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2][font=宋体] 小说有一个“小”字,当然可以写小,洞幽烛微,精雕细刻微观世界,咀嚼个人内心隐秘一隅。但小说中的小字,也可以是见微知著,一粒米见大千世界,一滴水映照太阳光辉,写出时代写出民族更为博大的气势和精神来。两样的小说,都可以写出好作品来,前者如象牙雕刻或双面苏绣、内画鼻烟壶,后者如青铜或花岗岩的雕塑。 [/font][/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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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明的当代现实主义力作——四卷本长篇小说《同龄子》,显然是属于后者黄钟大吕式样的作品。他似乎不屑于小桥流水,而渴望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便注定这部作品笔走龙蛇,浓墨重彩,吞吐时代风云,镌刻历史足迹,为读者预设下阅读的悬念,也给作者自己铺设下创作的困难。
这部作品以中国北方工业重镇安平城乡两地为经纬,纵横捭阖写下了与共和国同龄的主人公的历史。《同龄子》的书名,强烈地道出了作者的这一番心意。小说一开始,从新中国成立写起,天安门前五十四门礼炮鸣毕二十八响之际,正是安平万成百货商店老板祝万成喜得爱孙之时,如此巧合的安排,先情不自禁地倾泻出作者的这一番殷殷心意。
这是作者有意的笔墨安排,纵使巧合,也要让孩子生命落地的啼哭声和上时代转折点的节拍,便使得人物的命运与共和国的历史剥离不开。孩子的接生人袁结草充满激情的信语以及老祖父祝万成的附和,其实也是作者极其想表露的一番心思:“巧啊,国喜家喜,会聚一时,中华古国,重获新生,小儿此时出世,我看叫新华是最好不过。”小说从此掀开了帷幕,小说的主人公祝新华,便开始了和共和国一起命运浮沉跌宕,一起走过了五十余年的风雨历程。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是作者寄予小说也是寄予主人公祝新华的凝重情怀。而对于祝新华的描摹,则寄托着作者对于历史的敬意,对生活的激情,对未来的理想。
于是,作者不惜泼洒上百万字的篇幅,铺排下浩轶四卷长著,统统是按照共和国历史的脉络进行书写的。第一卷:建国初期社会主义改造的七年风雨;第二卷:开始建设社会主义的十年生涯;第三卷: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历史;第四卷:改革开放的新时期风云变化。半个多世纪共和国激荡的历史,便尽在这四册书中,安平城乡两界,便也咫尺天涯,横竖连通世界的风云万千。写史已经成为了目前长篇小说创作中的一种趋势,追求长篇小说的史诗性,便也是作者的一种理想。
在这部小说中,新中国的同龄之子祝新华,成为了既是小说中的也是生活中的当仁不让的主角。在以他和他的亲人相关联而勾连起的人物表中,如森林中盘根错节的根系一样,交织起小说错综复杂的情结,也展示了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特别是祝新华的内心世界,他的个人情感和超越个人情感的对这个风云跌宕的国家命运胶黏在一起的爱国情怀。
在这位小说主人公祝新华的身上,明显地可以看出有作者魏玉明自己的影子。每一部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都会深刻地烙印下作者的心路历程,因此可以说,每一部长篇小说都酷似作者的自传。
小说在塑造人物的同时尤其注重了人性的刻划,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每一个人物形象,都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正面反面人物,无不充满了情感色彩和独特的个性,有血有肉,水乳交融。
小说亦突出反映了各类人物为追求理想主义、完美主义的人生目标所付出的沉重代价:主人公祝新华为了追求正常人的待遇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上海为自己正名。为了摆脱受压迫、受歧视的境地,不惜用一生的努力同陆小牛、李纯忻等人为代表的实力派作斗争;其父祝国栋为了追求幸福自由的狱外生活亦付出了几十年的代价;继母韩月竹为了追求理想的完美的婚姻也几乎耗尽了自己大半生的时光;方佳怡为了追求美满幸福的婚姻和家庭,不惜痛割情蒂远居大洋彼岸。就连国民党女特务王芸英之类的女人为了追求一种不受压抑的生活和爱情,也几乎背叛自己的主子、以追随祝万成结成百年之好。
同时,拔出萝卜带出泥,从祝新华身边所勾连出的众多纷繁人物,让我想起俄国伟大作家托尔斯泰的经典之作《安娜•卡列尼娜》。小说主人公贵安娜所勾连出的人物关系,在城里,有安娜和她的丈夫卡列宁、及其情人渥伦斯基,构成了一条线;在外省的乡下,有地主列文和贵族小姐吉提,构成另一条线;两条线既平行又交织,带出了地主、农奴、商人和新兴资产者一系列纷纭人物,不仅使得小说耐读好看,也将那个农奴制在变革时代的风云勾勒了出来。虽然,从功力上说, 《同龄子》还远远比不上《安娜•卡列尼娜》,但作者的追求却是明显的。在这部小说中,同样在安平城里和乡间,构成两条线;在主人公祝新华周围,连带出商人、工人、农民、县委书记、抗美援朝的军人、梦想变天的特务……各色人等,林林总总,方法是一样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期冀舒卷时代风云,勾勒出历史的脉络。这样的追求,值得肯定。而这样的长篇小说的艺术构架,也是聪明的方法,往往可以起到驾轻就熟、事半功倍的效果。 [/font][/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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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艺术构架,对于人物的塑造也是有好处的。美国作家奥茨曾经说过,在长篇小说中,人物只有放在历史的长度之中,才能够在历史变迁和动荡的时刻显现出性格的光彩和内心的魅力来。在《同龄子》中,第一卷,祝新华只是一个在共和国摇篮里成长的孩子,但在后面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迁,他的故事、命运和性格一步步地展开。到了小说的第四部,他的女儿祝婷婷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陆家俊之间,又繁衍出了新的故事,两个孩子从相识到近亲恋爱,一直到被强行拆散,使小说的故事情节发展到高潮。遭继母虐待后离家出走;加入黑社会团伙,伤人致死,在法庭上被迫揭出生父祝新华的隐私;最后到家庭解体、刘文静为救祝婷婷用身体挡住子弹,以生命补过。情节环环紧扣,荡气回肠,催人泪下。上一代的矛盾纠葛延伸到了下一代,而时代毕竟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改革开放的全新时期,面临新的时代观念和八面来风,他们会和他们的前辈做出怎样的命运选择和应对?人物便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中摇曳生姿。
当然,这样铺排下的长篇小说,对于写作的利弊是互现的。有足够的时间流淌,有足够的框架支撑,笔墨的书写肯定会云舒云卷,但也肯定会使得篇幅加长。不过,作家莫言曾经就长篇小说的长度专门有过这样的陈述,他认为长篇小说的长度是长篇小说的尊严,他说:“长篇就是要长,不长算什么长篇?……当然,把长篇写长,并不是事件和字数的累加,而是一种“新”中的大气象,一种艺术的大营造。”他是同时把长篇小说的长度和密度、难度联系在一起的。因此。从这一点而言,《同龄子》还远未成熟得无可挑剔,如何将长篇小说的长度和密度和创作时的难度结合在一起,写出大气象来,还是需要作者继续努力的。好在,作者在这部小说的创作中已经做出了十二分的努力,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部当代现实主义的文学力作一定会收到预想的效果,同时也期盼在他的下一部作品中更上层楼,为我们展现新的篇章。 [/font][/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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