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映童直起身子看过去:“这……似乎是野生的樱桃林啊!”
姚麦礼方向盘一打就拐上岔路,单映童看着他:“你干嘛?”
“你喜欢吃樱桃吗?”
“喜欢。”真喜欢。
“我也喜欢。”
姚麦礼将车开近林子,停靠到一边。他下来给单映童打开车门,风度翩翩:“亲爱的,条件有限,原谅我没有专业小贼的蒙脸头巾。不过,你愿意与我做一把鸳鸯大盗吗?”
姚麦礼无声微笑,亲亲她的发际:“乖孩子,可是,还不够。”
单映童不解,他却起身回到车上打开音响。
这样美的氛围,断是不能配阿拉伯音乐的,姚麦礼打开广播,调到一个音乐台,正是一首旋律优美的法文歌。
他打开车灯,单映童站在车灯照射下的空地中央,茫然回首。
姚麦礼缓步走进,风姿卓然,长身玉立。
他俯身含胸,一双眼却比天上的星子更晶亮:“美丽的公主,我能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VivelaFrance!”(译,法语:法国万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单映童靠在姚麦礼怀里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换了一种角度看待这世界。
她想她看到了法国人的骄傲。
1789年的这一天,7月14日,法国大革命爆发。
愤怒的巴黎市民冲进了象征封建和君主专制统治的巴士底监狱,释放了四名犯人。
随后宣布废除封建制度,8月议会通过了著名的《人权宣言》,宣布“人生来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
这个曾经是欧洲中央集权代表的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从此开始了其在民主路上漫长的摸索。
也许一味地排斥外国,并不能让我们更好成长,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他人的长处,谦虚地反省自己的不足,才是更值得称道、更有效的进步方式。
至于他们那些短处,大可不必横加刻薄,嗤之一笑便罢。
引以为戒是好,倘若只是对之讥讽、卖弄口舌,那与我们,与我们的进步又有什么关系呢?泱泱大国的风度气魄何在?
从小,单映童在学校里就重复一句话:完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她那时候并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如今懂了,可是甚少再有人说起。但这句话却早已深深地烙进她的骨髓。
她不知怎么忽然升起这许多感慨,姚麦礼那种万事从容的姿态似乎正在潜移默化间拓展她的小天地。
有的时候,真正的自信是一种沉默与谦和。
单映童抵达伦敦的时候,还有些昏昏欲睡。
姚麦礼大步走过来,一个极大力的拥抱,立时将她剩余的瞌睡虫全部挤走。
而且,她看着姚麦礼,似乎需要调下焦距才认得。
这两个月来,他们之间的影像交流单靠偶尔的视频和照片,等到真正面对面,却反而没有那么……真实了。
十月末的伦敦,已经很有些凉意了,面前这个穿着深色风衣挺拔俊美的男人,是她的,男友。
这是她并不熟悉的,秋版姚麦礼。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行车最少。
他们几乎要开十分钟才能见到一辆车。高速路没有路灯,全靠车灯照耀出前方一段短短的路面,那就是全部所见。
漆黑的静夜里,她都不知道周围是旷野还是森林。
那是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他们俩像是一把光芒短刃,犀利地插进无边的黑暗与未知中。
这茫茫世间,他们是唯一的声音,是唯一的光。
他们很接近,近得不再有猜忌和保留,近得没有心与心之间的那层肚皮,近得仿佛就在彼此的心中一般。
远在前寒武纪时,由于火山喷发造就了玄武岩地壳,而第四纪时的冰川则将表面沉积层扫荡一空,□出坚硬的玄武岩石——这便是城堡山的由来。此处依恃天险,是自古以来的军事要塞,城堡始建于公元前850年,而目前还保留的最古老的部分是1150年修建的,迄今也有近千年的历史。
单映童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姚麦礼:“所以说,古代苏格兰的战场上,是一群穿着裙子的人在厮杀么?”
姚麦礼沉默地将她领到一副历史悠久的油画前——油画所绘正是一场著名的苏格兰保卫战,里面挥舞着长刀的勇猛士兵,都穿着裙子。
那种雄浑悲壮之感透过油画扑面而来,单映童不禁肃然起敬,意识到军人的英气豪情来自内心,无关服饰。她看看姚麦礼:“你挺镇定的。”
“我看过一部讲述苏格兰独立战争的电影……所以我有心理准备。”他沉吟了下,“苏格兰士兵以勇猛无畏著称。”
单映童看着他严肃沉静的脸,忽然想起那年在荣军院他瞻仰拿破仑墓的情景,心里有一处暖了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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