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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曾经宣称：“进球是足球比赛的高潮所在。”而在上周六，当埃弗顿前锋耶拉维奇甩头传球，制造了一个让奈史密斯难以错失的进球机会，作为一生为蓝的埃弗顿拥趸，我瞬间兴奋之至。很快我坐了下来，然后感觉到胃部痉挛，喉咙发紧，而且开始冒冷汗。
当切尔西在下半场不断尝试着扳平比分，埃托奥和许尔勒轮番制造着威胁，我更加坐立不安。这最后的45分钟，每分钟都愈发不再是走向荣耀的足球征程，倒是更好像是让一个地拉那的牙医给你拔牙般折磨。
中场哨声响起之时，我顿觉轻松愉悦，这美好的感觉相比于几周前同卡迪夫和西布朗那种令人麻木沮丧的平局，实在令人享受。而埃弗顿的这场胜利带给我两个现实问题：
1.面对四大豪门，当我糖0-1落后不得不努力追赶比分的时候，我能够更坦然的观看比赛，相反当1-0领先必须去保住胜果的时候，这感觉则是天壤之别。
2.比起失败的痛苦，这胜利的交响显得音色全无。
退一步讲，部分原因或许是埃弗顿是一支更喜欢后发制人的球队。没有任何俱乐部在顶级联赛取得过更多的平局（1075场）。过去四个赛季，埃弗顿54场平局绝冠英超（译注：原文误写为44场），而且在2012-13赛季，他们在先落后的情况下抢得22分，只是少于曼联（29分）和热刺（23分）。
这就好像布克奖最佳小说家获得者霍华德-贾克布森所描述的那样，让我非常感同身受。他回忆道，如果热刺在白鹿巷十分钟内就取得领先，一万五千名热刺球迷就会诚惶诚恐的低声说着：“太早了……这进球来得太早了。”
在纽约生活的一个有趣之处是，心理分析师遍地都是。事实上我的邻居巴里-斯特恩就是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名医学心理学教授。当我跟他讲述了我的困惑时，他讽刺道，“我觉得美职棒纽约大都会的球迷对此有很多槽可吐。”他开展了一个心理分析课题，解释“受虐者”（用他的话说）经历一个不能自控的外伤体验以“把消极转化成积极”。
“这听上去就好像，你先主动地植入失望情绪，以期控制一个失望的经历，”他对我说。“当球队落后，你品尝着预期中的失败，就好像拥有一个先知先觉的成功姿态，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看来，1-0领先似乎生来就更不让人舒服。“相比于享受你的球队领先，你应付着随之而来的焦虑，这感觉不可避免的困扰着你，削减着领先所带来的积极心态……就这样自我破坏着。然后就不仅仅是焦虑，而是沮丧和抑郁，那种只能靠微弱的希望来拯救这一切的熟悉感觉。”
从前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隐藏着这种自虐倾向，于是我向菲尔-班亚德（诺丁汉特伦特大学的心理学家）咨询，试图获得第二种解释。班亚德致力于研究保级对于球迷情绪的影响。“跟我说说吧，我是一个诺丁汉森林球迷，”他用玩笑开始了对话。“我认为（足球迷）是让人绝望和痛苦的瘾君子——跟那些去看恐怖片来惊吓自己或者去主题公园乘坐极度惊悚的过山车的人们一样。哪怕是成功的球队也都有许多不开心的拥趸。看看阿森纳……他们的球迷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抱怨。”
班亚德把这种1-0领先带来的无法忍受的紧张感归结于“近因效应”。“如果对手最后一分钟得分，那感觉就像是失败，但是一旦是你的球队在最后一分钟扳平比分，那就像胜利一样。并无二致的结果，截然相反的情绪，”他说到。“而你最终只是带走了最后产生的情绪。”
“快乐的球迷？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存在，”他补充道。
埃里克-西蒙斯是一名科普作家，他花了三年时间来研究体育迷的源动力。他的书《体育迷的秘密生活：痴迷体育运动的科学》，有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章节，讲述了他花时间陪伴一些在旧金山的阿森纳死忠，湾区的厂蜜，一群经常凌晨四点起来积攒沮丧情绪的家伙。
西蒙斯抛出了一个基本的免责声明，承认体育迷的人类行为学并不是一个被学界真正研究过的领域。“从来没有人坐下来，研究埃弗顿球迷，然后给出什么结论，”他警告我说。“尽管经典的行为经济学中有个“损失厌恶性理论”告诉我们，失去相比于获得令人更加痛苦——事实上大概是三倍吧。”
“神经学家发现，人类的大脑能够从令人愉悦的事情中学习——无论是性，音乐或者美食——生成多巴胺，使人觉得开心，也在不顺时制造出痛苦和失望，”他继续说着。“人的大脑本质上是个开盘者。它会预测得与失的几率，所以当你1-0领先时，你的大脑会保卫不得不失去的东西。这种害怕失去所带来的恐惧永远是最可怕的。”
在西蒙斯看来，胜利的本质是短时的振奋带来的。“赢得一场比赛当然很好，”他说，“但是让我告诉你，如果埃弗顿赢得过联赛冠军，那会让你觉得更加开心的。相信我。”
而班亚德对此并不很肯定。“我觉得所有的球迷都是受虐狂，”他暗示道。“哪怕是曼联球迷，也不会把开心的情绪保持太久。首先，胜利永远都不够；你必须赢得漂亮，有自己的风格——那是热刺的奢望。然后，当你赢得了联赛冠军，你会为下赛季能否卫冕而担忧。”这位心理学家最后的总结很合逻辑，尽管不甚和谐，“根本就不会有快乐的球迷，除非他们是看比赛完全不在乎结果的中立董秋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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