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秩斯干,幽幽南山。维熊维罴 ,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乃生女子,在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 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此上句。出自《诗经·小雅·斯干》。反映自周代则生就重男轻女的思想。再者,何以虺以蛇喻作女子? “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自昨晚开始遍体炙热,加之头痛。犹如炼狱。洗脸擦手时,发现皮肤小面积的脱皮。暗惊,心想这下完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夏夜。七个月大的女婴在竹篮里熟睡,她的奶奶爷爷搬了竹椅、西瓜在院子里乘凉,手持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待她奶奶推了竹篮回屋,骇了魂魄,一条半尺长盘环儿的青蛇正落在女婴的小蚕砂枕头上,通体碧绿。老婆婆利索点了三炷香,敬了一小杯清酒,烧了三文冥币,口中念:是哪位大仙过路,乏了把酒喝了,纳了财,清烟送你上路,走吧,走吧。言毕。竹篮里传来咝咝的声音,老婆婆凑近了看,一骨碌跌坐在地上。只见那青蛇支起头,吐著火红的信子,戒备著人靠近。那老婆婆自然不敢妄动。口中念叨,小孩清清白白的身子,并未作过孽。你这为的是那般呢。这青蛇似有些灵气,竟乖巧收了火信子,又盘踞到蚕砂枕上去了。老婆婆叹了气,见竹篮里熟睡的女婴,生得清淡,唯那眉细致,乖觉可喜。又打量一翻这青蛇,放下蚊帐,伏椅少憩,不觉朦胧睡去。
鸡鸣。老婆婆惊醒。只见天色已亮。初生的日染了腮红,庭院内芭蕉冉冉。轻轻掀起蚊帐,那青蛇已醒,簌簌下了竹篮。向后门遁去。老婆婆定睛一看,了无踪迹。这才轻了一口气。急拖了条伤寒的病腿,行至竹篮前,抱起女婴,查看周身是否有恙。身上却并无恙处的,想那青蛇恐将留下什么吧,细细寻了一翻,并无青蛇所遗物。老婆婆不解蹙了灰眉,念叨,你这为的是那般呢。
八年。这家的庭院热闹得要掀了房顶。谁也没注意到二楼窗前一张平静的脸微盛了怒气。几个身量尚幼的顽童正忘我的追逐打闹,嬉笑怒骂,好不快活!都给我回屋去。声音不大,却亦足够让人听见。然,这声音钻进几个顽童耳朵里,个个停下来,惶惶不知所措。一个满脸不悦的孩子,眼睛里尽是挑衅。怎么,终南,有话?那张平静的脸嘴角却生出隐约的笑意来。然,耳朵里,簌簌作响。时值盛夏,烈日炎炎,这庭院顷刻寒气凛冽,犹如至天抛下了成块的冰,砸在头上,先是生生的痛,痛过再是沁人心脾的冷来。名唤“终南”的孩子,微愣了神,几个尚小的早一溜烟散开去了。大大的庭院空剩下他终南一人和对峙的那张脸。终南梗了脖子大喊,还不到五点,你凭什么不让大伙玩,怕吵著你,我偏吵,偏吵!你这个冷血动物!闻声赶来年轻的母亲,一把拉过终南,说,终南!快跟姐姐道歉!终南甩开母亲的手,气极了大嚷,我没错,我不道歉。顺手推了一把站在树阴下这张平静面孔的身体。随即而来是这张脸隐约的笑意。以及一计清脆的耳光带来的疼痛。
当夜的餐桌。这张脸没有出现。二楼的房间没有开灯。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著自己的身体坐在窗台上。她知道新一轮的蜕皮开始了。伴随而来的是连续几日的灼热发烫的体温。蜕皮过后,皮肤光鲜鉴人。犹如新生。
很久很久以后,她拿了正在脱皮的手给他细看,他呵呵笑倒。说,呜呜,我找了一条小蛇精。她故意环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贴近他的耳朵说,说不定你睡到夜半忽然发现你的胸口位置上盘踞著一条蛇哦。他大叫跳开,别吓我。两人笑倒。瘫软在床上,忽然他把她生生拦截入怀,脸埋在她渐长的头发里。良久不言。
月砂。曲子的名字。喜欢在有风的下午打开窗户,一个人有些寂然的喝茶。安静写字、看书、念古诗。或者什么也不想坐著发呆。只是,只是开口讲话已是极其费心的事情。好似患有语言障碍。与辛苦营生的众生相比,确为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