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内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季栾在走廊外都能听到里边儿议论他种种的声音,无感。
对面拐道处传来多人走动的脚步声,季栾抬头望去,正巧对上季元的视线,腼腆一笑,礼貌的弯腰行礼。
“呵呵,听说你一回来就馋肉,今晚就放开腮帮子吃吧”季元满意的点点头,玩笑道。
“我刚才还在想厨娘做的酸辣鱼”
季元愣了下,摇头失笑道:“不过几月不见荤腥,何至于此?”
季栾低头不答,尾随在季元身后进到宴厅。候在一旁的侍女见季栾,连忙将他引到了季漓的身边入座,奉上茶盏。
“动作还真快”季漓抿着嘴,眼里满是嘲讽的扫过那个人,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再不语。
以前季栾身子不好,不喜参加这种晚宴,有时迫不得已来,都是被安排在最末的角落里,如同外门弟子一般的席位,如今倒好,刚得知他额头上的东西,连忙调换态度,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入座,不可谓是嘲讽。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季元菊花脸一仰道:“开宴”
侍女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身后的小厮连忙着斟酒,季栾肩上原本在梦寐的小狐狸,耸动两下鼻尖,醒了,双眼放光的盯着桌上的美食就想扑上去。季栾眼疾手快拽着它的尾巴,放在腿上,低声警告道:“乖乖呆着”
红袭两爪捂着屁股,刚才被季栾拽尾巴,疼的不得了,血眸泪眼汪汪的看着季栾,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季栾被看的都有了罪恶感,赔笑着帮小狐狸揉揉。
季漓投来诧异一眼,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个装饰,没想到竟是只活物,仔细打量了会儿小狐狸,季漓的眼睛却不由得越睁越大,如果他没感受错气息,这分明是一只四品灵兽,相当于人类祭灵者的存在?它怎么会委身于季栾身边?
“季栾,这狐狸,你哪来的?”
“捡的”
捡的?季漓大哥的脸一下就僵了,灵兽能捡?捡来能乖乖听话?
季栾没理会自家哥哥的复杂表情,眼瞅着已经可以开始动筷了,一只手十分优雅的用餐,而另一只手则捻着一只鸡大腿,在餐桌下狐狸面前晃悠,可怜的小狐狸两爪捂屁股,后腿站在季栾的大腿上蹦来蹦去,就是够不着。
季漓大哥默默扭头,对某人十分欠扁的行为,眼不见不郁。
用餐期间,曾有多人想要和季栾搭话,奈何某人虽然吃相优雅,但每次抬头都见你在吃,是要闹哪样?有这么饿吗?
吃饱喝足的狐狸,将油腻腻的爪子报复性的扑在季栾的华服上,但由于今天季栾穿的衣服是黑色,完全看出来任何痕迹,小狐狸顿时抑郁了,不带这么玩的。
嘈杂的街市上,季栾抱着小狐狸快步穿梭在人群中,耳畔不停地传来叫卖声,异常吵闹。
突然,季栾突兀的拐进一条小巷之中,七拐八绕后,终于甩去了身后几只讨厌的虫子,抬眼才发现,已不识得眼前是何处。冷冷清清的街道不同于方才,一人一狐干瞪眼。
路两旁几乎都以地摊为主,没有货架的衬托,显得杂乱无比。季栾皱眉回想着刚才乱绕的路线,怎么想都觉得似乎原路返回去的几率不大,这一刻,他瞬间无比怀念刚才那几只虫子了。
漫无目的的闲晃在路上,突然,季栾掩埋在灵魂深处的祭火不安份的悸动了下,停住脚步,季栾疑惑的望向身侧的地摊,一块蓝白布上摆的都是些不太值钱的东西,而吸引住季栾目光的更是几株不起眼的黑色小草,守摊子的年迈的老头,见有客人看上他的东西,连忙双手呈上,介绍道:“大人,这是驱魔草,专治蛇伤,效果很好的!”
“噢?我还真没听说过这味药”顺手接过黑色小草,季栾挑眉,果然悸动更为明显了。
老头显然是乡下人,这仔细一瞧季栾,年龄虽小,可这穿着打扮,言谈气质,定是豪门家的子弟啊!老人顿时紧张了。缩回手,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这,这,是俺们那的土法子儿,所,所以”老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栾的脸色,就怕自己遇上的是那跨执子弟,那今日可就倒大霉了!
季栾皱眉,来历不明?老头一瞧季栾的脸色不对,连忙道:“您若是喜欢,拿走便是,小东西入不得眼”
“这是哪弄来的?”
“从山上厥的”
掂量着手上的黑色小草,它和灵魂深处颤动的暗冥之焰,到底有什么联系呢?从另外两个人的回忆中也搜寻不到它的存在,季栾不禁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吗?
掏出两枚金币放到地摊上,顺带拿走剩余的几颗黑草,季栾准备将他们带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不值这些,您要是喜欢直接拿走便好”,老头一把抓住季栾的手,硬是将两枚金币塞回了他手中。老人布满粗茧的手,在季栾的嫩爪上划出了几道红痕。真是,鲜明的对比。
“爹,怎么了?”远处跑来一壮汉,怕是以为季栾是在欺负人,有些慌乱的把老头护在身后,“我们不摆了,这就走,这就走!”胡乱的收拾起地上的东西,牵着老人的手就要往回走,想是被欺怕了。
“等一下”季栾不由得出声阻拦道。壮汉停下来,打量打量季栾,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壮汉的胆儿大了几分,吼道:“你还想怎么样?”
季栾无辜的摊开手掌,露出两枚金币,壮汉错愕的张大嘴巴,差点没流口水来。想他们家一年的开销也就几十银币,若是将这两枚金币抢来,那不是…?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啊,老头一看自家儿子这表情就知他铁定是起了坏心眼儿,手刀毫不留情的一掌砍在壮汉脑袋上,留下一片红印,“爹”壮汉被打清醒了,讪讪的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冲着老人傻笑两声,望他就此揭过,别回到家当着媳妇儿收拾他,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想要吗?”季栾好笑的望着两人,再次扬了扬手掌道。
壮汉赶紧转回身来,一脸谄媚的点点头,两眼死盯着季栾的手掌,生怕他收回去。
“带我去你们那看看,就给你”
听闻如此简单就能拿到两枚金币,壮汉喜得狂点头,这架势,看的季栾都替他担心,他那脑袋会不会掉下来。
两枚金币顺利脱手,转入壮汉荷包里,见壮汉站在原地一脸地傻笑,季栾出声提醒道:“要买什么赶紧的”
不消半会儿,壮汉就领着大包小提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看来是专门为季栾准备的。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着,小狐狸无聊的趴在季栾肩头,没精打采的。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了,望着路旁接近原始森林的地貌,季栾一边揉腰一边暗想,这到底是什么鸟地方?
壮汉付了车钱,提着一推东西在前面带路,老人和季栾并肩走,一边给他介绍他们地方。
这里的住户并不多,但家家户户都熟悉,一路走来都有人在打招呼,帮忙提东西,走在前的壮汉腾出手,从兜里掏出糖块儿分给身旁的小孩子。
小朋友都是先注意到季栾和小狐狸,十分新奇的围绕在他身边奔跳打转,这才被糖给吸引住,分着糖的都蹦蹦跳跳的往回赶给家里的姊妹。
一路上经过些人家,季栾也看见了他们种植的驱魔草,窗台上、房檐上,无所不在,“以前还有白色的,只是那白色的草没用处,渐渐也就没人种了”老人见季栾一直在观察那些驱魔草说道。
“白色的?”季栾眼皮一跳,连忙询问道“白色的,一棵都没有了?”。
老人低头想了想道:“可能有,那白色的长得比较奇特,以前倒是有几个姑娘种着玩,你跟着小虎先去我家,我帮你瞅瞅去”说完就转进了旁边的岔路,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季栾揉拧着狐狸的小脑袋,跟着小虎的脚步到了他家,一间很简陋的茅草屋,他傻呵呵的领着季栾进门笑着道:“委屈你了,先随便坐一下,我去给孩子熬药”
季栾也是在路上才得知,原来他们进城买东西是为了给家里的孩子凑药钱。
想是听见了门的声响,一个妇人从里屋里走出来,穿的一身素衣,面色有些寡黄,见壮汉就急忙问“药买到了吗?”,小虎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她,转身对季栾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也就是你们称的内人,内人”
妇人一心想着孩子,接过药后礼貌性的对季栾笑笑,这才对自家汉子说道:“你好生招呼着客人,我先去给齐齐熬药”说完就匆匆退去,留下屋内的季栾和小虎面面相俱气氛有些尴尬。
“你孩子多大了?”
“今年12岁了,叫齐齐”小虎摸摸脑袋,拘谨的坐在一边道。明明对方也是小孩,可他那气质,哎!
“爹,我难受”内屋传来一声细小的呻吟,小虎一听就慌神了,急急忙忙跑进屋,季栾闲的无事,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进屋,就见竹编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瘦瘦小小的身体,面色病态,一脸的憔悴,小虎给孩子换了块冷毛巾敷上,哄道:“忍一下,你娘给你熬药去了,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小孩疼的说不出话,哼哼两声算是回应了。
季栾看了眼那孩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哪像是发烧。“大夫说他这是发烧?”
小虎心疼的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哪用得着大夫来看,孩子身上这温度,肯定是发烧了”
揉揉小狐狸的耳朵,季栾叹口气弯下腰将手搭在了齐齐的脉搏上,这一查探立马错愕了,这小孩的身体内部完全是一团糟,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流正在他体内胡乱窜,将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内部再破坏,季栾估计再这样下去,不需半刻这孩子就得去见阎王了。
“您,会医术?”见季栾面色不太好看,小虎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略懂些,你这孩子,不是发绕”
“哎?不是发绕。那、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季栾皱眉,这些人不懂得修炼,就算告诉他也无用,半是无奈的撇撇嘴角道:“你要信我就先出去等候片刻,我帮他看看”
小虎斟酌了片刻,这才退到门边,弯腰给季栾躬身行了一礼道:“有劳了”这才退后带上门。
季栾坐到床边,伸手搭在齐齐的胸口上,将灵力缓缓输进他的体内,修复着他受伤的内脏,顺带将那缕乱窜的灵气从他的身体内驱逐而出,原本昏睡的迷迷糊糊的齐齐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就见一个人坐在他身边,仅能看见一个侧脸,像那故事里那小神仙,“我死了吗?”
季栾好笑的按了按齐齐的胸口,痛的齐齐倒吸口冷气,瞬间清醒了,感觉到身体里的痛感渐渐消失,齐齐豆大的眼泪滚落,哀嚎道:“呜呜,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哭声嘶哑又带些尖锐,难听死了。季栾顺手扔了颗疗内伤的药在齐齐嘴里,成功止住了他的哭声,药丸呛得齐齐直咳嗽,季栾不管直接起身走人,刚打开门就见三个人六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季栾顿时寒毛炸起,走到一边让开门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老人没有进去,他将手里捧着的白色药草递给季栾,向着他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刚握住白草,熟悉的灵魂悸动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季栾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幻觉。有些兴奋的把玩这手中的百草,“老伯,我想买这草,你能帮我收集一下么?”季栾问道。
“没问题,你稍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弄去”对于救命恩人季栾提的要求,老人自是二话不说,提着小锄头出了门,招呼上几个老友到村子里去收集,又吩咐小虎上山去找。
一捆接连一捆的黑白色草推在了家门口,季栾一一将它们收进空间石内,对于小草消失,小虎他们竟没有露出异色,在他们的猜想中,季栾一定就是那些修仙之人,有这等本事,一点也不足为奇。
天色已经暗下了,老人背着最后一捆黑白草回来,歉意道“就这么多了”
季栾接过放在地上,解下系在腰间的钱袋,放进老人手里,:“就劳烦老伯帮我分给大家吧,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是希望老伯能帮我种植些这种草,不用种很多,我以后有时间会过来拿的”。老人提着沉甸甸的钱袋摇头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小村子,这东西会招来祸害的”
“平分给大家其实也不多,等抢匪注意到恐怕都已经花完了”
老人还未在言,齐齐就被那妇人扶着走到季栾面前恭恭敬敬的给磕了个头道:“多谢哥哥救命之恩,齐齐愿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报答您”
季栾失笑道:“我叫季栾,至于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以后不认识的东西别乱吃,这次就是个教训了” 季栾揉揉齐齐的脑袋,道:“天色也晚了,我该走了,这驱魔草就劳烦老伯你上心了”
“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老人挽留道。
季栾笑笑,谢过老人好意,告别一家人。
[ 此帖被溟痕。在2012-12-19 23:03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