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记得那天中午,碰见一位客户带着她的母亲一同来办业务,见到老人那刹那间我只觉惊为天人,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用这个词似乎太过夸张,但这份震撼却真的让亲眼所见的我深有感触。这种美的震撼不是当下中国审美的永远二八年华、有些偏执畸形的美,阿姨的头发已然全部花白,脸上的沟壑也时刻在提示着时光匆匆流逝,可让人惊叹的就是这份在岁月洗礼之下依旧充满娴静气质的芳华。一身合体的旗袍,整齐拢于脑后的白发,尽管是坐在等待区普通的长椅上也好像身处高雅华丽的殿堂,依然是挺腰展肩,坐姿端庄秀美,真真像是民国时期大家闺秀,历经历史的风云变幻后出现在我们面前,哪怕红颜已逝却依旧风姿卓卓,比起她风华正茂的女儿,老阿姨更多了份从容与淡然。忍不住上前去攀谈才了解阿姨来自江南秀美的苏州,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论处于何时何地,哪怕年华已然逝去也仍是注重自己的每个细节,让自己得体优雅。
与老阿姨的相遇仿佛是与民国的那场古朴细腻相遇,与那个时代的知性柔美相识。那时的女子并不是养在深闺束之高楼的无知少女,她们或学富五车带着先进的思想和潮流,或安静贤淑,动静件自有一番风雅。她们尊重时光,笑迎生命,对于未来不惧怕不逃避,欣然接受岁月变迁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这是风霜的雕刻,却也凝聚着智慧。可是不知何时起,我们开始抗拒变老,害怕华发丛生,总是想将时间永远定格在最美的年华里,宁可把恐惧留在脸上。
万物生生轮回,此消彼长,终有消弥的一天,这是自然的法则,亦算是自然的馈赠。每个年龄段有着每个阶段不同的曼妙,豆蔻的青涩无暇,轻熟的妩媚动人,中年的母性柔美,耄耋之际的沉淀慈祥,每个阶段都是人生的历练,都是一段应该好好享受的过程,单单将容貌定格也只是掩耳盗铃安慰自己罢了。
都说酒愈经酝酿愈加香醇,人生的滋味也只有历经百态,随着年岁的增加而越加回味无穷。能在沉淀中维持本我,在光影中将自己慢慢打磨,在梦回之际依旧雅致如初,这样一份历练了时光芳华的美才真正感染人,才是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