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哀,灰原哀。她叫兰,毛利兰。
原本的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的阴暗,她的明亮,虽然截然相反,可是一直波澜不惊。
我曾经问过上苍,为什么要把我们牵扯到一起,而且,我们之间的纽带还是她的青梅竹马。无论我如何等待,得到的回答总是久久的沉默。
我就这么地从一个世界被拉到另一个世界。
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对她有些反感,为什么总是那样微笑,温和、灿烂,可是看久了不觉得腻么。凭着比她大两岁,我曾经暗自断定:像她这样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是不能和我相提并论的。
所以,当她第一次打开地下室的门,亲切地叫我小哀的时候,我没有答理她。
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我在逃避么……
为什么?
我曾经以为唯一了解我内心的人是工藤,但我错了。
虽然我们同病相怜,但是他并不属于我所在的世界。父母和姐姐相继离开,这为我内心的冰雪为何长久不化添了一个理由。而他呢,也许失落、痛苦、绝望这类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出现过,可他从来没有动摇,从来没有放弃。这也是我们的不同之一。
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下去的信念,我明白。
是啊,我和所有的人一样能看穿他对她的感情,但我也和所有的人一样,只能做个束手无策的观众。
工藤,你是在刻意回避我的感情,对吧……
我该怎么办?
我不止一次这样问,不仅仅是问自己。
姐姐,你不是最疼我吗,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会带着你一贯温和亲切的笑容对我说,志保,世上不可能没有风雨、没有坎坷,但只要拥有勇气和信念,相信再难的事都能办得到。
可是姐姐,难道你忘了么,你现在身处天堂,天堂啊。那是一个怎样安静祥和的地方,没有痛苦和黑暗,当然不能容忍凡世如此的硝烟弥漫。姐姐,你应该还记得你是怎样倒在Gin的熗口下的吧,世上的一切,都足以让人失去最宝贵的信仰。
姐姐,在天堂过得还好么……
陷入这样的境地,该怎样逃脱。
工藤的身边,总是有她的身影。当铃木半开玩笑地指责她抛弃了旧爱时,她总是淡淡地一笑,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全。那笑容的确很好看很温暖,如同春天里最轻盈的风。
是啊,像极了姐姐。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而又想,不可能吧,一定是我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她怎么能和我最爱的姐姐相比。
可是接下来,我发现她真的很好。
她是那种很随和很亲切的女孩,处处都能为别人着想。这样的体贴在我身边已是少有。有一次我卧病在床,她还特地为我做了新学的鸡蛋粥。
有几次她到博士家来,我就把视线集中在杂志上,要么就躲到地下室里,装作没看到她。博士斥责我的没礼貌,而她总是笑笑说,没关系,不用在意。
谁面对她,都会觉得心里点燃了一盏盏温暖的明灯吧。
我忽然想,这也许就是我脆弱的表现……
原本我以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涉足我身处的这个阴暗无比的世界,自然也不可能了解我时刻都在感受的孤独和绝望。
但我又一次错了。
Vermouth把熗口对准了我。此时此刻,重要的已不是我的生命,而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遵守约定,不再把我身边的任何人当成目标。
就在子弹射出的前一秒钟,那辆汽车的后盖“砰”地弹开了。紧接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跳上车顶,凭着空手道练出的敏捷身手躲过Calvados的攻击,抱起我逃离Vermouth的熗下。
我听见Vermouth略带惊慌的声音,叫她快点从我身边离开。
我们一起倒在地上,她依然用身体护着我。我听见她的声音:求求你,再坚持一会儿就好,我已经报警了!求你了……
我紧紧抓着她的袖子,那一刻,姐姐的面容分明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是啊……她和姐姐一样,让人不能不相信一切希望和美好,也让人不能不强烈地感觉到身边存在着天使,就连堕落、黑暗的Vermouth也不例外……
我抱膝坐在沙滩上,看海浪翻滚着,时起时落。
从Vermouth大喊着“Move it,Angel”的那一刻起,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错的就只有我自己。可是,难道就让我这样,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么。
中暑了,当然不好受。我想站起来,让海风驱赶身边燥热的空气。
冰凉的毛巾递到我的手上。
抬起头,她就站在我的身后。她蹲下身,多少带点责备的口吻说,小哀,生病了可不能乱跑,要好好待在家里休息。
我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用自己的前额抵住了我的。你看你,果然发烧了呢,还自己跑到海边来。要是柯南知道了,他一定会很担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动,时光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到过去,那没有纷扰只属于我记忆中的生活。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是我把身边的世界看得太复杂。
我笑了,把手递给她。她的手心渗透着丝丝的凉意,拉着我,踩着绵绵的海浪和沙滩,一步步向前走去。
那一瞬间,我分明听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差点让我落泪的声音:志保,姐姐带你回家……
幸福向左,宁静往右。
一左一右两条道路,通向今后的生活。我知道我应该选择哪边。两条道路其实是一对互补,你可以选择在幸福中寻觅宁静,也可以选择在宁静中追逐幸福。但同样要记得,留给别人正确的道路。
我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另一边,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看见她,把点点灯光洒在我心中的天使,正绽放我熟悉的笑容,等待着那扇门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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