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548dd4]《橘生淮南·暗恋》
作者:八月长安(出书版完结)
内容简介:
诠释青春年少时,爱上一个人的所有心情。“洛枳爱盛淮南,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却无人知晓?只因为幼时的一次遇见,洛枳在长达十一年的时光里,都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盛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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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坛子里看见有童鞋提到作者八月长安,也遇到求《橘生淮南•暗恋》这本书的,于是在大脑回沟里做了个标记。等到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兴冲冲跑去围观,可是,可是,居然发生卡壳了。
一开始进入开篇部分其实感觉是有点类似以前阅读欧美类小说的经验。用第三人称的写法,来展开全文的叙述,叙述声音来自于叙述视角人物自己,即就是文中的女主人公洛枳。这样的写法其实于我而言是熟悉的。之后在到全文40%的过程里,我越来越觉得卡,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的处理是暂时搁置再接续,免得因为一时的感觉和好文擦身而过。然而在接下来的续读中我实在无以为继,只好中断在56%处。而第二天翻阅某些站点的评论记录居然是大面积的高分。于是,我一度怀疑难道我与大众审美的差距就这么的遥远吗?幸好,陆续有其他童鞋的反馈使我从这种尤桑中解脱出来。原来,这种吊诡的阅读经验不是我一个人有。虽然没有全文阅读完毕,不过已经过半的体验还是勉强可以说点什么的吧。以下尽量做到言之有据。
应该说文的架构从作者的构想意图上来说是有矛盾性的。如果单纯从故事性上来说,这其实就是个女生十一年长久暗恋的故事。可女主角洛枳的个人经历造成了心理世界有一定的复杂度。父亲的过早身故,使得洛枳成了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生活当然是艰苦的,学业却是优秀的。就是这么一个理性的骄傲、好强又感性的纤细、敏感的综合体。这种故事性的相对简单和人物角色自身性格复杂度构成的矛盾的双方,如果作者处理的得当是有看点的。
我其实并不排斥作者用简单的素材来组建故事。相反我倒赞成某些时候的简朴胜过了故意为之的空洞的华丽。那么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呢?个人思索下觉得恰恰是这个矛盾的组合在拼接时出了问题。
在我所看到的过半的文章篇幅里,作者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写来刻画洛枳的暗恋。而正是这个心理描写给我带来了倦怠感。如果说一开始尚且有新鲜感,到了中段已经是疲累感丛生,只有选择中止了读文。
其实心理描写是很常见的一种小说写作技法。法国作家雨果曾把它比喻为“揭示心灵中最隐秘的皱纹”,由此可见它的妙处。为什么它会被作家们广泛而大量的使用呢?最简单的解释莫过于一个人面对着眼前的事物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和想法,是最能够表现出人物性格的。而依据小说里作者自行设定的情境,合理想象,适当把握,在把人物写活写真上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在一篇文里,心理描写或多或少,或长或短都能得到运用,大量的占有篇幅也不是没有。但关键在于你怎么个用法。这就好比烹饪,辣椒可以做二三点缀,也可以占半壁江山的做主流。但你要是如时下的某些餐馆做法,一盘所谓的辣子鸡丁,让人在通盘的辣椒里无奈的翻找着少的可怜的鸡丁,那只有复制《食神》里的两个字“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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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0070c0]一、先来说第一层,即小说里单纯的心理描写运用,《橘生淮南》里是单一而繁复的使用。[/color]
作为一种技法,心理描写其实可以分为直接和间接两种。直接的,就是心理剖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理独白。而间接的,则有动作描写(这里指的是反映人物当下思想活动的动作或者是在思想支配下的动作)、语言描写(同理)、环境描写、幻觉梦境。
心理描写不是单一形式的重复运用,这样只能使得文章陷入一个死循环的怪圈。更不是没有层次不分长短的套用,这样的连篇累牍难免有一团乱麻的印象。也绝不是脱离或超出人物本身角色的无限制应用,这样会让读者产生小人说大话的错觉。这就要求作者要多面立体的灵活运用。可惜的是我在《橘生淮南》中没有获得这样的印象。
[color=#0070c0]☞1. 使用时文字的繁复:[/color]
就先拿被作者大剂量使用的内心独白来说,其实这种白描手法不是不可以用数量级的文字组织。比如雨果在他的著作里运用此法,有些时候长的达到了一两万字。也往往能成为作品最精彩的部分。同样的女性作家张爱玲也是个中好手。往往内心的展示是行动的依据。而对内心的思想进行分析式的描写,也能成功的完成性格塑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去用大量的文字做堆砌式的说明书式的组织。而这仅仅是为了说明一个问题。
来看以下的摘录片段:
[quote]那天她心情不好。书包里面是大本的模拟题和练习卷,高考越来越近。她并不害怕,只是困惑自己到底是离幸福更近了还是更远了,心中莫名的焦躁无法熄灭,任她像平常一样规劝自己要忍耐要安分,就是不管用。
她冲进店里在试衣间穿上了那件吊带裙。刚打开试衣间的门,就看到对面的镜子。镜中人表情呆滞,脸色暗淡,十几年不变的老土马尾辫,整个人被明黄色衬托得好像营养不良的村姑。心情奇迹般地安定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适合什么。”
方才那些空洞的大道理在镜子里的村姑面前突然就变得极有说服力。她换下衣服,回家,打开书接着复习。饶是谁也无法相信有人会用一件明黄色的吊带裙来挖苦讽刺自己,十几岁的少女,像个苦行僧一样修炼坚忍。但是洛枳一向善于此道。(出自《橘生淮南•暗恋》)[/quote]
原来一件裙子的功用要值得这么多的文字做说明,前面要一大段的铺垫,女主角因为高考的临近心情燥郁。而后面还得补充说明。其实是不是可以在试衣里就用独白的方法把前后用简单的文字贯穿起来。就像我们学生时代里经常做的缩写练习,大家有兴趣都可以试试缩略下。
没有引证就没有发言权。再看:
[quote]“她眯缝着眼睛望着他。这些年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她不怕他想她的钱——横竖钱都是他的。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现在,就连这半个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亲。”(出自《金锁记》张爱玲)[/quote]
这一段独白其实说明性的文字介绍交待只有“这些年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剩余的全是女主人公七巧的心理白描。短短几十个字,简单直白,通俗的一看就明白。不需要我再做任何过多的说明了吧,作家已经把一个对男性有着病态独占心理的可怜又可憎的女性面目刻画的淋漓尽致。
[color=#0070c0]☞2. 使用时手法的单一[/color]
如上文介绍心理描写时所说,其实方法很多。从人物之间的关系中,从角色对待事情的态度上,从他们的语言、行动中去捕捉人物的心态所构成的心理冲突,从而进行描写。这样做的效果是乍看是人物在表情达意,其实读者已经接受到了作者要传达的人物心理信息。
可惜的是,《橘生淮南》里不是没有此种运用,而是比起独白这个手法来,其他显得不够突出。或者说,因为独白的强力使得其他被淡化了。这样做的结果是读完后我脑海里人物互动的细节,主人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印象少之又少。在过半的篇幅里我只记得两处:一处是洛枳和暗恋对象盛淮南一起在欢乐谷和她的家教带的小孩子游玩的场景。(此处我没记错的话,作者还是用了2章的长度)动作和语言我也只记住了两人太阳神车那一霎互握的手和洛枳那一句“疼吗?看来我不是在做梦。”(2章的长度里我就这么悲催的记住了这一个动作一句话,是我的记忆力太差呢还是作者这个片段写的太成功?)
另一处是得知盛淮南生病了,洛枳去买粥。买好了却摔倒在地,只好重新再买一份。之所以记住完全是因为这是一出苦情戏啊,有木有。同样是多多的文字,恕我无力摘引,诸君请慢慢围观吧。
还是同样用引例来说明:
[quote]苏文纨在方鸿渐面前说赵辛楣“三天两天写信给我,信上的话我也不必说,可是每封信都说他失眠,看了讨厌!谁叫他失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医生!”
褚哲学家害馋痨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熗里射出的子弹’险的突破眼眶,迸碎眼镜。(摘自《围城》钱钟书)[/quote]
第一段:苏文纨似嗔实喜的语言表白,她自以为情场得意,沾沾自喜,又企图勾起意中人嫉妒的心理活动跃然纸上。言传心声用的绝妙。
第二段:一向“最恨女人”的大哲学家在美女面前立时剥去了伪装,露出了无耻的真容。那种肮脏的心理还真是对应了他对雌雄最有研究的声称。借形写神使的高段。
好吧,饶是如此,我可以不去在意文字的累赘。只就心理描写方法的多样性而言,这一点小追求也没实现啊。哪怕你用梦幻、意境之类的来个意识流都成,遗憾的是我实在不记得有这样的段落了。如果是我人为遗漏,欢迎指正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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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再来说第二层,即作者在使用心理描写时的凌驾于人物之上造成的剥离。
其实即便是只用单一的手法来白描人物心理也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让我感到不适的更是作者在使用它的时候自身的抽离。本来这文就已经从洛枳一个人的聚焦视点出发,又出现了叙述者>人物的视角公式。说通俗点就是作者在刻画女主的心理时出现了作者的影子时不时浮现的效果。本来,刻意回避第一人称的“直接独白”而转用第三人称的“间接独白”是聪明的做法。这样既可以直接把读者导入洛枳的内心活动中去,触摸她的灵魂,把一个在青春岁月里用来做长久的暗恋这一特定体验和感受做有效传达。又能够将洛枳的形象塑造的趋于丰满。
但这种方法的使用使得人物洛枳和读者间有作家的介入,而如何消除或者弥合这种介入感就真的考功力了。作家一方面要以旁观者的身份对人物的内心世界做直接的叙述,而另一方面要极力避免个人凌驾在人物之上的说教感。
而橘生淮南显然没有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这使得我在阅读中总是看到作者在文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使得本来可以属于人物洛枳的某些体验、感受刹时自动划账给了作者。而洛枳处于了一个被剥夺的地位。其实每个作者都在通过自己塑造的人物传递着自己的理念。但你要做的是有机的融合,而不是尴尬的分层。如今的局面成了两分的水和油,无法相溶。
造成这个问题的最大原因还是作者没能和人物融为一体,用洛枳自己去呈现自己。在叙述中,没有让洛枳的心理直接从意识中流露出来,借助作家的笔直接展示在读者面前。而是大量的使用了“她想”、“她知道”、“她懂得”、“她以为”、“她承认”之类的解释性词语。而2中提到的手段的单一更是雪上加霜。
由于始终以一个第三方的姿态做叙述,使得我总觉得洛枳的某些观感和她自己无法黏合,版权还是属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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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说一下整体观感:此文个人感觉完全是心理独白撑起了文。我都不觉得有故事情节了,或者说情节被冲淡了。正像我上面举例提到的那样,记忆深刻的片段太少了。这就犹如电影,你要学王家卫,可你不能全是蒙太奇的支离破碎。用大段的心理独白去推动文的向前,我只觉得故事好苍白。而心理独白的运用处理的晦涩,难免成为了作者的呓语。
我总是觉得一部小说有不同的层次升级:
第一层次:讲个好故事。
第二层次: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或兴趣,也就是感悟。
第三层次:把作者的意图或观点注入其中,不知不觉间渗透你或者说同化你。
据我个人搜索的读者评论来看,在故事性上做复述的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是个人的自我体验(例如读者个人暗恋经验)的叙述。很不幸,我的阅读体验是从酸酸甜甜的橘子水变成了那颗生在淮北的枳。也许这样的青春伤感文学真的不适合我。
一定要说的是,我引用钱钟书老先生和张爱玲的文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为的只是做说明何种是佳品的意思。可能也许像我的好友说的,网路文学作者和大家本来就不应该做比较,否则好像很不公平。我其实是因为个人猪跑前先吃了猪肉的杯具,于是有了这样悲催的苛求。
声明几点:1此文我并未做完整的阅读,因此难免失之偏颇。若有可以和我的论述举例的反证,欢迎指正。板砖都欢迎。2.我没有刻意贬低谁的意思,如果要那样,我完全可以写个纯感受的评来卸掉郁闷。但我宁愿用技法的讨论来代替口水之争。[/color]
PS:9L和22L的童鞋油菜花,因为翻页不好查阅的缘故,楼主摘22L的,可以说补充解释了这个问题。
[quote]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题材上。说句实话,暗恋什么的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到足以包含很多生活的感情,而要用心理描写来支撑起一本长篇小说需要远比一个人之的单恋的感伤更多的生活容量,像是《尤利西斯》它几乎包括了整个爱尔兰民族(这本书真的很难看,看这东西是一种折磨,当然人家很有价值)。总的来说就是这个作者还不成熟,把本来可以通过暗恋的心理描写包含进去的更多的生活的流动变成了一个人的苦情戏,看多了难免让人厌烦,过了甚至会给人一种无病呻吟的感觉。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同是这个作者的《你好,旧时光》好像更有看头,写作的手法其实没有改变,同样是众多的心理描写,但是《旧时光》这书里的生活容量要比这本书多,不是轴死在暗恋这么件事上,读者就不会那么容易厌烦。不在这件事上找到乐趣,还可以在别的事上找到乐趣。[/quote]
[ 此帖被艾米栗在2011-12-02 20:27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