗我内伤外伤眼盲甚至是修为受损的丹药——
怎么看都是已经暗恋我很久了,掐着点来的。
19.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天萱儿妹妹一口就答应了我的求婚。
这就是铁证啊!
20.
后面萱儿妹妹整天粘着我,亲手喂药,走哪把我抱到哪的行为,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这绝壁是真爱!
21.
唉,这么用情至深的妹子去哪里找。
22.
所以,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乐不思蜀,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我也不想吓到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风满楼嗜杀太过,给钱就干,哪怕是在八大魔门里,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23.
她体内灵气阴柔缠绵,一看就是修合欢道的。这种道法初时用男女炉鼎精气修炼,不堪大用。然而到了一定层次便以阴阳之道在体内循环轮回,修为生生不息。再到后面修为大成者,便是合天地万物若一响之欢,海纳百川,深不可测。
老三就是修这个道的,用他的话来讲,那就是脆皮法师终成爷。
24.
不过萱儿妹妹还属于脆皮阶段。但是看她出行的豪奢之风,大约是哪一门大能的真传弟子或者嫡系后嗣。
25.
每种法门都有每种法门的困扰,合欢道自然也不例外。那就是——
“司哥哥,人家来服侍你沐浴可好?”
太浪了。
26.
先说好,我对萱儿妹妹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是我提出的以身相许,又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仔细一想我现在和义母大人的小白脸们似乎没什么区别,哪怕我的伤好了以后更强一些,但是现在也是寄人篱下……
27.
那个,咱俩还没正经合籍呢,直接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28.
我们风满楼出来的可都是清白人,大家都自己住自己的。
老三和少主偶尔住在一起,那都是因为少主太嚣张跋扈,经常对老三动用惨烈私刑,非常影响他人休息,就住在隔壁小楼的我这几年简直一把辛酸泪。
29.
显然萱儿妹妹不这么想。
“司哥哥既然要暖床报恩,又何故这般冷若冰霜。我晓得哥哥如今体弱,行动时自然不会叫哥哥累着,哥哥只管躺着,等我来安排便是。”她说着就抱着我往床上推。
咦?行动时不会累着我是个什么意思?
不对,这、萱儿妹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眼看着就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衣服都快被扯掉的我连忙调动体内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借力使力一把把她按在床上。
萱儿妹妹,哦不,萱儿祖宗,您可安分点吧。
她也不害怕,被我按着还在笑,“原来司哥哥喜欢这一口。”
我哪一口都不喜欢!
哦不对,我、我、我还是喜欢的,但是不能现在啊,至少也要等我考中状元,不对,这是凡人那套系列的本子,我是说,至少等我修为恢复了,去找人炼出那种五彩祥云的座驾,然后再上门向你的师尊或者严慈提亲,咱们正经又清白地成为合籍道侣之后,再来商量这一口的事情行不行?
但是这么多话说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这位小祖宗也不是很乖,不要忽然舔我的手好痒。
于是我努力地把以上内容总结了一下。
“还早。”
显然我的总结不能安抚小祖宗,她已经把我的手指含进去了怎么办!
我一着急:“等你娶了我再说。”
咦?我刚才是不是说反了?
再来一遍。
“等我嫁给你再说。”
嗯,这次人称正过来了。
……好像还是哪里不太对?
30.
因为还瞎着,所以我也看不见萱儿妹妹的表情,只是她忽然咬了一口我的手指,大约是害羞了?
31.
害羞的萱儿妹妹把我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出现,我开始思考要不要向话本子学习,写两首情诗,然后在半夜凌晨的时候去她窗户下面念一念?
可我不会写情诗呀,咬文嚼字这是老三的特长。
32.
萱儿妹妹人不过来,药倒是一次不断地让侍女送过来,我大约能感受到这些女子的修为都十分高深,而且规规矩矩的,从来不会要求喂我喝药,甚至每次都还备好漱口的茶水以及蜜饯果脯之类的。
于是我又取消了写情诗的计划。
33.
就在我以为萱儿妹妹并不是害羞而是生气,并且开始凝重思考她为什么会生气的时候,侍女掀帘子来报。
“司公子,请移尊步,随奴婢下船回宫。”
34.
宫?
35.
要说以宫为名的门派,仙魔两道中只有一个。
虚妄真宫。
36.
年幼无知的我曾经向楼主提出了关于这个名字的问题。
“母亲母亲,为森么虚妄真宫又叫做虚妄、又叫做真、宫呢?”
我的义母大人,美艳无双的风满楼楼主正跪在搓衣板上,委委屈屈地扯着她相好的袖子撒娇卖萌,“玉哥儿我以后再不敢了——我怎么知道,问你哥去!”
可我上面就两个哥,相比之下还是老三更好说话一点,结果他用坚定的眼神回了我两个字:
“装逼。”
可是少主却冷笑了一声,紧接着他俩就再次扭成了一团,没有人再来解答我的疑惑。
后来我道有所成,领着新上来的弟妹们去虚妄真宫附近地界历练的时候,楼主高居宝座,两大护法随侍在侧,只见楼主轻描淡写道:
“吾儿,此次出行,切记听你们四哥的安排,莫要在虚妄真宫面前丢了老身的脸面。”
“莫言,你亲自去向虚妄真宫的主人请安,就说往日受宫主大恩,如今这些孩子供宫主驱使,也算还报一二。”
我懵逼:“母亲?”
驱使?你这是要把我连同这些刚出炉的小可怜们一起卖了吗?
“你去说了就是了,不过面子话而已。”她冷淡地靠在身后新欢的怀里,“虚妄真宫的主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好娘子~”
37.
我不太清楚母亲什么时候换的人,毕竟想要长久地做她的儿女,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名义上的父亲和姨娘,而是记住她的每一句话。
比如。
未来的岳、咳,我是说。
——虚妄真宫的主人,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