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你的帖子这样开头,“总是没踩在点儿上。”
抱怨的理由有很多。比如,看着房价狞笑着上涨,咬咬牙出手,却不幸砸在最高点上;再比如,报考了金融系,想当投资银行家,谁知,2008年集体遭遇滑铁卢。
最“点儿背”、最极端的例子,发生在农历新年前的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名叫朱海洋的25岁男青年,谋杀了22岁的中国女同胞。题为《股票大蚀,最近很烦,都想杀人或自杀……》的博客中,他写道:“我的股票也亏损很多,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可能要吃咸菜3年了……而她,也让我的烦恼雪上加霜!”
“这是一个最好的年代,也是一个最坏的年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也是一个愚昧的年代。”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如是开篇。格林斯潘宣称的“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已经到来,这难免令年轻的你,惊慌失措乃至愤世嫉俗。骊歌未起便已曲终人散,难怪你“拔剑四顾心茫然”。
GameOver(游戏结束)了?
未必。你手中还有一样筹码,虽然暂时黯淡,却迟早有一天,“一舞剑器动四方”——那,便是青春。
老生常谈老生长叹,我们毕业的那一年,也感叹过世事维艰。那是1999年,网络编辑、短信写手、网络作家,这些时下寻常的职业,当时还没被江湖百晓生编入“职场兵器谱”。
为了留在北京,中文系的姐妹,不得不另寻出路,有人做起了外教,有人去电信公司做文案。最夸张的一位姐姐,去南五环外的杂技团教娃娃们语文。每次坐9字头的远郊车“回北京”,马粪味与农民大叔们的吆喝声交相辉映,真是诡异而奇妙的人生。
“冷兵器”时代,惟一可依赖的通讯利器是BP机。有钱的,才配汉显,一般人,用数字BP机就不错了,对方呼你啥事,还不能立马知道,得四处找个电话拨回去。而再往前,与外界联系全靠人工,每当有客来访,宿舍门上一个像蜂鸣器的东西便嗡嗡大作,接着传来楼长阿姨发自丹田的一声大喝:“某某,电话。”不管是晚上11点还是凌晨5点,不管你在刷牙还是在泡脚,都得以飞人般的速度扑向一楼,否则,就可能错过一个重要的讯息,一个重要的人,乃至一生。
困顿吗?委屈吗?不觉得。年轻,允许我们唱“来日方长”。
现在看来,那真是个老土的、“落后”的年代,平民选秀、超女快男,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远未诞生,也不指望走上星光大道一夕成名。但年轻的心里还是会奏起狂欢的鼓点,相信星球的某一端有微笑的王子、会跳舞的神灯和精灵的部族。
十年一瞬星霜变,转眼已是2009。
你不知道,你拥有的是让多少人“嫉妒”的人生。
你不觉得。
你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手机、PSP、MP3,是基本的装备。还有更广阔的自由。同事的女儿才15岁,已懂得跟妈妈商量:“这条裙子我不要了,多多攒钱,送我去新加坡留学好吗?”新来的1986年出生的美眉,听说落户口要签5年的长约,立刻说,5年后我就是老太太了!再见时,她在一家游戏公司找到了工作,负责为网络游戏起草脚本,年薪10万元,想去哪国去哪国。
新千年都快过去10年了,地域不再能桎梏你,北京不要?去长三角好了,上海就要建迪斯尼了;长三角不要,去珠三角好了,吃吃海鲜喝喝早茶,周末跨海瞅瞅东方之珠。能车马、衣轻裘,固然好,布衣粗食,与所爱携手山间,也是幸福之一种。这个时代的可爱之处,便是允许你、包容你,确认自己的价值。
有一些“好”,如同爱人,因太熟悉而不自知。放在岁月长河的波段里,才看得出哪里是高峰,哪里是低谷。
围困你的海潮,终会退去。
人类曾很多次面临“世界末日”,但“世界末日”,并未令这个族群陷入灭顶之灾。四川汶川特大地震过后,很多人反复问:“为什么”记忆是难以磨灭的伤痕。但人类的顽强之处,在于总有人在伤痛后向死而生。从废墟中走出的北川县陈家坝乡党委书记、第19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赵海清则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体悟:“那一刻,金钱、名利皆可抛。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活着,就应该好好地活着,为亲人活,为北川活,为关爱自己的人而活……”
与这些“大忧伤”、大苦痛相比,其他的囧与槑,便成了小烦恼、小苦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金融系现在是不好找工作,焉知大萧条过后,不重启由熊转牛的循环?
她一脚把你蹬开,嫌你凤凰男、家境差。等有一天你成名成腕了,说不定会上“艺术人生”幽幽地感谢:谢谢她抛弃我,给我一个机会,找到真爱自己的人。
A股一片惨绿!可真到了谷底,反而要恭喜你,兄弟,熬出头的时刻就要到了!
只有公孙绿萼才会傻而且纯,一见杨过误终身。什么都不是一生一世的,时代的洪流会推动你往前走,直到所有的问题,变成“已搞定”、“已删除”。
从这个角度看,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的输家,因为任何时代,花儿都以自己的方式开。
TVB经典电视剧《我本善良》里的一段对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齐浩男:“像这影子,我小时候总想把它抛在身后,可是无论如何它永远在我的眼前。”
石伊明抿着嘴笑了,转身说道:“这样,它不是就在你的身后了么。”
是的,转身。这样,“它”就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