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觉得,写作跟做人有许多类似的地方。做人,你不要指望你能取悦所有人,赢得所有人的欣赏和喜欢,但假如你是一个真诚无伪、心怀善意的人,我相信会有一些人发自内心地接近你,跟你做朋友。
写作也是一样。一个作家不要指望自己的书本本大卖,看过后的每个读者都热烈追捧、交相称赞,但假如他是真的用心在创作,倾注文字以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我相信,一定会有一批读者在阅读他的作品的时候,百感交集、辗转反侧,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一遍看完后,还会在某天回过头来看第二遍、第三遍。如果有这样的读者,那或许是对那位作者最大的荣誉,最真心且珍贵的肯定。
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多年以前曾无意看到的一则轶事:齐白石的画享誉世界,尤其是画虾。一次他在友人家里做客,友人客厅里挂着一幅他画的戏虾图,他看到一位来送菜的农村妇人提着箩筐,站在他的画前迟迟不走。他很奇怪,于是就走上前问:“请问你在看什么?”农村妇人这才回神,朝他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指着那幅画说:“像,太像了!我捉虾捉了这么多年,从没看过画虾画的就跟真的似的。
我相信在那一刻,齐白石先生一定会觉得,他获得的所有赞赏和荣誉,都抵不过这位农村妇人的一句无心之言。
发自肺腑的感动,总是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现在的人,看书不仅方便快捷,发书更是易如反掌。对于写作和作家,也许现在的人已经少了像过去那样的敬畏感。我从不觉得写文章、写小说是一件多了不起的能耐,但是人在写作的时候,在写下自己的想法、观点甚至是一些有点荒诞的幻想的时候,是需要一点神圣的态度和认真的思考的,不要轻易亵渎那些祖先发明、传给我们的文字。
我明白这是一个喧嚣浮躁的社会,这是一个娱乐至死、蔑视权威的时代,有多少人如鱼得水地玩转这个失去信仰的功利社会,在虚华肤浅的潮流里赚取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包括那些在小说界如雷贯耳,作品庸俗且媚俗的一部分所谓大神。
忍不住又想起一则故事:爱因斯坦在刚发表相对论的时候,世人还不理解、认同它的价值。一次他在一间书店遇到一位三流的小说作家,作家傲慢地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摆在书店最显眼位置的作品说:“知道吗?我的小说一天可以卖出一百本。而您的书……想必一天也卖不出一本吧?”
爱因斯坦平心静气地望了一眼他和他的小说,坦然回答道:“或许是的。不过,我宁愿我的著作一个人读一百遍,也不愿我的著作一百个人只读一遍。”
写书的人也许真的因人而异。有的人可能把它当做一项有利可图的工具,有的人却是真心热爱它,他在乎的是自己在投入写作的那一刻的专注与满足,期待这世上某个读到它的人,会有几许感触,几许共鸣,至于写出来的书能换得几文钱,那大概是他除非穷疯了眼才会去考虑的事吧!
有句话我一直记忆犹新,物理学家法拉第在辞去私人赞助的研究机构的职务,而接受国家皇家科学院的邀请去工作时,很多人笑他傻,因为在私人研究所拿到的工资远比他为国家工作要高得多。在被人当面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法拉第是这样回答的:
“我不在乎我的工作能获得多高的报酬,因为我相信,工作本身就是一种报酬。”
我觉得或许写小说也是如此。不论之后他的作品有多少人看,有多少人点击,能得到多少稿费或版税,他在创作小说的过程里,已经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悸动过、动容过、满足过,那或许就足够了。
如今渺小的我还在这里,多少热心真诚的同好也在这里发帖,推荐、评论或吐槽,一篇又一篇,尽情抒写,不计这能为他带来多少报偿或利益,因为我们或许都觉得,发帖本身就是一种收获。
这一点真的已经代表了一切。
[ 此贴被路小透。在2011-01-30 16:49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