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爱。
一种,因为爱到了极致,所以宁愿将痛苦留给自己,也要放对方自由。
还有一种,也是极致的爱,所以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放手。
这是爱的两个极端,往往踏错一步,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年少的睚毗于感情懵懂无知,本能的选择了第二种爱,这才生生导致了他和阿宝的感情几经辗转磨难、痛苦彷徨。
幸而,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初遇·成妖不自知 当时正年少
他们相逢在1966年的伦敦。
彼时,她是刚刚成为僵尸却浑不自知的小妖,属于她的时间被生生凝固在了16岁,再也不会成长;而他是一缕游离本体的生魂,莫名来到异世,心生彷徨。
那个夜晚,那个街头,那是一场命运注定的相遇,他们于朦胧的月光下第一次见到彼此,为往后错落时空的爱恨埋下伏笔。
她带着他回家,他为她掩饰身上引诱妖魔的气息。尽管小睚毗的脾气倔强别扭得让人无奈,却也逐渐学会如何去关心一个人。
面对凶狠的魍魉,他会将她护在身后,却不曾想过自己已经淡的近乎透明。那时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情感的变化,只是如幼弟依赖长姐般依赖着她。
浮尘界中他日复一日的沉睡,阿宝为了让自己强大的足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日复一日的苦练,直到他的生魂再也无力支撑,濒临灭亡,阿宝吐出自己的内丹助他续命,却不料因为内丹强大的妖力劈开了空间漩涡,而将他的生魂送回了他本体所在的时空,自己也被一并卷了进去。
于是,两人双双自浮尘界失踪。
再遇·对面不相识 百年弹指间
再相遇,是在隋朝覆灭、群雄争霸、逐鹿中原的乱世。
彼时,她自昏迷中苏醒,惊觉自己竟然来到了陌生的时代,还险些被人当作尸体埋葬。而那个倔强的小睚毗,却不知所踪。
她留在唐国公府上报答宇文澈的救命之恩,直到在一个夜晚遇到亡国神兽朱獳,并被它带至句芒山,才见到了长成少年模样的睚毗。原来,当日在浮尘界中,她不过晚了他一秒消失,却已是晚了百年。
百年前他生魂回归,自沉睡中苏醒,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满世界寻找阿宝的踪迹,没想到这一找就找了足足百年光阴。
然而当阿宝再次见到睚毗时,却已经认不出他来。记忆中的他只是个脾气执拗的孩子,爱撒娇、嘴巴坏,而不是眼前这个拥有显赫身份、日后浮尘界的创始人、姿容妖娆的少年。睚毗气她认不出他来,却又舍不得对她发怒,只能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拥抱着最珍贵的珍宝。
彼时后世的浮尘界尚且连影子都没有,句芒山亦只有四峰。睚毗对阿宝的依赖越来越深,直至最后,他为了杜绝阿宝爱上别人,在可以助她提升功力抵御阳光的赤骥内丹中混入了赤骥血肉,让她吃了下去。
赤骥血肉,可剥夺一切嗔痴爱恋、七情六欲。阿宝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剥离了一切属于“人”的温暖情感。而睚毗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强烈的独占欲。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于是本能的选择了独占掠夺。
之后的发展如他所愿,阿宝渐渐抽离了曾经付出的情感,温暖的笑容下是冰冷的无情。那时,睚毗还不知道这就是他入魔的起源,一切悲剧的开端。
后来的后来,阿宝为了助他抵挡天劫,强行进化成旱魃,在劈开劫云后,全身经脉尽毁地落入悲痛欲绝的他的怀中。双眼紧闭,不复生机。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三遇·心字已成魔 爱欲生业障
在为睚毗抵挡天劫昏睡的第三十年,她生魂苏醒,阴错阳差间,回到了千年后的浮尘界。后又因种种原因,再次穿越时空壁垒。
这一次,她到了公元前910年,五代十国时期。
她本不欲再见睚毗。因为她在千年后的朱獳口中得知,睚毗会因为她的缘故触犯天规,险些神魂俱灭。也知道了睚毗曾瞒着她让她吃下赤骥血肉。做不到怨恨,又无法坦然,更害怕伤害,如此,还不如不见,不如怀念。
她为了避开睚毗的搜寻,远走西域,一路上结识了众多同伴,倒也不曾寂寞。只是命运终将安排她与睚毗重逢,所以无论她走的多远,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他苦苦寻了三百年,终于是寻到了她。
她随他回句芒山,同行的还有一众同伴,他们在句芒山扎根,成为了她日后的助力。彼时,她尚不知。
睚毗造了浮尘界作为送给她的礼物,而她则担起了完善浮尘界的工作,这就是千年后浮尘界的雏形。期间,她答应与睚毗一同成仙、一同飞升至蓬莱,只要能改写他日后成魔的命运,她什么都愿意做。虽然已经绝情绝爱,但睚毗对她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她吞吃西王母仙丹闭关,十年后出关迎接天劫,却不料此时的睚毗,已改变了最初的决定。
他从兄长口中得知就算一同飞升也不可能长相厮守,所以想要留在独立成一界的浮尘界中,自在的当他们的双王;然而她却深恐他成魔的命运,执意要度天劫飞升。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暗中动了手脚使她渡劫失败,一身功力尽数被封印,变相地将她软禁。
三百年前他让她吃下赤骥血肉,三百年后却是他自己尝到了苦果。不管他爱的多么深多么炽烈多么绝望,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那个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女,早早地被他剥夺了爱的能力。因为绝望,所以堕落,他终是跨不过他命定的魔障,心甘情愿的化身为魔。
身为旱魃的阿宝是浮尘界的另一个王,她被软禁,忠于她的势力自然要营救。那场血腥漫天的混战中,他在半疯狂的状态下亲手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带到清醒过来时,心生生碎裂成尘埃。弥留之际的阿宝用最后的力气封印了他所有的记忆,阻止了他欲自尽追随她而去的举动,随后意识跌入混沌。
睚毗,忘了吧,忘了我,从此,好好的活着。
四遇·前尘俱往矣 千载如初见
再次醒来,她又回到了千年后,心口破了个洞,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而此时的睚毗,褪去了曾经的疯狂偏执,变得冷漠而淡然。他的记忆中已没有了她,曾经那么灼热的爱与痛,仿佛只是南柯一梦,遗失在了交错的时空中,再也寻不回来。
他应属下的要求救了她一命,等同重生的阿宝奇迹般地又拥有了人类的诸多情感,只是,有得必有失,她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折寿。
原本漫长的几乎无边无际的生命,如今,只剩下短短两百年光阴。
然而,看着曾经所在意的人如今都活得好好的,她只觉得平安喜乐。这样就好了,对于她而言,这样平静而温馨的生活,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所有。
都说,当爱深入骨髓、刻入灵魂,那么纵然经历轮回转世,也不会忘记。
睚毗虽然被当日的阿宝封印了记忆,但那份来自心底深处的悸动却是无法控制的。他开始在意自己遗落的那一段五百年的过往,开始想要搜寻那被众人刻意隐瞒的真相。
昆仑山巅,桃花障中,当记忆的潮水突破封印的桎梏将他淹没,当阿宝满身鲜血在他面前闭上眼睛的景象在他脑海中一片一片的回放,近乎窒息的恐惧几乎让他崩溃。所以,当他自昏迷中苏醒,看着床榻边熟睡的阿宝时,那充溢胸口的狂喜让他险些落泪。
幸好,幸好你还活着,幸好。苍天怜我。
彼时他已不复当年的冲动偏激,学会了隐忍与包容。而恢复了情感的阿宝也终于能够回应他的满腔深情。
那般悲怆的过往、那般痛不欲生的回忆已随风湮灭,所有的伤害、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不甘愤恨亦随之埋葬。
迎接他们的,是崭新的明天与希望。
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味的占有与掠夺,那只会在伤人的同时也深深的伤害自己。
它本该是这世上最温暖明亮的情感,所以要学会坦然,要学会包容,要学会呵护,要学会退让。
太过偏执的爱情只会如业火那般,焚烧掉所有的一切,到头来徒留满目的空白。
唯有洒脱,才能真正体会到爱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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