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到处都能闻到黄角兰的香味了。
这种香气实在太熟悉,熟悉到一闻到就能分辨出。
比起前几天闻到的栀子花的味道,这个的辨识度确实高了不少。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每到这个时节,妈妈总会给我黄角兰的花串。
小时候都是别在衣服上,现在是让我放在包里。无论那种方式,都可以让这种香气在身边存在好几天。
直到白色的花瓣自然枯萎成深褐色,然后再换成下一个花串。
其实枯萎了的花,香气也还是有的,只是形状不够好看,香气也不够持久。
小时候饰品很少,更不用说当季的。唯独她是例外。
夏天是黄角兰的主场。老少通吃,经久不衰。
今年第一次切切实实地闻到是在殡葬服务中心。曾祖母去世了,匆匆赶到的时候,风一吹,孩子一跑,味道就钻进了鼻腔。
曾祖母一百多岁了。一个多月前生平第一次住进医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出院。
请了护工,精神头和体力慢慢地恢复,可元气还是伤到了。现在看来伤得还不少。
听哥哥说,那天下午早些时候,二伯还喂她吃了点蛋糕,然后她就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就再也没醒过来。也就错过了今年的黄角兰。
曾祖母走得突然而安详。因为前面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到了时候难过反倒没那么猝不及防。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后事那几天,黄角兰的香气始终都在空气里弥漫。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
城里的可能是因为被孩子们摘掉得多了,那几天闻到的都不浓烈,清淡得很。
就像我对曾祖母的印象。不深刻,却一直都记着。感情也不深,没多见上一面,又觉得遗憾。
直到后事一切都结束。外地的亲戚也都各自回家。
我爸拎了一小袋子花回来。说是一个长辈给的。
以前妈妈给准备的大都是刚长好的或者将开未开的骨朵,这样的花能维持香气的时间更长。枯萎得更慢。
形状也好,一个个长条,温顺地垂在线上,或者铁丝拧成的串上。
今年的花却大部分是开了的。袋子没有系上,放在饭厅,走过就能闻到。
花不少,加上花瓣都打开了,气味就浓了很多。比起前几天,这样的味道更贴近记忆里的。
随手拿了四朵,放在自己的小屋里。于是整个屋子也有都了香气。
花期才开始,再过几天,妈妈大概会从厂里带回来新的花。运气好会是骨朵。
随着时间的推移,带回来的又慢慢会是盛开的花。
无论哪种都是好的。毕竟能跟记忆里相差无几的,越来越少了。
大概只有这样天然而生命力强、又不受人为影响的,才能陪伴一代又一代的人。
当然,除了她的名字慢慢多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