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因为干了一行,所以爱了一行;只是因为有了立场,所以有了观点;只是因为选择了,所以喜欢了……大脑就是喜欢找借口。To be or not to be.
你是如何做出一个选择的?
你可能会说,就是选择想选的那个。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行为一个精确的定义,可以说,你是根据自己想要达到的状态和当前状态之前的差距,选择一些可以缩小这种差距的行为,然后根据行为的结果进行再次评估、调整,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然而,瑞典心理学家近年来的研究发现,即使是最简单的选择任务,你也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选择是什么。不仅如此,你还可能为自己未曾做过的选择辩护。
哪个面孔更漂亮?2005年发表在《科学》(Science)上的一篇实验研究中,瑞典隆德(Lund)大学心理学家彼得•乔纳森(Petter Johansson)和拉尔斯•霍尔(Lars Hall)等人给实验参与者成对呈现女性面孔的照片,并让他们选出更有吸引力的那张面孔。随后,实验员将选择出来的那张照片呈现给参与者,并让他们说明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张照片更有吸引力。然后判断下一张。
其实在部分选择中,实验员做了手脚,将未被选择的那个照片呈现给了参与者(流程见下图)。
A 实验员给参与者呈现一对照片;
B 参与者指出哪个更有吸引力;
C 实验员玩个小魔术后,再把“选择”的照片给参与者
D 参与者看到自己“选择”的照片,并给出选择的理由。
在那些做了手脚选择中,尽管两张照片非常不同,但是只有不到30%的参与者发现呈现出的照片不是自己所选择的。
在那些未发现这种差别的试次中,作者们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现象:参与者找到了很多理由来说明自己为什么认为这个面孔更有吸引力,即他们首次选择时根本未曾选择这个面孔。研究者还分析了参与者为自己未曾选择的面孔所找的理由和他们为自己选择过的面孔所找的理由,发现两者无显著差异。
可能,你真的忘记了自己原先的选择是什么。
哪个味道更喜欢?为了在更加生活化的场景中验证这种选择的盲目性,霍尔小组报告了他们的另一项研究。这次研究者们在超市出口处摆了个摊位,让消费者品尝不同口味的果酱,选择出一个他们更喜欢的。然后实验者也呈现给参与者自己选择的果酱或者是未曾选择过的果酱(具体操作见下图)。当参与者品尝完两种果酱并作出选择后,研究者让他们品尝一下他们选择的那罐果酱(实际上可能是他们未选择的那个口味),并说出自己喜欢的理由。
实验操纵图解:
A 参与者品尝第一个果酱;
B 实验员将果酱罐盖好并翻过来,这个果酱罐看起来是正常的,其实上下均可打开、中间有隔断的罐子,上下两半各放两种不同的口味;
C 参与者品尝第二种果酱;
D 实验员将第二罐果酱同样地翻转一下;
E 参与者选择他们喜欢的果酱;
F被试再次品尝自己选择罐子里的果酱,因为罐子已经翻转过,所以果酱的口味已经发生变化。
虽然不同果酱之间的口味差别很大并且参与者能够很容易地区分出不同的口味,但是在那些被调包的果酱品尝试次里,仍然只有不到1/3的参与者发现自己选择的果酱被调包了。那些未发现果酱被调包的参与者,则能够给出十分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明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原先根本未选择的果酱。
为什么人们未能发现自己原先选择的果酱已经被换掉?为什么人们能找到足够的来理由来解释自己选择一个自己原先未选择过的口味?
霍尔等人认为两种口味之间的相似性可能是部分原因,但是果酱的其他因素,比如是否专心品尝、果酱的价格等(这些因素在此实验中进行了控制)会不会影响呢?于是研究者接下来做了进一步的研究。
支持或反对,只在翻纸一瞬间如果说前两个研究是对外表和口味这些非社会性问题的选择,那么在对社会问题的看法上,我们的态度是否也有这种选择的盲目性呢?
霍尔等人最近的研究表明,这种盲目性仍然存在。
研究者让参与者回答自己对一些道德准则或者瑞典当前媒体中正在激烈争论问题的态度,按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的9点进行评分,1表示完全不同意,5分表示对该陈述没有明确的态度,9表示完全同意。当参与者完成了该问卷后,研究者让他们大声阅读第一页的一些问题的答案,并且解释为什么他们这么填。
但是,参与者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翻回第一页时,问题栏的问题已经发生了变化,有几个关键的陈述已经完全不同于他们原来回答的问题。
例如,参与者原先回答的问题是“应该禁止政府进行大规模地监控邮件和网络来打击国际犯罪和恐怖活动的行为”,但当他们重新来读的时候,这个问题变成了“应该允许政府进行大规模地监控邮件和网络来打击国际犯罪和恐怖活动的行为” (这里加粗以突出,原问卷中无加粗)。也就是说假如参与者以前的答案是完全赞同(即禁止政府的监控),他们翻回第一页时,答案表示的意思已经完全相反了(即允许政府的监控)。
然而实验者并不关心参与者对这些问题的态度如何,参与者在那些关键陈述变化后的反应才是研究者最关心的。
他们将对这些题目的反应分为“正确反应”或者“接受”。只要参与者表现出丝毫发现了题目意思变化的迹象,他们的反应即被判断为正确反应。
如果没有任何的怀疑或者对答案进行更正,则他们的反应被判断为“接受”。当然,为了避免参与者感到尴尬而故意说自己曾经有过怀疑,研究者进行了多种设置,让参与者能够自然地表露出他们的真实反应。
实验流程示意图。
1 问卷首页的问题栏有两层,包含了一些意思完全相反的陈述句,外层的问题通过粘性较弱的胶水粘上;
2 让参与者回答外层的问题;
3 参与者回答完首页的问题后入后翻;
4 参与者继续回答后面的问题;
5 写字板反面有粘性较强的胶水,会将首页问题栏的外层粘住;
6 当参与者再次回到首页时,问题栏的问题已经显示的是里层的问题,意思完全与自己原来回答过的相反。
通过这样“变魔术”的问卷,霍尔等人发现,69%的参与者至少接受一个意思完全反转的陈述,并且在这些被接受的问题中,参与者一般持有比较强烈的态度(即非常同意或者不同意思某个陈述)。尽管参与的态度强烈程度与其发现问题意思变化的比例成正比,但是有1/3选择了最极端的态度的参与者未发现这些问题的意思的变化。更有趣的是,参与者对自己态度的解释大多与意思反转后的态度一致,而不是与原有的态度一致。这也就是说,经过了简单问题反转后,参与者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他们不但未发现这种态度的转变,而且还能为转变后的态度找到大堆的理由。
通过这个研究,作者们认为现在心理学中所采用的自我报告式的问卷可能不足以反应出人们态度的复杂性。这一点可能不尽如此,因为做问卷的心理学家们心里非常清楚人们在做问卷时可能胡乱填写,因而发展出了专门鉴别出胡乱答题的应该方法。当然这些方法问题主要是心理学家们所争论的了。
选择的盲目性似乎说明,我们有时候无法知道自己真正的选择是什么,当选择结果呈现出来时,我们就为之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正如波士顿学院的社会心理学家李阿娜•杨(Liane Young)对最后这个态度研究的评论:“这个结果说明,如果我被他人迷惑,认为自己支持某一个观点,我自己可能会找到一些理由来支持这个观点。”
参考文献
Corbyn, Z. (2012). How to confuse a moral compass (Publication no. 10.1038/nature.2012.11447). Retrieved 2012/09/29, from Nature:
http://www.nature.com/news/how-to-confuse-a-moral-compass-1.11447Hall, L., Johansson, P., & Strandberg, T. (2012). Lifting the Veil of Morality: Choice Blindness and Attitude Reversals on a Self-Transforming Survey. PLoS ONE, 7(9), e45457.
Hall, L., Johansson, P., Tärning, B., Sikström, S., & Deutgen, T. (2010). Magic at the marketplace: Choice blindness for the taste of jam and the smell of tea. Cognition, 117(1), 54-61.
Johansson, P., Hall, L., Sikström, S., & Olsson, A. (2005). Failure to Detect Mismatches Between Intention and Outcome in a Simple Decision Task. Science, 310(5745), 116-119.
Meade, A. W., & Craig, S. B. (2012). Identifying Careless Responses in Survey Data. Psychological Methods, No Pagination Specif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