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有一面能出入的镜子，你从这边走向那边，你避开我的一生。
在梦里反复见到那个细纹玉镯。那是从自杀的奶奶已冰凉的手腕上退下来交付于我手中的。岫玉，细碎冰凌的纹路。透明无暇接近年轻的皮肤的原始本色，是属于年轻的。心无旁骛。
它是奶奶给幼小的孙女的安慰与馈赠。它始终冰凉，沾染上死亡诡异的气息。愈是暗处愈晶莹剔透，我的母亲忧心地说，你把它拿下来，放到锦盒里藏著吧。
它潜藏的不安动荡的暗处的分子，终于在我奔跑时失重倒向地那一瞬间得以释放。它的碎片扎进我的手腕的脉搏处，血液暗涌般从切口处涌出，不可抑制。
不习惯把伤口裸露著，需索些许饰品来掩盖它。红木珠子佛手链、淡蓝仿玻璃的圆珠手链、甚至又买过玉镯，终不能安好。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断线，滚落一地、或是断成几节。
有次，去一家小古董铺。里面有旧而精致的物品，时光的痕迹厚重而质朴。此些形成气场与张力，他们被陈列，摆布、被好生侍奉、爱护犹如当年繁华梦尚在，来观看的人终究是看客，融入不了他们的历史与故事之中去。看到一枚贵妃玉镯，碧绿得可爱。不知道该不该买下来，犹豫再三，准备放弃。又中途折回去，说，我要它。有时候第二次再回过头去找，那样东西或者那个人，通常就已不在。要了，它就会一直在。放弃了，也许就是那么一照面的时间，此生就一直相隔两方。
什么时候，我能够天真以及不惧怕消失地去爱你。
给你看我十八岁时候的照片。轮廓收敛，眼眸透明。这样瘦而清癯。彼时，你我只是路人中的甲乙丙丁。不曾想过在任何男子的岛屿上，石化。老去。不曾。呵，你知，我是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对任何事物。
我想，在我二十岁之后，成为一个自持内敛的人。如同容器。就好像在睡著时，蜷缩起身体，缩成一团。不断收紧自己，以此逃遁对峙。
彼此沉默。丧失语言。你总是抽太多烟，我担心你某天会因此觉得缺氧晕眩。你没有太多的话，对我说。长时间有些许寥落地抽一枝一枝的烟。我不能作任何事。为你。感觉有些萧索。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呵，我是这样敏感的女子。经常难过，一个人笑著笑著亦会落泪。你转过脸来看我，仿佛对峙。但，总有一个人先溃败。
谁比谁清醒，所以。谁比谁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