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才停没多久,天空像块吸足墨水的棉布,摇摇欲坠.
合在快收摊的老奶奶那里买了块酥油饼,热乎乎的,捏在手里有柔软的味道,可是它遇到空气一会儿,也散出凉意,指间抵触到渐渐生硬的壳,有点像路边颓废的岩石,满是沧桑的触感.
空气里弥漫了湿冷,还有腐败的味道,她用手爱着鼻翼,没有知觉,应该和周围的空气一样.她的手又伸进裤口袋里,没有温度,不过她不是想取暖,只是~~~~~她摸到了钥匙排列整齐的齿印,复制钥匙的人技术很不到家,金属粗糙而无质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但她还是没有对那个男人说什么,她没有抱怨的意思.男人的眼睛隔在盛放工具的玻璃屏里边,空洞而浑浊,像一汪死水,不复流转.
他不属于这里,她说,裹紧了单薄的衣衫.
合每天都看天气预报,也许只是习惯,她看的时候总是关掉声音,眼睛盯着屏幕,她厌恶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甜得要渗出蜜来,太甜的声音只会招来蛰人的毒蜂,留下一道道锋锐的伤口,细却深,在你的神经内抽动,一如合的声音,美伦美奂,她认为很恶心.
合邀着学伴提了很多东西从商场出来,脸上溢着笑,明亮没有伤感.然后看见她,在一家药店的台阶上坐着,穿着白色的凉鞋,暗绿色的短袖短裙在初冬十分打眼,合依旧笑着和学伴说再见,她看着他们转身,湮没,没有回头.
路坑坑洼洼的,不平整,恶劣的药的气味让合很反感,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台阶的女子脸上,一瞬间,压忆起那个配钥匙的工匠,心里好像有个坏掉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
末,她、对她说:"到我家坐坐吧."
她没有拒绝,神情淡漠的起身.
她叫素.
到了屋里,她突然就无措了,不断地磨娑着桌角,她捕捉到她的不安,作为主人,端上一杯热咖啡.
"谢谢."素轻描淡写的说,摇摇头,发梢懒洋洋地散在肩上.
"胃不好?"
"恩"
合看到那堆肮脏的药蜷缩在揉烂的纸袋里,病态的安详.
她和她同时看到桌角那个用旧塑料袋包着的物,已经发霉了,隐隐地发出恶臭,依稀还看得出是个酥油饼.
合尴尬得微微脸红:"忘了."
说着拎着塑料袋的一角走向垃圾桶"嗵"一声闷响,绿色的霉菌失掉了最后耀武扬威的机会,震了一下.
合捂着嘴,因为恶心.尽管她早就知道绿色是一种恶心的颜色.转头看到素绿色的衣裙,像一种错觉.
其实早该习惯了,每晚整夜被空虚吞噬的时候,她就不愿呆在家,似乎比外面更加湿冷,于是她无所事事地在小路上徘徊.寂寞配在夜色里,苍远而渺茫,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干了点什么,她都会照顾那个卖饼老奶奶的生意,却没有胃口,不吃,扔在某个角落里,直至发霉.
素起身到了门口,合赶上说,你的药没拿.
无所谓的.
我知道,合真的明白,那种无奈
那么
再见
合的眼里填满了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