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的传说最早见于《淮南子》。
据说羿在山中狩猎,遇到了嫦娥,两个人一定是一见钟情,就找了个月桂树,成就了天作之合。后来,羿向西王母请求不死药,交给嫦娥保管,一个叫逢蒙的想偷这药,结果,没有偷成,怕事情败露,就嫁祸于嫦娥。嫦娥没有办法,只好吞下那不死之药升天去了。但是,她不肯离羿而去,便停留在月宫中,“广寒寂寥,怅然有丧,无以继之,遂催吴刚伐桂,玉兔捣药,欲配飞升之药,重回人间焉。”这大概就是李商隐所说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吧。
但嫦娥到现在也没能配成那重回人间的药,羿也不知所踪。正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嫦娥是被迫上月宫的,她很后悔。然而,她在月宫中,却可以俯视地球人间,阅尽人间春色。这比庄子《逍遥游》里的大鹏鸟可高明的多了。大鹏“抟扶遥而上者九万里”,它在向下看的时候,蜩与学鸠不过是一个一个的小点而已。即便如此,它也可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而游于无穷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从哲学上说,这是一个如何看待事物的问题。由于人所处的地位和出发点不同,看问题难免会出现偏差,只有全面地看待问题,超越狭小范围,才能摆脱主观成见。而要想达到这一地步,必须要站在一个超乎常人的高度才行。这个高度,我觉得,并非佛学所说的高屋建瓴那么简单。
屈原的层次不高。他只是站在了自己国家的角度去看兴衰成败,呵壁问天的结果,也只能是自沉汨罗。屈原是站在了树梢上,有些局限,怪不得他自身,是历史使然。秦始皇站的位置比屈原略胜一筹,他以杀伐的方式去制止杀伐,天下是归于一统了,他也实现了始皇帝的愿望。但他之后的人们没有能够像他一样。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宿命一直延续了几千年。高度,其实是难以企及的。
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中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李白以为,人生不过是一次旅游,风光旖旎之后,总是要回到原来的家的。原来的家在哪里,他没有说,但他对人生的态度,似乎是高出了一般人。其实,这不过是庄子人生观的一种回光返照而已。他们的高度,止于大鹏鸟。
最近读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孤独的旅客——爱因斯坦》,深有感悟。爱因斯坦不幸而遇到二次大战,这次人类的浩劫,不但打穿了世界,也打穿了作为科学家的爱因斯坦的心。不是他背叛了祖国,而是他的国家背叛了他。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自由女神像的对面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去开辟第二战场,那就是为自由而战。而结果是,他拥有了自由和为自由而呐喊的声音,而失去了他做为人的一切的一切。
科学家的孤独,不是因为科学,而是因为政治。而我以为,这种孤独,恰恰是真正的站在了宇宙之外的而做一个人的无限的胸襟。
这种胸襟,涵盖了马丁路德金的梦想,包含了曼德拉的理想。而与屈原的幻想,则不可同日而语。
人,终归是隶属于动物的。为了一己的生存,去剥夺别人的生存的权力,可能是天经地义的。“生物链”是人类研究出来的自然界的法则,是不是符合自然界的规律,还有待于后来的人类的继续研究。但我想,人做为生命的一员,如果是自然之上的动物,总应该比那些自然之中的生命更有美好的想象力吧。存在即为合理,实在是简单而又明了。
生于战国时期的孟子,异想天开,想建立一个大同世界。孟子的大同世界基本上是“小国寡民”的思想,走的是老子的隐居避世的老路。然而他的学说毕竟有很多的可取之处。所以,后世的有识之士总是为之而鼓与呼。可惜的是,就像孟子生活的当时,统治者是不会采纳的。这到不是统治者没有能够站在更高在地方去看待,实在是形势所迫,迫不得已啊。
大同世界需要人人拥有“大同”思想,如果没有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是不行的。
高山仰止,何不止其仰而登其山呢?或许苏轼是深有体会的。这位参透了古往今来,上下四方的奇人,面对宇宙这一难题,曾经也想“起舞弄晴影”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月宫里的嫦娥是不是心有灵犀,与之携手呢?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也只好手书咄咄,慨叹“高处不胜寒”了。
看来,精神上的平等,原来不过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