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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飞,絮飞飞。
漫天的迷雾间,我睁开了懵懵的双眼。心里百味陈杂,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毕竟,是他下的命令,不能违抗,我也不敢违抗。
昨天的那件事情一直历历在目。
不想了,反正这件事情也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他这是何苦,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佩服他。只是……派我暗中保护她,可能是他做的唯一的败笔了。他明知道我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保护那个女人的,竟然还敢让我去保护那个女人,难道他不知道,女人一妒忌起来,不是闹着玩的吗?
算了,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昨天因为我的一时大意让那个女人受了伤,那个女人的手臂被划了一条口子,我猜,今日,我的手臂上定会出现十条口子。
无奈的咬住唇,我忽然有些恨。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满身的疤痕全是因为那个女人所赐?
就因为她的一时自私,一时的贪玩,不小心的做了某些错事,所有的过错凭什么要由我来承担?我不欠她的,我发誓,我真的不欠她的,相反,她却欠了我好多好多。
“雪染。教主让你去一趟。”碧落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我的脸一时间变的煞白,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是我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次就够了,我不要再让他伤害我了……
“雪染……你不要太怕,说不定这次教主不会再……”碧落看到我那苍白的脸时,心疼的皱了皱眉,精致的脸上满是心疼。
我强自欢笑,呵呵直笑“碧落姐姐啊,我雪染是什么人啊,打不死的,放心,教主是虐不死我的。教主还要留着我这条命来替他卖命呢。”可是心里却是直发毛,记得有一次,那个女人因为一件小事情和另一个女子争论了起来,然后开始对骂,再然后互相动起了手,那个女人不会武功,吃了亏,而那时我恰巧是偷懒,去吃雪花酪去了,当天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晚上的时候就被教主发信号约在火染竹中见面,那天晚上,我生不如死。被他废去了半身的武功,被迫服了一颗凤迭丹。想起来我就一阵颤抖,那凤迭丹……那凤迭丹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一连三天,我的身上没有完好的一处,身子被我抓的皮开肉绽,到处流着脓,奇痒无比,谁都不敢给我医治,没有教主的命令谁敢来管?那三天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当时我的心中,只有漫无天地的恨。
我恨教主。
为什么让我承受这种痛苦?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个女人叫柳依依。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教主认识的,我只知道,教主爱惨了她。
即使她已经嫁做人妇,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触碰,去爱着她。
更可笑的是……
我应该恨柳依依的。
我真的该恨她的。
我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真的该恨她的……我真的该恨的……”
碧落一下子隔着面纱捂住了我的嘴,小声道“切莫要让教主听到了,教内任何事物都逃不开教主的耳目,雪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说。”
我猛然一转头,猛的扯掉了脸上的面纱,不可置信道“看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碧落没有料到我会摘下面纱,一下子惊的倒退了数步,复又发觉自己的失态,又是后悔又是心疼的上前拉着我的手道“雪染乖,这三年来你受了好些的苦,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我们都是教主的人,他让我们死,我们不得不死,这就是我们的命。”
我惨笑出声,重新的戴上了面纱,不能让人看到这张脸,这张脸会吓死人的。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却还是跟着他。让他来糟践我。”我喃喃自语,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在了手心。
不过,就算是我离开了暗教,我还是会被抓回去的,一入暗教,永不得退教。
“雪染,快去吧,教主……教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碧落垂下了眼帘。
我转过头,笑了一笑,无力。悲凉。
穿过石坝桥,周围山清水秀,琼楼玉宇,风景如画,回廊之处恭敬的站着一排排的婢女,各个人比花娇,统一的白衣,清丽的面容,在看到我的时候,都微微的低了低头。
我仿若无人的越过她们。
脚下的青石地砖被我踩的粉碎粉碎。
周围的路过的教众们,在我的身后窃窃私语。
“她今日又要多了一身的伤了。”
“是啊,我记得上一次她满身的伤从教主的寝宫出来了。”
“最可惜的是那张脸啊,啧啧,就那么的毁了。”
“教主也真是的,对自己的手下竟然下的去这么毒的手啊”
“你不要命啦!教主怎么样也是我们能讨论的吗?这里离教主的寝殿近的很,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我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穿过层层的阁楼,走过不知多少条羊肠小道。终于一座雪白的宫殿出现在前面。
宫殿雪白,不然瑕疵。
却不知道,那住在之中的人却是一个已经黑了心肠的人。
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紧了紧拳头,又紧了紧。
往前走去,门没有关。
寝宫大的像广场。
到处是薄薄的轻纱。
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寝殿内甚是清冷,层层薄纱中有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光那风姿,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
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我闻着,有些头晕。
他从不用熏香。
那香味,是他的体香。
“属下,见过教主。”我缓缓跪下,平静的说道。
从不曾有人进过他的寝殿。
除了我这个例外。
只是,进了这个寝殿之后我会是什么样子,就不一定了。
久久没有生息。
我的腿已经有些麻木了。
空气中的馨香熏的我想吐。
头上开始出现大滴大滴的汗。
忽然间,我的脸上一阵剧痛。
前面的层层轻纱微微摆动。
他凌空甩了我一巴掌。
隔着层层的轻纱。
我依然不说话。
即使脸上已经痛的不行了,我还是没有说话。
就这么跪着,一直这么跪着。
“你可知。本座为何要传你来?又为何要打你?”许久之后,淡漠的声音才从层层轻纱中传来。
说句实话。教主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一首好听的歌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我笑,满不在乎道“教主叫属下来,从来都不曾有过好事情。”
刚说完,他又凌空甩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还要狠的多,我被打的狼狈的撇过了头,发髻也被打散了。
“入了教,生是暗教的人,死是暗教的鬼。顶撞本座,你当真以为本座不舍得杀你吗?”还是那么的淡漠呵。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也许柳依依不喜欢他可能就是因为他从不曾有喜怒哀乐过。
“不敢,属下不敢。”我不卑不吭道,我的羽翼,被生生的折断了,在三年前,生生的折断了。
“昨日,依依受伤了。”他道。
“嗯”我点了点头。
“你跟了我三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这次……本座不想亲自动手了。”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疲惫,还有一丝寂寞。
“所以,这次,教主要我自我了断?”我抬起头,垂下眼睑。
浑身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我暗骂自己真是没用。
“本座当然不会让你自我了断,但是依依昨日手臂受了伤,你护主不利,你应当知道你该怎么做。”他道。
我的心中,一团的火。
“雪染这幅身子……呵呵,除了还有一条命在,就没有完好的地方了。”我平静无波的垂眸。
你要了我的命吧。
与其让你这么的糟蹋下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有。”他忽然道。
我的心里又是一紧。
他……他又想怎么对付我?
“本作记得,雪染是左撇子吧。”他在层层薄纱之后,换了一下子是,依偎在身后的软塌上,姿势慵懒,仿若是一只血统高贵的纯种波斯猫。
“是。”我道,暗自收紧了右手。
怕是今日,这右手保不住了。
他竟轻笑一下。
“那么,你就自断一臂吧。”
,
我的心,瞬时间,沉了下去。
“那么,你就自断一臂吧。”
我的心,瞬时间,沉了下去。
“教主……当真要这么的不留情面吗?”我咬住牙,手已经放在了右臂之上,若是你逼我……
“不是本座不留情面,实在是你这蠢物太过于办事不力。”他道,风吹了进来。扬起层层的薄纱,吹淡了一室的馨香。我的脑子有些微的清醒,出奇地,我竟低笑出声“办事不力?若是我办事不力……恐怕教主的依依姑娘早在两年前便被贼人侮辱了去,若是我办事不力,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教主竟还说我办事不力?教主的眼睛难道是瞎了吗?我不服!我不明白,若是教主真既然喜欢依依姑娘,为何不将她抢回来?放在教主的身边,整日的疼爱着,谁都不敢轻易的伤害她……”
一语未竟。
那抹纤细的身影便掠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到我的面前的。
顿时一股浓浓的馨香将我围住。
我皱了皱眉。
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抬手,眨眼间。
一枚半尺长的钢针没入了我的右肩胛。
撕心裂肺。
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滑落,唇被我死死的咬住,口中一股铁锈味儿。
我颤抖捂住右肩。
右臂麻麻的,没有任何知觉。
废了。
他竟……
我的胸口急剧的收缩。
缩紧,缩紧,缩紧。
右臂动也不动的,静静的垂在身侧。
抬起头,我艰难的蠕动嘴角“为什么。”忽又自嘲的摇了摇头,轻叹道“属下明白了,只有教主的柳姑娘是人,别人便不是人。”
前面纤细的身子,微微的轻颤。
雪缎轻衣贴在单薄的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身材,衣衫下摆的轻纱勾银边,静静的摇荡。饰了羽饰的皂靴近在咫尺。
一张纯银打造的镂空面具轻覆在他的脸上。
只露出了精致的下巴和淡紫薄唇。
及腰的长发如兰草般妖美。
面具下,一双淡漠疏离的冰蓝色眼睛,无欲无求。
他看着我。
“你错了,依依在本座的心中,是最美的女神,即使她已是别人的,本座对她依然不变。她岂是你们这些俗物能可比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撇过头“本是想让你自己动手的,可惜。”
疼痛暂且过去,我顺了顺呼吸,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可惜,教主还是亲自动手了。是吗?雪染还要感谢教主,让雪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一个俗物而已,谢谢教主。雪染这个俗物,不能自断一臂,劳烦教主为我这个俗物来效劳,雪染真真是三生荣幸。”
“当她开心的时候,有一个人会比她更开心,她伤心难过好几天时,有一个人会难过好几年。”
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一身的白衣,已经有些染红了。
“教主,我说的对吗?我这个所谓的俗物,说的对吗?”
“教主,雪染不想为别人而活着。”我看着他说。
他的眼中波澜不惊。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说下文。
我笑了一下“教主,雪染想家了,想回家。”
“嗯。”他道。
“雪染想哥哥了。”
“嗯”
“雪染想找一个疼爱自己的人。”
“嗯”
“雪染……不想当这个护法了。”
“嗯”
“雪染想脱离这里,不想再留下来当傀儡了,当初是雪染错了,不应该私自逃家,跟了教主。”我释然道,眼中微微氤氲这水汽。他走到我的面前,冰凉的手指轻抚了一下我的发髻。
我一颤。
“雪染,你又犯傻了是吗?本座说过,入了暗教,永不得退教。生是暗教人,死是暗教鬼。”他在我的耳边面无表情道。
心,冰凉冰凉的。
“楚星魂,你有种。”我冷冷道。
“雪染,你要以下犯上?”他在我身边轻幌。
“楚星魂,当初你收我之时你就该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灯。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我尊你一声教主,你就应该做出教主的样子来,你这三年来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我咳嗽两声。痛楚的捂住右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在心中默念道,一定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在他的面前哭。
“湘雪染啊湘雪染,你可知,本座当初为何要收你。还让你做了暗教的四大护法之一?嗯?”楚星魂看着我,面具下的眼睛忽然有些讥诮。
“废话少说。”我狠狠的瞪回去。
我忍了三年,够了,我不欠任何人的,相反,他们欠我欠的好多。
我现在都讨回来。
“湘雪染,你唯一让本座赏识的就有一样,那就是,忍。”楚星魂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条银鞭。
我瞳孔一阵紧缩。
“本座……在想,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今日竟然已是你的底线了。”楚星魂,优雅的抚直了银鞭,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甩了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
我一个哆嗦。
感受不到任何内力。
这样才可怕。
我退后一步。
提防的看着他。
面具下的他,我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他那双眼睛不再淡漠。
那是,一种嗜血的眼神。
“你看不起依依,是吗?”他看着我道。
“我没有看不起她。”我回答他,顿了顿“我只是不喜欢她。“
我觉得我在找死。
他呵呵的低笑。
今天,仿佛三年前的我又回来了一样,又冲,又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如果,我还是三年前那个骄傲的我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和楚星魂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一文不值,我浑身的刺已经被他磨平了。
“湘雪染,你真的很可爱,傻的可爱。”
他低低说道。
手中银边阴冷,白衣如雪。
我缩了缩头。
手指紧握成拳,不死心的又道“我本来就讨厌她,不是因为我嫉妒她,而是因为有好多无辜的人因为她的一时自私而死于非命,她不应该踩着别人的幸福来让自己幸福。”
我讨厌她,我讨厌柳依依。
曾经她为了逃离楚星魂,逃到了比邻的沧琅国,让那几个喜欢她的男人好找,最后知道她在苍琅国之后,努力寻找,只可惜,她藏的太深了,无奈,那几个男人竟……竟齐心合力的灭掉了苍琅国,那么大的国家啊,一瞬间就毁灭了,只为了找一个人,只为了找人而已。
柳依依她的确有狂妄的本钱,那几个喜欢她的男人,全是顶当当的人物。而且四国中,全都有她的忠实的爱慕者,全是身份地位超卓的。
爱上她的原因,只因她与众不同。
至于怎么与众不同,我实在说不出。
在我的眼中,一个人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一个怪胎。
像我一样的怪胎。
我很怪。
我承认。
怪到傻的一个人。
如果不傻,当初为什么意气用事的跟了楚星魂。
跟了他以后,我生不如死。
我好像三年前眼睛瞎了。
第三章
我真觉得我三年前瞎了眼睛。
“一条忠心的狗,是绝对不会对主人叫的,除非是主人要它离开他,他才会不舍。你说呢,雪染。”楚星魂在我身边问道。
你才是狗。
我的嘴角裂开一条弧度“教主说的是,但是如果主人长期的虐待那条狗的话,你说,那条狗会不会做梦都想要咬断那主人的脖子呢?”
楚星魂垂了垂眼睑,又长又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冰蓝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波澜。他那抚摸鞭子的动作可真是优雅,细细长长的手指爱恋的抚摸着鞭身,就像是抚摸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般。只是那双淡漠的眼睛,太不相衬。
眼前银光一闪,我的右肩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衣衫撕裂,渗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再看楚星魂,他手抚银鞭,问道“现在,这条狗还想咬断主人的脖子吗?”
我多想杀了他。
可是我却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我又如何的能打过他?
一招。一招必败。
楚星魂的兵器一直是长剑,我一直以为他最擅长的便是长剑。
可是我却错了。原来,他最擅长的却是长鞭。刚刚那一鞭子的力道刚刚好,他甚至没用内力,却仍是将我打成这样。即便是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右臂,现在依然隐隐作痛。
我咬牙切齿道“现在这条狗不光想咬断主人的脖子,它还想吃主人的肉喝主人的——啊——”还没说完,他又一鞭子甩了过来,快得惊人,还是抽在刚刚的那个地方。我闷叫一声,皮开肉绽。
我现在真有拿刀把自己了结了的欲望。
“看来,这条狗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了,想给它留条活路,它都不肯要。”楚星魂淡淡道。
“楚星魂,睁开你那双死鱼眼看看,本姑娘没欠你的!你丫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就因为本姑娘曾经和镜纤尘那个杀千刀的好过?然后知道柳依依和他好了的时候骂了柳依依几句吗?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她抢了我的男人呢,她总该说句对不起吧?难道我还做错了吗?你倒好,心疼你的柳依依到了变态的程度了,要给她报仇?竟然设计我,让我投到你的门下,当你的护法,再然后让我暗中保护你的依依姑娘,也就是我情敌,她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全算到我的身上,我还真是冤大头!我他妈活该是不是?她天生金贵,我天生命贱是不是?”我狂吼出声,我气的浑身发颤,三年来,我第一次把自己的真性情给表现出来。
惟一一次。
所有人眼中的我,是冷漠的,冰山型的。
可是我知道,我的脾性……十头牛都没我的厉害。
楚星魂之所以这么对我,就是在报复我,他见不得柳依依受一点的委屈。
三年前,我只是一个爱玩的家伙,过惯了千篇一律的日子,便带了盘缠偷偷的离家闯荡,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江湖侠义,所谓的劫富济贫……
却认识了他……
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男子,不属于哥哥的温文俊朗,不属于爹爹的邪魅面容,他美的惊心动魄,那种容颜就连是女子的我,都忍不住的羞愧。
第一眼,便被他的美丽所折服。只可惜,这个男人不是我的。
从天而降的来了个柳依依。
当时的我,可能真的昏过头了。
跟个泼妇似的要柳依依道歉,本来的嘛,抢了人家的男人,当然要给我道歉。
结果柳依依太脆弱了,刚说了她几句。她便哭的梨花带雨。
镜纤尘大骂我太不懂事,死缠烂打。
我一气之下,给了他一巴掌,道“老娘死缠烂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啊!”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的没有回头。
想想那时候,自己还真是一个骄傲的傻子。
你不爱我,那么我便不爱你。
十五岁啊,十五岁的少女太过于争强好胜。
从小我便知道,感情是没有永远的,永远就是他不再爱你的那一天。
这是娘亲告诉我的。
所以,当初的我就算再怎么伤心,却也跟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照样的吃喝玩乐。
既然没有人爱我,那么我便自己爱自己。
只是当时的我错的离谱。
我让自己陷入了狼窟。
连爱自己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入了暗教。那个真正残忍的地方,一点点撕裂我那骄傲的自尊。让我遍体鳞伤。
“楚星魂,你赢了,你用了三年的时间,把我身上的刺都给磨没了。你高兴了?你现在想要我的命,你知道吗?本姑娘这三年来装小猫装的好痛苦,你把我身为女人的骄傲全都打碎了,今日,我们做个了断。”就算是死,我也要重新把身上的刺给找回来。
我猛的把脸上的面纱一掀。
楚星魂淡漠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他退后一步。
我变态的笑“你怕什么?是你亲手把这张脸毁成这样的。你倒是害怕了?真是可笑,我现在看我自己的这张脸都已经习惯了。”既然无法接受,那么就默默习惯。
“刷”地一声,我从腰间抽出软件,直指他“今日,我们做个了断。”伸手点住任督二脉,让内力瞬间暴涨三倍,我知道这样做很伤身体,但是今日没办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这是在找死。”他厌恶的撇过头。
“哈,我确实疯了。我疯了才会让你在这三年将我伤的遍体鳞伤。我疯了才傻呵呵的保护这柳依依,我该杀了她的。”我哈哈大笑,眸光一闪,手持软剑,直冲向他。
他的眸光闪烁。似乎被我刚刚的话激怒了。
我运起气,努力的运到最高层,发狠的砍下去。
他优雅的一闪身,甚至连衣袍都没有动。
旁边的白玉石柱被剑气所压,“哐”的一声碎裂开来。
楚星魂嫌恶的看了看我的脸。从衣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方帕,擦了擦手。
右手不能动,无法换剑。不管不顾,我又冲向他。这一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我很疯狂。
当一个人被逼到一种程度的时候。
他做出来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冰蓝色的眼睛升起火焰,楚星魂一甩银鞭,勾住了我的软鞭。
我转身,迅速的挽了一个剑花,挣脱开来。
他又一鞭子甩了过来。
毫不留情。
我赶忙一闪,长鞭所到之处周围之物全部粉碎粉碎的。我纵身一跃,跃到了白玉石柱之上,周围白纱飞舞,尘埃漫天。
“你打不过我。”楚星魂在下面看着我道。复又说道“不要做无谓之争了,若是你束手就擒,说不定我还会留你一条全尸。”
下去才会留全尸?我没那么傻。
下去了,就死了。
不过,楚星魂可以上来。
我刚想说话,胸口一阵剧痛。体内翻江倒海。
开始反噬了吗?
我的内力原本还算是高深,一年前他废了我半身的内力之后。我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这一年多我每天苦心修炼,却还是无法回到原来的状态。
他看出了我的不济,笑道“雪染,你没有资本狂妄,你注定是失败的。”
“未必呢。”我一甩软剑,一个俯冲,又冲着他刺过去。
他摇摇头,无奈道“不自量力。”
长鞭如灵蛇般舞动,比我的软剑更快,更准的勒住了我的腰。他单手使劲,狠狠一拽,长鞭带着我,甩向一旁的白玉石柱。
“噗——”我吐出一口浓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颤动,摔在地上,下巴着地,痛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双饰着羽饰的皂靴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努力的后退。
他一脚踩在我的手上。
狠狠的捻了捻。
第四章.
他一脚踩在我的手上。
狠狠的捻了捻。
肝肠寸断。
我痛苦的仰起了头,对上了他那双无欲无求的冰蓝色眸子,轻扯嘴角“我湘雪染此生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十五岁那年的离家,若能重来一次,我宁愿我从不曾遇见你们过。”
“可惜,苍天不会给任何人重来一次的机会,要怪就怪你的命数差,遇到了镜纤尘。”楚星魂蹲下身子,雪白的轻纱缎子飘在我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记忆深处,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少年,美的惊艳,美的翩若惊鸿,美的邪气。
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一转,瞬间,姑娘们的心都怦然心动。
我晃了晃脑袋,思维已经有些不清晰了,左手上的脚又使劲的捻了一下。
我又清醒了。
“刚才雪染想到谁了,竟露出如此迷茫的神色来,嗯,让本座猜猜,该不会是想到了那薄情薄义的镜纤尘了吧?”楚星魂用鞭把托起我的下巴,也不管我的脸有多么的恶心,问道。
我狰狞一笑“我刚刚在想,你怎么不滚回你老母的独自里头去,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话音未落,他一扬手,又给了我一巴掌。
脑袋嗡嗡的响,耳朵也有些失聪了,鼻血顺着唇一直流到了下巴。
我痛苦的哼了一声。
“死到临头,还伶牙俐齿,本座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啊。”他低低道。指尖已经多了一道银光。
我睁大了眼。
瞳孔紧缩。
不……
“本座送你一程,怎么说你也是跟了本座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风刮进来,白绫飞舞,馨香满室。
自在花飞飞满天。云禅绕水水空流。
烟波才到被人猜。
我咬紧了牙,止不住的哆嗦着。
我道“你若是真念在这三年的情分的话,那么你就放了我……”
“雪染,你真可爱,刚刚还和本座打的难舍难分,招招夺命,怎么没见你有要放过本座之意?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势在必行。”楚星魂站了起来,脚也从我的手上移开,瘦削的身子单薄的像一个少年。
我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其实,到了死亡的面前,我还是怕的。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没想到临死还要死得这般的没有尊严。
“楚星魂,兵法还有云,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么做,算什么?”手狠狠的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却仍是无能为力。
“对你这种人,不必讲究这些。”楚星魂道。
我咳了两声,觉得我不用他杀我,我都会被他给气死。
体内仍旧翻江倒海的疼痛,内力倒流,身体忽冷忽热的,我笑道“楚星魂,挺好,我湘雪染只说一次,就一次。”
银白色的镂空面具仿若是地狱中的修罗。
冰蓝色的眼睛,永远的尘封在冰冷的大海中。
他吐了口气,迅速被氤氲成了水汽。他抚了抚如水藻般美丽的长发“说吧。”
“若是你还要一意孤行的为了柳依依而杀人的话,你迟早会众叛亲离。”我虚弱的小声道,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本座知道。”
不知为何,楚星魂的声音中竟有一丝的惆怅。完全不似他平常事不关己的摸样。
莫非,当真让我言重了?
我努力的支起身子,却总是摔的很惨,一次又一次,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我喘了口粗气,知道今日已经是大限了,索性一下子的说个够,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楚星魂……你确定你爱的不肤浅吗?你扪心自问,你为了柳依依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少吗?苍琅国,那么美好的一个国家,只为了找一个人,只为了一个热……便将它毁了?你可知那场战乱中,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有多少的女人和小孩没有了丈夫和爹爹吗?苍琅国战败,苍狼皇族之人,男子被革为贱籍,女子充为官妓。他们……可都是天之骄子,从未招惹过你们,你们怎能就因为一个人,而毁了这么多的人呢?你们那真是……”我惨笑出声,胸口钝钝的疼。我为那些无辜的人而悲哀,难道他们来到这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人来毁灭的吗?我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凭什么我们的存在和灭亡要受被人决定?我们不是东西,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天下四国,迟早是要统一的,先灭掉一个苍琅国。将来也就不会麻烦了。”出奇的,楚星魂竟是给了我这么一个答案。
苍琅国,华焰国,北冥国,寒烨国。
最后只会剩一国。
苍琅已经覆灭。现在还剩下……
我的瞳孔一阵紧缩“你好大的野心!你要灭了谁?!说啊,你要灭了谁?!”我尖锐的尖叫,若是你敢动华焰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星魂,绝对有这个能力,当初灭掉苍琅国的时候,北冥和寒烨一起狼狈为奸。
北冥国的皇帝自小体弱多病,和楚星魂一直是八拜之交。
楚星魂和他商讨出兵伐苍琅,后又联合了寒烨国的太子,也是柳依依的忠实的爱慕者,蓝玉邪,至于镜纤尘,他的离宫也是江湖上两大邪教之一,不可小视,自然也出了一份力。
至于华焰国,一直与世无争,和周边的邻国一直交好,而且皇位空虚,国舅监国,是万万做不了主的,我不知道华焰国为何没有国君,我只知道,五年前华焰国的少年国君离奇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皇族中再也没有血脉继承皇位了,朝中的王爷都是异姓王爷,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无奈,华焰太后,让自己的兄长监国。
太后一方,地位显赫,几代忠良。
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毕竟国舅也年老体衰,不一定举国信服,要是别国再趁乱攻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阵心慌。
“天下一分四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近百年来,四国井水不犯河水,却是没有想到,爆发战火的,却是个女人,我不能说什么红颜祸水,因为我不认为女子是祸水,可是,楚星魂,你不觉得有些太残忍了吗?”我揪住心口,冷冷道。
“残忍?比之某些人,本座还是太过于仁慈,本座若是不仁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说这些放肆的话吗?”
楚星魂雪白的白缎纱微微胀起。
我往后缩了缩。
“你既然是江湖中人,却为何要介入朝廷一事?难道你也对天下感兴趣了吗?哈!这个世道中,有几个人是清清白白的。”意识有些不清醒,肩上的伤口皮开肉绽,眩晕感扑面而来。
“雪染,本座真是舍不得这么早的杀你。”楚星魂抬起了指尖,一抹银光,乍隐乍现,衬得那莹白如玉的手美极了。
“你杀了我,你会遭报应的……”我努力后退,语无伦次。
楚星魂破天荒的,勾了勾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恍若花容。
他道“不怕,本座既然已做了,就不会怕。”
说着,指尖转动,银光乍现,残忍的刺入了我的百汇穴。
“啊——”
凄厉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雪白的宫殿,经久不息。
尺之木必有其所短,寸之木必有其所长。
心狠之人必有其软肋所在。
心宽之人定有其心魔所在。
第五章
黑暗中,我独自一人穿行,四周一片漆黑。
我看不到任何的路。身上一点都不疼,四周暖洋洋的,我紧了紧衣领,赤着脚哆嗦的往前走去,没有丝毫的声音。
只有我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心中冰冷如霜,我想我是死了吧,毕竟楚星魂下手从来都不留活口的。
一个声音在说“湘雪染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我惊了惊。
那个声音又继续说道“跟我走了吧,通往极乐世界,那里没有任何的纷争,人人活的简单安乐,和平共处。但是只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所没有的。”
顷刻间,我感到一股浓厚的压力。
那个声音渐渐逼近,他道“他们没有的那样东西,叫做感情。他们活的行尸走肉,没有丝毫的烦恼,湘雪染,你要不要去?”
我茫然抬起头,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掌轻轻牵住,那个声音继续诱惑道“你在这里受尽了凌辱,没有人真心的待你,他们肆意的将你踩在脚下,这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跟我走,我会带你通往极乐世界,让你远离一切的痛苦纷争。”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楚星魂那双淡漠的眸子,镜纤尘那绝情的脸孔,柳纤纤幸福的笑容,还有暗教那些教众们怜悯讥笑的眼神。
我忽然觉得很冷。
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手上略微紧了紧,那个声音赞叹道“好姑娘,别停,继续走。”
我点了点头,继续走着。
身上忽然一阵刺痛。
一刹那间,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越退越远。
“可恶的人类。”那个声音恶狠狠道,充满了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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