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赏梅满庭香
我家楼下北侧的围墙内外,有两株梅,本是同根连枝的姐妹花,不知是从小脾气禀性相异,还是从小姐妹伤了感情,打根部就一分为二。
建墙时,师傅要铲除她,我惜草怜花之意顿生,不忍心看一个养精蓄锐的生命就此消失在滚滚红尘。便设计了一个拱行的猫门,让墙从她们身上碾过。
今年,那雪似一个顽皮的孩子,不知是回家迷了路,还是留念某处的风景,姗姗来迟。但好在没有让我期待很久,在一个黄昏的时候,那些小精灵纷纷扬扬的飘舞起来,满地皆白。而那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猜想她可能怨恨我“王母娘娘般”的残忍,赌气地不向我献宠。
约三五天,院中有香,我无意抬头一看,呵,梅的枝头竟然有花盛开。细一瞧,枝上有无数个花骨朵,圆圆的蕊,小蘑菇似的,藏不住了,像一个穿粉红风衣的豆蔻少女,春潮涌动,楚楚动人,又似一群翩翩起舞的小天鹅,更像一个丹青妙手勾勒出的简笔画,虽笔墨不重,但梅的铮铮傲骨初现端倪。
我大喜,梅终究没有辜负我,眼中感动得有泪。
里面的开了,外面的呢?三步并着两步,踏雪无痕,穿过耳门。
哇,外面的世界更是精彩。梅花仙子,白里透红,红里透白,风情万种地笑立枝头。别开生面,独领风骚。
我感谢这姐妹,一声不响的给我意外惊喜,从从容容地把一股暗香,浓浓热热的从花枝上袭了下来,熏透了整个院子。似乎要把这冬天,这世界熏醉了。
看着你的脸,我想桃花没有你艳,荷花没有你洁,菊花没有你雅。
但我不明白,它们都回家过年了,而你却在寒风中怒放;我不明白,所有的花草都枯萎了,而你却孤芳自赏;我不明白,一切的生物都畏惧严寒,而你却像火一样燃烧。
我读过作家刘亮程的《对着一朵花微笑》,“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象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的草全惹笑。”哦,你也在笑,笑得芳唇半掩,笑得高雅纯洁,笑得潇潇洒洒。在你的感染下,我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你也不是孤芳自赏,追随你大有人在,墙角边一溜无数株小草,虽在寒风中冻得脸色发青,可它们全然不顾,一路跋山涉水,就像白马王子追随你这红粉佳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难能可贵。
你是一团火,积攒了春,夏,秋的生命力,在这个没有五彩的季节一股脑的释放,把冬的料峭驱赶得一干二净。雪上有火,火上有雪,这景象多么奇妙,多么有趣。问世界,你的芬芳,谁能与你媲美?你的韧性,谁能与你斗艳?
欣赏着你,想起为救学生献出宝贵生命的殷雪梅老师。
欣赏着你,想起巴颜咯拉山哨卡的战士。
欣赏着你,想起南极长城站的勇士。
学生冬梅,牵着她颤巍巍的爷爷,带着礼品来看我,感谢我这么多年在她失去双亲的时候,资助她上大学。一进院子,祖孙俩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好香。”
烫一壶酒,遥对梅花,和冬梅爷爷对饮起来,菜虽不多,却颇尽兴。
冬梅触景生情,踏着残雪,跑过去折一枝梅,插在我们的酒瓶上,满屋香气四溢。酒香,花香,人香。
冬梅不去闻梅的香,竟然闻起自己的手。噢,“赠人与花,手自留香。”多么浅显而又深奥的哲理呀。
这个冬天,我感觉特别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