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胜圣常常在无聊的时候想，生命就像曹操吃的那块鸡肋,吃着没什么意思,丢了又觉得可惜,在吃完以后还会在想起它的美味,还会在想来一块
在被人冷落的时候,胜圣忽然觉得生命就像是一团火,炉火,或者是烛火,如果你够强,你就是那个炉火,人人都要依靠你的力量,依靠你的能量，如果你不够强,你便是那团烛火,孤独的在黑暗中挣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风的方向,防范着自己的火焰在风中飞散.
在生病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生命就像那天上的月亮,在它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要残缺,生命在他来到的一刻就注定了他要受伤害,注定了他要经受各样的痛苦.
在黑说他要离开的那一刻,胜圣忽然发现,生命就像风,风的本身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的,只有当风穿过树林,走过树叶的时候,才能通过树叶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而黑便是自己的树叶.
可是在这个落叶飘飞的季节,胜圣的树叶,在胜圣上了大学后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也要随着那渐冷的风一起离开了.
胜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胜圣就像是那高空中的风,再大也不会有树叶来证明了,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只有那呼吸和在地上游荡的躯体.
周围的明星在地上投射出胜圣的各式各样的影子,胜圣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灵魂的那一个,麻木的躯体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在别人心中,胜圣麻木的望着自己的影子,那个影子的名字应该叫做无奈.
二
在黑说要离开的那天下午,胜圣忽然发起了高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刺骨的风,头脑却无比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一切.
胜圣躺在床上，空白的大脑支配着空白的双眼盯者空白的房顶,苍白而无力的看着,或许自己就这样故去了也不会有人来问吧?
空白的房顶空白的映在胜圣的眼里,刺激着胜圣的神经.
空白也是一种颜色,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孤独,也是这样的一种白色吧,可以凭着自己的思想在这白色上涂上任何一种颜色,然后等自己的思潮腿去,空白仍是空白,依旧是空白,固执的,永恒的白着.
活着,便注定了好多事情，就像胜圣和黑成为好朋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今后的离别,只是胜圣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么早的时候.
黑走了,没有月台,没有拥抱,只有一个有个常常的尾巴的会说话的盒子对我说,半个小时后的火车,我打个电话给你说一声….
胜圣麻木的应着,躯体的支配者,那个曾经那么灵活,那么敏感,那么多思念的心中,想不起任何词汇,没有任何感情.
胜圣看了看在地上的影子.
影子静静的躺在地上,那是一个会在地上走动的肉和骨头的堆砌无的影子,胜圣看不到它的表情,看不到它的忧伤.
胜圣看到的只有麻木.
三
麻木像是一个无赖，胜圣无力去和他争辩,争辩只会增加自己的无奈,自己的痛苦.
所有的痛苦,在那个醉酒的月圆的夜里倾泻而出,胜圣想放声狂吼吼回自己丢失的魂魄,那个曾经嚣张的挥动自己邪恶的翅膀的精灵,那个曾经会不顾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的自己.
躺在床上的胜圣忽然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名字叫做寄托的女人,来寄托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寂寞,自己那深深隐藏的伤口和那个似乎早已不存在的思念.
那个李太白用来使自己大脑发生化学反应的催化剂,那个杜康发明的酒精和水的混合物,在胜圣已如死水的心中荡起了名字叫做思念的波纹
四
思念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那么的甜蜜,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痛苦.
胜圣在想那个总是躲在人后面偷偷打量胜圣的伊,忽然很想继续那个早已被遗忘在梦的国度的梦想.用自己的努力和天分去构造一片属于自己和伊的天空,和她共同的在一所大学里继续那个谁都知道答案的哑谜.
梦想总归是梦想,阿龙说,梦想的意思就是在梦中的想法,梦总是奇形怪状的,所以梦想也会是五光十色的,但现实能不能调出这样的颜色却只有时间能证明.
阿龙对胜圣说,快乐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其实太阳永远都在那里,只是被乌云遮蔽,如果你有翅膀飞到乌云之上,就会看到那个金灿灿的太阳.
于是胜圣拼命的寻找力量,拼命的去锻炼自己的翅膀,不停的尝试飞翔,一天又一天.
可是当胜圣静下来时,胜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那翅膀,是飞翔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可望不可及太阳.
胜圣突然明白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赶路,而是在寻找自己的方向,就像一个正在拉稀的人蹲在厕所里,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等那东西出来而不是让那东西出来.
五
从上小学时胜圣就被人告知,生命是有意义的.
而至今为止,胜圣发现存在意义就是不停的考试,考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试.像是一部机器,不停的为那些灵魂的工程师们创造教学成绩,在那些蜡烛们的引导下有目的有计划的在那些只在考试时才有用的书本上浪费着自己的智慧,自己的青春.
迄今为止,好象胜圣的生命的意义就是上大学,疯狂的削尖了自己的脑袋,血淋淋的往大学这个洞里钻.
所谓的专家管这叫没有硝烟的战场.
学过推理的阿龙做了一个简单的推理:
高中拼命的学习,努力的锻炼,为的就是上大学,而大学里,学会的只有玩.而玩的最终结果是花钱,大把大把的用父母的汗和血换来的社会的等价物.
所以高中时,甚至高中之前所做的努力就是努力的挥霍那血和汗,努力的到达大学这个洞里,挥霍自己的青春,浪费自己的生命.
六
胜圣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哀伤的舔这自己的伤口,孤独的在自己的洞口望着那初生的月亮.
月亮孤独的霸占着整个天空,没有云,没有星,只有一个圆圆的紫红色的月亮悬在灰蓝色的天上.
阿龙曾说,那是天的眸子.
那个眸子平静而哀伤的看着这片大地,庸碌繁忙的大地..望着望着它的胜圣.
明月清风照高楼,残灯孤影映离愁.
凋落的叶子飘落在风的刀刃上,散落在胜圣的眼前.
哀伤的秋,哀伤的月,哀伤的黄昏,哀伤的风与叶的乐曲中哀伤的胜圣孤独的舔舐着自己的早已麻木的伤口.寻觅着那些逝去的梦想.
胜圣像是一个无知的播种者,在自己走过的路上拨撒着那种名字叫做愿望和梦想的种子,一面祈祷着它们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
错的是胜圣把他们种在了天空上，当胜圣转过身接着赶路时他们已被吹散在风里.散落在那个拨弄着时钟的指针的老人的河里.
就像胜圣高中时的那个愿望,就像胜圣要成为一个英雄的梦想.
七
胜圣一进教室就看到了黑.
黑黑的头发,黑黑的眼球,黑黑的脸.
每个汗毛孔里都似乎在努力的证明着他的黑.
黑懒懒的坐在那里,狡黠的看着前面喧闹的人们.
那时侯,高一,军训刚刚开始.
胜圣快活得像一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苍蝇,随意的叮着每一个人,随意的踩着每一块土地.
胜圣不喜欢这个学校,从看见它的第一眼时起.
胜圣的成绩,用爷爷的话说,是全市的高中任他选的.
报志愿时,胜圣和一个小学的同学约定报到一中里去.
结果胜圣去了区一中,她去了市一中.
同样的名字,差的却是孙悟空一个跟头的距离.
胜圣知道约定的一中是市一中,可是用阿龙的话说,知道是一回事,作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胜圣要到高中的时候,胜圣的班主任,胜圣最喜欢的老师到胜圣家里对胜圣的父亲建议让贪玩的胜圣到要求严格的区一中去.
报名那天,在区一中的校园里的阳光下,胜圣忽然看到了黑夜.
天在旋转,地在倾斜,胃在收缩.
胜圣几乎倒在地上.
这也许就是噩梦的开始吧.
八
胜圣看着黑黑的黑嘿嘿的笑着.
黑也望着嘿嘿的笑着的胜圣嘿嘿的笑着.
这算是他们的招呼.
分宿舍时,胜圣和黑分到了一个宿舍,同一宿舍的还有阿龙,丫,和蒙还有几个今天见了认识明天见了只会觉得眼熟的人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缘分,按照席慕容的话说,就是在适当的时间遇到了适当的人,在相遇时做了适当的事,说了适当的话.
然后成了适当的朋友.
同类者为朋,同义者为友.
胜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朋友都要离开,都要和胜圣走不一样的路.
胜圣的心中充盈着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卫斯理说,希望是个婊子,骗着你去奋斗,去丢弃,去获得,去痛苦,去快乐.
那点点的希望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在你的面前.
让你快乐,令你痛苦,使你疯狂.
胜圣的希望很简单,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希望能找到一个像炎一样的朋友
九
也许炎是胜圣快乐乐章的一个句号.
胜圣喜欢跟炎在一起的那种没有高低贵贱,没有攀比,没有心机的日子.可以尽情开任何一种玩笑,不必察言观色的看对方的脸色.可以放开任何的负担,尽情的把自己浸泡在那游戏中的八神庵,小说中的小鱼儿,电影里的小马哥中.
在里面洗澡,游泳,甚至睡觉.
阿龙说,其实那些并没有那么美好,只是因为它们过去了,所以成就了它们的美好.
人的大脑像是一个过滤器,过滤了那些丑陋,抹去了现实上那些刺人的棱角,把它加工成了一个圆润的宝石,藏在脑海中.
记忆在它形成的那一刻,就和希望一样,在生命中注定要扮演一个婊子的角色,欺骗自己,欺骗别人,欺骗整个世界.
所以佛会说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只留下现在在人海中悄然的流逝,变成那珍贵的东西.
十
第一次看见阿龙的时候，胜圣在逃课。
为了提高升学率，中学里规定周日补课，无聊的胜圣在炎的怂恿下没去上课，早晨一起在路边集合去偷甘蔗。
胜圣到的时候，在聚集的七八个人中就看见了阿龙。
阿龙嘴里叼着柳树稍，散漫的站着，漫不经心的看着路边的车。
同行的还有几个小学生，几个在那些园丁眼里永远不是好植物的学生。
那天的太阳挂在天上，戏谑的看着这些半大的人。
没有任何的顾虑，那些人大声宣告着自己的狂妄，没有任何顾虑的在路上吼着流行一时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手拉着手肩靠着肩，到后来所有的人都靠在了一起，屁股底下的自行车占去了大半个路面。
那样的欢乐一直占据着他们，直到他们在甘蔗林里看到那个撅着肥大的屁股割甘蔗的人！
阿龙对着那个肥大的屁股吼：“谁叫你来偷甘蔗的？！”
所有的人都在笑，为了这不好笑的事。
好象那时侯笑是空气分子，随便吸一下就能笑起来。
那个屁股消失了，出现的是一张愤怒混合着苦笑不得的脸。
脸的主人仍下镰刀，就想胜圣他们跑来，胜圣一看撒腿就跑。
阿龙突然说，他是看甘蔗的！
仍下还没啃干净的甘蔗就跑。
一路狂奔。
等他们跑出甘蔗林，发现那几捆甘蔗了不见了，连同那几个小学生。
十一
甘蔗是故意丢的，那几个小学生却不是故意丢的。
几个人刚出甘蔗林，就看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汉朝他们赶来。
几个人惊出的汗一下子窒息了他们的理智，激发了他们的本能，几个人好象在飞一样的踏着霉烂的淤泥跑过了干涸的水渠。
但是蝴蝶始终是蝴蝶，即使潜能激发也不会成为翱翔的雄鹰。蝴蝶的翅膀，飞不过那片沧海。
所以从小就不善于跑步又一身福相的青在跑过淤泥的时候陷了进去。
跑的同样不快的胜圣看到他陷下去的时候想到了过草地的红军。
几个人刚要继续逃命，那个大汉骑着自行车了哉悠哉的走了。留给胜圣一个诧异的表情。
几个人忽然大笑起来，在后面的阿龙一屁股做在了地上，顺手拿起甘蔗边笑边骂边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有人说快乐和忧伤是一种传染病，在人多的地方，本来不好笑或者不忧伤的事也会使人变的快乐或是忧伤。
所有的人都又笑又骂，拿着剩下的甘蔗互相打闹起来。忘了还陷在淤泥里的青，直到有人被淤泥打中。才发现青已经陷到大腿了。
青在里面又喊又骂，叫人拉他上去，几乎所有的人在同一时刻又笑了起来。
胜圣看见阿龙也在笑，但是是很冷的那种，望着狂笑的人群。
在那一刻胜圣忽然觉得阿龙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缘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有的人天天再一起，却不能成为朋友，成为恋人，而有的人在想见了短短的几分钟几个小时后就会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有因比有果，有果必存因。
十二
阿龙没说什么用一根甘蔗把青拉了上来。
那天的青像是一个泥菩萨似的被拉了上来，笑声肆虐在那天的天空下。
青一把把胜圣拉在了怀里，胜圣又把那个瘦瘦的正看着胜圣笑的伍拉到了怀里。
一转眼所有的人都成了真人版的罗汉。
笑声和骂声像是尿崩时的尿倾泻在每个人的心田上，滋润着那田上的名字叫做自由和快乐的植物。
那天之后，拼凑在一起的我们互相都只是因为上课无聊才出来的我们都记住了那个胖胖看起来跟从孔雀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佛祖的青的脸。
不仅因为青当了一回人体艺术雕塑家，更因为那天接下来的事
几乎所有的人接下来都同意去洗澡。
于是伍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水池边，不同的是这个水池里鱼特别多。多的像是一个鱼塘。
青没脱衣服就用自己的神经中枢命令自己的身体在水波上画了一个弧线，落在了水里，不同的是声音不是落水的哗哗声，而是咚咚的重物撞击大地的声音。
青周围的水翻出了黑黑的泥水，青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笑像突然被打破的鱼缸里的水倾泻而出，淹没了所有的人赶快回家的打算。
青在里面忽然给离他最近的那几个人来了个人工散水，于是又是连锁反应的将所有的人都弄的像准备拔毛的死鸡。
十三
胜圣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随着那个表示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年岁的数字的增大，笑会越来越少。直到看到那个小孩。
在那个小孩拉着胜圣走到外面要和胜圣作游戏的时候，胜圣怀着巨大的希望看到一部玩具车或是其他高级的玩具，胜圣看到的只有一块裸露着自己深色皮肤土地和一把快烂没了的铲子。
那个孩子拿着那把铲子在地上挖个坑然后放上水，再把坑加大，再加水，再挖坑。
那样的快乐忽然唤醒了旁边的藏匿在胜圣灵魂深处的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小胜圣。
快乐其实很简单，一根绳子，一块泥巴，一把铲子，一块土地就可以生出那无穷的快乐，变的是拥有着那根绳子那块泥巴那把铲子的主人的用来感受这个世界的快乐的东西，佛家管它叫做悟的心。
在岁月把人的身体无情的拉长的时候，也顺手放大了我们的欲望，人们开始更换着他们的玩具，从一根绳子变成一张张钞票，从一块泥巴变成一座矿山，希望找到那别名叫做幸福的快乐。
上帝是个奇怪又刁钻的老头，用各种最简单的方法在这个世界上藏着贪婪的人们想要的各样的东西。
奇怪的是那聪明的人却往往走遍世界也找不到就挂在自己鼻子下面放在自己嘴边的名字叫做快乐的馅饼。
找到那块馅饼的人有的被人叫做智者，有的却被称为疯子。
[ 此贴被风の物语在2007-09-02 11:28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