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7年5月27日,就是离“六一儿童节”还差4天的那一天,我独在“金庸吧”徘徊,遇见XX,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杨康’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莫要被人误解了杨康。”
这是我知道的,凡是大吐杨康无罪的帖子,回者之中,大都会有些认为有理而支持杨康的人,这正是我所不愿看到的。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杨康毫不相干,但在拥康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的可以转化他们,那自然是最大的安慰, ——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一
真的侠士,也许有着惊天动地的壮举,也许就是个普通的平凡的人。但是,必定的是个让人可敬可佩的人! 然而‘拥康者’又常常为‘杨康’设计,以杨康的命运、悲哀,来洗涤他的劣迹,仅留下悲叹的爱情和无奈。在杨康的爱情和无奈中,给人杨康无罪的概念,维持杨康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要领略这样的世界;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5月27日已有三天了,很多人都要同情杨康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二
在金庸的十五部小说之中,杨康没有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卖国贼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同情与谅解。他不是“杨铁心的儿子”。他是一个尊贵的金国小王爷。
他的出场第一次为我见,是在穆念慈比武招亲,他出来无赖的时候。但是我不知道他就是丘处机一直在找的遗腹子。直到后来,包氏含泪叫出木柜中的杨铁心之后了,我才知道:这就是杨康。其时我才回忆起这么个人,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将们良后,不应该有这些蛮横狡诈的,无论如何,总该有些正派作风的,但他却常常嬉笑着,做事却有些不符了。待到杨、包两人身死,杨康“头也不回的去了”,于是杨康的出场次数就较多了。待到“完颜改姓杨时”,我总觉得,怕不会这么简单吧?这,大抵也算是我的预见了。待到“铁熗庙丧命”往日的罪过以遭报的时候,我才见他临终清明,怒然斥责完颜洪烈。此前似乎没见过杨康有此觉悟。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唯一了。
三
我在初来“金庸吧”的时候,才知道有人为杨康平反的事;不日便看到此类帖,说杨康是民族英雄,以死捍卫金国,或萧峰与他遭遇相同,而两人所受待遇却不公之类。但我对于这些帖子,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以最好的善意,来推测金庸迷的,认为这不过恶搞而已,然后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有人真的为他辩护。甚至坚决否认杨康的劣迹,更何至到郭靖才是卖国败类。
然而马上证明是事实了,他们确实是在实实在在的为杨康辩护。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辩护,简直是胡捏,因为杨康都被他称为“真的英雄,真的男人”了。
他们就是要说,杨康怕是“曲线救国”的。
但还有一些人坚称,杨康就是“圣人”。
辩护,已使我目不忍视了;胡捏,尤使我目不堪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网络之大,无奇不有的缘由了。悲哀呵,悲哀呵!不在悲哀中爆发,就在悲哀中灭亡。
四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以前没有深思;听说,他,杨康,不是为了"富贵",而是为了维护金国。自然,常理度之而已,稍观《射雕》者,谁也不会这样认为。但”拥康者”不是,他们咬定杨康为金人,为金卖命是合理,只是他身为汉族罢了,自己的出身无法选择而已;亦有网友认为,杨康其实是要救国的。只是表现方法是与郭靖不同而已,利用自己金国小王爷的身份来“曲线救国”,但,大抵只是些猜测罢了。
给大部分人留下“卖国贼”印象的杨康最终死掉了,结果不可说不惨,连尸骸都不完整。这是怎样一个惊心动魄的结局呵!郭靖的兄弟情义,欧阳峰的杀子之恨,全被那铺天的乌鸦抹杀了。
但是,有些“拥康者”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稚意……。
五
时间永是流驶,金庸依旧流传,有限的几个角色,在这里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网上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金庸的虚构。
金庸以小说所撰写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虚构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杨康。
然而既然有了杨康,我不觉要谈论。至少,也不要他被人称呼为“英雄”;汉人?金人?纵使“拥康者”舌绽莲花 ,杨康,也不会变成好人的。托尔斯泰说过,“把自己体验到的感情传达给别人,而使别人为这感情所感染,也体验到这些感情。” 倘使这些感情是对的,那是没什么的。可若是错的,还是不要四处传论的好。
六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以最好的善意,来推测金庸迷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执着,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网络上会有人颠倒黑白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拥康者”的办事,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痴迷沉迷,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又有“曲线救国”一说,虽不是事实,则足为“拥康者”沉迷杨康、屡屡造次的明证了。倘要真的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情理就在此罢。
苟活在“富贵”的美梦中,会茫然忘记自身的真谛;真的小人,将决然而前往。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来评价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