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 银 日番
雾气从水面上缓缓升腾,在暖成色的灯光下,目之所及,都带着朦胧和不真实。空气中的温度过于温暖,让人产生一种迷恋般的晕眩感,一切的事物都还带着湿淋淋的质感。
她从水中站起身来,湿漉漉的白色浴巾变成了半透明色,紧紧地贴在她性感的小麦色肌肤上,描绘出她那姣好的身形。因为热气,细小的汗珠轻轻巧巧地挂在锁骨上,显得诱惑而迷人。小水滴轻轻悄悄地从他那细腻的肌肤上滑落,橙色的华发微湿地卷曲着。
她擦干身体披上白色的外衣,黑色的腰带被主人漫不经心地结成“蝴蝶”,领口又撇开了三分之一。推门而出,门外的男子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早上好啊,乱菊。”
女人穿着同男子一样的服装,爽朗地笑着回应:“哟,银啊。”
[松本乱菊]
这是我失去记忆后的第六十四天。面前的男子叫市丸银,他说我是他的恋人,是他的青梅竹马。我望着他那标志性的银发和笑容,熟悉感蔓延而至。
或许在未失忆前我很爱他。
他吹起火折子,点上油灯。细小的烛焰在灯罩内轻轻地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室内的墙上,映出他的背影。
少年持笔飞速地写着什么,笔画渐渐干涩。他头也不抬伸手将毛笔沾向砚台,收手回来再次落笔发现根本就没有墨。他立即不耐烦地开口:
“松本,要我说几次,给我……”
松本。
他蓦地一顿。
少年的皓发映着烛光微弱地闪烁着光,盈盈灭灭。他皱着眉,喉头干涩地咽了一下。
松本。
日番谷推开桌子大步向前,从不远处的小柜子里掏出墨,站在砚台前挽袖磨墨。银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
松本。
松本乱菊。
山本总队长今日特地来到了十番队。他拍了拍十番队队长的肩,言语中满是赞赏之意,甚至隐含着等他隐退后,总队长之职最后会花落他家的意思。
雏森桃副队长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疗程。卯之花烈队长温柔地笑着告诉他,雏森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想起关于叛军——蓝染的一切事情。烈队长温和地说,日番谷队长,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对待雏森的。雏森真是很幸福啊。
从五番队来的四席一脸惊异。啊日番谷队长你一下就改完了?他指着那一大叠前两个时辰才搬来的文件,一脸的敬仰:日番谷队长真是厉害啊……真希望像您一样成为队长……
那些形形色色的赞美。
成就感把内心的空虚和疼痛所填满了,他几乎听不见它的声音。
松本乱菊。
[十番队副队长松本乱菊,与敌军作战时英勇牺牲,终年20岁。]
24个字呵,字字见血。
“日安,日番谷队长。今天也是要去现世么?”
“是。”
“那么,祝您平安归来。”
他踏入穿界门,身后尾随着数名死神。
决战在冬季。而现在,各番队都已经开始了准备工作。十番队是负责“现世安危”,每日都要前往现世巡逻。
神经已经紧绷,空气中战争的硝烟味已经逐渐蔓延。不安流动在每一个死神之间。
决战在冬季。
面前就是现世。皓发少年转身面对下属,不苟言笑地指挥着:“大家穿上义骸。分成四个小组,到各自的范围去巡逻。有情况发生立马通知其他人,清楚了吗?”
“是!”
日番谷转身,踏入阳光中。
她愉悦地哼着歌,轻松地漫步在街上。质感轻薄的藕色裙摆轻轻地随风拂动着,不时地触碰一下她修长白皙的小腿。
阳光正好落在她橙色的华发上,一闪一烁的光晕,好似小小而细密的花朵,盛放在她的发间,隐约有清香,在她走过的路上,轻轻地蔓延。
她路过卖花的少女,女孩子愣愣地望着她,她笑着又退了几步回去:“呐,你卖花吗?我要百合。”
“嗯,恩。”女孩被惊醒,这宛若女神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急忙捧起出花篮中所有的百合,微微羞赧:“这些都是。”
真是希望和她一样啊。长着雀斑的小姑娘眼神景仰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啊,这些我都要了!~”女人笑眯眯地捧起了还带着水珠的百合,手将一张纸币拍在小女孩的手中:“不用找咯!~”
“哎,啊?!”小女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的是一万日元的大钞,便急得四下寻找女人:“不用那么多的……”
可是人呢?
乱菊坐在不远处公寓的天台上,望着女孩子感激的模样,呵呵地笑出了声。
她抱着百合坐上了地铁,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心地将手中的百合护在怀中。身旁的大妈哎呀地叫了开来:哎哟你的百合好漂亮啊哪里买的啊。她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这是我用爱心买来的哦!~
她最后下了车,大妈还依依不舍。她呵呵地转身,跟大妈比了个Bay的手势,才扭头离开。
“乱菊今天出去玩了?那么开心。”回来听见的是市丸银的声音。他笑嘻嘻地望着乱菊手中的百合,言语宠溺。
“恩。”她点头回应,随即将百合摆放在显眼处,一点不满一点任性地撅嘴:“银,虚夜宫真是冷清啊,连点缀也没有。”
“呵。”他笑笑:“不过乱菊,最近就别离开虚夜宫了。”
“怎么了吗?”她回头,望向市丸银。
“没什么。”他走上前,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华发:“马上要决战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
地下的日光灯,白的耀眼。
“下一站是……”机械化的女声的尾音渐渐消失,列车启动。
列车穿过隧道,发出轻细的“哐、哐”的声音。
在拥挤的人流中,人被覆盖,只留下不完整的剪影,清晰或模糊地呈现在日番谷的眼前。他看见了一个人,细小的剪影。
熟悉的,陌生的。
熟悉的,陌生的女人。
熟悉的,陌生的橙发女人。
女人背对着自己,她身后的人流将她的影像遮蔽,只留下了小片的发色。他只能望见她及肩的部分。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大声得似乎直达耳膜,疼痛欲裂。他几乎就快要喊出声:“乱……”
[不是的,不是乱菊。]
心底的声音冒了出来,覆盖了人群喧嚣的杂音,平静而安定地说着什么。
[不是乱菊。]
声音里大段大段模糊了的空白,眼中有潮意,有什么迅速地涌上来,又退下去。
[不是乱菊。]
心底里的声音,平静而安定地说着,陈述着事实。
心里有什么,决绝地被撕裂,撕裂了一直以来隐藏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我说了,她不是乱菊,因为乱菊已经死了。]它平淡地说着,句式是反问,语言是肯定:[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呢。]
[你在自欺欺人什么呢。]
完美的伪装。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生活依然照常进行。他不提松本乱菊,不提十番队副队,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连现在站在这里,都是以巡逻的姿态,出现在现世。
是啊,他还在工作。
他深吸一口气。
“XX站到。”身旁人流涌动,他睁开眼,眼前只剩下别人苍白的剪影。
——是自己多心了吧。
[松本乱菊已经死了]
空气中似乎还在回荡,机械,无力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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