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时30分,阿根趴在地上睡着了,但很警觉,20分钟后,他醒了,看看碗里的钱,接着又睡。1个小时后,阿根睡完了午觉。他叫住一位捡垃圾的老汉,从碗里拣出2元钱给他,老汉给他买回了2串素鸡,阿根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2004年3月26日10时,杭州,双腿高位截肢的阿根坐31路公交车到延安路明珠商业中心下车,然后双手拄着脚凳挪到龙翔服饰城大门口。
他比平时晚到了1小时,不过人行道中间的那个位置并没人占领。“那是他的地盘。”服饰城一楼的女摊主厌恶地说。
阿根在地上铺了蛇皮袋,脱下浅红色夹克,放在蛇皮袋上,然后取下肩上的黑挎包,拿出一只白色搪瓷碗放在左边。他不急着开张,先点了一支香烟。抽完烟,他向四周望了望,很快扒下上身米色毛衣,垫在肚皮下,然后光着膀子趴下,半边脸枕在黑包上,双手按着肚子,“哎哟哎哟”,痛苦地叫开了。半小时后,硬币堆满了碗底。阿根撑起身子,看看四周无人注意,把钱倒进黑挎包,将空碗放回原处。
下午阿根遇上了挑战。一个自称叫高光友的92岁高龄(实际看上去只有六七十岁)老乞丐拄着拐杖经过阿根面前。有人扔下了一个硬币,掉在两人中间。高光友捡起硬币,阿根眼一瞪,嘀咕了几句。老乞丐迟疑了一会,把钱扔进了阿根的碗里。高光友走到离阿根2米远的地方,突然扔掉拐杖,跌倒在地。行人围了上去,有人扶他,有人问他身世,更多的是给钱,一分钟不到,老乞丐收到了20多元。
阿根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撑起半个身子,盯住高光友,嘴里不停地嘀咕。过了10多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坐了起来,转过身子,怒目圆睁。高光友会意,走出10多米远,阿根重新趴下去,安心了。
15时20分是阿根收工的时间。穿上衣服,卷好铺盖,挎上黑包,阿根来到边上的报刊亭,“哗啦”一声,倒出包里零钱,他熟练地将钱按面额分类叠好。报刊亭的老板娘说,阿根换了75元整钱:“他都是在我这里换钱,每天至少有六七十元。”
阿根上了K31路公交车,一位女孩给他让了座,他要到终点——火车东站。
在火车东站广场东面,铁路货运门口,阿根上了一辆没有上锁的手摇三轮车,然后摇进了菜场。“他的车每天都停这里,不用上锁,这里的小偷都认识他,不偷他的车。”附近一家小店的老板娘说。
阿根在菜场买了一把芦笋出来,过东方商城旁的铁路洞口,拐进了一条通往曹家桥村的小巷子。在一家小店前,他停了下来,买了一包红河香烟。
阿根最后进了一座三层楼的出租房,关上了大铁门,门口聚着五六个男女,警惕地看着外面来的陌生人。
当晚,阿根再没有出大门。“3月22日、23日,连续两个晚上,我在龙翔里二弄一家小饭馆吃饭,旁边有3个残疾人在喝酒,喝完后就打牌赌博,到九点多还没散。其中一个没腿的,我很眼熟,想啊想,原来是龙翔服饰城门口的乞丐。24日早上,我特地去看,果然是他,光着膀子,趴在地上要钱。”报料的张先生说的这个没腿的赌博男人就是阿根。
“他租的房子有十四五个平方,月租要200多元。他还有个老婆,白白胖胖,喜欢上网。有一次,他老婆去洗头,他自己就在隔壁理发店玩小姐。”在龙翔里二弄那家小饭店,阿根的衢州同乡兼同行这样评价他。
“我一天最多能搞二三百块,不过是早些年的事情,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收工回家。现在不行了,做一天,就几十块。”
“阿根的腿是火车轧断的,他来杭州10多年了。他好赌,梭哈、牌九都来,有时在饭馆赌,有时赶到朋友家里赌,所以他没攒多少钱。他还喜欢喝酒抽烟,有时在路上搞钱,都要喝的。烟是一天一包,一般是红河、红山茶之类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