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叶沐轻飘飘的一句晚会,其实那是C市一年一度的音乐盛典,囊括评比了整个娱乐圈的老将新秀这一年的成绩,每一个奖项的份量都极重。卢矜急匆匆结束澳洲的巡演返回C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这个盛典而来。
临出门前叶沐本来已经打扮妥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折返了回去。
回到房间,她取出抽屉最里边的珠宝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她以往最爱的一套首饰,奢侈的钻石雕琢成剔透的叶状坠子,在墨黑色的天鹅绒之上流光溢彩。
叶沐想起容岩把这送给她的那晚,当时他刚从外地匆匆赶回来,和她说着话,手指变戏法一样在她耳朵上一掠,便给她戴上了这对坠子。那天也是一个晚宴,叶沐也穿着礼服,往宴会厅去的时候她悄悄照着光滑如镜的墙壁看了一眼,那奢侈影像,叶沐怦然心动,遂满心满眼只有小时候学过的那一句: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年纪小啊,其实就算他真的摘来天上明月为她做珰,又能如何呢?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就不是爱意深浅,而是琐碎家常啊!
叶沐收好了首饰,提着裙摆怡怡然出门。
容岩见到叶沐的第一面,竟然也是细细的看了她的耳坠和项链一眼。叶沐抬手抚了抚红宝石耳坠,笑着问:“怎么了?我戴这个不好看吗?”
“很美,和衣服也搭,真是漂亮。”容岩牵了牵嘴角,小心的护着她坐进车里,“说真的,叶小姐,你今晚美的让我着实有点担心。”
叶沐接过他递来的红酒,轻碰杯,容岩笑着低声对她说:“早上接到你邀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没睡醒。”
“是觉得我考虑的太快,不够矜持?”叶沐浅浅抿了一口。
容岩忙不甚干掉杯中酒,讨饶:“算我失言。”
242、
两人都是正装,晚餐容岩便定在C市最老的一家法国餐馆。那地方在城郊,清净的河边一座灯火辉煌的玻璃房子,美轮美奂。叶沐和容岩到时其实时间尚早,可那门前的车却已停的满满,且每一辆车的牌照都被人用红布遮挡完全。
这里的东西确实好吃,叶沐一小口一小口的尝,心里懊悔着不该答应典礼前来,这要是贪吃吃凸了胃,待会儿红地毯上被拍了去,可太丢脸了。
容岩品着一杯老板特地招待的白葡萄酒,细细的尝,几乎没怎么吃其他东西。
“这里还可以么?”叶沐终于下定决心松开了甜点叉,容岩笑着问一脸悲痛的她,“早就想带你来的。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常来,每一次都后悔以前不该拖拖拉拉的。”
“听你描述这一年可真哀怨。”叶沐成功的转移了对那块清新可口的蓝莓小蛋糕的注意力。
容岩放下酒杯,拉过她的手,就这么在桌上交握着,“我心甘情愿的。”
“是咎由自取的。”
“是,我错了,”容岩笑,捏着她的手更紧更温存,“还好你回来了,小怪兽。”
243、
周浅等在会场外车内足足四十分钟,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容岩和叶沐一对,从车上下来时周大小姐精致无暇的脸几乎是绿的,“小舅舅!”她咬牙切齿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最最讨厌、最最最讨厌的人了!”
容岩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安慰,笑着安慰:“对不起,我忙着追求你小舅妈,一时忘记你要和我们一起进场了。”
周浅看向叶沐,叶沐假装没听到容岩刚才的话,正看着别处。容岩又哄了外甥女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周浅不生气了,容岩示意工作人员引他们进场。
也就在这时,星光大道红地毯两边爆发出一阵大响动,又是尖叫又是整齐口号,记者们也是瞬间打上了鸡血,闪光灯成带状闪烁。
那阵势惊人,人却是旧人,容岩和叶沐都熟悉——张琳。
只是如今她不再是C&C初出茅庐的新进女艺人,而是身负无人能及的光环与绯闻,荣归故里的华语天后。这一年时间里,她和她的工作室从美国声名鹊起,红遍两岸三地。更有好莱坞名导公开发出邀请,对此一系列报道猜测霸占娱乐版头条,经月不衰。整个C&C都在叹惋黎卿辰怎么会糊涂到放走张琳。
容岩转头看叶沐,叶沐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放下本来被她挽着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正为难要不要等张琳先拍照走完,张琳却已经看见了容岩和叶沐,竟向这边走了过来。
媒体随之涌动,粉丝更是疯狂,保安们奋力招架,连周燕回派在周浅身边的保镖都纷纷从暗处走出来,环在周浅容岩三人周围,高度戒备。
张琳一袭盛装走近,绛唇亲启,却没说出话来。倒是叶沐自在无碍,先和她打招呼:“张琳,你也来了。”
容岩扣紧了叶沐的手,很默契的同时向张琳点头笑了笑,客气而疏远。
张琳眼里明显的泛起一层水汽来,身后助理见势不对,轻扯她衣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过了好一会儿张琳才收拾了情绪,对正拼命向她靠近的镜头和粉丝大方一笑,徐徐走远。
244、
卢矜毫不意外的获得了“年度最佳女歌手”奖,成为了今晚女歌手中最大的赢家,她自然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致谢词的最后,她向着叶沐所在的方向,难得的情真意切缓缓言:“最后我必须感谢一个很特别的人——我的经纪人。没有你,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叶沐,真的谢谢你!”
掌声如雷,叶沐向周围投来善意祝贺眼神的人报以优雅的微笑,容岩冷眼旁观,怎么看怎么觉着那些唱片公司老板和高级策划之类的眼里冒的都是绿光,可抓心挠干归抓心挠干,叶沐面前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表露,强装淡定。
和卢矜一起站在台上的人,是今晚男歌手乃至全场最大的赢家,因为他一个人捧走了“年度最佳男歌手”、“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以及“年度最佳专辑”三个大奖。更因为这是他重伤破相,宣布永不接拍偶像剧,转战歌坛之后的第一份成绩。
他是陈源。
主持人接着卢矜的特别感谢,问陈源是否也有要特别感谢的人。镜头给了陈源一个特写,大屏幕上陈源脸颊上那道疤已经不那么触目惊心,反倒给他原本酷洌的气质更增添几分不羁。他凑近话筒,酷酷一笑,答:“有。”
镜头立刻给台下众女星,晃过张琳和王兮琳时,特意各自多留了几秒,张琳娇艳风流的脸上依旧是极美的微笑,王兮琳却是没有看镜头,目光里全是深情,只看着台上的人。
“有一个人,如果没有她,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陈源低低的说,全场除了闪光灯脆爽的轻声外,鸦雀无声,他磁性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去,沉而动听,“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教会我真爱。我,仅用我余下来的生命做奖励,颁给你一座——闪耀在我心底的终身女主角奖,Cylin , I love you 。”
全场寂静,然后掌声雷动,好多人都是起立鼓掌,口哨喝彩声连连。
大屏幕上是王兮琳幸福流泪的特写,满满当当,再没有张琳的一点余地。
245、
容岩送回叶沐上楼时,从车里的小冰箱中拎下来一个精致的蓝色纸盒。叶沐好奇,一路扒拉容岩都不肯给她看,进门后他径直把东西藏到冰箱,敲敲叶沐的脑袋:“明天早上再打开看。”
叶沐挑眉,怀疑的打量他。容岩被她看的眼热,倾身在她耳边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在我是为你守身如玉吃了一年素的份上,别在这种时辰用这种眼神勾引我成么?我还想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表现的呢。”
叶沐推开他,耳根子处不易察觉的红了,容岩却笑的越来越坏,被她索性赶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叶沐懒懒起床,端了杯黑咖啡边喝边从冰箱里拿面包,手指触到那个蓝色纸盒,叶沐把它拿了出来,一夜好眠之后,这个昨夜未拆的盒子让她有种心痒痒的奇妙感受。
纸盒盖子掀到一半,蓝莓清香就扑鼻而来。叶沐心里酸而柔的一动,是昨晚晚餐最后,她顾及礼服合身,只尝了一口不敢多吃的那种甜点。
那是C市那一年春雪的第一个晨,雪还没有下起,天色昏沉,空气里有种冬末春初的混乱气息。叶沐独自坐在餐桌边喝一杯冷掉的咖啡,就着满口酸亮清甜,眼角眉梢都是细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