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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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交流] 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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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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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 本帖被 路小透。 从 品书评文 移动到本区(2013-03-18) —
作者:北极苍狼
北极苍狼,原名董琦。此人经历:教师,编辑,记者,电视台广告部主任,私企老板,职业作家。出版长篇历史小说《太监王国》、《嬴政大帝》、《墓中王国》、《清明上河图》,出版诗集三种。
内容简介:
雨夜,金牛电视台门前,年轻的电视台广告部主任边七遭遇熗击倒下,疾驰的出租车碾了过去。
病床上,熟读屋顶裂纹的走向。遥控指挥,御景别墅热销。
官商默契,边七看破天机,槐河大桥建造前夕圈地紧锣密鼓。
宾馆云雨之欢后,常务副台长为其情人的女主持人指点迷津铺路;而另一副台长为现任广告部副主任的外甥排除政治前途的对手,二人灵犀相通,相互借势,机关算尽,遏制着边七。
另一女主持人投怀送抱,做了副市长的情人,权色交媾。
面对台内的纠葛,突围,另辟创收之路。
电视直销大战,揭开造款计划大幕:
小小烟嘴,购买者排起了长队。
凭空想象,醒神露系列产品出世。
……

全书目录
第一章:运筹帷幄
病房外已经很静。世界睡了。可是疼痛却醒了,精神了,一点一点地试探地探头,向上爬。电视,金牛电视台的那个频道主持人已经说了再见,屏幕上开始反复播放配乐的金牛各处的景观。边七眯着眼睛,其实是在看着那疼痛如何试试探探地动作。
甄妮去关了电视。
边七忽然睁大了眼睛,厉声:“打开!”
第二章:玫瑰花香
那天中午,烈日之下他昏头昏脑地从外往教室走,一进门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身体软软的,传递过来一种温热,本能地就感觉那是一位女同学。但是对方的额头磕在了他的鼻子上,当时就眼泪汪汪的。他捂着鼻子定睛地看,看到了她,他是四班看到了五班的她。
她看着他关切地唤:“边七。”没有丝毫的怪罪,有的只是关切。
第三章:走投有路
汪大厚望着手机嘿嘿地笑。副市长的那一句骂,骂得他特舒服。大哥就是大哥。建一槐河大桥,是金牛人多年的梦想。先前无数次动议,都因为资金的问题没有实施。这要是弄下了这块地皮,而后槐河大桥……汪大厚差一点欢呼,差一点跑两步,蹦俩高。
第四章:乡野之风
边七一笑,两手撑地,将身体一下一下地往上移。很快就到了大坝顶端。那里,风更急劲。转过身去,长方形的鱼塘在了眼底。急劲的风一下子就将头发吹向了额前。有大坝的遮挡,鱼塘涟漪着。黎天明的网兜中已经躺了两条鱼。向杰夫的网兜中躺了一条。除了黎天明、向杰夫,鱼塘还有三位钓鱼的。要是逢上休息日,这里应该有更多的人。“这风,吹得真舒服。”边七道。
第五章:商机再握
那双小胖手褪下了外层的纸包装,揭开白色的塑料的盖,烟嘴就完整地呈现,那下半截是黑色的塑料,黄色的前端和黑色的下端之间,有一端透明的部分。“这烟嘴和一般的烟嘴可是不同的,它能将香烟中的有害物质过滤出来。”胖子掏出了盒烟,皱皱巴巴的软中华,递边七一支,自己拿了支,将烟屁股塞进了烟嘴,点燃,深吸了口,看了看烟嘴透明的部位,已经不是白色的了,有点黄,再深吸一口,黄色加深,再深吸一口,给边七看:“看到没?那有毒的东西被过滤到这了。”
第六章:狂澜万丈
一到商场,萧影就像搞新闻报道似的,来了个现场报道:“各位观众,佳友牌香烟嘴一上市,立即深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这里是邮电大厦的销售专柜,由于出现短暂断货,竟然聚集了一百多人,他们在等待着烟嘴的到货。”摄像将镜头摇向长长的队列。萧影采访:“这位大爷,您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买到烟嘴呢?”
大爷:“我是给我儿子买。他工作忙,晚上还经常写材料,让戒烟也戒不了,一天一盒啊,不想点办法不是把身体抽坏了吗?我给他买个烟嘴。”
第七章:黄雀在后
出去走走的钟秀抱着隋光源的一支胳膊。灯火辉煌的大都市依然喧嚣着。隋光源其实挺打怵同钟秀在外面的世界亮相的,鬼知道会撞见什么人。让主持人做情人,你就得被焦点。可你要是大款还成。大款让主持人做了情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呢,因为那也是体现着他们的成功的标志呢。你以为谁都能让主持人做情人啊?但是,你是电视台的领导就不同了,你就得地下。此刻,虽然有些忌惮,隋光源还是体味了几分悠然,难得的悠然。
第八章:金石也开
“如果没有阳光,我们看不到大海的美丽、壮丽。”边七向着大海道。“把你的笔、本子给我,别打扰我,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后,我们离开。病床前我对伊萍老师的那一个诺言,是许给这一片大海。伊萍老师,就是这一片大海的美丽、壮丽,这世界当珍之,惜之。”面向大海,边七坐下。
第九章:安平之战
“你的父亲,我想,应该是十五年左右的刑期,最多是个无期。政治的高度,需要你父亲去死。如果你不原谅我,可以再次向我开熗。”
李维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泪水晶莹地滚落。他拿出了熗,装子弹,开了车门,向天空射击,一发一发地射击,再装子弹,再射击……
第十章:双管齐下
边七笑了。有位在和边七说起谁谁有多少钱的时候,说能有几十个吧。当时他不明白几十个是什么意思,对方告诉他,就是几十万。他知道地税局稽查的人在替他打掩护了,没说拿走了五十万,而是说拿走了几个,几个就是几万的意思。“五个行不?”边七举起了右手问,微笑着问。
第十一章:再战安平
边七向着这个世界皱紧了眉头,轻抒诗句,由缓而急,就起了风,风由缓而急,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天昏地暗,边七的头发与狂风相融,他的一切的愤怒被他诗句,而诗句转化成了风,大风,狂风。他急速地诗句,急速地向着这个世界倾泻着诗句,那诗句如同了咒语,诅咒着这个世界一切的丑陋。急速,急速,急速,极限的急速,当他就要崩溃的时候,他求救般地哦了一声,从睡梦中扑腾了出来,猛然坐起。窗外,阳光灿烂;屋内,还是他一个人。
第十二章:晴天霹雳
边七上前抓住恩师的手,紧紧——抱在胸前,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他镇定了自己,道:“台长,我回来了,我拿回了将近七十万。”
宁致远哦哦着,那是满意,那是对得意门生得力属下的满意,他的手还在边七的怀中摇了摇,而且,用力地握了握边七的手。“好样的!”他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第十三章:悠悠我心
“……虽然我内心有我的追求,可是我在拼命保住我目前的位置。而且还期望着更好的结局。因为,似乎有那么一种机缘。如果拒绝这种机缘,每一个人都会认为我是一个傻子。我就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傻子拼命。甚至动用我的全部智慧!甚至,连研读的《孙子兵法》都用上了!”
第十四章:树静风止
“其实营业员也不是每个月都挣那么多。如果你知道他们创造了多大的效益,就不会觉得他们挣得多了。广告部是经营部门,广告产品商店更是经营单位,效益和工资、奖金肯定是关联的,而且特别密切。其实咱们的总书记一年才挣多少啊?比他挣得多的那可是千千万万。”边七娓娓道来。
第十五章:何必走投
这分明是下马威啊!这分明是告诉我:你能继续留任你得懂得服从他们!服从眼前的这两个人!“我已经决定——辞职。我谢谢领导曾经提供给我广告部主任这一个舞台,让我得以发挥。但是,现在我辞职。”站起,走出。
“边七!”隋光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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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运筹帷幄

边七灼灼的目光盯视着黎天明,道:“就这么定了。合同或者你拟,或者我拟。”
黎天明知道边七的意思是谈判结束了,将皮包抓在了手中,道:“你拟。就那么几条。跟我走,咱们吃点什么去。就到我那儿。”
“免了免了,今天的日子特殊,清明节。老人的说法是要早一点回家的。”边七站起。
“哦,那好,我回了。”黎天明道,手就和边七的手握在了一起。
边七和沈明送出,夜幕中,黎天明的车灯一亮,清晰出了细如牛毛的雨丝。黎天明开车离去。
边七、沈明回屋,司机向杰夫站了起来,道:“走啊?”
边七道:“你送沈明回家,别让他骑自行车回了。我坐一会,打车回,不用管我了。”
“一块走得了。”沈明道。
“别管我,你们走。”边七摆手,就进了里屋他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他的习惯。一阵忙碌之后,总要在办公室独处一阵子。特别是现在,刚刚和黎天明达成了一项重大的协议,使得这一年广告部创收的任务得以确保,兴奋不已,更得静一静,理一理思路。他在沙发上躺下。这是一个绝密的协议,绝密到不想向任何领导汇报。但是,必须汇报。因为一旦行动起来将会被瞩目,被台内台外瞩目。到那个时候,领导一定要找你要说法。而那个时候的陈述,无论如何你也将被狐疑着。只有向宁台长汇报,才能就汇报到一个人那儿打住。而宁台长也早早晚晚面临向班子成员做出解释的一天。只能是——让这个秘密尽可能地晚一些暴光而已。在如此的地方,你甭想机密。你也没有权力机密。尽管你这个部门应该是商业行为,可是你的上面是权力。
“权力的眼中是不能有隐秘的!”边七腾地站起,两手握拳晃动着,叨咕。
蒙蒙细雨中的电视台大院,灯光昏暗,显得清冷。大街的路灯没有亮。仿佛配合似的,那一晚,大街的路灯没有亮。远处的车灯把马路的中央照得湿润润地亮。但是路边黑黢黢的。这场景显得阴森。边七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不祥的感觉。他是要西行的,他居然替出租车司机着想要走到对面打西去的出租车,这样出租车就不用调头了。过了中间光亮的地带蓦然发现黑暗中立着一个人而且迎向他。
“你是边七吗?”那人问,声音甚至严厉。
“你是谁?”边七没好气地反问,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可都立了起来,就在这时火光一闪,双耳轰鸣,右腿一麻,边七往后倒下。双耳轰鸣。开始感觉疼痛。疼痛如苏醒的蛇儿一样抬起了头来。忽然刺耳的刹车声突破耳畔的轰鸣,一辆车压了过去,把原本仰躺在地的他变成匍匐的姿势,那一压更将疼痛挤压了出来,那疼痛蛇一样地向上爬,使得他彻底地清醒过来,并明白必须为求生而做出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到远处的车灯把路中央照得通亮,湿润润地亮,简直地狱般的景象。压过去的车已经没有踪影。应该是出租车,应该是一辆轿车,要是别的什么大车,恐怕早已经踏上了地狱之旅。右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木木的,疼痛细微尖锐地向上爬。他向通亮的地方爬去,只有在那通亮的地方车们才看得清他才不能再被压第二次、第三次。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自东而来,慢了下来,停了下来,车灯雪亮地清晰着马路中央的边七,边七望着那车,那车望着边七,一阵钻心的疼痛,边七骂:“娘的,救我!”车中下来了人,一高个一矮个,他们奔到了跟前,忽然那高个惊叫:“边七!”新闻部主任大周。“呀,边七!”矮个惊叫,女人的声音,而且,很好听的声音,金牛市的观众每天都在听着她的声音,播音员叶尔根。在明白了这两个人来到了面前之后,边七就晕厥了过去。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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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了担架上,放在医院地上的担架上。广告部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妻子甄妮也来了。叶尔根正在安慰甄妮。哦,旁边还站着几位警察,他们在等待,等待合适的时候了解情况。后来大周说,开始的时候以为就是车祸。到了医生面前,人家有经验,一看裤子的洞,就皱了眉头,当时就说了:“不会就车祸那么简单吧。”把裤子往下一拉,就看到了熗伤。大周才赶紧报警。但是医生说,什么都别忙,先救人。
大周见边七苏醒,弯下他那高大的身躯,说:“马上给你做透视检查。你就放心吧。”
边七挤出些笑,道:“有你这个新闻部主任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担架正要被抬起的时候,边七忽然很强烈地喊了声:“我要小便。”担架就又放下了,裤子被解开,凉凉的一个东西放在了裆部,应该是罐头瓶之类的东西吧。在生命面前,你的一切羞涩都忽然没有意义。
“尿吧。”大周的声音。
但是,只有尿的渴望,尿却没有排泄出来。边七自己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东西无力地耷拉着。想尿的感觉很强,但是他的那个物件就是无力喷射。后来知道,医生悄悄告诉大周,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讯号,可能膀胱被撞碎,如此,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他被抬了上去,抬上了一个平台。正透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能尿出来了他叫道:“停一下我要尿!”就在那平台上,他酣畅淋漓地尿了一会。尿完他自己都觉得轻松。
医生小声向大周说:“没事了。”

黎天明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景象令他忍不住想乐。妻、儿子、小保姆各抱着个沙发垫子在看电视,妻、儿子对于他的归来毫无反应。
小保姆站了起来,问:“黎大哥,吃了吗?”
“吃了。你看你的吧。”通常他都是在酒店吃完了才回到家的。有时候也睡在酒店。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家里这三个人就跟没他一样。黎天明在沙发坐下,不看电视,看妻。
妻看电视,不看他。
“喂,跟你说点事。”黎天明向妻子说。   
“说吧。”妻子的眼睛依旧在电视上。
小保姆悄悄地离开。
黎天明望着妻,心中有火苗在向上窜。
妻的目光依旧在电视上。
黎天明无奈,目光在了电视上。正播着一部情感剧。可是,自己和妻之间却冰冷着。“老婆,能不干教师了吗?下来帮我,做酒店的总经理。我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房地产开发上了。我刚刚和电视台的边七答成了一项很重要的协议。”他努力将话语说得近乎些。男人嘛,怎么能和女人一般计较?
“没门。”那头丢出了两个字,目光依旧在电视上。
黎天明都想把电视砸了。但是,有儿子在。儿子乌溜溜的眼睛一会望望这边,一会望望那边。现在,爸爸和妈妈是儿子的节目。黎天明笑笑,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儿子呲牙笑笑。那孩童的笑让黎天明的心中亮了些。
他上楼去,在他的卧室开了电视,看起了体育频道。
已经记不得和妻分居了有多久了。有的时候,望着妻,也忽然欲望,但是,一近乎,就被那头冰冷了。那个物件,就成了被霜打的茄子,很老实地蔫巴着。我黎天明在金牛市可以纵横驰骋,可是,在这个中学教员面前总是无能为力。现在,看着体育节目,他甚至吹起了口哨,好像在庆祝这个世界总算还剩下这么一个不买他帐的人。忽然,他的口哨不吹了,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选,另一个可以接替他做天王星大酒店总经理的人选。嗯,就是她了。他的口哨再次响起,而且声音更大,似乎想让楼下听到,让楼下明白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现在快乐着。

次日上午做了手术,将嵌入皮肉和骨头之中的铁沙一粒粒地取出。熗伤并没有给骨头造成多大的伤害。倒是车祸的伤害更大。骨盆粉碎性骨折。但是,医生说不需要在里边打锔子,只要将右腿打上牵引,让右腿的股骨头别顶着骨盆,碎裂的骨头就会挨到一起,并愈合。为了减少移动身体带来的痛苦,去手术的时候,将人和床同时抬了去。边七的手下以及电视台年轻的同事接受着大周的指挥。一早,沈明就跑了来,边七令他回广告部。沈明说有萧影看家呢,边七摇头,令沈明必须回去。沈明隐约意识到边七的一种担忧。“我明白了。”他说,说时几乎哽咽。当那张大床连同边七被抬回病房的时候,黎天明来了。边七就知道,一定是沈明告诉的。
“操他个妈的,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平时说话慢声细语的黎天明开口就骂。
边七挤出些笑,道:“你以为就我边七胆大啊?”
床边的人被逗乐了。
“你老伙计真行,都这个样还能笑。”黎天明道。
“你希望我哭?”边七笑着问。“那可正中人家的意。”边七在笑,但是,泪在眼中打转。
医生来了,说是要把牵引做了。打了麻醉针,但是,边七神志是清醒的,应该是局部麻醉。医生像木匠做活似的,用铁锤将一根铁钉从右腿的膝关节略微往上一点的地方钉了过去,就从骨头中间钉了过去,而后,两边挂上了绳,那绳顺到了脚底的床头,挂上了一铁块儿,拽着你的右腿,让它别顶着骨盆,好让骨盆的碎裂的骨头网一块儿凑,往一块儿长。钉的时候,边七想欠起身子看得清楚一点,但是,不敢过于努力,骨盆那碎裂的骨头必须令他小心着。他就体味着那被钉的感觉,很细微的疼,如一很小的虫子在钻。黎天明瞪着眼,看得直裂嘴。医生收摊走了。
“这他娘的也太残酷了。”黎天明立即感慨。
“行啊,总算没拿了锯,把我的腿锯了去。”边七道。
床边的人笑了。
黎天明指边七道:“你给我好好养着,咱俩那事不能说完了就完了,等你爬起来还得干。”
“那当然。这一熗,或者说这一撞,无非是延缓了一下革命的进程。你就做准备吧。”
“那好。”黎天明向边七伸过他的那白皙的大手。
边七和黎天明的手握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两位警察进了来,与边七的目光相遇,其中的一个点了点头。
黎天明知道人家是来办案了,告辞。边七看见他将一个信封塞到了甄妮的手中。
旁的人到走廊回避去了。但是,甄妮回了来。
警察望望边七,望望甄妮。
边七道:“没关系,她可以在这。我知道,情杀肯定是你们的判断之一。我可以告诉你们,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警察笑了。
警察走后,宁台长率领全体班子成员来了。边七直截了当:“我相信大院里一定会有那么一种传闻:情杀。我也相信这是台领导担心的一种可能。因为如果这是事实,最令台领导蒙羞。我可以告诉台领导,决无此种可能。”说这番话的时候,边七的目光是看着宁台长的,在用目光告诉宁台长,这话其实是说给他的。
宁台长扫视班子成员。
边七就明白传闻已经产生。
宁台长忿忿地道:“有的人就是利用一切机会制造不稳定因素,无非就是要夺权。广告部主任,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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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成天手里过钱呢。我看谁闹得欢,谁闹得厉害,我就要看看这熗击是不是他干的!你放心养伤,我们不会因为这次熗击事件换人,如果换掉你,那倒正好中了有些人的奸计!你可以就在这里指挥,遥控。”
晚上,沈明带领广告部的人来探望。沈明告诉边七,下午电视台的中层干部会上,宁台长大发雷霆,说谁敢制造谣言就查谁。而且指令新闻部主任与医院沟通,或者让边七进入高干病房,或者将病房中的其他病人迁出。沈明最后总结性的一句话是:“你的位置是稳的,比任何时候都稳。”这时,病房中的其他患者已经迁出。
萧影与叶尔根各捧了个花篮放在了床头。鲜花让房间有了清新的氛围,有了女孩的味道。
后来,边七让司机老纪送大伙回去,留下沈明。
“我准备立即操作和黎天明的合作。虽然宁台长表了态,目前大院还不至于有沈明动向,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而且,无论如何,宁台长也是会担忧着广告部的。必须用事实证明,我边七没有倒下。而且,时间长了,黎天明那边也是可能发生变化的。而且,我还要再做发挥,还能再增加起码五十万的收入。”边七道。
沈明惊讶:“你又有新的主意?”
边七点头:“你必须在家坐镇,脱不开身。必须有一个合适的人来运做这事。有一个人是合适的。”
“萧影?”说完,沈明自己都跟自己摇头。
“什么思维!只要是可用之人何必局限于广告部。”
“韩柯!”沈明豁然。
“他不是闹着想来广告部嘛,成天晃着,也不正经给专题部干活,就用他。当然,别太公开。而且,他是懂得装潢的,我正需要这么个人。”
“装潢?怎么和装潢扯上了关系?”
“给韩轲挂电话,让他来。给黎天明挂电话,如果他方便,让他到这来。我相信他会来的。”
“他们的电话都在本子上,我回广告部挂,完了马上过来。哦,我让他们先到广告部,会齐之后一起过来。”
“好,省得我重复说。”
沈明、韩轲、黎天明在了边七的面前。“明天可以拿到你应允的广告部的那套别墅钥匙吗?”边七微笑着问黎天明。
“没问题。”黎天明答。
边七向韩轲道:“在国外,在港、澳,房地产的广告是广告最大的投入者。可是在我们金牛市,在我们这电视台的广告收入中,房地产的广告也就几十万。就他妈的几十万。我可不能就干等着他们提高认识。我和天明达成了一项协议,我们投入广告宣传,强势的广告宣传,帮天明卖他开发的那一百套别墅,每卖出十套别墅,我们就可以得到一套别墅的回报。时间的期限是一年。天明,就从今天算起。我们保底的收入是一套别墅。因此,明天可以拿到这套别墅的钥匙。我们的别墅再把它卖出去就是我们的广告收入。从现在开始,我要让盛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广告在电视荧屏上铺天盖地,让金牛市的房地产开发商瞠目结舌。韩轲,所有的宣传策划你来指挥,策划。报酬嘛,你就记着,给广告部干活,累没有白受的。”
“别提什么报酬,你只要想办法把我要过来就行了,别让我在武大郎手下干活就行了。”韩轲道。
“你把这件事给我弄成功了,我去和宁台长说。应该没有问题。别简单地就广告宣传。要把房子装修了去拍广告。沈明,建筑装饰材料的广告先前一年咱们的收入是多少?”
“少。很少。也就十万二十万的。”
“娘的,我要增加到一百万到二百万!找建筑材料装饰城的老板,跟他们谈,让他们提供装修别墅的材料,我们回报给他们广告,强势的广告。再选择一家装修的公司,我们也是回报广告。谁跟我们合作,我们就把谁喊响。用萧影做主持人,引导高雅的房居生活。让御景别墅成为金牛市成功者的标志。你不是有钱吗?那你就得住进御景别墅。韩轲,你就得给我喊出这效果。”
“天底下广告部主任也没有像你这么干的。”韩轲道。
“广告部创收本来就应该是商业行为。天明,你应该有一句宣传语,让妇孺皆知的宣传语。”边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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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你给我弄。”黎天明已经亢奋得不得了。
“盛世发达,御景别墅。”边七随口即来。
“好!”黎天明兴奋地站了起来。
沈明到边七的床头找了张纸,摘下别在上衣兜的钢笔就要记。
边七瞅向他,道:“猪脑啊,还要用笔记。”
黎天明、韩轲乐了。
甄妮道:“你怎么这样跟人说话。”
沈明摆手道:“没事,习惯了。”也真的是是习惯了,他内心中也真的是没有丝毫的芥蒂。
“装修公司要找最好的,能成为金牛市品牌的。不是最好的,老板好也成啊。天明可以帮助找。”边七道。
“没问题。”黎天明都坐不住了。
“沈明,明天给我弄台电视,我得看你们的活干得怎么样啊。”边七道。
“没问题。”沈明道。
“天明,你稍等,我现在就写合同,完了找地方复印一份你拿走。”边七道。
上午十点多钟,沈明和广告部的摄像梁子民及司机老纪就把一台电视抬到了病房。新的,不是广告部的。“哪弄的?”边七问。
“你就别管了,广告顶。五一的时候给打点广告就完了。”沈明道。
边七并没有显现高兴的神情。一上班,沈明应该就忙着办这事了。
插上天线,接上电源,电视就打开了。
“你赶紧回去吧。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你一定要就在那坐镇。一定要把家看好啊。”边七向沈明道。
“好的,我马上回去,晚上再来。”沈明向梁子民、老纪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你看你,人家给你送电视看,你锒铛着脸。”甄妮埋怨。
边七忽然想起了什么,挂通了沈明的手机:“走哪了?”
“还没上车呢。有事吗?有事我马上上去。”
“免了。那句广告词今天就上。黎天明那肯定有别墅区的效果图,跟他要,就把词摁在那效果图上。各个广告时段,只要有空隙,就上。不要怕重复,频率越多越好。”
“好的,我回去安排。”
“别把精神头放在让我开心上,我没事,你把广告部看住了,哥们,那是我最开心的。”
“明白。”

小姨子樊艳华坐在了黎天明的老板台前,问:“啥事?不是又偷税了吧?”她是税务局的,自然一被找,就想到了这事。
“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啊?”
“我倒是想想好事啊。想也有辆跑车开!”
“如果你愿意,我的那辆奥迪就是你的了。如果你愿意,你明白就可以坐在我的这把椅子上,做天王星的总经理。月薪一万,年底纯利润的百分之十是你的红包。”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我要脱身,经营房地产。”
“为什么找的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小姨子,本来就有我的半拉屁股啊。”黎天明站了起来,绕过老板台,来到小姨子的近前。
小姨子仍然在发懵的状态。
黎天明伏下身去,忽然将小姨子抱了起来,将脸埋在她的胸部,埋在那两团柔软中间。小姨子没有挣扎,搂住了他的脖颈,呼吸急促。他就明白此时此刻他可以作为了,他抱着她走向里间的卧室,片刻,两个赤裸的身体就滚在了一起。小姨子比妻子要娇小,但是,很快,黎天明就发现仿佛主动的是她,她骑在了姐夫的身上,痴迷地动着。黎天明甚至有些惊异,看她痴迷地动着。她哦哦地叫着,令黎天明担心着外面的办公室进了人。当然,他的属下是不敢不敲门就进入的。如果没有得到允许是不敢进入的。但是,究竟是门没有从里面锁上。可就是担心着你也不能打扰此时小姨子的痴迷状态。他黎天明对女人的理解,只要你把她干了,她才会真正成为你的人,忠于你的女人。因此他把她抱起的时候,当时只是觉得在完成一道程序。当然也有些许的冲动。魁伟的他,想象着占有一个娇小的女人。可是,现在这娇小的女人骑在她的身上。当女人一身汗水地瘫在他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拍了拍她的屁股说:“好好干,别叫我失望。”
“嗯。”女人温顺地应。

晚上,沈明跑来陪主任。他说,黎天明已经帮助找到愿意合作的装潢公司,提供一幢别墅的装修,而后,广告部提供于三倍费用的广告补偿。黎天明要求对方完全按照韩轲的要求施工。韩轲让对方先拿出施工效果图。
“也对,说不定人家有更好的主意呢,究竟是专门干这个的。”边七满意。
“这个鳖犊子,也是偷懒。”沈明道。
“做大事,必须善于利用他人。”边七摇头。
“那倒是。”
两个人边聊边看着金牛电视台的广告。那句宣传语真的是铺天盖地了。
“喊不了几天,台领导就得毛。”沈明道。
“毛吧,怎么创收是我职权之内的事。”边七不屑。
离开的时候,沈明甚至现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状。
“走吧,明天还得上班呢。”边七道。
病房外已经很静。世界睡了。可是疼痛却醒了,精神了,一点一点地试探地探头,向上爬。电视,金牛电视台的那个频道主持人已经说了再见,屏幕上开始反复播放配乐的金牛各处的景观。边七眯着眼睛,其实是在看着那疼痛如何试试探探地动作。
甄妮去关了电视。
边七忽然睁大了眼睛,厉声:“打开!”
甄妮吓了一跳,赶紧打开。
边七眯缝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溢出。他需要那声音的陪伴。那牵引的铁块,开始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一瞌睡,就觉得被拽向黑暗的深渊之中。就赶紧奋力挣扎,赶紧醒来。醒来的他阅读屋顶那白色涂料裂纹的走向。而后,闭了眼,默记。而后再睁了眼,去核对。那裂纹的走向被他背得很熟,很熟。合了眼的时候,想着那裂纹的走向,突然那裂纹的走向变成了那黑暗中熗中爆出的光,就又猛地惊醒。那黑暗中熗中爆出的光,这屋顶裂纹的走向,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似乎,有一个阴谋。这阴谋在向他挑衅,就在他的眼前挑衅。想无视都不行,睁开眼睛就看得到。娘的,想撕裂我吗?我会站起来的,会再站在你的面前的!但是,似有千钧之力在拽他,向着无边的黑暗拽他,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日光灯,他要牢牢地把住这光明,牢牢地把住。眼皮疲惫地粘在一起,他会发出呻吟,那声音是给自己听的,让自己别睡去,别被那一个阴谋得逞:将自己拽向黑暗的深渊。电视的声音已经被妻子拧小,何况,那声音只不过对那阴谋是一种干扰而已。靠的是自己。只能是自己。但是,当走廊传来走动的声音,水一样的声音,浸透了夜的清凉的声音,会令他一振,当时就睁了眼睛去听。那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声音。
早晨的宁静,美好。床头柜上的鲜花依然鲜艳着。宁静在天地间漫溢。
世界开始苏醒。
世界开始陪伴他了。
韩轲又要开始行动了。
边七也要行动。他挂通了黎天明的手机,对方的手机响了一阵子才接:“哦,老七,你好!”声音中还带着睡眠的朦胧。边七知道,黎天明一般会在十点以后才起来的,才开始他新的一天。边七道:“兄弟,别急,火候还差得老远呢。你不能把人都当成傻瓜,你一吆喝就都跑来了,那是不可能的。假如需要投放一百万的量,你投放到九十九万都不一定好使啊。假如你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你就仍然是原来的你,守着的还是原来的摊子,甚至可能更糟!必须挺住!”
“哦,我明白。而且,我绝对相信你。酒店我已经交给了我的小姨子接管。一会我就去御景。韩轲他们今天还要拍片。”
“好。盛世发达,御景别墅。再见。”
“盛世发达,御景别墅。再见。”
看见边七高兴着,甄妮道:“让电视歇一歇?都烫手了。”
“哦,闭了吧。”

黎天明从他的那辆新越野车下来的时候,看见韩轲、萧影、梁子民站在院落中,屋中,传出刺耳的电锯声。一见黎天明的面,韩轲就指着庭院中载植的松树笑着说道:“你也不懂得怎么载树。载这些松树还挺废钱,可是,效果并不好。”
“你说吧,载什么树,我可以把这些树刨了重载。”黎天明道。
“你先别刨,去弄一株枣树来。到农村,住家的园子里有的是,你把钱给到了,带土挖出来,载在这。秋天的时候让它接满了枣。院子里有这么一颗枣树,得多多少自然的气息。”
黎天明点头:“我今天就去,晚上就让这有一棵枣树。大枣树。”
“也用不了多少钱。”韩轲道。
“不差这点钱。总不会是摇钱树。”黎天明道。
“你把它载在这里,就是摇钱树。”韩轲道。
“哦,这买卖合适。”黎天明笑了。

先是很粗放的整个小区的效果图。应该是按照韩轲的意见修改后的效果图。镜头向其中的一幢别墅推近。萧影就在那效果图的背景中介绍着御景别墅。娓娓地道来。配着乐。当介绍单个的别墅时,则是了油画的效果图。边七的嘴角现出了笑意:不用说,在韩轲的手笔。那装潢设计,令一股自然气息扑面而来。哦,我也讨厌那金箔一般的华丽。地位不应该现出那么一种金箔一般的浮华。地位更应该是一种沉稳,而不是张扬。不错。相当的不错。也设计了书橱。这是必须有的。边七想到有一次被《金牛日报社》的朋友找了去,到一村长的家麻将,房子很大,但是就感觉到缺什么东西。后来想明白了,缺书,严重缺少带字的纸张!不管你多么有钱,你都不能远离文化。广告固然是一种引导,很功利的引导,但是,不能忘了健康、高雅的品位。看着那书橱的设计,边七忽然又有了一个设想。欢迎装潢设计的人士到御景别墅参观,也可以拿出自己的设计,如果设计被采用,可得一万元的奖金。而且,装潢工程同等条件下可优先获得。边七难以抑制兴奋,挂通韩轲手机:“哥们,干得不错啊,得其精髓啊。干大事,就得懂得善于借助他人之力。一个人的力量怎么着也是有限。不错,干的不错。”
“你说的是哪个事啊?”韩轲那头有点糊涂。
“我刚看了你们拍的广告片。那个让他人也参与装潢设计的想法简直妙极了。一个好的设计哪里仅仅是一万元那么简单。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参与的。因为那些装潢设计的人也在想啊,这可是获得免费广告的好机会啊。”
“哦,那个是萧影的想法。当时我就同意了。这主意确实不错。”
“哦,这丫头还挺聪明。”
“你不是让人家干策划吗?连主持人带策划。”
“可我还真没想到她还能想出这主意。”
“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你就别拍马屁了。你们忙吧。”
放下电话边七忽然想到,那一万元奖金谁出呢?咳,当然是黎天明拿。他不拿谁拿?要是广告部拿,也早汇报过来了。就又想到这事没事先向自己汇报。这事不大,但也不小。按道理应该先给主任说一声。萧影本来是不愿意做主的人,但是,忽然敢于做主了。因为主任出了意外。都能想象到如此的情形:韩轲问:“这事是不是和边七说一下?”萧影答:“没事,他准保同意。”就这么着,这事就被萧影简单了。萧影总是愿意把事情简单着。可爱的优点。或者说,可爱的缺点。他转首望向那蓝鲜花,已经有些枯萎。他想到了夏洋,仿佛看到了一面窗,窗上现着一位姑娘望过来的目光。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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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他知道,她一定会想来探望他的,但是,有那么一层阻隔在。其实,隐隐地,他也想见到她。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再次挂通韩轲的手机。但是他知道,不着急,那别墅的装潢是需要时间的,那可不是拿纸糊。

晚饭后,回天石躲进了书房继续研究着《易经》。晚饭的时候,边吃着饭,他边听着电视。听的是金牛电视台的广告。他是负责抓广告创收的副台长,关注广告是他的职责。但是,吃完了饭之后,他可不愿意让那广告剥夺着他业余生活的情趣。他是一个读书人,在家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是躲在书房。电视这个时候归了妻子、女儿。但是声音会开得很小,我的是不叫书房中传出吼叫。电视的声音如同在更深人静的时候一般小心着。头几天,在书店又买到了一个版本的《易经》,注释中有新的发现,也有谬误。他时儿轻蔑地嘲笑,也时儿点头。而且,眉批。在人们的面前,他是书生的形象。因为这一点,他知道他在许多人面前魅力着。那个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广告部主任也敬重着他。隔上一段时间,边七都会约上他一同去书店,为他买单。当然,是广告部买单。因此,回天石甚至觉得无须领边七多大的情面。谁坐在广告部主任那个位置,都会这么做。因此,回天石的书房不断充实,甚至饱涨。
客厅出现骚动。听见了老同学刚永亮的声音:“这位也是天石的老同学,汪大厚。”就传来妻子的唤声。回天石开了书房的门,招呼:“到这屋。”
一进书房,刚永亮就将手中的一轴画展开,到:“我给你踅摸个好东西,于天墀的一副画,《猫戏图》。”
回天石的眼睛立时就亮了,盯在了画上。葡萄架下,两只小猫在嬉戏,一只侧躺在地上,两只前爪张着,撩拨着另一只;另一只呢,抬起了一只前爪防卫。情趣盎然的一幅画。回天石是喜欢收藏字画的。刚永亮是教师出身,也是读书人,时常来家中做客,回天石也拿出自己收藏的字画给刚永亮看。现在刚永亮是金牛市最大的私立学校的校长。他也时常到回天时的办公室坐坐。当然,不时会拿个广告去播,只是象征性地给点钱。这于天墀是清朝时的金牛人,诗、书、画俱擅,今得其画,那可是一件颇为开心的事情。可是,这宝贝怎么就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到了刚永亮的手中,也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割爱。即使是回报对他广告上的关照,也难以想象。回天石望向了汪大厚,断定和这个矮胖子一定有着关联。三个人都是高中时的同学,那时的矮胖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同学们都不觉得他的存在。矮胖子书念得不好,连大学都没考上。但是,后来冒了出来,身份——中流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比哪个同学都横了。
“在胖子那看到的,挂在了他的办公室,被我看到了。”刚永亮道。
“哦,这可挺珍贵。”回天石道。哦,这画还不一定是我的呢,也许是人家只是想让我看一看,鉴定鉴定呢。
“我跟胖子说,这画挂你那白瞎了,而且不知道就被什么人给踅摸了去,给天石吧,这才叫物得其主。”刚永亮道。
回天石连连摆手:“别,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不是夺人所爱,是取人所不爱。这画在胖子那,就是个装潢,愣充高雅。”刚永亮道。
胖子嘿嘿笑,点头道:“是呀是呀。”
回天石相信不会那么简单,把画搁在了茶几上,赶紧让座。来人就在那个可以坐几个人的长椅子上落了座。
“我跟胖子说,你看看人家盛达房地产,那广告做的,铺天盖地。胖子瞅着人家,也眼热呢。”刚永亮道。
“那就做嘛。”回天石有点明白。
“操他娘的,我丽景花园,他就御景别墅。”胖子忿忿然。
回天石被逗乐了,道:“人家就喊出去了,你呢,就在那闷着干。”
“也可以像对待我似的,拿点钱,你那头关照一下。”刚永亮道。
回天石挠了挠稀疏的头发,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当遇到他听不愿意做的事,就会有这个动作,他道:“这倒没什么,我也正好管着广告。”为了那幅画,为了老同学的情面,他只得去办。广告部给他买书,他可以坦然接受,但是,总去说情减免广告收费,这是他不愿意做的。
“要是咱那外甥是广告部主任,胖子就更借光了。现在是副主任。”刚永亮转首向胖子补了一句。
“操,那就让咱外甥做正的得了。”胖子道。
“这可不那么简单。”回天石道。
“那个什么边七不是被人算计了嘛,咱外甥至少现在还不主持工作啊。”胖子道。
回天石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道:“他抓广告产品商店,不管广告的事。”
“那现在谁主持广告部工作?哦,你直接抓吧?”胖子问。
问得回天石挺恼火:“我不能那么具体。”
刚永亮究竟是经常和回天石来往的人,觉出了回天石的不快,道:“操,胖子,你管的事还挺多呢。你只管打你的广告得了。”
“我是觉得,怎么着得想法让咱外甥做上一把的位置。要是需要市里的人说话,这事包在我身上。”胖子拍胸脯。
回天石直摆手:“你可别,你那么做让我怎么在台里呆着?你可别。你那是坑我!”

沈明挂来电话:“广告打的有效果啊,刚才回台长领中流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来了,回台长说让关照,说是他的老同学。我说怎么关照台长定。回台长让我定。我说,半价?三分之一?回台长说那就收三分之一的钱。”
“三份之一也行,究竟是他们开始掏钱了,究竟是他们被刺激了。”边七道。
“能不受刺激嘛。”
“但是,也有个问题,回天石必然关注盛达的广告了。到了该汇报的时候了。你跟宁台长说,如果电视台领导班子什么时候开台务会,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将和盛达合作的事做出说明,顺便说一下,已经对房地产这一块的广告有所拉动,比如中流房地产已经开始投放广告。就这么说。”
“好的。不过,是不是得先和回台长打个招呼?究竟人家是分管广告创收的副台长。”
“按道理应该。不过,我担心到他那他就给你截住了,变成了他去说明。可是,谁知道他会怎么说呢?”
“还是别绕过他。如果他不让我到台务会说明,我可以再单独向宁台长说明。”
“行,就这么办。你这助手当得还行,还能替我把一把关。”
“你就别表扬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边七笑了。
但是,他仍然警觉着。谣言将产生。或者已经产生。他挂通韩轲的手机:“进展怎么样?”
“能看出模样了。”
“有去看房子的吗?”
“昨天来了个。是韩国的一个老板。好一通看。虽然不动声色,但我看还是有意思的。我让他一周后再来看。”
“但是,你也别急,一定要干好,你那是样板。不过,如果那韩国人再去看,最好给我拿下。我现在需要有钱进帐啊。不然,谣言将起。我们不能满哪去辟谣。”
“是。”
“即使在价格上我们损失些钱,也成!”
“是,稳定比那点钱重要。”
“你很明白。”
“当然。有多少人瞅着你呢。”

汪大厚要请回天石,并说叫上刚永亮等老同学。回天石直摆手:“别别别,我这还有一堆事呢,改日,改日。”就把胖子往外推。
“那说好了啊,改日。”胖子不甘心也没招。
送走了胖子,回到办公室,回天石想到了盛达房地产的广告,那铺天盖地的广告,也挺纳闷。边起被算计了,躺在医院呢,上来了这么个广告客户,救驾呢。可能是那么简单吗?他挂通了财务处的电话,正好是处长郎艳接。
“盛达房地产的广告交了多少钱?”
“那个广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钱进帐。”
放下电话,回天石直挠那没几根毛的头。真是见了鬼了,竟然没一分钱进帐。没一份钱进帐竟然广告铺天盖地。广告铺天盖地我这分管副台长竟然不知道咋回事。见了鬼了!他挂通了广告部的电话,沈明接。
“盛达房地产的广告交了多少钱啊,广告那么打。”
“这个有合同。边七已经告诉我向您汇报一下。我这头太忙了,就拖了。今天我找时间上楼向您汇报。”
汇报的时候,沈明道:“边七的意思,这个广告影响太大,台领导开会的时候,你跟班子成员说明一下。但是,要叮嘱他们保密。这份合同不能复印,你需要的时候可以跟我要。”
回天石有点发愣,挠着脑袋,道:“怎么就选择了盛达房地产公司?”
“边七的意思,不能选择最有实力的,因为我们要挣他们的广告费;也不能选择没有实力的,怕他们做不到位,影响广告的声誉。而这个时候,黎天明撞上来了,就是他了。”
回天石想问,怎么撞上来的?但那就是一种非常不信任的深究了。传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位耳中,必有强烈的反弹。“以后有什么事事先和我沟通一下,这样别人问到的时候我好有个解释。”他说。
“行。”沈明应。但是他明白边七为什么做事不愿意事先汇报,为什么要先斩后奏。一汇报,在回天石那经常得到的答复是:“这个事得研究一下。”完了你就等着吧,早都贻误战机了!
下楼的时候沈明就打定主意要直接向宁台长说明,回天石很有可能不做说明。该作为的时候很有可能不作为,就等着看你边七出笑话呢。边七出了笑话,副主任主持工作,完了再扶正。但是,沈明不能直接去宁台长的办公室,那要经过几位副台长的办公室,如果被发现,特别是被回天石发现,就会怀疑你隔着锅台上炕。
果然如沈明所期待的,宁台长走进广告部。
“怎么样?没受什么影响吧?我看广告没减少,还上来了大客户。”话说得很和蔼。
“不会有问题的,别看那人在床上躺着,招多着呢,遥控。你来得正好,正有件事要向你汇报呢。”就汇报,而后说了边七的担心,担心传言,说需要向台领导班子说明。
“这事和天石说了吗?”
“说了。可不知道他能不能说。”
宁台长的脸色阴了。一个晚上,回天石去了他的家中,提到想让税务系统工作的女儿调到电视台来,到节目中心。宁台长说:“孩子那工作也不错啊,干吗要这么折腾。”回天石说:“孩子逼啊。老伴也和孩子站到了一起,逼你。”宁台长道:“你是台领导,外甥也在这,而且做了副主任,再把女儿弄进来,你这副台长怎么当?”回天石道:“为了孩子,我这副台长不当也罢。”宁台长当时就火了:“怎么能这样讲话?你还是不是共产党员了?孩子要来,等招聘编辑记者的时候让她参加统一考试,如果考上了,可以举贤不避亲。但是不能搞个特殊。在进人上,你也可以监督我,就是不能特殊。”宁台长知道,回天石内心中情绪着呢。如果女儿不能调进来,自然也希望外甥扶正呢,只是不好说出口。而且有潜台词:你说进人不搞特殊,可你用人就搞特殊!边七不就是你的学生吗?一下子就中层,还是正职!宁台长就差骂出来了:混蛋!混蛋!
“他很可能不说。”沈明加火。反正他十分明白,宁台长是绝对支持边七的。
“他不说我让你去说!好好干,挺住,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边七就能上班了。”

韩轲当然还要经常地在台内出现。特别是要在专题部出现。专题部主任要配备个副主任,本来人选应该是韩轲,但是主任却提出了两个人选,另一位人选在市里头有靠山,傻子都能想得明白,是有人给说话了。主任为难,也把韩轲带上了,提出了两个人选。本来应该是自己,却要去与另一位竞争。而且韩轲也看得明白,主任是倾向于另一位的,那一位听话啊,绝对不能出现和主任唱反调的事。而他韩轲,经常和主任的声音不同着,经常让主任恼火着。韩轲跟主任说,你也别为难,我还真不把那什么副主任当回事,我走。主任说,你别激动,这事还没定呢。韩轲说,那你的意思非得让我难看一把再离开?主任咔吧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对付了。韩轲就找了回天石,提出要到广告部去。这回是回天石喀吧着眼睛。后来他说,非得到广告部去啊?韩轲说,就广告部了。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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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回天石说,这得研究一下。韩轲有找了主抓新闻的副台长隋光源,隋光源说,这调人的事得研究,不能一个人定,也不能两个人定。韩轲就等着消息,可就是等不来。他明白,回天是是从心里不希望他到广告部的,担心外甥田杰又多了个对手。但是,这个犟种就选择广告部。就在这种背景下,边七使用着韩轲。出现在专题部的韩轲,见着主任就让主任放人。主任说这事我可定不了,我只能汇报。韩轲就说那你赶紧汇报。此种情形之下,主任也不给韩轲派活了,韩轲也就落得自在了。
韩轲溜进了广告部,跟沈明说:“开始上鱼了吧?”
沈明点头,说:“钩还是直的呢。”
韩轲说:“汪大厚也发狠了。”
“人情广告,少收不少钱。你不知道吧?汪大后和回台长是同学,老同学。”
“哦。”韩轲咔吧着眼睛,忽然有了坏主意,自己都跟自己笑了,望向楼上回天石办公室的方向,说:“我去气气那老家伙。”
“我那事研究没?”出溜到回天石办公室的韩轲问。
回天石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哦,还没呢。你跟光源说了吗?”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的。
“说了,他说得和你碰一下,我说我跟你说了,你没什么意见。”
回天石心中的火腾地窜起,脸色铁青:你他娘的谁跟你说没有意见了!但是,回天石也知道,至少他的态度是暧昧的。“光源怎么说?”话音从牙缝中挤出。
“他说你还没跟他说。就是你跟他说了,也得和宁台长碰一下。”
“那是当然了。谁在这当家你得清楚。”回天石总算让自己稳定了心态。
“这个我明白。只是我也不愿意这么晃荡。”
“那就多晃荡几天呗。”
“那倒是行,你这么理解我,我还有啥说的。”
“我理解你,你也得理解我啊。要是不成,也别闹什么情绪。”
“那有什么情绪可闹的,我也不是要去那当主任。”
“想当主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事。要我看,你可以到文艺部去,有机会就在那提个副主任。文艺部也缺个副主任。”
“别,我不想当什么副主任,就到广告部当个员。”韩轲吓了一小跳,目标差一点被回天石给转移了。
“那你就等。”语音很中庸,你不能咬定是威胁。
“我倒不怕等,正好有机会看点书,给自己充充电。”
“操,你倒挺会利用的。”
“跟领导学的。你百忙之中仍然读书,要是我,可做得到。”
“你就别拍马屁了。”
“不是拍马屁,不是。就你这一点,咱们年轻的是挺服的。”
“别拍了,说点别的吧。”回天石摆手。
韩轲嘿嘿笑,道:“边七挺有福,人在医院呢,这边房地产的广告忽然铺天盖地。”
“你也别太看表面现象。”
“我看中流房地产也跑电视上吆喝起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中流房地产楼盘开盘的时候闹个大笑话?”韩轲伪装得好像他一点也不知道汪大厚是回天石的老同学似的。
“什么笑话?”
“丽景花园开盘的那天,售房处的门前排了一百多号人。有个伙计夹着这么大个包{韩轲比量出一块砖的大小。},用报纸包着的包,排在中间。过来个骑摩托的,后面载着的人一把就将包夺去了,那摩托车就跑,正好前边过来辆面包车,那摩托车赶紧向一旁闪,结果倒了,连人带摩托车向前出溜,正好出溜到面包车的轱辘上,那骑摩托的起来就跑,那抢包的爬起来又倒了下去,腿给撞折了,结果骑摩托的和抢包的都被买房的人给抓住了。汪大厚也怕出事,在现场安排了警察,警察把那包拿在手中一掂量,觉得不对劲,打开一看,里边是块砖!好多真想买房的人一看,这不扯蛋吗?那排队的人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托,造着房子很热的假象。当时就走了不少。”
回天石心中骂道:你汪大厚也真够丢人现眼的!但是,在那包袱抖开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扑哧乐了。
之后韩轲窜到了广告部,将去回天石办公室的情形讲给沈明,沈明笑得不得了,指韩轲道:“你小子应该去做演员。”
之后韩轲去了医院,讲给边七,边七笑,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去看房的人多不多?”边七牵挂着与黎天明合作的成败。
“越来越多了。黎天明那头已经有卖出去的。”
“那就好。……咱们那别墅也快装修完了吧?”
“尾声了。”
“好。完了尽快把它卖出去。广告部需要这笔钱,这是封嘴的钱。”
“我明白。”
“还有,书橱可以摆上书,人们必读必备的书。一是增加装潢的效果,二是一种引导。有钱的人,成功的人,别把书忘了。注意选择一下版本,与你那装修的风格要协调。买房的人要是要那些书,可以八折。我想他们要是觉得拿走了那些书,立即就感觉缺少了什么,就一定会留下那些书的。那么大一笔钱都付了,不会在意再付这么一点钱。书就让洋洋书屋去配。找老板夏洋,让她配。就说我说的。书卖了就给她钱。你看好什么书,就拿,先记帐,等我上班去给你结帐。”
“我不拿,先办正事。我今天就去那。你这个主意不错。”
“盛世发达,御景别墅。”走廊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可以想见,一个女孩一边蹦蹦跳跳地跑着,一边嚷出了电视中的广告辞。
边七、韩轲相视而笑。
“你是把盛达房地产捧红了。”韩轲道。
晚上,韩轲又杀了回来,扛了一箱子书,《金庸全集》。“夏洋让给你拿的,送你的,说你干躺在床上肯定没意思,就看武侠吧。”韩轲道。
“别墅的书配完了?”
“还差点,夏洋给调货呢。三两天就到。”
韩轲陪边七坐了会。边七叮嘱尽快将属于广告部的那幢别墅卖出去。韩轲说明白,哪怕少赚十万八万的也卖,稳定压倒一切。边七说这认识对头。
韩轲走了。外边的走廊不再多有走动。世界静了下去。
边七多么想翻一下身啊,可是,医生说绝对不能。也想看金庸的武侠,甄妮一本一本地拿,选了《碧血剑》。可是,高高悬挂的日光灯要是用来看书的话显得昏暗,而且那书一放到了眼前还是背光。而且还要举着看,一会手就酸。他放下书眯缝着眼睛面对着日光灯,身子底下有汗刺激着皮肤十分难受。他呻吟起来。而且呻吟得肆无忌惮。痛苦着为什么不可以呻吟?那呻吟是对痛苦的抗议。
甄妮就慌了:“哪难受?要不要找大夫?”
“热。热啊。背,痒啊。”
甄妮的手探进边七的背部,想给挠氧,发现背部湿漉漉的,当时就明白了。“我给你擦擦。”她道。打了凉水回来,投了毛巾,将丈夫的身子一番擦拭,丈夫安静了下来。

宁致远来到回天石的办公室,询问创收情况,回天石说还行,没太大波动。宁致远就直接问广告部那头怎么样。回天石说进帐不算太理想。宁致远说,我看广告势头不错啊,特别是房地产广告。回天明道,签的是合同,目前还没有大笔的钱到位。宁致远说,可是广告铺天盖地啊,应该让大家了解相关的一些情况,否则就要有一些揣测。台务会的时候,让沈明向班子成员说明一下,你让他做个准备。回天石说,好的。
在说明中,沈明回避了后来装潢的细节,之后说:“估计要不了多久,将有大笔款项入帐。边七希望这个合同的内容尽可能保守秘密时间长一点。广告部不能跟很多的房地产开发商进行这种合作,还是立足于收取广告费,直接收取广告费。和盛达的合作无非是刺激这一块的广告市场。否则,就是小打小闹。目前看来,这么干是对了,这一块市场开始活起来。但是,如果与盛达房地产合作的细节暴光,应该有更多的房地产商寻求这种合作。边七这头是不太可能接受这种合作,但是,他们可以寻求和别的部合作。到那时,一片混乱。边七不怕其他部收取房地产商的广告费,但是,真的很担心他们也效法广告部的模式。到那时一片混乱。”
除了宁致远、回天石,其他的几位听得发呆。广告部忽然变成了卖房子的了。而且,先斩后奏。
“这就是创新,这就是智慧。在目前广告还没有完全统管的情况下,广告部主动出击,开拓市场,这种精神应该肯定。告诉边七,我支持,台领导班子支持!”宁致远道。
“边七这小伙子还是有能力的。”主抓行政的副台长魏云开道。
“可以和其他部打招呼,不再允许他们进行这种模式的广告创收。”主抓新闻的副台长隋光源道。
“对,不能我们自乱阵脚。光源,你与各部门的主任打个招呼,坚决防止他们与房地产开发商进行这种模式的合作。”宁致远道。
“边七不怕其他部门赚广告费,但是,价格要尽可能高一些。我的汇报完了,没什么事我去了。”沈明询问的目光望向宁致远。
宁致远点头:“告诉边七,好好养伤,台领导支持他。”
下班后沈明赶到医院汇报,当说到台领导决定禁止其他部门与房地产开发商进行此种合作的时候,边七苦笑:“合同已经再无法保守秘密了。你认为此种情形之下还能保守秘密吗?”
沈明摇头。
“往下,就是尽快把那房子卖出去,要尽快进大钱。”边七望着屋顶那裂纹的走向道。心中很是焦躁。
“会的。会的。你就放心吧。”沈明安慰。他也知道他的安慰是无力的,真正的安慰是大笔的钱进帐。


第二章:玫瑰花香

菲菲突然出现。清晨清丽的阳光刚刚被奔波起来的人们搅得混了的时候,菲菲怀抱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床前。身旁陪着位女孩。“这我们单位小刘。”菲菲介绍。
女孩道:“边大哥你好。”
“你好。”边七道。指了下甄妮:“这我老伴。”
“还老伴呢,好像七十、八十了似的。”菲菲笑了,将玫瑰花交给甄妮,还夸:“嫂子真漂亮。”
甄妮不好意思:“漂亮啥呀。”
“我们是中学同学。那时初中、高中在一块,我们是同学。”菲菲解释。
“哦。现在在哪个单位?”甄妮问。
“中共金牛市纪律检查委员会。”边七替答。“我要是犯错误了,就管着我了。”
“那你们可得把他管住了,别叫他犯错误了。”甄妮道。
“不用我们管,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管住了。”菲菲道。
“时常有人告一告我,是最好的管束。”边七道。
菲菲又是笑,暖人的笑,总是让你心头一软:“最好别告,影响提升。”
边七苦笑:“我也知道。不过,你来了,说明现在没人告我。”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谁还告你。”菲菲道。
“这个样子是暂时的,匿名信还将继续,匿名电话还将继续。”边七道。
“匿名的举报,一般是不会查的,除非觉得特别确切,特别重大。”菲菲道。

一切缘于那一次撞个满怀,一切缘于那一声软软的轻唤。
那时候的边七低头走路,那时候的边七身后是一座村庄,穷困的一个村庄。他知道必须有奇迹发生,才能走出村庄。户口本,将那么多的人捆绑在一块块的土地。城市户口本就是在农村户口本面前闪金光。要冲破那道捆绑,所能做的就是,学习,学习,积攒能量,在某一刻爆发。那一所中学在城乡结合部,城市户口的孩子可以在他面前优越着。他低头走路,他甚至希望同学们看不到他的存在。他一直在设计着未来的自己,想过做医生,去看父亲的医学书,可是,不得要领;想做科学家,想做个简易收音机,可是,没有钱买部件;想做画家,是的,小学的时候,最爱上的就是美术课,画的画总是得到老师的表扬,但是,没有人能够指导自己;小学的时候一篇作文受到老师的表扬,热情洋溢的表扬,忽然就打定主意做作家。就做作家,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追寻着这个梦,直到实现这个梦想。他就一直写着东西。甚至,还是在小学的时候就写着长篇呢。写的是解放战争时期牺牲的一个烈士。拘谨得很呢,还不懂得小说是要放开手脚虚构的呢。那是初中二年的时候。除了作文他在同学们的面前再无亮点。一篇讽刺追求时髦的小品文《3.14的星期天》被写在了学校的黑板报上,一时间,黑板报前挤满了同学看。他感觉到了教导处主任望向他的目光殷殷的,鼓足了勇气,把自己写的那个还不能叫做小说的东西送给了教导处主任看。教导处主任鼓励了他,还送给了两本绿格稿纸,还在全校大会的时候将他做为了胸有大志向的典型表扬。但是,他知道鼓励不能顶饭吃,表扬不能定饭吃,路漫漫兮修远,须上下而求索,谁也帮不了,一切靠自己。依旧低头走路,在阳光下缩小着自己。
那天中午,烈日之下他昏头昏脑地从外往教室走,一进门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身体软软的,传递过来一种温热,本能地就感觉那是一位女同学。但是对方的额头磕在了他的鼻子上,当时就眼泪汪汪的。他捂着鼻子定睛地看,看到了她,他是四班看到了五班的她。
她看着他关切地唤:“边七。”没有丝毫的怪罪,有的只是关切。
他望向教室,教室中许多双黑眼睛在望着他眼中充满不解,他看到的全是五班的面孔他忽然明白他走错教室了走过了四班的教室闯进了五班。刹时他红了脸向她道:“对不起,我走错教室了。”赶忙退出,他听到五班教室爆发都要快把屋顶掀翻的起哄声。
但是,那暖人的温热总是在感觉之中,那暖人的轻唤总是萦绕。那双湿润润的大眼睛,总是漂浮在他的眼前。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在学校的大喇叭中,他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在同学们的眼中,她被羡慕着。此前,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她播过他的加油之类的诗歌。他渴望和她在一个教室上课,他渴望更能经常地听到她的笑声,渴望被她的目光安抚。他知道她的爸爸是区里的干部,妈妈是区里的干部,他和她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但是他希望她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出色甚至相信,他能创造奇迹。他做出一个决定:转到五班去。
在班级,他开始消极。那时学校有一个林场,学生经常到那里劳动。凡是劳动课,他一律旷课,书包里装了本大书{那时孩子们管成人们看的书叫大书},像上学一样早晨离开家,但是,人跑到了田野之中,在那泛着绿浪的田野中,躺在坝梗,或趴在坝梗,看书,或睡觉。或看着天空幻变的云彩忧伤,或听着芦苇荡中鸟儿们的快乐,想着自己在这世界是如此渺小。伤感的泪水会不由自主流下。班主任老师瞅着他皱眉。
为什么不参加劳动?
肚子疼。
怎么不请假?
请假也是马后炮了。
为什么不参加劳动?
不舒服。
你就是躲避劳动。
我认为学生就该学习,干吗总劳动。
班主任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一位腿脚有毛病的同学值日打扫卫生,可是打扫得很不彻底。班主任批评得很厉害,甚至说:“怎么,你腿脚不利索啊?”
边七上前了:“老师,我对你有意见。你不能这么欺负腿脚有毛病的同学,你是在侮辱他!”
女教师惊愕。
放学的时候,她留下了边七,问:“我实在想不明白,先前那么老实的学生,怎么忽然专门和老师做对。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我想转班,转到五班。”
“转班倒行。可是五班的班主任老师要你吗?”
边七还真拿不准人家能不能要他。
“我去跟五班的班主任说吧。到了五班你可得改好,不能这样下去。”
“行,我肯定能改好。”
边七去了五班,而且偶然地,被安排在了菲菲的前座。她叫欧阳菲,女同学们喊她菲菲。应该是她的小名就叫这个。他知道他的后背经常印着的是她的目光了。开始的时候拘谨着,时时刻刻记着后背印着她的目光。渐渐,他明白,僵硬的自己是没有任何魅力而言的。他明白,只有出色着自己才能够去迎接她的目光。甚至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只要让自己出色着,她的眼中就会有他。他的理科是一塌糊涂的,他知道如果不能把理科摆平就没有希望考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就没有资格走近她。不光文科要好,理科也要优秀,理科也要挑战班级中名列前茅的。
除了功课,忘记了一切。晚上,住到了前面的简易房。那是地震的时候盖起的,后来堆放杂物。但是,为了晚上想学多晚就学多晚,他睡在了那里。他向理科宣战。一天夜里趴在炕上背一些数学公式,背着背着睡着了,睡梦中还在背。早晨醒来的时候,那些公式,熟极了,简直融化在血液之中了。到五班的时候,头一次考试,数学四十多分,化学二十五分,物理也是不及格,在班级贴在墙上的大榜中名次中间靠后。而在第二次考试中,数学八十多分,化学七十五,物理近八十分,总成绩排名第四。震动五班。但是他可没有昏了头,知道仍然任重而道远。班级第四名仍然不是优势。只有年级前列,才显示优秀。年级前列,也未必就在她面前资格了,得想着山外有山。雄心勃勃,豪情万丈。但是,不动声色。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实巴脚的农村孩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再没有旷课的情况。
体育课也曾经是边七不愿意上的课。忽然发现菲菲与他简直异曲同工。跳木马,菲菲跑到木马跟前就绕开了,边七迅猛地冲了过去还没跳呢就好木马撞到了一起将木马撞翻。回排尾经过菲菲身旁的时候菲菲还出主意呢:“跳不过去就不跳呗。”也不怕同学笑话她。都是边七为自己的狼狈感到害羞。再冲向木马的时候奋力越起两手一撑,人就飘了过去就这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勇气的问题。身后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体育老师拍了他肩一下,以示嘉许。
班级测验考试的时候,后座的菲菲遇见难题了,急了,拿笔捅了他的肋,那时的他是幸福的。他瞄了老师之后,侧了身子,大卷纸在菲菲面前赫然。他感觉得到菲菲因对他的满意而发出的呼吸声。
难耐的是暑假寒假。看不到菲菲的日子边七丢魂落魄。他甚至会跑到学校的操场望着教室发呆。他甚至跑到她家的不远处望着那几排红砖房,她的家就在那里。他甚至跑到那个林场,在那里劳动的时候,他总是希望和她挨近。莫名的忧伤。
升高中的考试,所在中学年级第一,全区成绩名列第四。虽然还是个第四,但是全区的第四。边七去了重点班,而欧阳菲没能进去。他告诫自己,可以先将菲菲忘记,全力以赴备战高考,通过高考离开农村,通过奋斗出人头地。菲菲,等着我啊。
虽然同在一所高中,但是,他和她很少见面。间操的时候,能看到她的身影,也只是能看到她的身影,在同学的海洋中,在同学的人流中,他只能看着她的身影。他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他已经是学校的骄子,离她远了。
那是怎样的刻苦啊。简易房的灯光总要亮到午夜。
那一个夏夜灭了灯后正准备睡而且已经进入朦胧状态,忽然听到外屋传来了走动的声音,是穿着水靴可靴子中却灌满了水时走动发出的声响。他的耳朵立了起来,他的头发立了起来,谛听。那声响也是试探地响,走一下,也谛听,再走一下,再谛听。他猛地开了灯冲到外屋开了那里的灯,没看见人,门依然是插着的。看每一个角落,没看见鬼的影子。就外屋的灯开着,睡觉的屋灯开着,继续睡。鬼们,你愿意干啥就干啥,我要睡觉。早晨在外屋的地上发现了一条老大的黑鱼,浑身沾满了尘土,焦渴中它的口不时张开,张开时就发出了水靴子走动时发出的那种声响。墙上挂着个鱼篓,里边有一些小鱼。那是爷爷捉的鱼,那条黑鱼从里边奋力蹦了出来。
晚上经常有自习课,而且有老师辅导。那辅导课甚至比白日课堂上讲得还要多。白日的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而晚自习是两个小时,便于老师充分。家离学校有二点五公里,而两公里的路程穿越空旷的田野。村里虽然也有同届的高中生,但是,都在普通班,他们对于考取大学的事不抱希望,而晚自习是自愿去的,所以,来往的是独自的边七。上完晚自习回家,已经是九点多钟。路的两旁,被暗绿包裹。或芦苇荡或稻田,在夜空下暗绿着,在夜风中哗啦呼啦地响着。即使是稻田,那挨近道路的水渠也长满了芦苇,遮掩了稻田。幸运的时候,会遇见也走向那个 村庄的人,边七或在前或在后与那人走。面对那条路的时候,蹲下,向前一望,就能看到路上有没有人。没有人也得走,走路的中间。如果有剪径的强盗,到处都是隐身的地方。其实也想得明白,剪径的强盗对他这个学生能咋的?
冬季那条路更要恐怖。积雪在清冷的月光下灰白。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你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你。听人说走夜路的人肩头是亮着只有鬼们才能看得肩的灯的,你不能回头,一 回头就会将那灯弄灭的,鬼就高兴了,就会张牙舞爪奔你来了。特别是,就要到那条路的时候,是区医院,太平房就在道边,门裂着条条竖的缝隙,里边白亮亮的灯光泄露了出来,先在你的心中装满恐惧,然后让你上路。每一次走那条路头发都直立着,当过了那座桥,温暖的灯光在了眼前,才挣脱了恐惧。每一次的恐惧让他不耐烦,他要自己向自己的胆量挑战。那一日晚自习之后他决定不走大路,直接穿越田野。要经过坟茔地。有的坟茔塌陷了,现着黑黢黢的洞。他居然站到了洞的边缘想里边看。而后,扯着嗓子唱着歌往家走。五音不全的嗓子。音乐课上他是从不敢亮开嗓子唱的。过了那座桥,温暖的村庄在了眼前,身上的汗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后来成为大学生的边七,暑假回家,下了火车,已经是深夜,经过那间太平房的时候,恐惧装满了心头。面对那条路,却失去了独自前行的勇气。等啊等,过来位骑自行车的,经请求,那人顺路将他驮到了村庄。人长大了,梦想实现了,胆子小了。】
忽然看不到欧阳菲的身影了。得知,去了金牛市的歌舞团。在学校的时候,菲菲就是文艺骨干,拉那把和她一般高的大提琴。她的妈妈先前就是搞文艺的,部队文工团的。闯荡社会,菲菲先行一步。
临近高考的日子,边七干脆吃住在学校了。已经不再上课,学生自己复习。边七和几个同学晚上住在教室,饭呢,买了饭票,去学校食堂吃。手中的那套语文、政治、历史、地理高考复习题答案被边七装订在了一起,成了厚厚的一本。
有一天边七扬着那厚厚的一本向与他同住教室的一位同学说:“我已经能从后面往前背,不会出现一点差错的。这就叫倒背如流。”
那同学瞪大了眼睛。
边七把书扔到那同学面前道:“你可以检验。”
边七就背,从后往前背,那同学盯着书核对。
一句不差。
几乎每一位老师都相信边七会考上,看到这一位弟子,他们的脸上现着满意的笑。几乎每一位同学都相信边七会考上,看着这一位同学,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羡慕。
高考的考场外,没有边七的家人。早晨,就一个人出发了。他拒绝家人陪他前往考场。只是吃了母亲专为他煮的鸡蛋。考场外炙热的阳光吞吃着这世界的边边角角,考场内,宁静。监考的,就有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师。他们关注着边七,不时地晃到跟前看边七的卷纸。语文的卷纸答得饱满着,老师点头,相信这一个一定没问题。而到了数学,许多题边七找不到北了。而且那位教数学的大个子老师就在这屋监考,他替边七着急啊,边七听到他望着自己的卷纸因着急而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后来这大王老师实在不忍看着这得意的门生在那茫然,看别的监考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以指尖敲题,而后以指尖在桌上写着不会留下痕迹的答案。看老师帮自己的时候边七比老师还紧张着,老师的书写依然让他茫然。
最后那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出了考场,茫然着的时候,那位初中时与欧阳菲形影不离的女同学出现在边七的面前,交给了两张票,音乐会的票,是菲菲让交给的。菲菲没有忘记他。菲菲没有忘记他!
票是次日的,得到市里去看。正好初中五班的另一位同学出现,也是刚从考场上下来,就约了一同去看音乐会。那同学是知道边七心中的这一个秘密的。他的家离学校更远,经过边七所在的那个堡子,还要再走两公里的路。放学、上学总是同路。只是晚自习那同学是不上的。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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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菲菲出现在乐队中,那大提琴看起来比她人还大。菲菲像没有边七在似的拉着,像没有全场人在似的拉着。特别是在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曲目中,菲菲大提琴的声音赫然着,在那个电影院中铺展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那份美好,那份哀伤。特别是那哀伤,如行进在芦苇荡上的风,掀着无际的绿浪。在乐声中边七泪流满面。在乐声中自己仿佛就是了芦苇,被如音乐的风抚慰。
演出结束,陪他去的同学说:“去后台看看她吧。”
“她一定很忙。”边七摇头。出现在她面前的自己,还是一农村穷孩子。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菲菲,我 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一定、一定让别人看着不丢你的脸。菲菲,等着我。
就那么走了。
不管你考没考上大学,你高中毕业了,你得离开这一个校园了,离开朝夕相处的这些老师了。当然,一些学生准备复读,来年再战。如果落榜,边七当然也是得复读的。即使你还做这高中的学生,也到了暑假。
学校托人捎话到村里,进入分数线的名单来了,有边七,大榜在学校贴出来了。他跑道学校去看,是的,那张红纸上有他的名字。考的是文科,尽管数学成绩十分不理想,还是进入了录取分数线。是那所高中文科成绩考得最好的。
焦心的等待。
他去过学校的那林场,怀念曾经的美好。
他坐在学校大操场的边,大操场空旷着,他想到了跳木马的体育课,菲菲以淘气的神情告诉他:“跳不过去就不跳呗。”
伤感,伤感的泪水经常偷流。
初中五班时的班主任捎话到村中,让边七到学校见她。边七念高中的时候班主任已经不是她。她亲手将招生办的面试通知书交给边七,她自豪的弟子。那是一所外语学校的面试通知书。而所在的城市,令人向往。边七的老姑就在那座城市。
去面试这可是边家的大事。父亲说他跟去,边七说有人陪着去。他去了另一个堡子,让高考之后陪他去市里看歌舞的那位同学陪他去市里面试。像许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他们谋求着独立,做事的时候宁可选择同年龄段的伙伴为伍,也不愿意选择父母。边七考上大学的事已经轰动了整个堡子,父母怎么可能等闲视之?父亲坚持陪着去。
父亲像是一位跟踪者。到了金牛市,下了公交车,一边打听着道一边走向市招生办。边七好同学走在前边,唠着他们之间的话题,那同学说,面试完了应该去欧阳菲那,把这消息告诉她。边七说,等正式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再告诉。父亲跟丢了前边的两人,走进招办的只是走在前边的这两人。边七始终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不是有意甩掉了父亲。父亲没有去招办,他认定了是被儿子故意甩掉,直接回了去。
面试之后继续等待。
高中教边七语文的老师家在市内住,上下班或乘公交车或乘火车。那天早上,语文老师坐了火车来上班。身边的座位坐了俩女的,在翻看一些表格,一瞥,赫然是让边七面试的那所外国语学校的面试名单,而且居然就看到了边七的名字,只是——竟然标注了“腿瘸”两个字。边七是自己的学生,也没发现腿脚有什么毛病啊?这边七可是他心爱的弟子,只要是作文课,得有一半的情况是讲评边七的作文。他曾经拍着边七的作文本说:“如果这学生考不上大学,我拿着他的文章找招办去!”到了学校,语文老师借了自行车,就奔了边七所在的堡子,找到边七家。
“你腿脚有毛病吗?”一见了边七的面,语文老师就问。
“没呀。”
“没什么残疾吗?”
“没呀。”
语文老师呼哧呼哧地喘气,脸气得铁青。就讲起了早上坐车遇见的事。
立即阴云笼罩。
“孩子,别上火,如果你被录取了,这事就完了;如果不被录取,老师帮你打这官司去!操他个妈的,我就不信还没王法了!”语文老师说。
边七去了田野之中,在泛着绿浪的芦苇荡中的坝梗坐下,流了好多的泪。他知道爸爸不会善罢甘休,都是,告状能找着门吗?他知道爸爸一定会打电话给老姑,老姑会去学校询问。老姑也是普通的人,那询问又能有什么作用呢?来面试的是个女教师,哦,是两个人,都是女的,但另一个很明显只是协助她。混蛋,我会记住你的,如果有一天我出头了,我有能力找你算账了,我会找你的!他也庆幸面试那天没有去见欧阳菲。去见了,她会为边七喜悦,然而,出了这么个意外。
别人的录取通知书一个一个地来。
语文老师那头也没了动静。
录取通知书来了,金牛师范大学中文系录取了边七。本市的大学录取了他。就在欧阳菲身边的大学录取了他。其实他是希望离开得远一些的,越远越好。那村庄是他的根,打量他的目光总会缘身而下,看到他的根。其实他是希望离欧阳菲先远一些的,他可以给她写信,让距离产生美。安慰的是,究竟录取的是中文系,是自己喜欢的专业。
大一的时候,他几次来到歌舞团的门前,想见到欧阳菲。歌舞团传出排练的歌声、音乐声,大提琴低沉着,仿佛听到菲菲顽皮的故意的低音:“你怎么不进来?”母校中的骄子,沦落到了金牛大学,这叫边七觉得无法面对菲菲。甚至有一次他看到菲菲好几个女演员出了 来,没有迎上去,而是避开,逃走。他已经改写了自己的户籍,那时的大学包分配,只要念了大学就有工作。可是你还不知道组织要将你安插到哪一个角落。组织安排了你,会给你房子,可是你就排吧,你不会知道究竟要排到驴年马月才给你那一个窝。菲菲,等着我,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仍将上下求索奋斗不止。
他无数次地去看音乐会,只为了看到菲菲。可是大幕落下的时候,他在观众的人流中走出,走去。
多年以后,初中五班的老同学聚会,边七向菲菲提起当初的怯懦,菲菲几乎落泪,道:“我以为你不愿意理睬我呢,你是大学生啊。而且还是外语学院的。毕业了就是翻译。我以为你看不上了我呢。我是一年以后才知道你就在金牛大学的。就在一个城市你怎么不找我啊。”
那个时候,大学生在人们的眼中是很光彩的。边七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菲菲的眼中其实简直就是英雄。
大二的时候,那个高考结束第二天陪边七去市里看歌舞的同学告诉边七,听说欧阳菲处对象了,是一位市政协副主席的儿子,在市委工作。
晴天霹雳。
他在热泪滚滚中写下了一首诗歌。
就在多年后的那次五班老同学聚会,就在菲菲埋怨了边七之后,边七苦笑,掏出了一张纸,那上边是临来的时候写在上边的那首诗歌,他和她一段美好仅仅的结晶。
菲菲把那张纸折叠,拿出钱夹,收藏在了里边。
中学的时候大学的时候,每一次回家,都要经过区政府旁边的那几趟红瓦房,菲菲的家就在那里。那诗歌:

秋风啊 秋风
往昔的时候,
每当从这里走过,
总感觉,
有一双眼睛注视我。

今天啊,
我从这里走过,
只有秋风抚摸我的头发,
想把安慰送给我。

秋风啊,秋风,
你的心境正如我:
你想把爱献给鲜花,
可鲜花已结了果。


回忆那一段美好,边七的耳畔总是响起那首歌:“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
成为中共金牛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欧阳菲,边七知道,她关注着风口浪尖上的他这个老同学。职位并不高,但是,手边有成堆的金钱,伸手即得。病床上,他向着欧阳菲笑笑,道:“你一定很担心我出事。你放心,我一穷孩子有今天,我会珍惜的。”
“是啊,是得珍惜。你们那大院看复杂了,都通天啊,总有上告的。”欧阳菲道。
“你们要是能帮他就帮他吧,他干得是真难啊,这差一点把命都搭上了。”甄妮道。
“唉,要不就调别的部吧,这个位置的招风。”欧阳菲道。
“那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那已经不是我的性格了。”边七笑着说。其实他心中明白,如果这个时候向台里提出离开广告部,肯定批准。但是,到了别的部恐怕就不是正职了。那将失去这一个书写人生的绝好的舞台。多少人希望他倒下,好来角逐这一个舞台。想要这一个位置吗?还得等!
菲走了,甄妮看着那束鲜艳的花,道:“还玫瑰花呢。”
“嗯,还玫瑰花。那可是初恋情人啊。”边七道。
“好啊,那就让这花多陪你几天。”甄妮道。将萧影和叶而根送的已经枯萎了的那蓝花拿了出去,将那束玫瑰花插在了罐头瓶中,里边有水,滋养着花。

第三章:走投有路

嗨呦嗨呦,担架下了医院的楼。
嗨呦嗨呦,担架上了边七住的楼。
他可以在家修养了。
按照他的要求,在书房搭了地铺。还是在医院的时候,牵引取下了之后,那一天趁甄妮不在,他抓过了拐杖,慢慢地,慢慢地,想站起来,有双拐在他觉得应该能够站起来。可是就在身体刚一离开了床,一阵晕眩,他扑倒在了地上。就在他手撑着地面想赶紧爬到床上的时候,甄妮回来了,吓坏了,将他抱在怀中裂着嘴就哭:“你怎么了啊?”“没怎么,我只是想站起来。”他笑着说。其实他也害怕着就在摔倒的那一刹那他的脚是猛然着了地的他感觉是被戳了一下的伴随着的是一阵疼痛。他爬将那还不一定长结实的盆骨戳裂了。甄妮好歹算将他连抱带拖地弄到了床上。他体味着盆骨那块儿,不再疼痛。虚惊一场。甄妮想了,这回是地铺,也不怕你折腾了。
而且,有小儿子陪伴在身边了。
地板上堆了一摞摞的书。书架的书要看,有小儿子去够,指挥着小儿子去够。
边七只在甄妮不在的时候折腾,要早一天站起来。恨不得立即站起来。他扶着写字台站了起来,又去把住了书橱想移动一下脚步,一阵头重脚轻一阵晕眩又倒了下去他死死把住书橱结果——将书橱的上半截拉倒砸在了写字台上,扣下来的书埋在了他的身上。噔噔噔跑来的小儿子看此情形裂嘴就做出了准备大哭的表情,边七向儿子笑一笑道:“儿子,你看,老爸搭了个房子。”
儿子准备哭的表情立即就转换成了兴高采烈,钻到了“房子”的下面玩了起来。
老爸如此对付儿子这不是第一次。北风烟雪,刚会走路的儿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了自行车的大梁上,边七上班之前顺路送儿子去岳母那。路如同冰面一样滑,哧溜,车子倒了,边七一只手一把搂儿子在怀中,倒在了地上。儿子眼中先是惊恐,随即裂了嘴,要大哭的表情。边七一笑,向儿子说:“好玩不?”儿子立即现出的是笑,现出细碎的雪白的牙齿,还说:“好玩。”
回来的甄妮看着那“房子”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沈明、韩轲忽然一同来到了边七的家。沈明第一句话就是:“我好韩轲做主把房子卖了。”
“就卖先前去看过房子的那个韩国老板了。”韩轲道。
“韩轲开价九十万,人家还价八十万,韩轲问我卖不卖,我说卖。”沈明道。
边七笑了,说:“这价行。”
“那些书也被买了,我按定价卖的,一点折没打。”韩轲道。
“你也够黑的。”边七道。
“房子那么多钱都让了,这点书钱我就不信他好意思计较。”韩轲道。
“你挺适合做生意。”边七道。
“而且又一套别墅的钥匙到手了。”韩轲将几把钥匙丢到边七面前。
“什么意思?”边七问。
“这是黎天明按照协议给广告部的第二套别墅。现在我们卖第二套别墅。”韩轲道。
“这么说,黎天明的别墅卖得相当不错。”边七惊讶。
“相当不错。现在整个金牛市的装修公司都争着给他干装修的活呢。而且都是装修之后才给钱。”韩轲有从包里拽出了两打钱来,道:“这是黎天明额外奖励广告部的。”
边七看着钱,道:“不要白不要,干嘛不要。韩轲,你付出最多,你拿五千。记住,这钱不说黎天明给的,是广告部给的。剩下的,沈明,其他人一人一千。一个一个个别地发,不要解释钱是哪来的,只说是给的补贴。大家没有一个星期六休息,是给的补贴。台里没这规定,也没规定广告部星期六不休息,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了。不要给我。”
“什么不都是你遥控嘛,你干嘛不拿?”沈明道。
“这钱我不能拿。而且,就是我将来买房子,只要我在广告部,绝不会买黎天明的房子。如此,和他的合作才能继续下去。你们做得很好,可是,我不能给予你们太多。就是这很有限的,还要通过这违纪、违法的方式办。”边七道。

那个上午,丽景小区,四楼的一位居民走到了阳台,想抻个懒腰,就在他将双臂刚刚举到上方的时候,脚下忽然沉了下去,他的反应也够快,转身向室内扑去,身后哗啦一声,屁股被刮了一下,他的两腿悬了空,他连滚带爬到了室内,爬起,发现他的短裤好裤衩都被刮了去他的下体赤裸着。他从侧面接近阳台,向外看,他的阳台没了,他的阳台坠了下去,落在了下一层住户的阳台上。楼下,已经有人指点着向上看。惊恐之后是愤怒。
他穿了衣服打了出租车就奔了电视台新闻部。
“我操他个妈的,我才搬进去几个月。”他说。
“我操他个妈的,那房子什么质量!”新闻部主任周天正骂。
派了金铁英采访。
那住户就在阳台断裂下去的地方讲述惊恐的一幕。
摄像提醒金铁英要不要采访相关部门。
“别,惊动越大这新闻越发不出去。”金铁英道。
就在金铁英往下走的时候,汪大厚迎了上来,一见记者的面就说:“别这么整啊,你这么整我这房子还怎么卖啊。”
“操,你咋不说你这房子怎么盖的?”金铁英也不客气。
“哥们,别这么整,摊什么事咱办什么事。”汪大厚和金铁英并了排,边走边把一打钱塞在了金铁英的裤兜。
“你这不是害我吗?这是报不报哪是我能定的,我也是奉命行事。”金铁英将钱掏了出来,塞了回去。
撤回。
周天正看了素材之后也问:“没采访一下相关部门啊?比如说建筑工程质量监督站。”
“主任,你是不是想让这片发不出去啊?我告诉你,汪大厚塞给我能有一万块钱,我给塞了回去,我没要,不等于没人要。我知道你是肯定不能要的,你不要不等于没人要。你就等着说情的找上门吧。”金铁英道。
周天正望着金铁英眨巴了会眼睛,道:“也对。说情的马上就得上来。从现在开始我谁电话也不接。”他掏出手机关闭。
回了办公室,周天正将门从里锁上。电话响,他瞅着电话皱眉。“操他妈的,我躲。”他骂道。
新闻部的车将他送到了边七所在的住在楼。临下车的时候他让司机开车回去,不用等他,叮嘱:“别说我在这,就说我坐出租车走了。”
“汪大厚的广告你是不是得下令停了?我这头曝光,你那头广告,咱这可都是一个新闻单位。”大周向边七道。
边七倚墙而坐,道:“倒是。那广告还真得停。不过我怀疑你那新闻能不能播得出去,你以为汪大厚混到今天是吃干饭的啊。”
“是啊,我也怀疑。”大周嘀咕。
汪大厚一番犹豫,还是跑到了回天石那。
回天石一听就来气了:“你楼怎么盖的?那阳台怎么还能塌下去?你就烧高香吧,要是砸死了人你怎么收场?”
“我也是受害者啊,是施工队的责任啊。”汪大厚可怜巴巴。
回天石忽然受到启发:“对,你还真得就这么说。而且建筑工程质量监督部门也有责任,他们是怎么监督的?怎么验收的?可是楼是你的,电视这么一报,你那楼卖谁去?楼卖不出去你拿什么还银行的贷款?”
“是啊,不光是卖不出去,就是交钱的也得找我退款。”
“你找建委领导,让他们找宁台长。找银行领导,让他们找宁台长或隋台长。还可以找市领导,让他们出头跟宁台长说。如果这片发出去这不增加社会不稳定因素吗?”
“可不是吗。”汪大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挺直了腰板。但是,他说:“天石,你能不能就在这给我摆平得了。”
回天石咧嘴:“你叫我怎么说呢?如果直接找新闻部,人家一把不得核计你手伸得长了吧。隋台长也得这么想。找隋台长?人家记者拍了片子,这么一说就给毙了?还这么让记者干活。找宁台长?话怎么说呢?”
“花点钱也行啊。”
“我可不给你办这事,要扯你去扯。我给你办,人家得核计我不定收你多少钱了。”
“那好,我赶紧去扑火。慢了还不行,晚上就播出去了。”
“你还得把塌阳台的住户安抚好,别让再满哪告,满哪讲。就是个补偿,适当多一点也值当。”
“我听你的。到底是官场上混的人,考虑事就是全面。”
“别给我戴高帽了,快去办正事吧。”
建委主任的电话挂给了宁台长:“现在责任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监督不力。我的部门出现问题你们批评一下倒是可以啊,可是把汪大厚就坑了啊,那片能不能慎重考虑考虑。”
“这样吧,我了解一下情况。”宁台长答复。
银行行长的电话挂给了随光源:“光源啊,汪大厚卖不出去房子,贷款可就收不回来了,看在我的面子,放他一马吧,咱们相互支持吧。”
先前随光源可是出头找过人家给台里贷款来着。“我找新闻部的部主任了解下情况,能不播就不播吧。”他说。
撂下电话,反思了片刻,随光源觉得不够给行长面子,应该再给行长那头补点善意,又挂通了行长的电话:“你让汪大厚到我这来一趟,让他和新闻部主任见一面。啥事都怕见面。”
主抓城市建设的副市长电话挂到了宁致远那:“……上访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别再造成新的上访群体。一件看起来不大的事,弄不好就是一个导火索。这事别报道了。你跟新闻部打一下招呼。”
宁致远来到随光源办公室:“……执行吧。婆婆太多,新闻监督的职责无法履行。”
回天石领汪大厚进了来,见是宁致远好随光源两个人,回天石稍稍一愣,介绍:“这是中流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汪大厚。这是宁台长。这是隋台长。”
“大哥,你好。大哥,你好。”
回天石心中骂:谁都是你大哥吗?随光源明明比你小也大哥。建委主任那,银行行长那,副市长那,恐怕都是这叫法。真他妈一社会油子。
“你们谈吧。”宁致远离开了。
“你那鸡巴楼怎么盖的!”随光源没好气地说。
“大哥,我也是受害者啊。”汪大厚可怜巴巴。
“他得找施工队算账。”回天石道。
“是不能饶了他们,坑死我了。”汪大厚拍着大腿。
随光源挂周天正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挂手机,关机。心中明白是人躲起来了。
“你们谈。”回天石躲了。
随光源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汪大厚,继续挂电话,挂给新闻部的副主任,副主任说大周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随光源挺生气,明白大周是躲起来了。躲就能躲过去啊?每天的新闻播出之前他随光源是要审看的。你大周陪着审看。“这新闻部主任还不知道哪去了。”撂下电话,随光源叨咕。
“大哥,这事就麻烦你了,全靠你摆平了。”汪大厚起身,将一信封放随光源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随光源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就要拿起信封往回塞。
汪大厚按住随光源的手:“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别让我下不来台。我还得回去到住户那。”人就往外走。
“住户你是得赶紧摆平,不然给你满哪告满哪说。”随光源送。
回到办公桌前,随光源看着那信封,很厚,两三万元的厚度,他知道他的办公室是随时会来人的,他拿了份报纸,压在了信封上,但是随即还是果断地从报纸下掏出了信封放进了抽屉。
“怎么弄吧?你说吧。这点鸡巴事给我他妈的弄得像三孙子似的,你还给捅到电视台去了。找联合国去得了。”汪大厚坐在了阳台塌下去了的那客户面前,调侃地说。
“怎么弄,我还是先听听你怎么说。”住户道。“你狼狈,你狼狈还能有我狼狈啊,我在阳台往屋内跑,短裤、裤衩都给刮了去,整个屁股都露在外边了。”住户冷笑。
“哦,精神损失也很大。我给你五千,补偿你精神损失;阳台,马上给你修,明天就修。这样你看行吗?如果你觉得行,点钱。”汪大厚向随来的自己人一摆手。
随来的人就递上一打百元大票。
住户瞅了瞅钱,接过了,道:“幸亏我没掉下去。”
“那是。”汪大厚站了起来,也不等人家点完钱,伸过手来:“也认识了,有什么事找我。”握了手之后就走。
到了楼下住户家中。“受惊了吧?我是受惊了。以后找工程队还真得睁大眼镜。我受惊了那是我自己的事,买我房子的人受惊了我得先管着。砸坏的阳台马上修,不结实就加固。人受惊了得有补偿。点钱。”向手下一摆手。
“这是三千元。”手下递上一打钱。
对方接过了钱。
汪大厚一挥手:“撤。”
撤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他很恼火。一个塌下去的阳台已经令他破费了好几万大元了。但是,包里还有两万剩余。他挂电话,令丽景小区售楼处的女经理到他这。女经理,简直可以当空姐。大个,也漂亮。
“妈的,损失大了。”女经理一进来,汪大厚骂。他过去将门从内锁上。
女经理紧张:“老板你要干嘛?”
汪大厚从包里拿出了那两万大元,往女经理的面前一放,道:“还剩两万,归你了。”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你得给我勾回来,赶紧卖楼。”老板色迷迷地打量女经理。
“哦,那你就放心吧。”
老板溜达道女经理身旁,搂住了女经理的腰,把她的腰部搂向了自己,他的那杆熗已经上膛这女经理已经感觉到,他说:“做我的人吧。”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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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哦,别。”女经理推他的手软软的。
老板将女经理搂了起来,奔了一旁的沙发,麻利地进入。女经理张着口,呼哧呼哧地喘,努力不发出呻吟。汪大厚一下一下地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张大着口,努力不发出那野兽般的快意的声音。当老板爆发地一泄伏在了女经理的身上,伴随着粗气还有呻吟劳累过度发出的呻吟,女经理闭着眼睛说:“我是你的人了。”
老板摆弄着女经理雪白的乳房,道:“啥时我给你配台车,你自己开。”
周天正用边七家的电话挂通副主任的手机,问部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刚要说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可挂边七家的电话,副主任说了,一把台长二把台长都来电话找他,二把已经明确下令,阳台塌落的新闻不能播出,而且是市领导的指示。撂下电话,大周不禁发起牢骚:“到底是播不出去啊。操他妈的以后也不拍这批评的新闻了。也就能批评个乡长村长的,就是批评乡长的也不好往外发啊。说是市领导指示,市领导多着呢,都他妈的能指示电视台啊?你那广告正常发吧,也别作秀了。”
回到新闻部,金铁英跟着进了办公室,向大周道:“我就知道准保播不出去,那片我根本就没编,连稿都没写。”
大周眼睛一瞪,道:“你他妈的装个鸟!”
金铁英连连摆手:“别别别,别那火发在我身上。你和我,都是帮着领导创收、交人呢,那汪大厚找谁能白找?”
大周皱眉,半晌道:“是啊,咱们帮领导创收呢。”可立即觉得这话要是传到领导的耳中他这新闻部主任还想不想好了,眼睛又一瞪,道:“他妈的这话可是你说的!”
金铁英又是连连摆手:“别骂别骂,这话是我说的,我怕什么?我一个小记者怕什么?”
大周走后,边七挂通黎天明的手机:“别墅卖得不错啊。可是你不能总卖别墅,你必须考虑卖大众商品房,炒作余地更大。还有,你必须考虑树立自己的公众形象。”
“前一个事我已经考虑。后一个,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边七乐了:“我让你干啥你干啥啊?我让你跳楼你能跳啊?还我让你干啥你干啥。你忙吧。”
接边七电话的时候,黎天明正站在机床厂的厂区前,旁边站着小姨子樊艳华、机床厂的厂长。厂区大门关闭,看不见一个人影。曾经喧嚣着的工厂,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黎天明听到这个资不抵债的企业要出售,让小姨子把厂长给他踅摸来。小姨子乐了,机床厂先前就是她在税务局的时候管辖的企业。她开着黎天明先前开的那辆奥迪,将厂长拉到了这里,与姐夫碰面。“这个企业账面的欠债是多少?”黎天明问。问得很专业,账面欠债,账面。
厂长一笑,答:“将近三千万。准确的数字是,两千八百九十七万六千四百七十二元。”
黎天明一笑,道:“你这厂长当得挺明白啊。”
厂长苦笑,道:“明白啥啊,都给干黄了。”
黎天明道:“能干成这样,还做着厂长,就是本事。”
厂长嘿嘿笑。
“艳华,去酒店拿两跳中华烟来。”黎天明吩咐。
厂长嘴角挂笑。那笑黎天明是读得明白的:你把我当乞丐呢?你以为是小商小贩想免点税呢?
樊艳华开奥迪离去。
黎天明道:“告诉我死帐究竟是多少?我车里有十万元的开口费,走的时候我送你,那钱是你的。咱别兜圈子,你也不容易,厂子没了,今后也得活命。而后,你帮我把这厂子买下来,另有四十万酬劳。这厂子我一定要拿下。”
厂长望着黎天明,扑哧笑了,说:“你才是明白人呢。”他转首望向厂区,道:“这块地皮好啊,在这盖的房子一是准保好卖,二是能卖上价。”
“你虽然不能决策,但是,从现在起,你可以做我的顾问,买这厂子的顾问。”
“决策的依据由我来提供。”厂长的眼神闪现着得意。
“那当然。”黎天明认可着厂长的价值。“涉及到谁,关键的环节在哪,你看告诉我。”
“那是自然。顾问嘛。”
“我们到酒店去谈,别在这亮相了。”黎天明道。
厂长上了黎天明的越野车。上的是副驾驶的座位,那座位放着个文件袋,厂长往一边拿的时候觉出了里边的份量。
“先送你回趟家吧,把那文件袋送家去。”黎天明道。
“好的,好的。”
黎天明想着边七刚挂来的电话,折服。他怎么跟自己想到一块了?一个还不能离开病床的人好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可是他能想到还需要这些手段吗?惊心动魄的手段。要花的,岂止五十万。为打通关节准备的是一百万。一百万要给这些蛀虫。边七啊,你只能说是一个智者。一个智者而已啊。但是,我拿下这个厂子第一个要告诉的人是你。而且要把你拉来,让你看看我的新地盘。我会拿下的,就是再追加一百万的活动经费也在所不惜。
他忽然想起小姨子也许正赶往机床厂呢……
包工头被带到了汪大厚的面前。汪大厚派了小区的保安队长亲自去找包工头。保安队长还带了个人。“操你妈的你要坑死我啊?人家那一百年的阳台也没塌下来,你这怎么回事?你知道你他妈的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得有一百万!一百万!你这个时候阳台塌下来我剩下的那一百多套房子还怎么卖?还剩下的那五十万工程款别想结了!听明白没?”汪大厚道。
“你叫我来就这意思?”
“没错,就这意思。”
“你说完了?”
“完了。”
包工头起身就走。
“妈的。”汪大厚骂。
阳台坍塌事件的第三天即将下班的时候,随光源来新闻部审看当日新闻的时候,对大周道:“一会你好金铁英到回台长那,中流房地产的汪大厚来了,想见一见你们俩。这个人还算懂事,不是找完了领导就完了,有些情况他想说明一下。”看完了片,大周好金铁英随隋光源来到了回天石的办公室。隋光源介绍大周和金铁英,介绍到金铁英的时候,汪大厚道:“见过,见过。走,我做东,咱们到天王星大酒店,边吃边聊。”随光源做出稍微一犹豫的神情,道:“给汪老板个面子吧。”可是,他还没忘了要周到一下,向汪大厚道:“是不是请一下宁台长?落一群别落一人。”
“对。我过去请?”汪大厚询问地望着隋光源。
“操,你请客你不去谁去。”隋光源笑道。
汪大厚的出现也令宁致远的内心中舒服了下。他说:“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点事。”
“你不去他们怎么去啊。”汪大厚有点急。
“我去跟他们说。”宁致远随汪大厚到了回天石的办公室,道:“你们去,别因为人家塌了个阳台就不能做朋友了。”
这一句逗得大伙笑。
天王星大酒店的包房,点完了菜,汪大厚问隋光源:“大哥喝什么酒?”
“你问他们吧。”隋光源道。
汪大厚望向回天石。
回天石望向大周。
“汪老板定吧,咱这两位台长都不是能喝酒的人。咱台的台领导就没有能喝酒的人。”大周道。
“可真的,咱台的领导真没有能喝酒的人。”金铁英道。
“那我定了哦。”汪大厚向服务员摆手,服务员到了近前,汪大厚道:“上两瓶XO。”
“别XO啊。”隋光源道。
“别XO。”回天石道。
“到底是款啊。”金铁英道。
“就XO。别说两瓶XO,就是一百瓶,请你们也值当了。要是把那新闻给我播出去了,没准儿我现在得跳楼了!”汪大厚道。随即向服务员道:“快上菜,上酒。”他掏出了软中华烟,拈出了根,正要点燃,猛然发现客人们可都空着手呢,立即喊就要出了包房的服务员:“服务员,再上四盒软中华烟。”
“别上烟了,你请的这些客人就我一个人抽烟。我兜里有。”金铁英拦阻道。从兜里掏出了人民大会堂烟,拈出了根,点燃。
“那就上两盒吧。”汪大厚向服务员道。
烟随即就拿来了,汪大厚招手,接过,放在金铁英面前道:“都拿着吧。”
席间,金铁英道:“你丽景小区,人家黎天明御景别墅,我看啊,你再开发小区的时候,就弄个盛景小区,也占他个黎天明盛达的盛字。”
“好,这建议好,我下一个开发项目就叫这名字。”汪大厚兴奋得直拍桌子。
“也不能白抽你中华烟,给你起个名。”金铁英笑道。
“这名字好,可比两盒中华烟值钱多了。服务员!”汪大厚喊。
一旁站着的服务员就过了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上两条软中华。”汪大厚道。
服务员应声而去。
“你什么意思?”金铁英问。
“奖你给我起个好名字。”汪大厚道。
“别,你也别让我在台领导、部领导面前受贿呀。”金铁英嬉皮笑脸地道。
“你就收着吧。你受的委屈也最大,拍了片子还没播出去。”隋光源道。
“台长是说这是安慰奖。”金铁英笑道。
“这兔崽子。”大周笑。心说最该安慰的是我。
宴席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汪大厚表现得像笑学生一样。
隋光源心中折服汪大厚。这宴席是汪大厚挂电话让他张罗的。事办得就是周全。就是今后阳台再坍塌了,不用再找什么人,你周天正好意思就非得新闻啊。那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好像很弱智似的。人家那叫大智若愚。
喝完了XO,嗑也唠得没话找话了,回天石发话了:“就到这吧。”
“到这就到这,去打会保龄球。”汪大厚道。
大周望向隋光源。
“那就撇一会吧。”隋光源道。
到了保龄球场,领班迎了上来,汪大厚嚷:“安排安排,赶紧赶紧。”
金铁英打得很专业,助跑、掷球,显得很是优雅。
回天石打得最糟糕,拿了球,一撇,球越过了自己的球道,跑到了别人的球道,不光逗得自己这边的人乐,也逗得旁得人乐。
隋光源不是把指放到孔眼中拿球,而是托着球,到了球道近前将球猛地一推送,很有力地一推送,那球还很有准头呢,有时还全倒呢。
大周模仿着标准的姿势,撇。
回天石不愿意再出洋相,坐那看。汪大厚过去陪,要了五杯咖啡。
“就到这吧。”这回是隋光源说了结束语。
到了酒店的门口,隋光源说:“就别送了,各走各的吧。”
“那哪行,我送,都给你们送到家。”汪大厚不干。
“你不送也行,我替你送。”金铁英道。
“打出租?那多没名。有驾驶执照没?”汪大厚问。
“那倒是有。”金铁英道。
“那你开我车,替我送。”汪大厚掏出了钥匙,给金铁英。
“你那可是凯迪拉克啊。”金铁英道。
“凯迪拉克怎么着,开去。送完了他们回来到保龄球场找我,我送你。”汪大厚将钥匙塞到了金铁英的手中。
隋光源、回天石、大周愣神呢,金铁英道:“上车,我送。”
“你小子行吗?”大周道。
“没鸡巴事,凯迪拉克也是车。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提车过来。”金铁英道。
片刻,凯迪拉克在了面前。
隋光源、回天石、大周同汪大厚握手道别,上了车。
“汪大厚一年得赞助黎天明老钱了,在那天王星,不是吃就是玩。”路上,金铁英道。“有一回汪大厚和几个人在房间打麻将,有人敲门,门一开,是个警察,说你们是不是赌博?这汪大厚将牌桌上的钱一划拉,捧到警察跟前往警察怀里一塞,说,哥们,去忙吧,把警察给推出去了。推出去了就推出去了,而后哥几个继续。”
“操。”隋光源道。
“那警察哪是抓赌啊。”回天石道。
“要不有的警察怎么就乐于抓赌抓黄呢。”大周道。
金铁英回到保龄球场,和汪大厚又撇了场球,而后,汪大厚送金铁英回家。途中,金铁英道:“开这车真过瘾啊。”
“和开别的车感觉不一样吧。”
“开完你这车,再开啥车都没劲了。”
“咱哥俩好好处着,偶尔可以借你遛一遛没问题。”
“行啊。”
送完了金铁英,汪大厚回他的家。当然是别墅了,丽景小区里的别墅。开发这小区的时候,他选了个位置,给自己建了幢别墅。进了小区,到了别墅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门前地上躺了个人,还是个女的,挺长的一条,大高个的女人,旗袍的开口处露出雪白的大腿。遭抢了?竟然在小区里遭抢了?汪大厚下了车,到了近前,那女的忽然翻过了身,汪大厚吓得妈呀了一声,那是一张鬼一样的脸,丑得跟鬼一样的脸。随即他才看清那女子扬起了一把熗,一把手熗黑洞洞的熗口对准了他。“别动,动打死你!”男人的声音。原来是个男的。说是迟那时快,又一人闪到了近前,硬硬的东西顶在了汪大厚的腰部。汪大厚就差把双手举起来了。但是他的两手是张着举在前的。“怎么回事啊哥们?”他问。立即一辆面包车开了上来,车一停,汪大厚就被塞了进去。两支手熗抵在他的胸前。“操你娘的你喊就整死你!”一人威胁。车开出了丽景小区。小区的保安对车辆来往一般是不盘查的。
“怎么回事啊哥们?”汪大厚再次问。
“少废话,呆会儿你就明白了。”拿熗抵着他的人道。
另一人忙着卸妆呢。
“哥们,我也不是美女,整我不就是个钱嘛,要多少开个价。”
“你等着吧,一会有人跟你开价。”
哦,还有人呢。车开出了市区,奔的是火葬场的方向。瞧这方向吧,就他妈的不吉利。难道说要把我活炼了不成?也不能活炼,整我不整钱整什么?妈的,遭遇绑票。车开过火葬场。过了火葬场,就纯粹是乡道了,前方黑乎乎,不见有别的车。但是后面跟着辆车,车灯的光打进了这一辆面包车的车内。车开到了前进桥停下了,后面那辆车上了来,没越过,在面包车的后面停下了,娘的,是一伙的。上来个人,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那人向车内一探头,从那轮廓汪大厚就认出了——包工头!楼刚刚盖完就能让阳台坍塌下来的那个包工头!“老金!”汪大厚道。
“没吓着吧?”老金一边上车一边道。
“美女太丑,还真把我吓个够呛。你个大金包,知道我汪大厚喜欢美女,就弄一美女躺我家门口,生怕我不着道是不?”
“是啊,这可是我的设计,谈不上精心设计。就你这鸟样,瞧见了美女就挪不动步。这叫对症下药。”
“你把我整出来啥意思?”
“啥意思?要钱!也不多要,就把我的帐还我!”
“要是不还呢?”
“看着没?这俩哑铃,头上绑一个,脚上绑一个,完了扔这河里。咕咚,扔这河里。我办事,决不磨叽。”
“你个大金包,完了你不怕我找你算账啊?”
“除非你下决心把我弄死了。可是你小子拥有近亿的资产,跟我这只有几百万的人玩命,谁吃亏你自己能算明白这帐。而且,只要是我三长两短了,第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就是你。这你应该明白。”
“你的意思是,穿鞋的应该怕光脚的?”
“有这么个意思。我这个人,做事讲究,不像你。阳台的损失我担着,估计你也就花个几万块钱搞定吧,可从欠账中扣掉五万。讲究不?”
“讲究。讲究。相当地讲究。可我也不能不讲究啊,五十万,一分钱不少。你找这几三兄弟不得破费啊。”
“讲究,相当地讲究。”
“剩下的就是拿钱了呗?”
“没错。”
“幸亏我是个赌徒,准备了随时可以取用的五十万现金。他娘的,正好是五十万现金。”汪大厚一摸上衣兜,道:“我的手机放车中了。”
大金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向汪大厚:“拿我的挂。我说过了,不必五十万,四十五就成。”
“你那么讲究,我哪能不讲究。五十万。”汪大厚挂通了手机,响了半天对方才接,汪大厚道:“打扰你睡觉了,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这头战事不好啊,弹尽粮绝了,得麻烦你赶紧送补给啊。……干得大了点,那五十万都拿来吧。我在天王星的大堂等你。好,不见不散。……快点啊!”
“天王星?”大金包问。
“大堂。总不能让一个女的深更半夜的跑到这吧?而且,要是脑筋不算太笨,还不得报警啊。”汪大厚道。
“你可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大金包道。
“我有那么愚蠢吗?”汪大厚反问。
“好,那就天王星。我开我的车后面跟着。”大金包道。
天王星大酒店停车场,大金包再次钻进了面包车。他和汪大厚的目光都看着走进大酒店的每一个人。大金包已经问明白了汪大厚,来送钱的就是售楼处的女经理。大金包当时心里就骂:只要是有点姿色,做了这混蛋的手下,准保得让她干了。而且还有套哲学呢:“这女的啊,要想让她对你忠心,你非得把她干了。”毫无疑问,这售楼处的女经理已经被汪大厚干了,拿下了。
女经理从一辆出租车下了来,扭搭扭搭地进了大堂,在大堂张望。之后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号码,这头,汪大厚的手机响。
“让她到外边来,到停车场。”大金包命令道。
“你就别下车了,在车里猫着吧,省得人家警觉,再去报案,麻烦。”汪大厚道。
“你以为我缺心眼呢。快接电话!”大金包又好气又好笑。这汪大厚还挺提他着想呢。
汪大厚依大金包指令行事。
汪大厚下了车,站在面包车前,两个绑架者一左一右,立在汪大厚的两侧。“别太严肃了,吓着人家。”汪大厚望着扭搭扭搭而来的女经理,向绑架者道。
“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女经理问。
“有位外地的客人要走,我送送。”汪大厚特从容。
女经理提了个密码箱,交给了汪大厚,随后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我们说会话。你回去的时候加点小心。”汪大厚道。
“没事。那我走了。”女经理走出停车场。
汪大厚上了面包车,将密码箱向大金包面前一丢,道:“五十万,都在里呢。你个大金包,还搭个密码箱。”
“密码箱号码?”大金包没好气地问。
“对,还有密码。号码是:三、七、二、一、零、一。”
大金包开了密码箱,拿出五捆,递给汪大厚:“你拿出五万。我说过,阳台的事,我担五万,就担着。不管怎么着,你我还得在金牛呆着,别弄得太过。”
“你个大金包,虽然楼我是不敢让你盖了,可朋友还是得做的。而且,你请来的这几个朋友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也用得上的。”汪大厚抓过了五万块钱,向大金包找来的三位绑架者每人递过去了一万,道:“拿着,大哥的一点意思。”
对方都没客气,都说谢谢。
“老金,我下车了啊?”
“你下车吧。”
汪大厚与绑架者一一握手,下车。
面包车开出停车场。
“你个大金包,还来了这么一手。”汪大厚道。他挂通了女经理的手机:“没到家呢吧?……那你回来得了,我在大堂呢。”那两万块钱,他不想拿在手中,就给了她吧,午夜时分起来为他送钱。他走进大堂,开了个房间。现在他毫无睡意,而且裆部那儿直冲动着。

在天王星大酒店,黎天明有一间秘密的办公室。就一双人床铺标准间的大小。除了一小型的老板台之外,就是卷柜。除了老板台后面的座位,这屋再没别的座位。原因很简单,黎天明不会在这里接见任何人。那卷柜中陈放的,可都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材料。只有他特别指定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办公室拾掇卫生。现在,这事由天王星大酒店总经理、黎天明的小姨子樊艳华来做这事。即使她不亲自动手,可以让手下的人来做,但是,她必须在场监看着。
每天进入天王星大酒店的重点客人活动情况都要形成材料,送达这里。对于樊艳华,对于情况是要即时掌握的。因为她要决定需不需要见这些人。而对于幕后的老板黎天明,在次日的早晨他会看到这些材料。通过研究这些材料,他要捕捉这座城市风云人物的利益聚合。特别是竞争对手的动向。餐饮娱乐,到天王星,对于他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如果黎天明想接近什么人,他会下达指令,当目标出现在天王星,他也就立即会得到消息。而后,他会以极自然的方式,接触到对方。
汪大厚宴请电视台领导、新闻部主任、记者的情况被他掌握。宴请的原因黎天明有一个判断,应该是与阳台坍塌事件有关。阳台坍塌事件虽然新闻单位没有报道,但是,在房地产同行中,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也知道电视台去了记者,结果却没有报道出去。看着菜单、酒水、两条软中华烟的消费,黎天明笑了。规格不低。他注意到,一把台长宁致远没有出现在客人的名单上。这个人,也较少出现在天王星。和电视台的纽带,目前只局限于和广告部的合作。似乎不够。黎天明拿笔将周天正的名字圈了上。这一个人,应该交。不必台长,交了这一个人,新闻方面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必如汪大厚,出了事才来交。可能永远用不上,但是,关系得在那搁着。
他也想到了边七的智慧。觉得这人不乏高瞻远瞩。但是,不会如此精细,精细得如同阴谋。什么叫如同阴谋啊,就是阴谋。边七是战略家,我黎天明是阴谋家。战略家好阴谋家狼狈为奸了,不弄出点大事才见鬼呢。

汪大厚的凯迪拉克停在了机床厂的大门前。他和几位手下下了车。汪大厚打量着小区,道:“这应该是我的盛景小区。”
“这是块宝地啊。”一手下道。
“进去看看。”汪大厚道。
大门关闭。侧门也锁着呢。不过,门卫的屋内几个保安在打扑克呢。汪大厚喊:“哥们!哥们!”
出来一哥们:“找谁?”
“进去看看可以吗?”汪大厚陪着笑脸。
“这也不是公园。”那哥们嘟囔出了一句,就要回屋。
“哥们,我就是要在这盖花园的,当然得先看看了,设计设计。没准那时候你就是我的门卫了。”汪大厚也够麻利的,从包里拽出了四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你们不是四人嘛,一人一张。”
对方看着汪大厚,汪大厚一脸敦厚的笑。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四张大票上,一笑,接过了钱,向里喊:“开大门。”
电动的大门就拉开了。
俩保安跟着汪大厚等人转悠。
汪大厚问保安:“你们的头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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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9-02-20 0
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太长了啊,看着很累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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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派派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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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在。早晨副厂长来呆了会儿,就走了。”
汪大厚挂通售楼处女经理的手机:“那位厂长联系上没?我们现在正在厂区看场地呢。”女经理说没有,正在联系。“那抓紧,总不至于挖地三尺吧。”关闭了手机,汪大厚的目光落在了保安的身上,问:“你们那有厂长的电话吗?”
保安摇头:“我们那只有副厂长的手机。副厂长应该知道一把厂长的手机。”
“哦,那走的时候把副厂长的手机号给我。”汪大厚道。
早晨,汪大厚召集公司的核心人物开了个会,研究收购破产企业事,并将第一目标锁定在机床厂。开列了收购中涉及的关键人物名单。明确了第一个步骤是见到机床厂的一把厂长。那么,就要联系到这个人。售楼处女经理参加了会。先前她根本不是公司的核心人物,就一卖楼的。但是,现在参加公司高层的会议。女经理说,那厂长是同学的父亲。联系厂长的事就给了女经理。
保安将副厂长的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纸上,给了汪大厚。一行人上了他的凯迪拉克,汪大厚坐在司机的位置,这凯迪拉克的司机只汪大厚。他看着那副厂长的手机号,笑了,一下一下地撕碎。
“是不能通过副厂长找。”一手下道。
“这年头,只要挂一副字,狗鸡巴都不是。”一手下道。
汪大厚指另一手下道:“他说你是狗鸡巴。”
车内大笑。
“也不能说带副字的都是狗鸡巴,副市长是狗鸡巴吗?副省长是狗鸡巴吗?”汪大厚道。
车内笑得更厉害。
全都回到了汪大厚的办公室。
“看得怎么样?”汪大厚问。
都说好。
“既然都说好呢,那咱就拿下它。”汪大厚道。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售楼处女经理告诉他,那个同学已经联系上,什么时候见她那个机床厂厂长的父亲,她可以给联系。汪大厚道:“我忽然觉得最该见的人可能不是厂长。这样吧,你听我的信。”汪大厚留下了常务副总。“狗的那玩意可是很厉害的。我的那玩意要是有那么厉害就好了。脑瓜顶上毛少的人据说这方面都厉害,你都快没毛了。说吧,拿下机床厂,有什么建议?”汪大厚道。
“我已经研究过机床厂的平面图,根据投资额度,开发潜力,你的活动经费应该在一百五十万到二百五十万之间。这块地皮,必将瞩目,我觉得你至少要准备二百万的活动经费。”
“所以说,机床厂厂长在这件事上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对。这么有好处的事,轮不到他,他只能是个跑腿的。”
汪大厚点头。
下午,他出现在主抓城建的副市长办公室,坐在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道:“上午去了机床厂,看了场地,大哥,我得把这块地拿下。”汪大厚直奔主题,觉得如此才把副市长当成了大哥,才近乎。
“哦。”
汪大厚嘿嘿地笑着,上前将一信封放在了副市长的面前,道:“公子在美国留学,那里的花销不比别的国家,这是叔叔的一点意思。五十万在那头啥也不是,也就是个零花钱。密码我写在一张纸上了。”
副市长将信封推到了汪大厚的面前,道:“你就别打机床厂的主意了。”
汪大厚吃了一惊:“不……不卖了?”
“卖,但是另有买主。”
“不……不是公开竞标吗?”
“是公开竞标。”
“那我怎么就不可以竞标?”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副市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汪大厚当然立即看到了副市长的不高兴,道:“如果得不到市里的支持,会加大许多开发成本。大哥不发话,我是不敢随便竞标的。”
“你研究制鞋厂吧。”副市长道。
“制鞋厂?”
“这次出售的破产企业总共十五家,而参与竞标购买的买主,目前估算在三十家左右,竞争不会太激烈。而实力较大的,我会和他们打招呼,不参与同你的竞争。剩下一些小虾米,你要是对付不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那,我听大哥的。”
副市长拿过一份材料,从中撕出了几页递给汪大厚:“这是制鞋厂的一些基本情况。”
“谢谢大哥。”汪大厚将材料装进包,将信封再推到副市长面前:“大哥,别寒碜我,别说这件事我要麻烦大哥,就是没这事也是应该的。我回去得赶紧做准备了。”
“哦。”副市长站起了身。
给我个制鞋厂,骂我呢?我汪大厚喜欢搞女人,要是在过去,叫搞破鞋,结果,现在给我个制鞋厂!可是不对呀,大哥你也喜欢女人啊。为了显得你和我的亲近、随便,那次请你出去钓鱼,你问还有谁,我说没谁,就我,你想叫谁就叫。你说那就别叫别人了。结果接了你之后你看真的除了我之外再没别人,挂通了你女朋友的手机,又去接了你的女朋友。介绍的时候,你只说:“哦,这是小王。”听着像是小汪,但应该是小王。你没说是哪的,你要是没鬼应该告诉我是哪个单位的小王。一个娇小的女子。大哥你喜欢小女子啊,跟我汪大厚正好相反。为了让你自然一点,我也挂通了咱的一个女友的电话,也把她接了来。你玩女法官,咱玩女警察,警兔,旗鼓相当。哦,还是你那女法官档次高一点。哦,高不老少。得人大常委会按钮通过才能做上法官呢。你以为你不介绍我就不知道了啊,已经有人说了,那女子是法院的,是一女法官。你不能骂我,你也没资格骂我。那天钓完了鱼,我安排吃饭,去了邻市。我说休息日,你在金牛是风云人物,到哪都会有人认识你,咱们就到邻市吃。你说好的好的。吃完了饭,我安排去歌厅唱歌,你一点也没反对。我和女友一包房,你和你女友一包房,汪大厚绝对知道好歹。“哦,好的,好的。”你对俺的安排满意极了。唱的是日落西山。而后又在邻市吃的饭才回。钓鱼,大哥,你是我钓的大鱼。
破鞋厂在了面前。第一印象就是个凄凉,满目的凄凉。大铁门满是锈,锈迹斑斑。特别是缠绕着的铁链。最落后的门,向内向外开的。院中,野草萋萋。厂房的窗户有的玻璃没了,有的被打碎了,还有些残剩的玻璃在窗框上尖锐。好像已经黄了八百年了似的。走向收发室,侧门出现一大嫂,兜头一句:“看场地的吧?”
“没错。”
大嫂也没多问,开了侧门铁链子上的锁,道:“看吧。”
厂区挺有纵深感。制鞋厂原本没有这么大的,先前这里还有一个针织厂,先于制鞋厂亏损,结果,市里头就做主,让制鞋厂吞了针织厂,于是制鞋厂就规模了。随后制鞋厂就也亏损了,倒闭了。厂区的面积不比机床厂小。但是,能便宜,一位不是黄金地段。但是就位于槐河的岸畔,能整一挺好的住宅小区。虽然周围都是棚户区,但是,这里早已经是了金牛市开发改造的重点。一动起来我这就是黄金地段了。配套设施一上,这里就是黄金地段了。汪大厚的心里舒坦了起来。手机响,副市长办公室的号码。
“在制鞋厂呢吧?”
“让大哥说着了。”
“感觉怎么样?”
“还行。”
“大厚,就那块地皮拿到手,你什么都不干,两年之后都要增值。有一项很重要的大事目前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槐河大桥的计划可能要重新启动,而且最新选址就在制鞋厂西。”
“我操!”汪大厚发出他那独特的惊叹。
“投资方是香港一老板。很有实力的。下个月来考察。”
“这消息可千万别现在泄露啊。”
“不会的。我掌握着呢。”
“大哥哦,我现在叫你爹都成啊。”
“去你娘的吧,钱才是你爹。”副市长关了手机。
汪大厚望着手机嘿嘿地笑。副市长的那一句骂,骂得他特舒服。大哥就是大哥。建一槐河大桥,是金牛人多年的梦想。先前无数次动议,都因为资金的问题没有实施。这要是弄下了这块地皮,而后槐河大桥……汪大厚差一点欢呼,差一点跑两步,蹦俩高。
“槐河大桥的事,倒不必太考虑,先前多少次这个要投资那个要投资的,今天要在这建明天要在那建的,都不了了之。抛开槐河大桥,就那地,开发住宅小区也不坏。要是在国外,那地做为住宅小区要比机床厂那地受欢迎。”汪大厚的办公室,常务副总道。
“守着槐河边,这才叫盛景小区呢。”汪大厚兴奋。
“七月槐花香,槐河岸畔的槐花可是咱金牛的一景呢。”副总道。
“咱那大哥这一道岔搬得好啊。”汪大厚喜得直搓手。


第四章:乡野风劲

要想站起来,必须让两条腿适应用力。边七躺在地板上,向墙壁靠近,两腿搭在了墙上,而后,两条腿轮换着向墙上踹,一点一点地加力踹。也两脚同时抵在墙壁,慢慢地使劲,抵得地板上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后滑去。盆骨长时间不受力,冷不丁地受力,有那么一点疼痛,逶迤着的疼痛。那疼痛一次比一次地减弱,后来好像很羞愧似的消失,没了踪影。盆骨,你长得够结实了吗?你能承受得住挺拔起来的身躯吗?
边七把椅背靠了墙,爬了上去,向着墙壁跪在了椅子上,两手撑着扶手,叫:“儿子,推着我。”
儿子就死力地推着后背。甄妮的不在家的,只有甄妮不在家的时候边七才会开始折腾。
大汗淋漓,汗水迷了眼睛。随着两手慢慢地试探地把身体往下放,疼痛蛇一样地钻了出来,张望。而且,头晕,眼冒金星。坚持了会儿,只好两手用力,将身体落下,跪坐在了椅子上。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儿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边七把头抵在椅背,道:“孩子,不用推了。”喘息了阵子,不再晕眩,他唤:“儿子,吧拐拿来。”两支顶在了腋下,八字型地顶在腋下,他道:“儿子,还得把着我。”儿子就奋力推着背。边七将拐收拢,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支撑了起来,而后,从椅子上拿下一条腿,再拿下另一条腿,啊,终于站起来了!再次大汗淋漓,还没来得及喜悦,眼前一黑,他瘫了下去。刚一清醒,就听到儿子的嚎啕:“爸爸……,爸爸……,爸爸……!”眼眶有点疼,一摸,手上有了血。摔倒的时候眼眶在扶手上擦了一下,居然擦破了皮,擦出了血。“好玩不?”他咧嘴笑一笑,说。
“不好玩。”儿子抽噎着。
“不好玩咱不玩了。去,给爸拿毛巾来。”
如果骨盆碎裂的骨没有长结实,如果摔开了,就得再回到医院,再去阅读病房屋顶裂纹的走向。那是很恐惧的事情。但是,你只能面对。边七移动身体,让自己靠墙坐了起来。盆骨处有些轻微的痛。只是轻微的痛。看来,有惊无险。他拿毛巾捂着眼眶叮嘱:“儿子,妈回来就说老爸拿拐够书结果让书砸了。”
回来的甄妮看到边七拿毛巾捂着眼眶,问:“你咋了?”
编诳。
儿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没做声。
甄妮几乎将书房中书橱上半截中的书全都拿了下来,堆放在了地板上。

“想出来散散心吗?今天上午在市政府大会议室拍卖一批破产企业。”大清早,韩轲忽然挂来电话。“如果你想去看,我和车老板去接你。”
“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叫板,能挺有意思。我去看。”
“好,我马上去接你。”
甄妮阻止。
“让我去吧,我都要憋疯了。”边七道。
车老板将边七背下了楼,而后同韩轲将他搀扶着上了那辆捷达的后座。韩轲拿下了拐。
到了政府的大院,边七道:“别背我,扶我,让我拄拐上去。”
有韩轲和司机在两边搀扶着,有力地提着他的双臂,边七的胆量大了起来,汗水淋漓,但是,已经没有像在家中那么厉害,有点眩晕,但是,闭了闭眼,挤了挤眼皮上下的汗水,眼前的世界还清晰地在着。“遛两步。”他说。韩轲、司机搀扶着他遛。他还不会拄双拐,迈左脚,左拐跟着向前,迈右脚,右拐跟着向前。
“拄拐哪是你那个拄法。你先站稳,我告诉你怎么拄。”韩轲松了手,在前示范:“那拐不是像你走路似的,是悠,将身体不断地往前悠。”好像韩轲的腋下真的有双拐似的,学得很逼真。
“明白,明白了。”边七笑着说。
韩轲搀扶边七。
边七就悠,很快就悠得顺畅,悠得起劲。
“小边七儿,你好了啊?”
很亲切的声音,光顾看着脚下的边七抬头,看到了——主抓文教的副市长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哦,大姐。”他道。
“别太急着上班。我看你们的广告弄得挺好的。”
“没事。一会不是卖破产企业嘛,我来看看咱们金牛都谁有钱,好去掏他的包。”
“哦,哦……”副市长笑。
“大姐,你去忙吧。”
“哦,好,好。”副市长带着笑走开。
边七望着副市长的背影心中暖暖的。她将那个七字儿化了,显得那么亲切。“别在这展览了,咱们进去。”他说。正是上班的时间。
大会议室已经有人,是工作人员在做着准备。边七坐在了后面的座位。
陆续有人到场。
人流越来越大。
九点开始。
就在临近九点的时候,边七看到了黎天明的身影,带着三人直奔了前边,每一个报名的竞买者都在前边安排了席位,桌上有他们的名字。一家竞买者占了一张桌。黎天明目不斜视,到了前边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就坐了下来。
“是胸有成竹啊。”边七向韩轲道。
市领导到场。有常务副市长,有主抓城建的副市长等。他们上了主席台,在主持人讲台的一侧入座。每一个人的前面,都有一个牌,标明着他们的身份。主持人讲台的另一侧,是工作人员和公证人员,已经入座。
即将开始。
忽然进来了一拨子人,五位,其中两位拎着皮箱,他们到了前面,站在了主席台下,其中的一人向着主席台上领导的那一个方向举起了手。在主席台上忙来忙去的是一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常务副市长向副秘书长指了指台下的那拨子人。秘书长侧边的门下了来。
向主席台打手势的那位向副秘书长递了名片,说明着。隐约听得明白,是来竞买的。副秘书长说,需要先将五百万打入账号,才有资格参与竞买。对方说,钱已经带来,全部是现金。副秘书长说,如果中标而后有放弃的,要承担二百五十万元的违约金;如果中标一个月之内全部款项不能到位的,政府收会企业,另行拍卖,中标者承担二百五十万元的违约金。对方连连说知道。副秘书长上了主席台,向常务副市长汇报。常务副市长表态,主抓城建的副市长点头。副秘书长下主席台,在竞买者的席位中安排了席位。两位拎皮箱的跟随工作人员快步走出会议室。
会场骚动。
突然出现的这组人马,更增加了竞买的不确定因素。
工作人员将填写完的牌放在那组人的席位。
“去看看,那几个人什么来历。”边七向韩轲道。
韩轲到前边晃了一圈,假装找什么人的样子,黎天明看到了他,向他摆了摆手。回来,韩轲说,邻市的,隔槐河与金牛市相望的邻市。
九点三十分,开始进行。副秘书长主持。
第一个抛售的是轴承厂。几个回合便落了音。
而后是玻璃纤维厂。
而后是汽车修配厂。有高潮。第一次叫板,第二次叫板,第三次,就是槐河北岸邻市的那组人马叫出,每一次叫板,至少要增加五十万,人家一下子长出了一百万。韩轲到来采访的电视台记者那,拿来了发给他们的材料给边七看。电视台的记者去又要了份,边七手里的这份就不用还了。边七翻开材料看,汽车修配厂并不是很大的厂,但是,坐落在金牛市东部的路侧。金牛市的买家再加五十万,对方立即加五十万。金牛市的买家再加五十万,对方毫不犹豫跟了五十万。金牛市的买家没了动静。一分钟的时间到,邻市买家中标。边七看着材料笑了,对方买下那地方绝不是开发,而是要自己使用。可能干加油站。邻市就是一座石油城市。当然,也适合还干汽车修配。
“现在抛售金牛市机床厂,起价五千万。可以起价叫起。”
中流房地产有限公司举起了牌子。主持者报:五千万。汪大厚踌躇满志地坐在举牌人的身旁。他,其实在完成着一项使命。主抓城建的副市长曾经给他挂过一个电话:机床厂,他可以吆喝一嗓子,只允许吆喝一嗓子。大哥说,也算创造一种气氛,竞争的气氛。
有人加价五十万。
黎天明亮牌:五千一百五十万。
又被加价五十万。
黎天明立即五千二百万。他可不像汪大厚,不动声色着。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无人再竞标,盛达房地产有限公司中标。黎天明依然稳稳地坐着。
抛售针织二厂的时候,盛达举过一次牌子。也是完成着主抓城建副市长的交代。只举了一次牌子就不再竞标。
抛售制鞋厂。起价四千万。
汪大厚没忙着举牌,前后左右地看。
有人亮起了牌:四千万。
汪大厚心中嘀咕:大哥哦,我这个你可别弄什么托哦,喊一嗓子我就得多拿出去一百万啊。
提着现金来的邻市款爷出手了:四千一百万。
汪大厚赶紧亮牌:四千一百五十万。
邻市款爷立即四千二百五十万。
汪大厚的汗出来了,暗暗叫苦:怎么杀出来这么个爹啊,就看上了我的奶酪。大哥啊,你怎么让他参与竞标啊。他的手下举牌:四千三百万。
对方四千四百万。
汪大厚求救地望向台上的大哥,大哥像没看见他似的,和常务副市长低语着。汪大厚脸色铁青,向身旁的手下发出指令:四千五百万。
对方四千六百万。
汪大厚四千七百万。
对方四千八百万。
汪大厚断定槐河大桥的事肯定泄露,要不然对手怎么能这么疯狂。手下举牌:四千九百万。
对方五千万。
会议室响起掌声。
电视台记者兴奋啊,抢着镜头。
汪大厚都喊出来了:“五千一百万!”声音沙哑。他不时地瞪向对手,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邻市款爷没了动静。竞标中,人家看都不看汪大厚这头。但是,这时那挑头的望向汪大厚,而且正好与汪大厚的目光相遇。邻市款爷挑起了拇指。
汪大厚心中骂:“我操你娘!你让我多花了一千万一千万呢!”他向着邻市款爷点了点头。
中流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中标,以超出起价一千一百万的代价中标。
竞标继续。
“在这个时候,一百万是多么地不值钱。”边七道。
“但是,可会决定胜负呢。”韩轲道。
“是。甚至五十万就决定了胜负。”边七道。
还剩最后一家的时候,边七道:“咱们撤吧,一会散会乱糟糟的,熟人就都过来了。”
韩轲、司机正要架边七起来,边七的手机响,接,黎天明的声音:“根据我们伟大的战略家边七的指示,我们已经占领了001高地。我在楼下等着你呢,我们得庆贺一下。”“好吧。”边七应。
黎天明在一楼的大厅等候。
一见了面,边七道:“我看了会议程序,中午政府要宴请各路人马,你怎么能够缺席呢?你忙你的,我们什么时间不行。”
“我手下去。那也就是个场面。”黎天明附边七耳畔道:“那场面能说什么话?能办什么事?”随后,一拍边七后背:“走,请领导视察001高地。”
黎天明拉边七上他的车。韩轲、司机将他架了进去。韩轲跟着上了去。
广告部的车跟在后面。
到厂区。黎天明钻出车来,往大门前一站,保安赶紧出了来。韩轲跟了出来,向保安指黎天明道:“知道不?他现在是这的老板。他刚刚买下了这。”
出来的那保安居然一个立正,向黎天明敬了个礼,道:“老板好。”
“把门打开,我们进去转转。”黎天明道。
两辆车开进了厂区。进去的时候,四个保安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
“他们有新主人了。”边七看着保安道。
“那得看天明用不用他们。”韩轲道。
厂区很深。前门对着的是宽阔的渤海大街,东部几百米处便是市政府门前的广场。北部,隔了一条马路,便是楞严寺公园。西侧,是一新开发的住宅小区。“真实黄金地段啊。”边七道。
“这将是我的御景小区。”黎天明道。
“别总是御景御景的,就盛世美景!何谓盛世?就是普通人也能住上你盖的房子!”边七道。
“盛世美景?”黎天明问。
“对,你这一个小区就叫盛世美景。”边七肯定地回答。
“好,听你的,就盛世美景。”黎天明下了决心。
“而且,广告词都好说啊。”
“怎么说?”黎天明问。
“百姓安居,盛世美景。”边七道。
“百姓?老百姓?”黎天明疑惑。
“抛开那些大富大贵的人,都是百姓。别总盖老百姓买不起的房子。只要你盖的是面向老百姓的房子,我保你用不着等房子盖完了,就能把房子都卖出去。”边七道。
“我论证一下,答复你。”黎天明道。
出大门的时候,四保安一溜儿地站在一侧,领头的还再次敬了个礼。
“中午政府招待那拨子人,咱们换个地方。”黎天明道。“吃晚饭下午我领你们钓鱼去。”
“你可真有闲心。”边七道。
“那啥事都得我去干,还干个鸟大事。”黎天明道。
去了万家灯火。进了包房,黎天明让大家点菜,谁也不点。
边七说:“简单点。完了不是还钓鱼嘛。”
黎天明点了八个菜,问边七喝什么酒,边七说什么也不喝。黎天明询问的目光望向韩轲,韩轲一摆手:“你就看着办吧,别弄什么白酒。”“那就果酒?”黎天明望着边七。
“行,喝点果酒行。”其实果酒边七也不想喝,但是总得喝点什么。
“那就来瓶XO。”黎天明想到了汪大厚宴请电视台领导、新闻部主任、记者的消费清单。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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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七差点蹦了起来:“你拿我当市领导呢。”
黎天明笑:“你比市领导重要。”扭头再向服务员道:“来三盒软中华。哦,再来一整条的。”
“胡闹。”边七道。
“这算什么,我还没给你房子、车呢。”黎天明道。“边七,我对你的感情,就外头那辆车,你要是肯赏脸要,立即就是你的。”
边七笑:“我相信。”
饭后,或者说酒后,出发。边七、韩轲坐黎天明的车,广告部的车在后跟随。边七坐在副驾驶的座位。
“今晚的新闻,肯定又是什么激烈角逐之类。特别是那个破鞋厂的角逐,汪大厚得被特别提一笔。其实我看那纯粹是个意外。整个竞标,我看啊,就是一场利益分配。如此而已。”边七道。
“没错。”黎天明道。
“你分了块肥肉。”
“没错。”
“如果这些破产企业交我来策划拍卖,我至少会再多卖一千万。广告部得一百万就行。可是那就没利益分配了,那就得真正竞标了。就没有了腐败的机会。所以,不会让我干这事。”
“对。”
“所以,我只能被你请钓鱼。”

车向东出了市区,抵达双龙区,而且就折了过去。
“不会到我老家去钓鱼吧?”边七道。
“怎么,你是这的人?”黎天明问。
“边城镇王家堡子。”
“哦。”
在距离区医院不远处,车东折。在中学念书的时候,上学放学抄近道,也走过这路。堵头是一家磷肥厂,从磷肥厂的边侧绕过去,就是田野,夏季可从田间的坝梗穿过,冬季反正大地冰封着,只管直奔村庄。现在,车在磷肥厂与南侧的中板厂之间的那条路穿过。过了磷肥厂就是——广袤的田野,东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横着排开七幢红砖大瓦房。这地方边七再熟悉不过。莫非黎天明知道我的过去才来了这?怎么可能。
“这地叫七间房。”边七道。
“对。”黎天明应。
“看着没?紧北边的那房,从南往北数最后的那幢房,第七幢,我就是在那出生的。”边七道。
“是吗?”黎天明吃惊。“挺巧。”
“就因为这个,就给你起名边七?”韩轲道。
“没错。父亲说,七,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边七道。
“看来,我这地方选得巧,就是不钓鱼,来这看看也是值当的。”黎天明高兴。
车开到了紧南端的那幢瓦房,东侧的院落放着好多的渔具,东边不到百米的地方,可以看到高高堆起的堤坝,那里应该就是鱼塘了。瓦房中出来位中年妇女,迎接着客人。
“大嫂,这房的主人姓关吗?”边七在车中问。
“姓关?不是。不过,老早以前住这的倒是姓关。多年前就搬走了。”大嫂道。
“搬哪去了?”
“搬区里去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们先去钓鱼,我在这走走。”边七向黎天明道。
“我陪着,你和姐夫先去。”韩轲向黎天明道。
一番折腾,边七的双拐已经悠得很悠然。他绕到了房后,那里有一条路北去,将七幢瓦房连接。韩轲不放心地扶着边七的一只胳膊,边七觉得碍事,停下了脚步,向韩轲道:“别扶我了,没问题。”
“能行吗?”
“没问题。”
那趟房,关家之北,再依次是,寇家,田家,李家……,最北侧,就是边家。好像配合着似的,边家,把了边。南而北,第七家。边七。边七走到故宅前,摩挲着红砖的粉末。有的红砖已经深深地凹了进去,被岁月洗刷得深深地凹了进去。边七热泪盈眶。念中学的时候,念大学的时候,参加工作的时候,边七无数次来到这里,看这老宅。他很担心,很担心,忽然有那么一天,这老宅不复存在,这荫蔽着童年的老宅不复存在。边七绕到老宅的前面,高粱秸围成的障子,圈出了一方宁静的天地,院子的门开着,边七得以直接进入。障子的外侧,是茂盛的芦苇。那里地势低洼,有积水。跑出了院落的鸭子在芦苇中游着,寻觅着食物。
屋中走出一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问:“你们找谁?”
“我原来在这屋住过的,到那边钓鱼,顺便来看看。”边七道。
“哦,哦。那,进屋坐坐?”
“哦,不了。”边七努力地笑着,其实他多么想进去,看看儿时的家园,触摸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他知道那将会令他多么地百感交集。可是他永远也不希望再人们的眼前百感交集。“哦,我走了,有机会再来。”他向年轻母亲说。每幢房的后面,都有一个废弃的砖窑。他奔了砖窑,到了上边,坐了下来,面向着故宅。
韩轲在他的旁边坐下。
边七望着故宅,望到了童年……
那个时候,这趟房子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地,风的脚步,踏起了起伏的绿浪。起伏的绿浪。特别是雨后,那草更绿。爷爷在前边挥着大扇刀,唰,唰,草一片一片地倒下,而且堆成了一溜儿。孙儿小七提着裤衩在爷爷的后面跑,草茬软软的,戳在脚心痒痒的。草中的青蛙逃得慢的,被爷爷的大扇刀扇得缺了胳膊缺了腿。七就跑到扇刀的前面,哦、哦地张着小手轰赶着青蛙。“远点!远点!”爷爷喊,担心扇刀碰了孙儿。
“我就记不得那个时候,到底吃没吃过糖块。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偷拿那带糖衣的药片含。薄薄的糖衣含化,苦药片吐出,扔掉。更没有什么玩具。那一天,我到紧南端的关家玩,看到人家有一个小小的圆铁盒,里边的清凉油已经用完,只是一个小铁盒。我将它攥在手心,离开。就那么一个东西,居然引起妈的警觉。拿着笤帚疙瘩问:‘哪来的?’我就红了脸。娘就立起了眼:‘从谁家偷的?’笤帚疙瘩举了起来。‘老关家。’我赶紧坦白。‘给人送回去,还要道歉,听着没?’妈命令。我到了关家,人家正在吃饭呢,我悄悄地将铁盒放在炕上,回来了。我知道回家事还没有完,妈一定问道没道歉。如果说没,也只能说没,我可不敢撒谎,那么,妈的笤帚疙瘩准保落到身上。阴的天,就在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的路上下起了雨。走到家前的时候,坐在窝中的那条大黑狗望着我,我犹豫了下,一猫腰,钻进了狗窝。雨下个不停,有些冷,我搂着大黑狗在狗窝。”边七讲述。
那条大黑狗被叫做老黑。老黑总欺负七。一看见七单独出了屋,就冲了来,就要把它的两只前爪搭在七的肩,单薄的七承受不了老黑的重量,总要被压个跟头。爬起来,老黑就又上了来,七就又是一个跟头。老黑呼哧呼哧的,好像在乐呢,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七再岀屋,就拎一棒子,老黑一靠近,棒子高高扬起,横眉立目,老黑立即距离了,但是摆着尾巴,意思是:‘你要干啥呀?’七走哪,老黑总是跟哪。但是,有一天岀屋的时候尽管也是一根棒子在手,可是没有老黑凑过来,没见老黑的影。这可是反常的事。立即向大人报告。大人说找找。七就出去找,满哪吆喝:‘老——黑!老——黑!……’就是不见老黑窜过来。再向大人报告。这回,大人才当回了事,开始找。找到天黑,也没找到。‘说不定晚上会回来的。’爸说。早晨,七去狗窝看,空的。大人说,老黑是真丢了。大人说,八成是叫西头的朝鲜族人打死吃狗肉了。七怀念老黑怀念了很长的时间。
爷爷起了个大早,出去了。傍黑回来的时候,把鱼篓向大锅里倒,倒了一锅的螃蟹,有的爬出了锅,大人就满哪抓,而后锅盖盖住。妈妈就烧火,香气越来越浓。锅盖再一揭,喝,满锅通红……
边七抹了抹脸上的残泪,理了理被乡野之风吹乱的头发,向韩轲道:“咱们也钓鱼去吧。”
大坝的斜坡在了面前,到了近前,韩轲赶紧上前架住了边七的一只胳膊。“我背你上去吧。”韩轲道。
边七一笑,转过了身,背向了大坝,一屁股坐了下去,而后将拐递向韩轲。
“不是来钓鱼吗?”韩轲道。
边七一笑,两手撑地,将身体一下一下地往上移。很快就到了大坝顶端。那里,风更急劲。转过身去,长方形的鱼塘在了眼底。急劲的风一下子就将头发吹向了额前。有大坝的遮挡,鱼塘涟漪着。黎天明的网兜中已经躺了两条鱼。向杰夫的网兜中躺了一条。除了黎天明、向杰夫,鱼塘还有三位钓鱼的。要是逢上休息日,这里应该有更多的人。“这风,吹得真舒服。”边七道。
“老七,下来钓啊。”黎天明转首喊。
“等着,我去背你下来。”向杰夫起身奔了来。
“这风吹着,真他娘的舒服。”边七道,扶着韩轲手中的拐站了起来,很吃力地站了起来,而后,拿过了拐,向下边鱼塘没人的地方悠。
向杰夫到了身边,道:“我背你下去。”
“免了,我还是自己来吧。”边七瞧准了地方,在上方停下,又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将拐递给了向杰夫,而后两手撑地,将身子向下移,很快就到了下边。“拿家伙来。”边七喊。
向杰夫到自己的钓鱼位置拿来了为边七和韩轲准备的渔具。韩轲拿了套,在边七的不远处垂钓。
鱼漂仿佛在涟漪中穿行。眼睛有些粘,眼皮往一块粘,身子也有些乏。边七靠着斜坡仰躺了下来,一只手臂擎着鱼竿。闭上眼睛,一个孩子提着裤衩在草地中跑,溅起晶亮亮的水珠。一个木头盒子拴一绳,七拉着跑,在水中跑。忽然发现了一条大鱼,就拉着木头盒子追,抓,甚至都碰到了鱼的脊梁,滑溜溜的脊梁,但是,七的手太小,太无力,抓不住。七急中生智,拿木头盒子扣,还真一下子扣住了。欠一缝,手伸了进去抓,可是那条大鱼哧溜,从缝隙中钻出,跑了。再追,大鱼跑进了深水的地方……拿鱼竿的手臂酸了,垂了下来,忽然,鱼竿被拽了下去,边七猛地坐起,想抓住鱼竿,可是鱼竿已经在了水中,被钓住的鱼拽着在水中来回地转。
韩轲看到了,起身过了来,道:“我看鱼差一点把你给钓了。”
向杰夫过了来,三下两下脱了衣服,只剩了裤衩,下了水,游了过去。鱼拽着鱼竿在前边跑,向杰夫在后面游着追,好一通追,才把鱼竿抓到了手。上到岸上,将鱼竿一抖,一条大鱼脱离了水面被抡了上来。那鱼一挺一挺的,做着无谓的挣扎。韩轲奔了去,掐住了鱼的腮,摘下了钩,将鱼装进网兜。“这是我看见的今天最大的鱼。”向杰夫道。
“运气不错啊。”黎天明喊。
边七拄着拐,小心地、一级一级地上着楼梯。开了门的甄妮惊讶地看着悠进屋来的边七。
韩轲将鱼递给甄妮,指了下边七道:“这他钓的。”
网兜沉甸甸的,里边有四、五条鱼,其中一条特大,得有一公斤多。
“告诉杰夫,明天早晨来接我上班。”边七向韩轲道。

晚上,电视台的《金牛新闻》,关于破产企业的拍卖,果然是:激烈角逐……
边七冷笑。


第五章:商机再握

捷达在广告部门前停下,韩轲开了车门。先下了来,扶出了边七。边七知道那一刻大院中每一个看到他出现的人都会将目光投过来,他们会惊讶:边七站起来了!遭人暗算的边七站起来了!是的,我边七站起来了,我回来了!他不向任何方向看,现在,他讨厌任何人的问询,他的目光只投在要跨入的那道门。
韩轲、杰夫在两旁扶住了边七的胳膊。
“不要扶我。”边七低低地说。
了解边七的韩轲、杰夫松了手,边七悠向前去,小心地上台阶,沈明站在了台阶之上,做着随时搀扶的准备。边七上完了台阶。广告部的全体人员都在了面前,他们望着主任的眼中都有些湿润。边七的眼中也有些湿润。在医院的日子,在家中的日月,他也想念他们,想念与他们在一起的快乐,工作着的快乐,创意地工作着的快乐。我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边七在属下的目光中悠进了接待室,这是沈明的阵地,过了接待室,是一道敞开着的门,里边是一排茶几,围着一圈椅子,这是边七和沈明接待多位客人的地方,也是广告部内部开会的地方。一道门在这里通向边七的办公室。边七把自己的身体摔在了沙发上。沈明、韩轲、萧影等跟了进来。
“别像看动物园的动物似的看着我,这样我很不得劲。”边七笑道。
“该忙啥忙啥去吧。”沈明道,带人出去。
但是韩轲留了下来。
边七示意韩轲坐下。
“今天,你肯定是大院的话题。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杀回来了。”韩轲道。
“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边七的语气中有着嘲弄。他知道,有的人是希望他垮倒。
他注意到,他的办公室比他在的时候还要洁净,而且,老板台上放上了一束鲜花,插在玻璃杯中,杯中是清水。这花令他温暖。他微笑了。是萧影放的?是叶而根放的?叶而根现在已经从新闻部调到了广告部。抑或,是两个人共同的作为?属下,也盼望着主任的归来,主任是他们的主心骨。
边七从沙发站起,悠到了老板台前,在椅子上坐下,抄起了电话,挂通了宁台长办公室的电话,台长接,边七道:“向台长报到,我已经在了岗位。而且我向台长保证,今年的创收任务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存在完不成任务的可能,请台领导放心。”
“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身体是本钱,本钱不能丢。”
“是,台长放心。”
放下电话之后,韩轲起身在边七面前溜达着说:“宁台长是真的赏识你啊。”
“是。我想也该让他老人家把你的事办了。你放心,他一定能在这件事上支持我一回。一定能。我想他肯定在今天能到我这。不用我上他那,他肯定能到我这。”
“能。”
再依次向常务副台长隋光源、副台长回天石电话报到。而后,边七向韩轲道:“想办法给我弄一张最新的金牛市城区规划图。市规划设计院肯定有。复印也行。花点钱也行。”
傍中午的时候,韩轲便拿来了,说:“绝对是最新的,还没印刷呢,就复印了份。”
而且,还都给拼接了。
图纸摊在了老板台上,边七找到了制鞋厂的位置,规划中,那里是住宅区。沿着槐河岸畔,住宅小区逶迤而西。边七指制鞋厂的位置道:“这地倒是不错,可是不至于热到昨天那种情形。必有原因。什么原因呢?”
“会不会是槐河大桥要建那了?”韩轲道。
“不是不可能。很有可能。如此,这一带的地皮就值钱了。”边七道。
“怎么又研究起地皮来了?”宁致远笑吟吟地走进。
边七按着桌面站了起来:“哦,台长。”
宁致远向边七道:“你坐,别站着。”向韩轲道:“你也坐。”他在靠近边七的沙发上坐下,问:“有什么困难吗?”
“倒是有一件事需要领导帮忙。我养病期间,韩轲一直在帮助广告部工作,但是,是地下工作者。他一直在操作广告部与盛达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的合作,目前已经进款近二百万。台长,就让他转为地上吧。”
“有利于台内的创收工作,干嘛还要地下,这事我来协调,立即将韩轲正式调入广告部。”
“谢谢台长。”边七道。
“谢谢台长。”韩轲道。
临近中午,沈明进了来,向主任道:“中午你就别去食堂吃了,我把饭给你打回来。”
办公室只剩下了边七,都去了食堂。电话响,坐到了沙发上的边七扶着拐吃力地站起来,接,黎天明的,问:“在办公室呢吧?”边七说是。
“那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已经去食堂打了。”
“那就到天王星吧,我马上去接你。”
“去不去天王星是另外一码事,你先到我这,我有话跟你说。”
黎天明一进了来,就看到了那张图纸,覆盖了老板台的整个桌面,而且,他立马就注意到制鞋厂的位置被用铅笔圈了个圈。
看黎天明注意到了那个圈,边七笑了,道:“汪大厚是疯子吗?”
“当然不是。”
“是能把事情想得很长远的人吗?”
“当然也不是。”
“那就必有文章。虽然是一场利益分配,但是,在他那儿出现了意外,绝对是一场意外。这才导致了汪大厚的疯狂,他在疯狂地捍卫属于他的利益。”
“我想也是。”
“可是他为什么如此疯狂呢?”
黎天明瞅着图纸。
“就商人来讲,汪大厚的素质和你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他们这种人往往也能赚大钱,他们的本事往往体现在:投机。”
“没错。”
“帮助他们的人往往——也是这个思路。”
“没错。”黎天明的呼吸都有些不均匀了。
“如果槐河大桥建在了这,这一带的地皮将会增值,数倍地增值。”
“没错。”黎天明紧咬牙关。
沈明端了一碗米饭一碗菜进了来,边七将图纸折叠一侧,饭菜就放到了他的面前。
“就别忙着请我吃饭了,愿意请,你可晚上请。如果晚上你忙着正事,也别请。”边七向黎天明道。
“我是得去整明白一些事了。你吃饭,我走。晚上如果没事,我过来接你。”黎天明的大手抓起他的包,又过来和边七握了手。

天王星大酒店,黎天明的那间密室,那张小小的老板台后,坐着黎天明,面前的便签上,有他写出的两个字,并用一横线连接:金——杨。金,金成业,金牛市主抓城建的副市长。杨,杨岚,金牛电视台主持人。从边七那离开黎天明就来道这密室。在那密室中也有金牛市的城市建设规划图。摊开那张图,凝视着制鞋厂一带的地域,他更加确信边七的分析、判断。但是,需要进一步的消息。消息的来源应该有两个渠道:市委、市政府的关键性人物;汪大厚及其心腹。黎天明在便签上开列出市委、市政府的关键性人物名单,开列出了汪大厚的心腹名单。而对汪大厚的心腹名单,他不断缩小范围,最后的结论:除了汪大厚,中流房地产有限公司能够知道细情的,不会超过三人,甚至可能就一人。那个常务副总经理。从中流房地产方面下手?他摇头,在汪大厚和那位常务副总经理的名字上,划了个大大的叉。那么,就是市委、市政府了。能够控制在目前的情况,只能是几位关键人物掌握。金成业,常务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很有可能就这么几个人掌握着情况。如果再扩大,恐怕就不是秘密了。在这几个人当中,能够去探听的最合适人物是——他圈上了金成业的名字。他挂通樊艳华手机,让关注金成业,如果这人在天王星出现,立即告诉他。结果,樊艳华压低声音说:“我在办公室。金现在就在天王星。只他和电视台的主持人杨岚在一起。这种情形谁也不好见他。”“这顿饭,你就替他买单吧。”黎天明道。大中午的,黎天明相信这两个人在了一起绝不是吃顿饭那么简单。时间就是金钱。如果边七的分析、判断属实,那消息是随时都有可能在金牛炸开。到那时,那消息对于他黎天明就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他再次挂通樊艳华办公室的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金成业一进包房,杨岚起身而迎,手和手握在了一起,金成业道:“你请客,我签单。还有别人吗?”
“没有。”
金成业向站立一旁的服务员招手:“拿菜谱来。”他翻着菜谱,点了四个硬菜,嘀咕:“喝点什么呢?”
“大哥想喝啥就喝啥吧。”主持人道。
“大哥想喝法国白兰地。就法国白兰地。”
服务员出去了,包房中就剩下了副市长和主持人。副市长望向主持人的目光更柔和了,而且,那一种渴望又出洞的蛇一样探出了头。他打开他的包,拿出了个信封,扔到主持人的面前,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送你份礼物。”
“我的生日大哥居然记着。”主持人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从信封中拿出了一张手机卡。
“尾号是你的生日:7077。”
“谢谢大哥。”主持人居然起身过来亲了大哥的脑门一下,大哥顺势搂了一下主持人的腰姿,那腰姿软软的就过了来,人就在了大哥的怀中。四目相对。大哥猛地吻了下去,将主持人的香舌吸入自己的口中,狂吮中他忽然停止,低声道:“快离开,”
主持人起了身,回到旁边的座位,理了理乱的头发。
“岚,你再不离开这地方就爆炸了。”大哥居然向着主持人指了指他的裆部。
主持人脸上飞起了红霞,低低地道:“其实我也想啊。”她的眼睛梦一样迷离。她的生日,1970年7月7日,快奔四十的人了。作为主持人,在金牛电视台,已经不是王牌。但是,眼前的这个主抓城建的副市长对她一往情深着。
敲门。服务员上菜。
酒也上了,但,不是白兰地,而是:XO。
副市长疑惑的目光望向服务员。
服务员道:“樊总说了,这席酒菜她请。”
“哦,谢谢她。”副市长坦然道。作为副市长,这种情况多了。私人的酒席,不是遇见的熟人替结了帐,就是酒店请。服务员出了去,包房是了两个人的空间。“其实也不用我买单,我签个字就完了。他们愿意请就请吧。”他说。
服务员开了酒,往副市长面前的杯中斟,往主持人面前的杯中斟。之后向副市长说:“如果有什么吩咐,可叫我们。”之后将空间给了二人。
“就凭大哥,在咱们金牛哪都是应该好使的。”主持人道。
“不是大哥好使,是副市长这个职位好使。”大哥说,拿起了筷子,夹了个海参放到主持人面前的碟子中。
主持人赶忙拿起了筷子,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看着那大大的海参,想着大哥好使的话,联想到了大哥的本钱,那本钱刚才曾经有力地顶着她,差一点就爆炸。她夹起那个海参,吮吸了下上边的汁液,而后咬掉了一小块在口中咀嚼。
副市长自己夹了个海参吞咽下之后拿起了酒:“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生日那天恐怕你得在家过了。”
主持人黯然,摇了摇头,道:“没有谁会想到我的生日。”她忽然努力高兴,举杯道:“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杯和杯碰在了一起。都一饮而尽。
大哥斟酒,道:“生日那天,你可到这来,开个房间,要了酒菜,我给你过。”大哥说得好像挺随意,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一言为定。”主持人举杯。
“一言为定。”大哥举杯。
主持人的脸泛着红晕,大哥一边斟酒一边道:“咱们慢慢喝。你找大哥来,一点有事。别把你的正事忘记了。”
主持人凝视着面前杯中的酒。“邱刚太叫我失望。”她说。
“他,在税务局工作吧?”大哥小心地问。
“他一直想让我活动,让他当个科长。可我知道,他当上科长准出事,他太想弄钱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人可以说说心里话,就找了大哥。”
“哦。”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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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派派新人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9-02-23 0
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为这个,总打仗。我简直要发疯。”
“不必,不必。他不是就想有钱吗?让他下海好了。不过,人要是有了钱可是容易变坏的。你得有这准备。”
“如果是他想不要我了,那就由他去。”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他有一百万。”
“一百万?”主持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樊艳华的办公室,黎天明拽了把椅子,盯看着监视器上显现的餐厅包房外边的走廊镜头。主持人、副市长扎进包房后便都不再出来。是啊,那包房连卫生间都带的,只要进了去,就无须出来,除非你的席结束。而且也再没有人进去。而且也再没有召唤服务员。一位服务员站在门外,随时准备提供服务。
“天明,你怎么关心起人家的隐私来?不会是吃醋了吧?”樊艳华溜达到他的身后道。
在那台监视器上,显现着停车场、门前、大堂、餐厅大堂、餐厅包房外的走廊、客房外的走廊、保龄球场……
“边七有一个分析,一个判断,我现在想证实。”黎天明道。
“和金成业有关?要是和他有关干嘛不直接问他?”
“你以为人家那副市长就给咱当的啊?”
“那也倒是。”
“给我准备五十万现金。”
黎天明挂通金成业手机:“金哥,下午什么时候方便想见一见你,有点事。……我在御景别墅,一会回天王星。……好的,我听你电话。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就什么时候方便。”
樊艳华从保险柜中往外倒腾着现金,道:“我看你做的事实在是——有点惊心动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黎天明站在樊艳华身旁,看着她倒腾现金,道。
黎天明手机响,一看号,他道:“金成业找我。”接通,副市长让他到他的包房去。他挺吃惊,副市长居然没有避讳他黎天明。莫非人家什么也没有?就是正常的一次交往?或者,要他黎天明做灯泡?
“杨岚想把西边的那个射击场买下来经营,我做个担保,你借小杨一百万。几个月后最晚到年底,还你。”
黎天明心里头咯噔一下:又是西部。那射击场距离制鞋厂不远。莫非西部的土地马上就热?那是一片热土?“有大哥说话,没问题。什么时候来拿都成。”黎天明道。
“那块地当初李大成买它花了五十万,现在,我让他挣五十万。”副市长道。
“就你不让他挣这五十万,他还有啥说的。”黎天明道。
“得让人挣。”副市长道。他像忽然想起来似的:“天明,你找我什么事?”
“想让大哥帮参谋一下,再在西边买一块地。也是买地的事。”
大哥盯着黎天明:“你小子听到什么风声了?”
黎天明笑:“开发西部不是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嘛。”
“你有那么高的认识吗?还是嗅到了钱的味道吧?你的鼻子倒是很灵敏的啊。”
“我找大哥,其实是想证实一个判断。”
“证实个鸟,赶紧下手吧。最多还有十五天的时间,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去拿图纸,大哥给标个范围吧。”
“你去拿吧。”
大哥圈完了一片地域,微笑着在那圈中的槐河岸畔的一处点了个点。
黎天明点头,会意地笑了。

“我已经注意到,在电视剧的片头广告中,出现两条咱们金牛的,特别是其中一条是商家的,而这广告在别的城市打几乎就没什么意义,因此,至少就这一条广告可以断定是节目忠心后加上去的。如果提出来,广告部与节目中心的关系立即恶化。我一直说过,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内部,电视台内部,广告部内部。广告部内部我没觉得什么,电视台的内部是我最头疼的。环境比较恶化。我们所能做的,只能说容忍。广告一天不实行统管,这种情形就将继续下去。我们要做的,不能陷入内部的纠葛上,只能是,另谋生路。和盛达房地产的合作比较成功,成为今年重要的一个创收的源。剩下的,我们只要将这种合作做好就行了。盛达正在准备开发新的住宅小区,但那应该是明年的事情了。规划设计需要时间,今年能把地基打上就不错了。因此,我想,我们还要寻找到一个新的创收项目,短期的,但是,要来钱。这篇文章,应该由广告产品商店来做,广告部配合。寻找到一个品种,让它在金牛火起来。雨季要到了,正是广告的淡季,广告时间会有大量的时间空余。将它们充分地利用起来。仲文夫,你是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经理,你立即拿出你的全部精神头给我找到一种可以炒作的商品。沈明,你在接广告的时候也要留神,如果发现了好的品种可以拿过来咱们做。”下午,边七召开广告部核心人员会议,在他的办公室。韩轲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广告部内部的会议。边七之前向与会人员说明,宁台长已经同意韩轲调入广告部,究竟是还没有公布,因此,大家先不要在外边扩散消息。因此,接待室通向里边的那道门现在关闭着。
开完了会,边七道:“文夫,韩轲,萧影,跟我出去转一转。”
上了车,向杰夫问:“上哪?”
“制鞋厂一带。”边七道。
他们在制鞋厂的门前下了车。厂区静悄悄。
“汪大厚在忙着办手续,筹款。如果他自己的资金解决不了,他就得找合作伙伴。不过,他轻易不会与别人合作,一位这样,别人就要分一杯羹。”边七道。他的目光扫向相邻的区域。黑压压的平方。飘来臭气,那是不能及时排放出去的生活脏水在烈日之下蒸发而形成的臭气。“这是一片热土。”他说。
“主任要做房地产生意不成?”向杰夫道。
“你以为不可能啊?咱主任啥事做不出来。”韩轲道。
“就是做房地产生意,你也别整这个地方啊。”仲文夫道。
韩轲笑。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在近前停了下来,黎天明下了来,金副市长下了来,杨岚下了来,边七赶紧上前和市长握手。
“你跑这来干啥?”黎天明问。
边七扫了眼制鞋厂,道:“我来算计算计汪大厚来年能交我多少广告费。”
杨岚道:“你看咱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绝对称职。”
副市长拍了下边七的肩,道:“干得不错。”
边七注意到黎天明向他使了个眼神。
“我们去打靶。”黎天明道。
“你们去吧。”边七道。望着西去的越野车,他再一次念叨:“这是一片热土。”他看到一个楼座子,墙上贴着张纸:此房出售。他奔了过去,院门敞开着,院中有位妇女正在往晾衣绳上晾衣服。“大嫂,这房卖吧?”
“当然卖。”
“什么价?”
“三十万。”
“这什么房子啊?金屋啊?”
“你要是诚心买,你找我老公研究吧。他没在家,你可以挂他的手机。”
“把他手机号给我。还有,拿房照我瞅一眼。”
妇女进屋取出了房照和张纸,纸上面写着个手机号,先给了边七。
边七又拿过了房照看了看,交还给妇女,进屋瞅了几眼,出来扫了几眼院落,随后挂通了对方手机:“哥们,你那房什么价能卖?……三十万是不可能的。……二十九万?你这也叫诚心卖?二十五万,过户手续的费用我来承担。如果你决定了,挂我的手机。”很干脆地关了手机,向妇女道:“我们走了。”
“你要买这房?”出了院落,韩轲问。
边七笑,道:“二十五万,广告产品商店可以把这房买下来,让它下点小钱吧。”
“广告产品商店买?”仲文夫惊讶。
“你不就是做买卖的吗?做买卖不就是倒腾吗?不就是什么能赚钱就倒腾什么吗?当然,妇女儿童熗支弹药海洛因你不能倒腾。如果你不买呀,萧影,听我的,亲戚那借点钱,把这房买下来。”边七道。
“我可借不着那么多钱。”萧影道。
“那就还是广告产品商店买吧。”边七道。随即,边七一摆手:“到河边看看风景,看看七月槐花香。”
美丽的槐河,似乎只钟情于槐树,不管是河南岸还是河北岸,都茂盛地生长着槐树,有年轻的,也有老得不知道年龄的。那河南河北啊,槐树们相互打着旗语,关于生长的主题。关于槐河的主题。关于这座城市的主题。这座城市就应该唤做槐城。而且,槐,就是这座城市的市树。槐花,还没有盛开,还只是一串串的骨朵,好似有点害羞的样子。一艘大船由远方的海湾驶来,驶向市区深处的老港,悠久的老港。一桥飞架,南北变通途。一桥飞架,无异于对这座城市画龙点睛。
“我现在,真的很热爱这座城市。”边七道。
就在回广告部的路上,房主挂通边七的手机,同意二十五万卖出。边七答复:听电话;很快就有回信。
就在回广告部的路上,宁台长挂通边七的手机,告诉他,几位台领导已经碰头,同意韩轲调入广告部。
就在回广告部的路上,韩轲的手机响,隋光源让其立即到他的办公室去。关闭了手机后韩轲道:“领导终于找谈话了。”
回到办公室,边七刚再老板台前坐稳当,黎天明挂来电话:“你的分析、判断,已经确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把动静弄得太大。”
韩轲从大楼下来,回来向边七报告:“隋台谈完了回台谈,我现在是你的正式属下了。”
就这个时候,座机电话响,回天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大楼内,边七小心地一级一级地上着台阶。宁致远不会这么让他上楼,隋光源不会这么让他上楼,只这个回天石,让他这么上楼。关于韩轲的事?总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事。人家让你上楼你就得上楼,因为人家是分管你的副台长。你一位你拄着双拐,可是人家可以想,你不是能上班吗?你既然上了班,那你就是属下。上了两层,额头沁出了汗水来。歇一歇,继续上。满头汗水的广告部主任出现在回天石的面前。
“哦,你坐。”回天石指了下沙发。
边七坐下,定着神。
“今年的创收任务能不能完成?有没有什么困难?”
“完成任务没有问题。各部门都在创收,内部压价严重,困难是有的。”如果说完成任务有困难,边七相信,回天石立即会把这问题拿到台务会上去。如果对各部门的批评尖锐了,回天石也会将你边七的意见传递出去,那么,在部主任中间,你边七就立即孤立。在回天石面前,边七必须字斟句酌地说话。
“人家有人家的任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广告部只得另谋生路。”
“我听说你要倒腾房子,有这事吗?”
边七一愣,立即想到了仲文夫。这么快就汇报给了舅舅?“有点这方面的想法。”不能将槐河大桥的事泄露。回天石不会给你严守这个秘密。
“你就别瞎折腾了,广告部就是广告部,要干自己本分的事。你倒腾房子,要是赔了,你能承担得了那责任吗?听我的,你别乱折腾。”
仲文夫是个胆子小的人,是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经理,担心赔了钱担责任。电视广告产品商店隶属于大地电视广告公司,而大地电视广告公司的总经理由边七兼着。赔了钱虽然主要的责任者是边七,但是仲文夫觉得怎么着自己也脱离不了干系。其实,就那么一个楼座子,总共才二十五万。风险顶多就几万。因为不可能二十五万都进去啊。回天石对外甥的要求是,可以不做事,不可以去做有丁点风险的事,不可以去做担责任的事。边七紧皱眉头,反感着仲文夫的通风报信。“我听台长的,不做这方面的打算。”他说。
“虽然有困难,但是,创收任务还真得完成。另外,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硬撑着。”
“谢谢台长的关心。”边七心中却在骂:滚你妈的蛋吧!
他小心地一级一级地下着楼梯的台阶。
他阴沉着脸走进了广告部。沈明望着他,满脸的疑问。萧影望着他,满脸的疑问。叶而根望着他,满脸的疑问。韩轲问:“咋的了?”
“我放个屁,回天石那头都能闻着味!”边七回头道,一步没停,进了里屋,进了他的办公室。
韩轲跟了进来,问:“咋的了?”
边七回首望了一下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方向——其实他是看不见的,隔着高楼大厦的街区,他到:“咱那经理胆子太小了,树叶掉了都怕砸着脑袋,就这种人,怎么能够做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经理呢?”
“咋的了?”
“要买那楼座子的事,人家报告给了舅舅,舅舅在替外甥阻止。我已经表态,不倒腾房地产了。如果我坚持干,这事就得捅到台务会上去,就得被逼着讲出槐河大桥的事。现在,能讲吗?无论他们相信不相信,都绝不是什么好事。可能很快就满城风雨。”
“这仲文夫,也真要命。”
“我还是想赌一下子。萧影——!”边七向门外喊。
“主任,啥事?”
“让你发笔小财干不?”
“把今天咱们看的那楼座子买下来,而后等着它升值。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多的钱,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可以找亲属拆借。至于为什么会升值,你让韩轲讲给你。”边七将折叠在案头的那张市区规划图扔给了韩轲。
“槐河大桥的事,绝不许外泄。如果不能保守这个秘密,就宁可放弃,钱,找机会再赚。只要不违反纪律、法律,我会找机会让你们赚钱的。”边七道。
边七挂通黎天明手机:“韩轲已经正式调入广告部,晚上,你给安排一席吧。”
当天的活都干利索了,广告部全体会议。当然,仲文夫被召了来。
边七道:“韩轲从今天起正式调入广告部,成为新的一员。关于分工,目前先机动,临时性的、比较大的项目,由他来办。本来都是一个大院的人,平常都熟悉,大家好好合作。有人给我们备下了酒席,有什么话,酒席上唠。”
广告部的捷达,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面包车,载着广告部的全体人马向天王星出发。
一到餐厅的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电视台广告部的吧?”就将来人领到了包房。
很大的包房,配备着卡拉OK的设施。
刚进入,总经理范艳华进了来,同边七、韩轲握了手之后问边七:“天明交代了,一定要安排好。菜——”
“你安排好了。”边七道。
“酒——?”
“啤酒、饮料,你只管定好了。”
“行。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挂电话。”总经理给了边七自己的名片。
总经理给边七留下了干练的印象。
仲文夫打开了卡拉OK,对着大屏幕,对着大屏幕的歌词,唱起了《祈祷》。叶而根拿起了另一个话筒,对唱,将仲文夫带得声音放得开了些。
韩轲唱起《安妮》,特投入,特好。没想到,这家伙歌唱得这么好。唱完了,大伙直鼓掌。
“主任给咱们唱首歌吧。”叶而根道。
“我哪会唱歌,你们唱,我听。”主任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主任唱,我们听。”叶而根不依不饶。
仲文夫把话筒塞到了主任的手中。
“主任,我和你唱。”萧影取了另一个话筒。
“好吧,那就唱《红河谷》。”主任无奈。
主任喜欢那首歌。每当听着那歌,每当唱着那歌,心野,怅惘的风飘过。他是不敢投入地唱着这歌的,那会令他热泪盈眶。再美好的时光,也终将结束。就是现在,他还有能力呵护的这些女孩,也许,就要离开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悬挂着微笑,只在歌声中渗入淡淡的哀伤。其实这歌被他唱得挺好的,一位唱这歌不需要太大的技巧,只需要一种感伤的情怀。
酒菜上了,边喝着,边唱着,都很开心。
边七手机响,黎天明:“边七,我在咖啡厅,过来坐坐吗?”
边七坐在了黎天明面前,道:“他们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如果愿意去打保龄球,我就安排。”
“不用了,又喝又唱的,就行了。”
黎天明招手,服务员过了来,黎天明问边七:“喝什么咖啡?”
“什么咖啡对于我来讲都是一个味道,就来杯平常的吧。”
“那就法国牛奶咖啡。”黎天明道。
“别牛奶,我可不喜欢喝奶。”边七赶紧阻止。
“那就巴西咖啡吧。两杯。”黎天明笑道。
黎天明没有选择包房,就坐在了外边的散台,坐在了临着天王星大堂的那一侧,隔着栏杆,进进出出天王星的人一目了然。忽然响起了钢琴曲,边七俯身向下看去,樊总经理坐在了那架钢琴前,弹奏了起来,弹奏的还是贝多芬的《第六交响曲》呢。这小女子,弹奏那恣肆汪洋的《第六交响曲》。“吓,没想到咱樊总还有这两下子呢。”边七道。
“好像专为你弹的呢。”高大的身躯向后一仰,道。
“净瞎说。”
咖啡上了来,黎天明面前先前的杯子被撤走,黎天明向前俯了身子,将放着方糖的碟向边七这头推了推:“如果嫌苦,可以放点糖。”
“我知道,品咖啡主要是品其中苦的味道,可我还是喜欢甜,喜欢甜的味道。”边七道,放了两块方糖在自己的杯子中。
黎天明放了一块,那勺搅动着,道:“边七,听贝多芬《第六交响曲》,可有激荡之情怀?”
“你和你的小姨子好像配合着进行你我的谈话似的。”
“不是,那家伙钢琴师一下课,就跑来弹;而且好像就会弹这一个曲子似的。”
边七笑了,冒出一句:“挺可爱。”
“边七,想再上一个台阶吗?”黎天明正色。
“什么意思?”
“你完全可以做副台长。如果让你做台长,我办不到,可做副台长,我想我可以办到。”
“有那么简单吗?”
“不算复杂。你知道,那位哥们要是办这事,还是能办到的。”
边七明白,那位哥们指的是那位副市长。是的,那跟们要是办这事不会太难。可比帮杨岚容易得多。杨岚什么基础,即将退场的主持人。边七一笑,端起咖啡:“这咖啡往里头加糖还成,可如果往里头加盐加一只苍蝇加……还是咖啡了吗?谢了,谢了,免了,免了。”

“当初要是把这桥建在市区,何必现在还要闹腾着建桥。”黎天明道。他的越野车开上了槐河大桥。这桥位于市区东部七、八公里处。
“首长工程嘛。”金成业道。文革的时候,从这块的乡村中钻出来个高官,高到了省革委会副主任的位置,身居高位,不忘家乡,就在这给家乡建了座大桥。这块的乡亲,提到这桥,总要念着那人的好。可是,更多的金牛人,走到这桥,总要骂:怎么不把这桥建到市区。金成业坐在副驾驶的座位。后面的座位坐着杨岚。这一日,星期六,杨岚的生日。副市长说,正好黎天明约了他到槐河北的邻市,参观参观那里的小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借鉴的。副市长跟主持人说,你也去吧,没准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房地产大亨呢。接了主持人后,副市长说,大哥没忘,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就过一个特别一点的生日吧。
其实,黎天明就是准备做一次灯泡。考察个鸟,三川市的住宅开发水平根本就在金牛市之下,这一点副市长心知肚明。
就在那槐河大桥之上,另一辆越野车迎面而来,奔向金牛市。开车的是一矮胖子,脑袋圆乎乎的,包子一般;肚子鼓鼓的,大包子一般。后面的座位上,坐了两位,座位上和座位的空挡,放了一些纸箱,纸箱的侧面是里边产品的说明,产品名称那一项填写着:佳友牌香烟嘴。

金牛电视台大院静悄悄的,体现着休息日的气象。偶尔,也有记者进出,完成着领导指派的任务。临近大街的那座两层小搂,被电视台广告部盘踞的两层小楼,门敞开着,向着金牛市每一个广告客户敞开着。沈明在练硬笔书法,萧影在涂唇红。而里边,里边,边七正皱着眉头面对着《孟子》。在与伤痛的抗争中,他曾经一度将孟子搁得很远,很远。但是,现在,能够站起来的他,想到了久违了的老朋友,忘年交的老朋友,于是迎着两千多年的风云岁月,与孟子会晤。也跽坐,跽坐在孟子的对面,翻动着竹简,竹简发出清凉的水一样的声音,而对面,一双慈爱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眉头皱得再紧,那目光也只是慈爱,慈爱地投过来。孟子大讲统治术。统治术是个啥东西?说穿了就是领导艺术。他读孟子读出了太多太多的心得,孟老头经常望着他发出会心的微笑。身心投入,他在自己的世界中,在孟老头的世界中。
忽然一阵响动,沈明引领着三位进了来,后边跟着的一位还端着个箱子。打头的,一矮胖子,圆滚滚的一位,腮帮子上的肉像鱼腮上刮掉了皮之后的那块肉。
“这我们主任。”沈明介绍。
边七的手和矮胖子的手握在一起,之后矮胖子递上名片,边七扫了眼名片,来自三川市,他的脸上堆起了笑,道:“我们见过?”
“见过?”矮胖子疑惑。
边七摆手示意来人坐下,道:“不久前,市政府大会议室,你和三川市的几个人在即将开始竞买那些破产企业的时候,赶了来,你在那拨子人中,你提着现金。”
“对对对。那天那个头是我的朋友,绝铁的大哥,那天买的修配厂就是大哥帮我买下的,要干个加油站。大哥本来要拿下制鞋厂的,看价抬得太高,就没扯。”三川市的康庄大道商贸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康庄说。
“你的那位朋友为什么只对制鞋厂感兴趣?”边七问。
矮胖子迟疑了下,道:“他听到一个消息,槐河大桥可能要建在那。可是,建槐河大桥是天大的一件事,投资得四十个亿以上,不事说建就能建的,很有可能发生意外。所以,最后关头大哥放弃了。大哥是我们三川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不是太想把战线拉到了这里。”
“你的大哥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边七道。
“那是。市长、市委书记,只要他请,都是他的座上宾。”
边七的目光落在了放在地上的纸箱。
康庄总经理立即将纸箱端了起来,放到了边七的老板台上,道:“这是我开发的一个品种,想先在我们三川市和你们金牛市试试。”
边七已经看到了纸箱一侧的说明文字。
康庄从纸箱中拿出一中包装,打开,拿出一支来,带着包装的一支来,长方形的包装,上半截有椭圆形透明的一块,呈现着烟嘴的前端,金黄色金属质感的烟嘴上半截。那双小胖手褪下了外层的纸包装,揭开白色的塑料的盖,烟嘴就完整地呈现,那下半截是黑色的塑料,黄色的前端和黑色的下端之间,有一端透明的部分。“这烟嘴和一般的烟嘴可是不同的,它能将香烟中的有害物质过滤出来。”胖子掏出了盒烟,皱皱巴巴的软中华,递边七一支,自己拿了支,将烟屁股塞进了烟嘴,点燃,深吸了口,看了看烟嘴透明的部位,已经不是白色的了,有点黄,再深吸一口,黄色加深,再深吸一口,给边七看:“看到没?那有毒的东西被过滤到这了。”他将烟嘴的前端拧了下来,在边七桌上找了张白纸,包住烟嘴里边的铜柱,转着纸,而后拿下,打开白纸,褐色的脏东西就在了纸上。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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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边七笑了,从中包装中拿出一支来,打开包装,拿出烟嘴,把手中的香烟插上,康庄赶紧给点燃,边七吸了口,道:“这东西,应该由我来做。”
矮胖子一惊:“你干?你咋干?”
“你干,你咋干?”边七反问。
“在商场租柜台干。”
“哦。零售价多少?”
“每支四十八元。”
边七轻蔑地笑了,摆弄着手中的单只烟嘴的包装盒,问:“你准备投放多少钱的广告?”
“先扔个几万吧。”
边七更轻蔑:“我干,我可以投放一百万的广告投放量!”
康庄总经理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缓缓地坐下:“你这么说,还真得让你干。”
“先别这么说,我话还没说完。我要拿全国的总代理。不过,先只在金牛炒作,让这产品在金牛火起来,而后带动周边城市,再带动周边的省。至于我怎么运作,应该是我的事,你不能干涉。我每支十八元拿货。”
“十八元?那怎么行?成本都不够啊。”
边七摆弄着手中的烟嘴:“别提什么成本,你这一支的成本也就几元钱。”
“我买这技术就花不少钱。”
“多少?”
矮胖子不回答。
“你没花多少钱。当然,你就生产一支烟嘴,把那钱加进来,那成本了不得了。可如果你生产一百万只那点钱还算钱吗?”
矮胖子满脸的不高兴,仿佛他一下子失掉了好多本属于他的金钱似的。
“把你今天带的货都给我留下,我立即启动市场。你带了多少货,今天?”
“五箱,一箱一百八十支。”
“哦,不到一千支。我卖掉这些货后,立即结清这批货的款,而后,我们签订总代理合同。”
“那你这这些货能卖多少时间?”
“一周?十天?如果一个月没有卖出去,广告算我白打,这批货的款我也给你结清。同意,就这么干;不同意,咱们谈广告,你自己干吧。”
胖子沉吟,最后一摆手:“卸货!”
五箱货堆在了老板台的前面。
边七拍着老板台上启封的那箱道:“这箱就别算了,给我做宣传的样品。”
胖子答应。
“沈明,替广告产品商店打个收条。”边七道。
御景小区,一幢已经装修完的别墅内,韩轲在作画,一幅油画,既是临摹,也是再度创作。画的是托翁,托尔斯泰,根据《复活》书中的一幅作者像。照片中的托翁俯身写作,为黑白照片。而韩轲,正将其变成彩色的油画。肃穆的氛围中,托翁在他自己的境界中,在作品的境界中。这画即将完成,韩轲不时退远,审视,修改,审视,修改。他给主任挂了电话,说他在御景别墅,有事就给他挂电话。他知道主任一直在写作,梦想成为一位作家,这画,是画给主任的。他已经好久不作画,心总是不静。但是,自从坐镇御景别墅,忽然,大院的纷杂远了,而且在没有正式调入广告部之前还不能经常在广告部出现,就有了大块的时间扔在这御景别墅。他就想起了一度被放得很远的画笔,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做一位画家。想起了在纷杂之中仍然手捧书本的边七,仍然在创作的边七,他想到了大文豪托翁,不管何种流派的文人都敬仰着托翁,想到了在《复活》的扉页看到的作者的照片,那宁静、肃穆的氛围曾经一下子就扑面而来,漫溢在你的心扉,他决定,就画一幅托翁的画像,给边七,给边七一份宁静,一份肃穆。
来人看房子了。是先前来过的人。在售房处,盛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别墅和盛达按协议回报给电视台广告部的别墅一同销售,装修之后的效果图张贴在那里,让买主选择。来的是香港老板。
“能不能再给打打折?买你这幢可要比买别的多花五万块啊。”
“就那价了,你要行,就卖你;嫌贵,那你就去买别的。”
“都要打折的,怎么就你这不打折啊?”
“我这不打折。”
香港老板领着来人又看了一圈,回来,目光落在了油画上,审视,看到了一旁的书,翻开着,呈现的是一幅照片,他把书合上,是托尔斯泰的《复活》,便知道画的是托翁了。他拿起书,翻到照片处,退远,将照片与油画作比较,点头。“这画,应该是这房装修的一个部分吧?”他问。
“谁卖房子还搭配油画啊。”
“不是?”
“不是。”
“多少钱卖?”
“不卖。”
“五千卖不?”
“不卖。”
“那就一万,这画我买了,连同这房子,我都买了。”
“画的钱你得单独给我,买房的钱你到售房处去交。”
“好的,好的。”老板立即吩咐随着来的一人去取钱。不长的时间,一打崭新的大票放到了韩轲的手中。
而后,韩轲领人去售房处交款,办理相关手续。那笔钱到了盛达的帐之后,就可以随时转到电视台广告部。韩轲和买房人约定,次日交接。之后韩轲回到别墅,拿起画笔,端详着画,寻觅着细微的瑕疵。这时,手机响了,主任办公室的号,劈头就是一句:“马上到我这。”韩轲有点结巴:“不太好意思,我把你的画卖了。”
“什么?我的画?你给卖了?”
“你快过来看吧,你还能看一眼。”
“你搞的什么名堂?我有什么画?还跑到你那,还卖了。”
“你就过来吧,过来你就知道了。”
边七站在画的面前,当时两眼就直了。宁静、肃穆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本来是给你画的,可是人家要买啊。五千,我没动心,人家给了一万,我就没经住考验了。”
边七笑了:“到底是见钱眼开。”
“我再给你画。”
“那要是再有人买呢?”
“下回两万再动心。”
“嗯,只要是我们的交情不断在涨价就成。”边七一拍韩轲的肩。随后,他端详那画:“给我画的,应该比这更好。要更显得迷狂一点。那背景,要画得乱云一般,乱云飞渡。那发丝,可以融入背景之中。那飘拂的胡须也要乱,狂乱。整个的人,在迷狂的状态之中。下边的,要去掉一些,只现出写作着的那只手就行了。甚至,手都可以不要,就一头部就行了。离那个照片远一点,记住,这是一次创作,真正的创作。”
“给疯子画画,当然得画疯子。你是挺厉害。我能给你画好。这画,少了三万我不卖。”
“行,交情又涨价。”
办公室,边七将广告部核心人员召集到面前。他布置:“萧影,立即做这烟嘴的广告策划。明天的晚上就要让这广告铺天盖地。仲文夫、韩轲你们两个立即开始租赁柜台,在金牛市的几个大商场都要租赁柜台,宁可电视广告产品商店明天关门,也要保证明天这些柜台开始卖货。萧影,今天晚上先打一个招聘营业员的广告,招聘的地点就在咱们广告部,明天文夫和韩轲能挺忙,沈明可以在这里坐镇招聘。一边上岗一边培训,发现不合适的立即换掉。告诉各大商场的总经理,我们在他们那里设置专柜,他们的商场就会在每天的广告中被数次提到。该多少钱,我们可以给钱,不愿意要钱,可以用广告顶。因此,我必须要他们地理位置最好的柜台。如果位置不好,宁可放弃。我相信哪家大商场也不会放弃这机会的。也不会有谁跟咱们要那几个现钱。明天,萧影,哪里设置了专柜,你就拿着话筒站在柜台前去介绍这烟嘴。到百货大楼,你就说:‘各位观众,这里是百货大楼佳友牌香烟嘴销售专柜……’而后介绍这烟嘴如何好。可以现场演示,这烟嘴过滤有害物质的显著功效。挨个柜台说,不怕重复。明天忙完了,沈明安排,犒劳三军。各位,开忙去吧。”

走马观花地看。有点模样的,黎天明就会将车开得缓慢,或者就停下来,在车上看。黎天明的手机响,他接:“……操,我现在在你们市呢!你们到我那倒是先给我个电话啊。……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回个电话。”他关闭了手机,向副市长道:“上周定的,这的几个朋友到我那麻将,给忘了,听说我在了这,让咱们今天别回去了,他们往这赶呢。大哥,要不跟他们干?咱俩换着上,反正明天也是休息日,这两天你就忘记你是副市长。”
“那倒是行。不过,咱俩可别忘记了另一件事:还得给杨岚过生日。哦,对了,杨岚,不回去你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
“那,天明,你安排吧。”副市长向黎天明道。
黎天明看到一牌匾——手机超市,向副市长道:“大哥,咱来得送杨岚件礼物啊,生日礼物。”
“是啊。”大哥点头。
黎天明把车挺在手机超市门前,让大哥下车,两人进了手机超市。
副市长心中说,我已经送了手机卡,连带着五千的花费在卡上,人家要送手机,正好配套呢。
黎天明一眼就瞄到了一款手机,价格6688.他点着那款手机问大哥:“这个怎么样?”
“嗯,又顺又发的。”
黎天明打开他的包,拿出了一捆百元大钞,点钱。
“谢谢两位大哥。”车上,杨岚捧着带着包装的手机道。
“咱们找个地住下,等我的那几个狐朋狗友。”黎天明道。
蓝天大厦,四星级宾馆,黎天明开了两房间。当着副市长的面,黎天明给路上的朋友挂了电话,让到这会合,让对方中午管饭。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在路上,都是黎天明的安排,为的是能够让自己离开副市长和杨岚,给这两个人能够单独在一起的空间。做灯泡,也是需要智慧的。
杨岚在自己的房间中打开了手机的包装盒,将那漂亮、大气的手机拿在手中,觉得有点像梦。如此贵重的手机要是自己掏钱,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买的。可是现在,有副市长的大哥哥在,轻飘飘地就到了自己的手中。她叹了口气,丈夫将垂涎这手机,也只能将它让给了丈夫。想到这些,她有点忧伤。大哥,让我发财吧。
中午,三川市的朋友做东。杨岚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三川市的三位朋友拍着手还唱起了《生日快乐》。席后,三川市的朋友又开了一个房间,准备战斗。黎天明跟副市长说,你先谢着,我先来十二圈,晚饭后的十二圈你来;我们的规矩,每场二十四圈牌。副市长说,你都来也行啊,我歇一会,去观战。
副市长准备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杨岚忽然道:“大哥,到我屋说会话吧。”
进了房间,杨岚忽然勇敢地勾住了副市长的脖子,呼吸急促地说:“我知道大哥想要我。”
大哥的下部立即昂然而起,他吻向岚的额头、眼睛、鼻尖、唇、脖颈、胸,岚娇声:“我……受不了啦。”大哥和她就到了大床上,滚在了一起,赤裸着滚在了一起,大哥急不可耐地进入,岚大叫了几声忽然搂着大哥的背翻了个个,她就在了上边,她把离开她的大哥重新塞进她的体内,癫狂着,自顾自地癫狂着,哪里知道,大哥看着她惊讶呢,忽然之间主角换位啦。他在想,要不是已经在了她的体内,说不定他会阳痿呢。大哥努力地完成了他的使命后岚已经是汗水淋漓,湿漉漉地趴在大哥的身上,娇喘了一阵子之后她说:“大哥,谢谢你。”
大哥笑笑,将她搂紧。此时无声胜于有声。
“那块地的事,我想还是我直接做;要是邱刚做,见了钱,我怕他胡来。”主持人说。
副市长一笑,拍了拍主持人的屁股道:“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应该的。”他的手搭着的,是一个健康着的身体,但是,依然薄着,腹部那依然薄着。搂着的时候,软软的,那感觉很美妙。
“我要是有了大钱,我可以让他自己干点什么。”主持人说。
“对,各自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副市长道。

康庄开着车在回返三川市的康庄大道。“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的产品忽然一下子就不能自己卖了。”他道。
“不过,人家也够讲理的,先比量着,而后才跟我们签约。”手下道。
“让他弄去吧,反正他得打广告。他做不好也能提高产品的知名度,到时咱们可以再自己干。”康庄道。“如果这次成功了,就可以证明那个姓边的是一个奇才。奇才难得啊。要是那样,就应该把这个人抓住,好好利用他。要和他个人做交易,因为他是吃官饭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亏吃!”康庄自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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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第六章:狂澜万丈

“儿子,过来亲爸爸一口,爸爸要上班去了。”儿子跑了过来,边七俯下身去,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口。
“大休息日的,总上什么班啊。”甄妮抱怨。
“老婆,过来,让老公搂搂。”
甄妮看着儿子,儿子乌溜溜的眼睛望着爸爸、妈妈,妈妈还是凑到了爸爸的跟前,爸爸将妈妈搂了搂,说:“上班之前,搂搂老伴,省得出了家,搂错了人。”
儿子看得、听得满脸的阳光灿烂。
每天早上,向杰夫把车开到楼下,就拿手机晃主任一下,主任就下楼。开始的时候总是上楼接主任,后来主任的双拐拄得悠然了,就不再让向杰夫上楼接。
车一开进电视台大院,就看到广告部的门前聚集了好几十人,多为女性。“这待业的人也太多了。招聘的广告今天必须得停。”边七道。
车停在广告部门前,车门开,先是双拐出了来,而后扶着拐出来了边七,前来应聘的人惊异地看着他向前悠,小心地上台阶。
沈明的屋,也全都是人,广告部的人,一见主任的面沈明道:“咋办?来了这么多人。”
边七一笑,道:“要是来了一个团你还麻抓了是不?等一会再研究你的事。文夫、韩轲,柜台现在不是就差第一百货商场没有落实吗?立即去落实。别找中层,直接找他们的总经理。如果有困难,把总经理的手机给我弄来,我直接找他。立即。今天上午必须把柜台的事解决。下午,营业员和商品同时到位。”
仲文夫、韩轲领命而去。
边七摆手招沈明跟他到里边自己的办公室,他说:“每人发他们一张纸,让他们写简历,包括联系电话。而后一个一个面试,当时就感觉不贴边的,让回去等电话。我们虽然需要六个人,但是,你要给我准备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你和我再看。多用刚刚毕业的学生。特别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沾染上这个社会过多的不良习气。忙去吧。”
沈明在外面的屋叨咕:“这让他们在哪写呀,干脆一个一个来,边问边记。”
里面的边七笑了。给干走样了,看不到他们的字迹了。一个人的字迹会暴露出很多的大学,但是,看不到他们的字迹了。边七没有出去干预。
沈明跟一位说了,回去等电话。人家说了,你也没问我电话啊。沈明说,忘问了,你电话号?人家说,你也别问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再见。
一位问每月到底能挣多少钱。沈明说五百加效益提成。人家又问了,那效益提成能拿多少啊?沈明说,那得看你买出多少货。人家说,卖的什么东西啊?你那得好卖啊,要是不好卖,不就挣不到提成了嘛。
边七在里边发出咆哮的一句:“听电话!”
沈明就明白,这人把里边的人惹火了,向对方说:“听电话,回去听电话。”
“萧影。”里边传出一声唤。
“再拟一个广告词。今天晚上烟嘴的广告不是铺天盖地吗,不是要反复强调热线电话吗,在十点中的时候,最先挂进咱们热线电话的十个人可以每人赠送烟嘴一支。挂早的,不算数。就十点。十点的时候让仲文夫到电视广告产品商店接电话去。此举,意再提高人们对这产品的关注度。首先,是让人们关注。买不买是一码事,起码得让人们关注。这活动连搞三天。不,连搞一周。”主任吩咐。
“主任哦,你可真损啊,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折腾人家仲文夫跑到商店接电话。”
“写词去吧,给他发补助就是了。让沈明给他发补助。”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仲文夫挂来电话,第一百货商场的柜台搞定,位置在一楼正对着商场的大门。
“好,立即返回。下午一点开始进入。”
仲文夫、韩轲坐在了主任的面前。外边已经不再熙熙攘攘,沈明的面试已经结束,留下了十五人。边七道:“一会,文夫对留下的这些人立即进行培训,当然是初步的培训。下午,三大商场的柜台,每个柜台配置两人,其余的,到电视广告产品商店备用。我判断,这些人中肯定有掉号的,好填补。本来,我想再面试,免了,自然淘汰吧。每个柜台虽然是两人,但是,也要设一组长。你仲文夫看着办吧。你赶紧。就用我外面的接待室。”
仲文夫领命而去。
“韩轲,你立即找一广告公司,设计一张海报,这烟嘴的海报,而后,到印刷厂印他一万张,每个柜台要贴,这市区的每一个住宅搂每一个楼洞都要张贴。烟嘴的定价我已经想好了:五十八。对了,忙晕头了,得告诉仲文夫、萧影,这烟嘴的定价五十八。”
韩轲的嘴张得老大。
“相信我,没问题。”边七笑道。
出去的韩轲都有些跌跌撞撞了。五十八的定价惊得他有点找不到北。
“那烟嘴卖五十八呀?”忙乱着的仲文夫跑到主任面前问,眼睛瞪得溜圆。
“主任,那烟嘴卖五十八啊?”萧影跑到主任面前问,眼睛瞪得溜圆。
“五十八,我要发,多吉利。相信我,没问题。只要想买这烟嘴,绝不会就因为这十元钱不买的。”

下午,边七的办公室,沈明的办公室,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马,都在外边忙着。萧影拿着话筒,去商场的专柜,去电视广告产品商店,按照主任的意图拍摄广告片。而在星期日,基本不会有人来洽谈广告。
沈明溜达进主任的屋,边七的目光从手中的《孟子》一书移过来。“这大院又要地震。”沈明道。
“不是大院要地震,是金牛市要地震。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电视台广告部主任就没你这么干的。”
“是。这是一个舞台,既然把它提供给了我,为什么不发挥得淋漓尽致呢?”
“那倒是。”
“如果将其他部门的广告都归了广告部,广告部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广告部,我能最少给台里再多创收五百万。各部都创收,军阀混战,我不是太明白,怎么就宁致远一个台领导赞成完全的统管呢?”
“掣肘呗。”
“我们羽翼未丰,只能另谋生路;树敌过多,是要翻船的。要牢记这一点。”
“是。”

傍晚,广告片制做完了,播出带也串完了,韩轲请广告部全体人马去饭店吃饭。而后,去了歌厅。
回天石在家中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审看着金牛电视台的广告,烟嘴,烟嘴,不时地就烟嘴。怎么,这别墅快卖完了卖起烟嘴来了?而且还是电视广告产品商店卖。外甥可是那的经理。肯定不是外甥的手笔。这边七搞的什么名堂,小小的烟嘴整这么大个动静。好像在气他似的,荧屏,不时地就烟嘴。他猛地将饭碗向饭桌上一顿,道:“这他妈的边七胡整啊。”把正吃饭的家人吓了一跳。
“你就吃你的饭得了,操的哪份闲心!”老伴道。
回天石奔向电话,挂仲文夫的手机,可是,对方不接。
仲文夫正搂着叶而根的腰姿在歌声中跳舞呢,向杰夫在唱,唱得声嘶力竭。仲文夫根本听不到手机的响。
回天石有点恼羞成怒了,又挂边七的手机。
还好,边七叫了韩轲在歌厅隔壁的咖啡厅喝咖啡,边喝边聊着天,手机响,就接。
回天石:“那烟嘴的广告怎么回事?”
边七:“那就是咱们电视广告产品商店做的一个品种,是仲文夫主抓的一个创收项目。”
回天石:“可是这广告做得也太邪乎了。我就搞不清楚了,到底是广告部,还是要开商店啊?”
边七:“我倒是没想这问题,我想的是只要能创收就成。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烟嘴所用的广告时间肯定比别人打广告挣的多。”
回天石:“你要是敢保证,成。不过,以后有什么举动最好跟我沟通一下。不管怎么着,我分管这一摊子。”
边七:“明白。”
关了手机,边七狠狠地吸了口烟,插在烟嘴上的烟,喷出的烟雾在他的面前弥散,他道:“汇报个鸟!要是什么事都汇报,我做的事不知道能干成几件。”
手机再次响,边七接。
“我康庄啊。我在金牛呢,正看烟嘴的广告呢。怎么你定价五十八啊?我定价四十八都够黑的了,你怎么比我还黑啊?”
“那你是遇见黑手党了。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等着数钱吧。你就只管把产品造好,别出什么质量问题。”
“那个,你放心。”
“我这边,你也放心好了。”
撂下康庄的电话,边七狠狠地吸了口烟,喷出,烟雾在面前弥散,他问韩轲:“你相信我能成功吗?”
韩轲想了想,道:“也许不如你预期的那么好。也许,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
边七摇头道:“不成功便是失败!”
九点三十分,联欢结束,仲文夫要赶到电视广告产品商店接电话去。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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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早上,到了上班的时间,想起昨晚十点钟热线电话的事,边七挂通仲文夫手机,问情况如何。仲文夫说他正在电视广告产品商店,已经有人来领烟嘴了;说打更的大爷说那电话在他走后响了半夜,还得大爷都没睡好觉。边七笑了,说广告中忘记说截止时间了。
韩轲溜了进来,道:“昨天下午一支也没卖啊。”
“正常。也许,今天也是一支没卖,都是正常。不过,九点钟商场开门,你立即巡视一下各专柜,我担心有的营业员会掉号。发现掉号的,立即从广告产品商店调人补上。”边七道。
“招贴画十点多钟就能拿来了。先在各柜台张贴,而后再到住宅楼张贴。”
“一张也别糟蹋,都贴出去。再让萧影以那个招贴画为背景,做一品牌广告。对了,你那招贴画上总得有句宣传语吧?”
“有:非吸不可,请用佳友牌香烟嘴。”
“行,挺直接的。”
台中层干部会,边七依然让沈明参加,理由是自己仍然行动不便。会议室在四楼,要是去,就得拄着拐上去,再下来。其实边七的家就是四楼,现在都是他自己拄着拐上上下下。他讨厌倾听那些空洞的陈述,也不愿意被盘问,将商战谋划暴露,完全暴露出来。他告诉沈明,如果问起烟嘴来,回答得越简单越好。
回天石:“广告创收统一管理,我的理解是,不一定非得把广告都归到广告部。把各部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在我这统一管理,难道就不是统一管理吗?但是,在创收的问题上,大事要汇报,不汇报就是各自为战,就不是统一管理。”
回来的沈明向边七道:“什么鸡巴统管,一研究创收,就几乎涉及到了所有的部门。”
“中宣部明令广告创收统一管理,其精髓是让从事新闻职业的人员严守职业操守,回天石一直在曲解。”边七道。
韩轲挂来电话:招贴画已经到手,正往柜台张贴;第一百货专柜的营业员果然有一个掉号,今天就没来上班,已经填补上。
广告部产品商店的面包车从第一百货商场离开,奔向下一个商场,仲文夫、韩轲都在车上,仲文夫手机响。
回天石:“烟嘴的广告是怎么回事?”
仲文夫:“是广告部做的生意,利用广告空段播广告,赚的钱做为广告费交台里。”
外甥的话语没有什么攻击的色彩,这叫回天石恼火:“谁谈的这事?”
仲文夫:“大概就是边七谈的吧。”
回天石:“那上货的价格谁知道!他说多少就多少啊?”
仲文夫:“那就不知道了。”
回天石恶狠狠:“就叫他弄去吧,早晚有他好瞧的!”
仲文夫坐再副驾驶的位置,他知道韩轲能判断出谁给他挂的电话,但他只能若无其事。舅舅对于边七将他从沈明那个广告部业务主办的位置上撤了下来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将他安排到电视广告产品商店是发配。其实,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是发配,可干了一阵子觉得挺好的,是一个很独立的空间。
下午,傍下班的时候,广告产品商店的面包车停在了广告部门前,仲文夫、韩轲下车,来见主任。韩轲、萧影跟了进来。
“卖了七支。”仲文夫道。
边七笑了:“吉祥的数字。七在我边七这可是吉祥的数字。”
本来仲文夫、韩轲的神情是很冷峻的,让边七的话给说乐了。
韩轲道:“招贴画在东部的一些住宅小区贴了,明天继续贴。是文夫的手下在贴。”
仲文夫:“广告产品商店不是有几个备用人员嘛,就让他们贴。”
边七点头:“注意观察那些新招募来的人员,要带出一支铁杆队伍,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要开辟别的城市市场,是用得上的。”
“还是先把金牛做起来吧。”韩轲道。
“那当然,金牛做不起来就没这件事。”边七道。“明天的广告还得上新内容、新的形式。去找些托,谁做了托,就送他两支烟嘴。萧影,文夫,韩轲,你们认识的人,找谁都成。在柜台前让他们以消费者的身份讲这烟嘴如何的好,在家中、在单位讲这烟嘴如何的好,而且这回让他们演示这烟嘴过滤有害物质的功效如何神奇,让他们说,要是不用这烟嘴,那赫黑色的粘稠的汁液就要被吸入他们的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韩轲乐了,道:“我想起汪大厚卖房找托的事。”
主任也乐了,道:“你以为电视上那些讲疗效的广告都是真的啊?孟子说了,徒善难为政。何况为商。”
萧影道:“主任,就两支烟嘴你就给人在电视上铺天盖地地放啊?”
主任想了想,道:“也是抠门了点,那就再加上一百元的稿费。”
“就你这么个整法,这烟嘴不火都见鬼了。”韩轲道。
“能火吗?”主任问,心说你先前可是疑问的。
“能。”韩轲肯定。
“你们就等着瞧吧,一周之后我还有重磅炸弹轰这市场。”主任道。
“为什么要等到一周之后呢?”韩轲不解。
“时机未到。”主任道。

新闻部记者金铁英配合专题部记者拍摄制作了反映金牛市城市建设的专题片,副市长金成业前来审看,审看完毕,所有陪同的人目光望向金成业,金成业的目光移向陪看的人,问:“怎么样?”
陪同前来的有建委主任、副市长的秘书,陪看的台领导有宁致远、隋光源,大家都等着金成业一锤定音呢,可是他问大家怎么样。
建委主任望向副市长的秘书,道:“怎么样?”
秘书望向等待着裁决的金铁英,道:“怎么样?”
金铁英平常跟副市长混得熟啊,道:“还是听领导说吧。”
“还行。不过,就是把我的那名字整得太大了,太突出了,小点,小点。”副市长道。他点燃了一支软中华。他是这片的监制,片尾很隆重地打出字幕:监制:金成业。金成业三个字大得顶天立地。
“那就按照领导的意思调小一点。”隋光源道。
“这几年咱们金牛的城市建设也是突飞猛进,可拍的地方很多,拍起来也是便利。”宁致远道。
金铁英拉隋光源到一边,附隋光源耳畔道:“广告部正热火朝天卖烟嘴呢,给领导要两支吧。”
隋光源的电话就挂通了边七办公室的座机。
边七:“好事,让市领导都叼上烟嘴那绝对是一种宣传。除了副市长还有谁?总不会就副市长一个人跑来了。……好,烟嘴马上到。”
他派沈明带了烟嘴赶往审片室。副市长、建委主任、副市长秘书每人各两支。
不长的时间,金铁英跑到了边七的面前,到:“你那烟嘴怎么就得有市长的啊?给我也弄一个。”
边七的脚下就是那箱不再账目之中准备用来做宣传的烟嘴,他扔给了金铁英一支。
金铁英讲起了审片的事:“这领导审片啊,就如同秘书给领导写稿,总是要找出点毛病的。所以啊,我特地把“总监制金成业”几个字弄得老大,醒目极了。结果,领导一眼就看出毛病了,郑重其事地给你提出来,完了就通过。要不啊,不知道给你弄出什么说道来,那片你就改去吧。”
边七不喜欢这个人,太油滑。这种人在官场上,也许如鱼得水呢。
金铁英走后,边七叫进了沈明:“刚才烟嘴的事倒提醒我,得叫台领导用上咱们的烟嘴。宁致远虽然不吸烟,给他五个,他可以送人。副台长每人两支。另外,你跟宁台长说,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的正副职加上秘书长可以每人送五支,这些人每天面对的可都是有钱人,是最直接的宣传。让宁台长给联系,咱们办。这箱不够,可再去广告产品商店拿。名义上是送礼品,实质上要的是宣传的效果。当然,你可别跟宁台长说要利用市领导做宣传广告的事。”
给台领导的烟嘴当时就拿上去了。回来不久,宁致远就挂来电话,已经和秘书长们联系好,将烟嘴送他们就行了,由他们派发。
这一天是烟嘴上市的第三天。傍晚巡查、收款归来的仲文夫、韩轲来到边七面前报告:这天卖了三十五支。
“管咋的的,见着钱了。”韩轲道。
“明天将会突破百支。今天不是上了萧影新拍的广告片嘛。”边七预言。

办公室的市领导,叼着烟嘴。
视察的市领导,叼着烟嘴。
应酬的市领导,叼着烟嘴。
传来消息:有人一买就是一个中包装,二十支。
不用说,这是市领导叼上了烟嘴的效应。
不用说,那是公款购买。
边七让向杰夫将他送到洋洋书屋。
书屋小老板夏洋惊喜地扑到面前,随即,意识到了失态,柔声道:“哦,边主任来了。”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你回去吧,我在这呆会儿。”边七吩咐向杰夫。
书屋中就一位顾客,一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在翻看着书。
一种恬静洋溢在屋中。
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室内一尘不染。这静谧,这整齐,这洁净,真的会令你小心地拿出你选中的书,小心地翻看。
边七一眼就看到夏洋从他那儿要去的那幅巴尔扎克的临摹画已经被装裱,而且用框镶了起来。当心情烦躁的时候,边七会在办公室作画。拿铅笔或者木棍蘸钢笔水临摹在内心中尊崇的世界级别的大作家,比如托尔斯泰,比如普希金,比如大仲马,比如雨果,比如巴尔扎克。那还是车祸之前的时候,还是夏洋做着天王星保龄球场经理的时候,她拿了个口播的广告找边七,在边七的办公室看到了这张临摹,就要了去。临摹之后的巴尔扎克,更多了霸气,匪气。
“我一直想去看你。”夏洋道。
“你的书陪了我好多天。”边七道,温存地笑。望着夏洋,边七忽然冒出了一句:“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可能是天王星的总经理。”
夏洋一愣。
曾经,天王星保龄球场的经理是夏洋。金牛电视台广告部主任边七偶尔陪客人到那里打球,自然结识了夏洋。看得出来边七仅仅是为了陪客人才会去那里。他总是坐在一边,喝着咖啡,看着别人打。这个时候,夏洋总要坐到他的对面,陪他。她的话语,她的人,暖着你。
边七夸她做得挺出色。边七注意到她的面容闪现出了忧郁、迷惘。
她说,我是在给人干。
往下的话,不太好接。黎天明,也是朋友,总不能蛊惑朋友的手下。但是,边七还是谨慎地说,其实要自己做点什么,也不是很难的。
边哥,如果我要是离开这里,你愿意帮我吗?夏洋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话。
边七就明白,夏洋的真的有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很体面的、而且也不会少挣钱的工作,她要放弃。而且看起来决心已定。直感,肯定和黎天明有着关系。我要是帮你,得天明有话,不管怎么着,你是他的手下。他说,他让她觉得他并没有把她的话当作特别认真的话,他让她觉得他只是将她的话当作了随意说出的话,因此,他让自己的话也显得随意,甚至有些调侃的成分。他从来都对朋友方面的女人小心着,避免着哪怕有一点点特别的接触。这年头,私企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女人至少是老板的心腹,如果姿色着,就更让人浮想联翩。夏洋,有着空姐的身材,但是更多着柔软,轻风一样地在你的身旁。梦一样的大眼睛望向你,你很易地就心动。与她,一起都软软的,像棉花糖。
她也并未显现尴尬,嫣然一笑。
但是,边七还是看道那遮掩着的忧伤。他心中歉意着。
有那么一天,保龄球场来了几个人,大摇大摆的。为首的,中流房地产的老板汪大厚。裤子系肚皮下边,好像随时都会掉。其实他的肚子也不是特别的大,但裤子就那么系着,好像那样更能显出他是老板是个亨似的。小平头,那些社会上的混混儿就多见这种头型,因此让人感觉谁要是弄个小平头,那就是分明人家再告诉你,我可是挺横的。一见夏洋的面,这汪大厚的眼睛就有点直。他摆手道:“赶紧赶紧,球道球道。”我可是你们老板的元哥!
夏洋就赶紧。
那些人就瞎撇一阵子宝龄球。水平都不好,所以撇了不长的时间就没了兴趣,就要走。“告诉你们老板,就说我汪大厚来了。”汪大厚道。
“既然是老板的朋友,我给打个八折吧。”夏洋见对方没有给钱的意思,赶紧说。
“要钱?我汪大厚头一次到你们这儿撇了几个球还给钱?”汪大厚的声音挺吓人,眼睛瞪得溜圆,比牛眼睛还大还圆。
“可我并不认识你呀!”
“丫头,这是我的名片,不认识可以问你们老板去!走!”汪大厚吆喝同伙。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挂起了手机:“天明吗?……领了几个朋友到你这撇了几个球,我可是头一次到你们这撇球啊,你们那个小姐追着要钱!……赔罪?你是得赔罪。……你马上过来还是你就在天王星?……哦,你就在天王星。……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这些话夏洋都听到了。汪大厚挂手机的时候几乎停住了脚步,故意让她听到他的话。挂完电话头都不回,走了。
要不,夏洋也得和老板通报这件事。汪大厚的通话,省了这道程序。
黎天明晃晃悠悠地来到宝龄球场。脸通红通红的。他摆手叫夏洋跟他到他办公室。
夏洋把一杯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都是黑道上的人呀!你知道跟再汪大厚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是帮助汪大厚要债的人。是专门帮人讨债的人。去了不是说拿刀捅了你就是说拿熗崩了你,反正你不拿钱就别想消停,谁敢不给!给他们的酬金是所讨金额的三分之一。汪大厚和这拨子人搅和在一起,早早晚晚要把自己搅和进去。”黎天明道,话语中透露出厌恶。
黎天明肯定不是黑道上的人。“好象听不懂人话似的。”夏洋说。
“是。”停顿了会儿,黎天明道:“他们都说你是我的人。是吗?”他望向夏洋,他的眼睛中有些血丝。
夏洋无言以对。
黎天明的大手突然抓过夏洋的手,说:“其实我倒真希望你是我的人。你愿意吗?”黎天明伟岸的身躯站了起来,搂着夏洋的肩。那一刻夏洋一定烘烤着他。
夏洋耳畔响起边七的话:“那得你们老板跟我说。”夏洋没有拿开老板的手,她不愿意让老板太难堪。老板还不能说是个坏人。她说:“其实我早就想自己做点儿什么了。老板,我明天就不来了。”说完她走出了黎天明的办公室。
她知道在她走后黎天明会颓然地坐下。他应该知道,他失去了一位得力的手下。
离开了保龄球场,她没有到边七那。她要是去了,边七一定会将她安置到电视广告产品商店去,做仲文夫的助手,如果她愿意。但是她没有给边七这个机会。而是,在洋洋书屋开业了之后,边七才知道了她的去向。这时边七已经确定,夏洋与黎天明之间不会有任何东西。他成了书屋的常客。
是的,如果她愿意,今天的天王星大酒店总经理应该是她。
可是现在她就一书屋小老板。
“天明应该来过吧?”边七问。问得一点也不生硬,随意,自然。
夏洋当然意外,意外的一问。但是,先前她曾经和边七谈论到离开天王星的原因,只是没有细节的经过而已。想一想,觉得这一问其实也正常着。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但是他派人来买过书,而且,每一次都买得很多。”语态中,有着无可奈何的味道。
“其实,黎天明这个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这也是我现在能和他合作的原因。”边七道。
“其实他很优秀。”
“是啊,那么优秀的人竟被你拒绝,说明你也很优秀啊。”
“你别瞎夸人了。”夏洋不好意思。她拿出了两本书放在边七的面前:“边哥,这两本书是我给你留的,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一本是《中国古代服饰》,很厚很大的一本,铜版纸,彩印;一本是《春秋时的步兵》。“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两本书?”边七问。
“我看你看的都是古书啊,而且,你还写历史小说。”
边七心说:“你不知道我还研究孔子、孟子呢。”“按定价付款吧。”他说,就掏出了钱夹。
“拉倒吧,这两本书是我送你的。”夏洋推开边七的钱夹。
就在这个时候,边七手机响,韩轲的号,头一句话就是:“老七,烟嘴要火!”
“什么情况?”
“现在各柜台买烟嘴的是络绎不绝。”
“那是要火。我得立即让康胖子准备货源,让他们立即送货。”
结束和韩轲的通话,韩轲向夏洋道:“我得立即回去调货。对方的电话在本上记着呢,我这没有。”边七看着夏洋送给他的两本书犯难:他的两手是要扶拐的,无法拿这两本书。
夏洋立即捧起了沉甸甸的那两本书,说:“我送你回去。”
边七笑了:“你店都不要了啊?”
夏洋道:“让那位大爷给看一会。大爷,我一会就回来。”
大爷乐了:“去吧,丫头。”
夏洋就捧着书同边七出了书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奔电视台。到了电视台,夏洋又捧着书送到了边七的办公室,而后离去。
边七立即挂通康庄的手机,听到销售情况康庄兴奋,答应明天立即派人送货。
撂下电话,边七无意瞥到了折叠着放在一边的那张城区规划图,忽然想到了槐河大桥,想到了一个先前没有想到的问题,挂通黎天明的手机:“天明,如果槐河大桥成为现实,不光是河南的土地要热,河北的地也热。如果槐河大桥建成,河北的地段特别适合建别墅群。”
“你和我想到一块了。开始我也只是打着买河南的地,可我现在在运作购买河北的地。价格不知道要比河南少多少。千万别瞎说,注意保密。也没几天了,等别人知道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是另外一种行情了。”黎天明道。
傍下班的时候,仲文夫、韩轲来到边七面前报账,这一天卖了将近四百支。
烟嘴上市的第四天,日销量近四百支。
“招聘的营业员,告诉他们,从明天起结束试用期,各大商场的专柜,每销售一支烟嘴,拿出一元钱奖励柜台的营业员,不是一个柜台两人嘛,两人分。电视广告产品商店的全体人员,有为各柜台服务的义务,从总体销售额每一支拿出一元钱奖励,均分,包括韩轲。”边七指令仲文夫。
“那广告部的人员也参与了,也不能什么说法也没有啊。”仲文夫道。
边七皱眉头:“商店的事我能定,也敢定,一涉及广告部,我就不太好办。”
“每销售一支拿出一元钱奖励广告部全体人员吧。这事我和韩轲决定。”仲文夫道。
边七笑了,向仲文夫道:“只要是这么干,就是我决定。但是不能这么叫。在你那儿账面上就不应该有这个名目。可以以休息日加班补助的形式解决一些。其余的你想办法把钱弄出来,再发一些。和商店一样,大家均摊。”
就在即将下班的时候,甄妮挂来电话,说儿子被幼儿园指定参加省内的儿童绘画大赛,代表金牛市参加,老师再三叮嘱,尽可能辅导孩子获奖,为幼儿园增光。甄妮说韩轲不是会绘画吗,就让他晚上到咱家,给咱孩子辅导辅导。边七知道儿子绘画在幼儿园是有一号的,知道儿子要是为幼儿园增了光,儿子将会更自信,老师将会更关爱。想到自信,边七笑了。儿子可绝不缺少自信。瞧这对父子的对话吧:
儿子,长大想干啥?
啥官大?
总统。
那我就当总统。
哦,总统这官是够大的了。不过目标大一点,打打折当总理也成啊。
那我当总理?
哦,奔着当总理,打打折,当部长也成啊,当省长也成啊。
儿子不太明白部长和省长的问题,嘀咕:那市长就不当了吗?
市长也挺大。你要是奔着市长去,打打折,就当局长了。你要是奔着局长去,打打折,就科长了。你就没出息了。所以,儿子,还是想着当总统吧,多打点折也没关系。
边七请韩轲、向杰夫去饭店吃了晚饭。“别饿着肚子干活。也别指望甄妮请你吃饭,太麻烦了,还会搞得甄妮过意不去,总会觉得慢待了大画家。”边七对韩轲道。吃饭的时候,边七道:“现在还是大战前的寂静。”
“你说的是烟嘴?”韩轲问。
“是。还是大战前的寂静。”
“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边七笑着摇头,道:“这才到哪啊。”
到了家,不见儿子的影。“儿子呢?”边七问。
“在楼上你的书房画画呢。人家自己画呢。”
“他能鼓捣出什么来。”边七道。他能想像出,儿子正跪在他的那张沙发椅上,在作画。儿子总喜欢占据爸爸平时读书、写作的那个位子。只是他太小了,只能跪在沙发椅上。
“你们先吃饭吧,我都给他们带份了。”甄妮招呼。
“我们没忍心给你添麻烦,在饭店解决了。儿子,儿子!”边七向楼上喊。
儿子跑了下来。
“把你画画的那些家什拿下来,就在客厅,让你韩叔教你。”
儿子又跑了上去,拿下了纸、笔、颜料。
“画啥?”韩轲茫然。
边七眉头一皱,主意有了,笑了,问:“儿子,想不想得奖?”
“想。”儿子回答得很干脆。
“好,那老爸就能让你得奖。说不定还是大奖。儿子,你会画老母鸡吗?”
“会。”
“会画小鸡雏吗?”
“会。”
“好,你画一只老母鸡,再画一只笑鸡雏,完了让你韩叔看看有什么毛病,指导指导。”
儿子就鼓捣出了一只老母鸡,一只小鸡雏。韩轲拿过画笔,指导着修改。甚至把画笔交给孩子,把着孩子的手描。临了,孩子瞅着修改过的画难为情地说:“韩叔画得好。”
“你韩叔画得好,不一定能得奖。儿子,你画得不好,你能拿奖,说不定还是大奖。儿子,开画。准备用多大的纸参赛,就用多大的纸画。争取一遍成。”
儿子铺好了一张纸,仰脸问:“画啥?”
“画一只老母鸡,再画一群小鸡雏。画多少小鸡雏呢?不能多,不能少,嗯,就画十只吧。”
“用不用我帮着画?”韩轲问。
“不用,必须得他自己画。”边七附韩轲耳畔小声:“而且越画得不好越好。”
韩轲有点糊涂。
儿子浑然无人地画了起来,从容不迫。边七微笑地看着,满意着儿子。招呼韩轲坐到自己的身边,道:“你得准备做好开辟国内市场的准备。除了省内的城市,其他的省市都要寻找代理经销商。我们不可能组建全国规模的营销队伍。省内的城市,先留着,尽可能咱们自己干。咱们没精力,也给你们的家属干。你们跟着我干,我不能直接让你们挣太多的钱,但是,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家属挣钱的机会。堤内损失堤外补。”
韩轲瞅了眼作画的孩子,笑着说:“就像你儿子作画似的,你让我怎么描,我就给你怎么描。”
“应该就像你画托尔斯泰似的,应该是二度创作!”
“那你得勤启发。”
“操,弄得你好像是个笨蛋似的。你可不是笨蛋,我一点你就明白。有的时候不点,你自己发挥得也不错。”
“完活。”一直看着孩子作画的向杰夫高声。
孩子看着自己的画,好像不太满意。
边七起身去看儿子的画,当然稚拙着,那老母鸡的嘴画得还有些朝天,好像在赞叹:哦,真是个好天气!边七拍拍儿子的脑袋瓜,道:“儿子,这画得不了将,但是这画的题目能叫你得奖。”
“啥题目?”儿子期待地问。
边七笑,道:“你就写上:世上只有妈妈好。”
儿子甜甜地笑。
韩轲道:“而且,就你自己写,写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有的字我不会写。”儿子道。
边七就拿过画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上了那几个字,而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给儿子念了一遍,之后问儿子:“会写了吧?”
儿子就打量了一番画,而后在画的左上方竖着写,写到“世上只有”的时候,边七看往下的地方有点不够用,赶紧道:“儿子,‘妈妈好’三个字往里再起一行写,往下一点。”儿子写完,边七道:“再在‘妈妈好’三个字的下面小点字地写:边境画,七岁。也竖着写,一定字写小点。”
儿子按照老爸的旨意把字写完。
“这画准保得奖。”边七道。
“嗯,是能得奖。这画,还真不能画好,画好了还真不一定得着奖。”韩轲道。
边七得意:“这就叫智慧。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固。智者乐,仁者寿。”
“又是孟子语录?”韩轲问。
“你以为我就读孟子啊?这是孔子的语录,《论语》中的。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韩轲摇头。
“智慧的人不抱怨环境,他们会根据环境调整自己,实现着在这个世界渗透着自己。而仁德的人虽然气节着,但是,他们往往要遭受更多的磨难。苏东坡和苏辙一块被贬黜出京,哥俩在一客栈就餐,食物粗鄙,苏辙难以下咽,可是再看哥哥,已经食毕。哥哥知道弟弟不解,道,他吃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经过咀嚼。我想,孔子他老人家肯定更推崇的是智者。让自己做水吧,这世界永远有你的缝隙!”
“你要是在三国,也应该摇羽毛扇。”韩轲道。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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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临出门前的边七向甄妮张手,两拐支在腋下,甄妮就扑了上来,软软地在了丈夫的怀中。一番温存,边七走向新的一天。
三川市今天必须送货来。也许,康庄会亲自来。很可能。如此,就应该是签订国内总代理协议的日子。
边七将韩轲唤到面前,道:“盛达提供给咱们的别墅,可以留下一套,做国内总代理的据点,也就是你的据点。你可以在那安装一部电话,作为国内招商的热线。可以从电视广告产品商店那调一个人,负责接电话。你必须把她培训成能够洽谈业务的人。那里还可以做库房。仲文夫只管做好金牛市的市场就行了。我应该给你配台车。不能买新车,那太麻烦了,我得请示,一请示就得研究,一研究不一定能通过还惹一身骚。就买个二手的,花个两三万,对内就说顶账顶来的。就买北京吉普吧,切诺基。妈的,我是真喜欢黎天明那台沙漠风暴。”
“那我得弄个驾照。”
“弄吧,费用我给你报销。”
“不用,能引起争议的事你尽量别做。”
“我做的哪件事能不引起争议?”
“那驾照也是我自己来吧。”
“哦,也别把自己弄丢了,不管多忙,每天一定要拿出点时间作画。”边七忽然向外面的屋唤:“萧影。”他问:“那房子拿下了吗?”
“哦,拿下了。”
“要是现在,我可能就不让你买那房了。”边七笑着说。
萧影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那桥不建了?”
主任摇头:“因为还有更赚钱的事,立即就能数钱。”
“啥事?”
“你就等着吧。”边七摆手让萧影忙去。而后向韩轲道:“好事,我,你,沈明,都要离远点,他仲文夫要是要上,可以。”
边七、韩轲一同去查看商场专柜销售情况。首先就近去了邮电大厦。根本无法开进柜台,买烟嘴的人将柜台围个严实。边七立即挂通康庄手机,至少五十件。
其他专柜情形都一样。
烟嘴,在金牛,真的火了。
“找个地,喝杯咖啡。”边七道。
到了一个咖啡厅,边七让向杰夫回广告部,说他和韩轲不知道坐到什么时候。
喝着咖啡,韩轲忽然觉得边七闷闷不乐,望着手中的咖啡出身。
边七忽然抬起头来,苦笑:“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下场。”
“此话怎讲?”
“《三国演义》中的魏延,绝对是个奇才。应该说,《三国志》中的魏延,绝对是个奇才。至于《三国演义》中说他有反骨,那是扯淡。这人曾提出与诸葛亮分兵伐魏,但是,诸葛亮就是不允。忌惮这个人啊。这个人被压制得很躁啊。观《三国志》,观《资治通鉴》,你找不到这个人任何叛蜀痕迹。但是却被蜀人加害。”
“宁致远不是你的大学班主任老师吗?他在,你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他还有三年退休。”
“我知道,他会尽力保护我。我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不上天堂,便入地狱。错,走投总会有路!”
沈明挂来电话,说市政协主席要到省城开会,想要点烟嘴做礼品,边七让到广告产品商店取,一个中包装。撂下电话,他笑了,脸上又阳光灿烂了,那是一种孩子般的喜悦,他说:“省领导要叼上咱们的烟嘴了。”
后来边七说他累了,要回去躺一躺。
边七躺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韩轲拿了些报纸,躺在会客室的长椅子上躺着看。广告部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
边七的手机响,由于行动不便就是躺着休息的时候手机也一定要放在身边。仲文夫报告:邮电大厦专柜已经断货。
边七指令:“那就从电视广告产品商店调,将那里所有的货全部调出,宁可广告产品商店断货也要保专柜!”
仲文夫说,别的柜台也是即将断货。
边七道,告诉营业员,马上到货。
边七挂通康庄电话,咆哮:“你什么意思?这边柜台都断货了你那送货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断货了?怎么就断货了?”康庄极大意外。
“你别忘了是在和谁打交道!”
“对不起,我是想我也过去,就一直让他们等着我,我上午一直有些事缠身。我立即动身,一个小时之内保证到!”
撂下电话的边七骂:“操他个死妈的!”这一句是这家伙愤怒时的经典之骂。
韩轲站到了面前,被边七的骂逗得笑。
边七示意韩轲坐下,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提了提,倚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道:“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合作对象!”
“还不能对人家下什么结论,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火啊。别说人家,就是我,也没想到。简直像做梦。就那么一支小破烟嘴,却叫你给整成了这样。”韩轲道。
像配合着韩轲似的,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边七手机响,邮电大厦商场总经理穆成林:“边七,赶快到我的商场来,奇观,奇观啊!得有二十年没看到这景象了!赶紧让你的手下来,带着摄像机来,这资料可珍贵啊!”
“什么奇观?我还糊涂着呢。”
“烟嘴,你的烟嘴。现在断货了,结果柜台前排起了一百多人的长队,等着烟嘴到货。害得我都在现场维持秩序呢。”
边七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脚就撂在了地上:“好,我马上带人过去。”
边七让韩轲立即组织。而后向康庄通报情况。
康庄说,再有二十分钟将赶到。
想像得到,康庄的车正风驰电掣。
还在车上的时候,萧影就将话筒与摄像机连接。一到商场,萧影就像搞新闻报道似的,来了个现场报道:“各位观众,佳友牌香烟嘴一上市,立即深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这里是邮电大厦的销售专柜,由于出现短暂断货,竟然聚集了一百多人,他们在等待着烟嘴的到货。”摄像将镜头摇向长长的队列。萧影采访:“这位大爷,您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买到烟嘴呢?”
大爷:“我是给我儿子买。他工作忙,晚上还经常写材料,让戒烟也戒不了,一天一盒啊,不想点办法不是把身体抽坏了吗?我给他买个烟嘴。”
萧影:“可怜天下父母心。大爷的爱子之心着实让人感动。大姨,您是给谁买呢?”
……
边七很满意萧影的表现,采访对象选得很准,临场发挥也不错。看萧影对顾客的采访差不多了,他让采访一下穆成林。
穆成林在电话中对边七的惊叹就又重复。当然,不再关键词,也说得从容了。
之后穆成林邀请边七、韩轲到他办公室去坐。
边七说,送货的车马上到。
穆成林就和边七站着唠嗑,主要是穆成林抒发着对边七的钦佩。边七说,一个商场,要是有一两个品种弄明白了,就能挣着钱。穆成林就说,干脆你在我这拿下一层,干个电视直销商场得了。边七说,今年不会有精力干这事了,来年倒是可以考虑。
仲文夫带人也赶到了邮电大厦。边七让他带人做好接货、布货的准备。仲文夫说,刚得到消息,第一百货商场专柜也已经断货。
康庄挂来电话,说已经到达广告部。边七让他直接赶往邮电大厦。边七带人下楼迎接。
康庄开了辆宝马停在了面前。边七皱了眉头,向匆匆下车的康庄道:“操,你跑我这摆阔来了,这车能装多少货!”
“我这是打前站,货车在后面呢,总共给你送了一百件。”
边七乐了:“这还差不多。你这车里的货都卸这吧,文夫,立即向各专柜派货,马上大批的货就到了。”
康庄也忙着帮卸货。车上只带了一个手下,车内其余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后备箱也是。总共卸下了八件货。
“走,到我办公室说话去。”边七招呼康庄。
“你坐我车吧。”康庄招呼边七。
办公室,边七道:“如果你没有意见,今天可以把合同签了,大地电视广告公司做佳友牌香烟嘴国内总代理的合同。合同已经拟好,你看一下。”
康庄看合同,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别皱眉头,我方销售十万支烟嘴之后供货价由每支十八元降到十五元,只降了三元,只是降了三元,我还没降到每支十元呢。告诉你吧,我仅仅在金牛就能给你卖到十万支!就是降到每支十五元,你每支仍然有十元的利润!如果你还算一个企业家,这样的利润空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就一直十八元拿货,那三元我给你个人。”
“不行。我不能把金牛电视台的人都当成傻子。我不想晚上睡觉睡得不踏实。”
“给共产党做买卖的人也没见你这么干的,起码拿个回扣。”
“那你现在看着了,就坐你的面前。”
第二辆送货的货车开进大院。边七让先等着。
康庄好像挺忧伤似的,跟边七要了钢笔,签字。
边七签字。
“今天我不回去,晚上我们坐一坐。”康庄道。
“行。一会广告产品商店的经理过来,带你们的车去卸货,再把前十件货的款给你们结了。下次要货的时候,这一百件的款我给你结。就按合同来。”
康庄随货车一同离去。
边七指令萧影:写一新闻稿,将烟嘴火爆事制作成一分钟之内的新闻片,送给大周,让其安排在新闻节目中播出。问大周,新闻部有多少烟鬼,让大周说数,每人送一支烟嘴。
从新闻部会来的萧影说,大周说了,三十二人。
那是新闻部总共的人数。也根本不可能全都是烟鬼。边七笑了,道:“就按大周的意思办,给他们三十二支烟嘴。三十二支烟嘴才多少钱,这条新闻值多少钱。”
傍下班的时候,仲文夫、韩轲报告:全天销售两千三百三十七支。
“又占个七,吉祥。”边七道。
“那第两千三百三十七支可是我买的。在柜台前碰着个同学,买烟嘴呢,我就给拿了一支。”
“我想给核销了就完了,可是韩轲在那同学走后非把钱交到柜台,说要不影响人家营业员提成。”仲文夫道。
“这说明,没有吉祥咱们可以创造吉祥。”边七笑着道。
边七、沈明、韩轲在天王星大酒店门前下了车,边七向向杰夫说:“不要你了,你回家吧。”
到了餐厅,要了包房,边七给康庄挂电话,让正在房间休息的康庄过来。康庄说他睡着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来到包房的康庄,看到沈明、韩轲在,有些意外,当然立即就将那显现出来的意外神情遮掩了下去。“可是说好了的,今晚我做东。”他说。
边七笑了:“岂有此理,我是地主,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广告部做了东。一人点两个菜,点了八个。问康庄喝什么酒,康庄说,就啤酒吧。
自从遭遇暗算,边七体质大不如从前。先前,一次宴请工商局领导和商标广告科科长,边七和科长拼上了,一人喝了一瓶白酒。那是个星期日,喝完了酒,边七跑到办公室醒酒。可是,要上厕所,就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站到外边的时候,白亮亮的光似乎吞噬了天地,渐渐,眼睛,就如摄像机的光圈一点一点地缩小,眼前的一切显现了出来,定了定神,他走进了主楼。可是,在厕所,他没有任何印象自己是怎么摔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整个大楼静悄悄的。他庆幸,没有人发现他的狼狈相。爬起来赶紧走。他似乎对酒精是过敏的,不管是什么酒,喝上几口,脸就红到了脖子。但是,遭遇暗算之前健康的体质可以抵制酒精的作用。而遭遇暗算之后,他已经没有这个本钱了。仲文夫知道主任是不能喝酒的,知道韩轲也是不胜酒力的,倒是很活跃,频频举杯,敬着康庄,活跃着酒席的气氛。
边七明显地感觉到康庄是有些话要单独跟自己说的,但是,有仲文夫、沈明、韩轲在,康庄不便着。由于是初次和康庄喝酒,边七也喝了些,结果,人很快就委顿了,头很沉,很沉。
“我看主任真的是坚持不住了,让他到我房间冲个澡吧,而后躺再床上我再和他说会话。要不,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干啥。”康庄道。
边七笑了笑。他也好奇:康庄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到了房间之后,韩轲说:“干脆你们两个唠你们的,我们三打会保龄球去。”
“行,我缓一缓精神头,没准一会我们俩也去。”边七道。
仲文夫、沈明、韩轲离开,康庄脱下了汗衫,剩了背心,赫然露出胳膊上的刺青,荷花的图案。男人刺青,多见的是龙的图案,虎的图案,但是,康庄的是荷花的图案。
“你冲一下吧,而后咱哥俩说会话。”康庄道。
“是得冲一下,否则,我一躺在床上准得睡着。”边七道。
边七喜欢水,喜欢水流在身上滑过的感觉。水流在身上滑过,那郁结在头脑中的块状的疲乏就会一点一点地融去,一点一点地融去。最后,就剩了水一样清的自己。
仲文夫、沈明、韩轲一进保龄球场,就看到金铁英的身影,很优雅地在抛球,而后他们看到了汪大厚,金铁英和汪大厚在一起。
汪大厚一看到仲文夫、韩轲,立即上前热情握手:“一块玩,一块玩。”
“我们三再开一个道,也较量较量。”韩轲道。
边七披了浴巾出来,躺在床上的康庄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康庄背心也脱了,圆滚滚的肚皮上也赫然地现着荷花的刺青,大大的荷花的刺青。边七忍不住乐了。他在另一张床躺下。这个时候边七觉得康庄挺有趣: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想到在身上刺荷花呢?
康庄坐了起来,抓过枕头旁边的皮包,从里摸出了两捆人民币百元大钞,扔到了边七这头的枕畔:“一点小意思。”
边七激灵地坐起,将钱扔了回去:“这是干什么?”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合同我们已经签好,我也不是要让你付出什么代价来,只是觉得你做得实在是太优秀了,额外奖赏你的。”康庄拿起那两捆钱,过了来,将钱放到边七的身旁。
“要奖就奖广告部吧,而且,别现金,奖点办公能用得上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办公都需要什么东西,那你自己去买好了。”
“不能我自己买,得你买,买完了拿东西给我。”
“我哪知道买什么呀?你说,买啥?”
“你就给我弄台笔记本电脑吧。虽然可以作为广告部的财产,但是,可以归我使用。如此,我晚上睡觉也不必做噩梦。就是你要把你的宝马送给广告部,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收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甘心送宝马。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甘心的。”边七边说边将钱放到了康庄那张床的枕头边。
康庄把钱塞回了皮包,道:“兄弟,你要是将烟嘴销到一百万支,我的这辆宝马就是你的了。是你个人的。广告部,不给。”
“你只管把车给我就是了,我怎么办你就别管了。”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解。”
“换个话题吧,给我讲一讲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顺便,讲讲你身上的刺青。”
“想写小说啊?”
“也许吧。”
“我也得去冲一冲,精神点儿给你讲。”
康庄,中专毕业,开始的时候就在父亲做厂长的企业里做工人。父亲很敬业,工厂在三川市的国有企业中是不多的不亏损企业之一。可是,政府非得让这家企业改制,要改成股份制的公司。父亲坚决反对,上书市委、市政府。但是,还是改制。改制之后让父亲做车间主任。分明是对他反对改制的惩罚。父亲以有病为由,不去上班。结果,抑郁中真的病了,而且是脑血栓,而且还后遗症,走路颤巍巍的,总是左腿拖着右腿走。康庄也觉得自己再在公司上班,有损人格的尊严,也不再去。他渴望有一笔大钱,也要做个老板,不做老板你就没地位。他当然没有耐心找个什么工作一点一点地积攒资金。他知道那样他也永远成为不了款爷。他和人搭伙做起了帮人讨债的营生。讨债,你往人家面前一站,就得让人感觉你是个凶神恶煞,虽然你可能不是,但是你必须让人感觉是。他剃了秃头,脑袋瓜比二百度的灯泡还亮。可是同伙说了,还不够凶,要是脸上、胳膊上、脑袋上有块刀疤就好了。他说,那还能现刻一块啊。同伙说了,至少你得去刺青。他去了。他想啊,其实自己并不想做个坏蛋,只是为了让自己做一个不再可任由别人摆布的人而走上了这条道。有了钱,有了够做点什么买卖的钱,就收手。哦,就刺荷花吧,出污泥而不染。同伙一看他的刺青,就乐了,乐得不得了。在同伙中,在朋友中,他就有了一个绰号:大荷花。讨债生涯中,他突然有了一个体悟:凶相毕露的时候,危机的信号在头脑中警示着,但是,事情顺利。而且安全着。这体悟,让他决心干下去。有那么一天,脑血栓后遗症的父亲过马路,左腿拖着右腿一步一步地挪着过马路。面前,车嗖嗖的,一辆接一辆,父亲本来迟疑地站住了。车,嗖嗖的,一辆接一辆。父亲忽然迈动左腿向前,而且很坚决,一步,再一步,他就被撞飞了,被一辆大奔撞飞了。大奔中坐着,在三川市赫赫有名的金正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板金正,绰号金大头。到金大头的公司谈判的时候,康庄的那些铁哥们跟了去,关于赔偿,有的喊至少也得十万,有的说,那不扯淡,怎么也得二十万。还有的说,五十万。金大头没出面,由他的手下出面。他的手下盯着一直一言不吭的康庄,问:你什么意思?康庄挑起了两根手指,道:二十万。金大头的手下就说:那就由交警处置吧;还可以法庭来断。交警断:金正房地产开发公司赔偿死者家属五万人民币。只断了五万。理由,死者本人有责任,家属监护不力有责任。康庄的铁哥们炸了窝。康庄说,你们别乱参乎,我自己来,我一个人来摆平。一天夜晚,康庄翻进了金大头别墅的铁栅栏,躲在黑暗的角落中,等候着。金大头的大奔回来了,他家的大门还遥控的呢,驾驶员的位置,金大头探出手来,摁了下手中的遥控器,门就打开,车进了院子,再向着门一摁遥控器,门就关上。康庄暗喜:没有保镖跟着,只金大头自己。当金大头从车中刚一钻出,康庄就扑了上去,黑洞洞的熗口顶在了金大头的前胸。康庄的个头不够高,要是个头够用,熗口顶在脑门,就更具威慑力了。金大头到底是金大头,没有瘫下去,皱着眉头看着康庄,道:“你什么意思?”康庄晃着熗口道:“咱们屋里说话。”“别惊了我的家人,车里说话吧。”金大头道。从容镇定。当时就让康庄觉着,自己至少也应该风度一点。晃一晃熗口,示意金大头可以进到车中。金大头仍然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康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但是,黑洞洞的熗口得指向那个伟岸的身躯。“不就是为你父亲的补偿问题嘛,你能这么干,拿熗口指着我金大头,也真是有勇气。就冲着你这勇气,我再给你增加十万的补偿。”金大头道。“不,二十万!还是我最初的要求,赔偿总数为二十万。”康庄道。金大头笑了,轻蔑地笑了,道:“好,我还差你十五万,我就再给你十五万。我上楼给你取?”康庄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在外边找个地,等你的家人送去。”金大头朝大荷花笑笑,开大门,开车。金大头领着大荷花去了咖啡厅,金大头的妻子送了钱来,而后离去。而后,大荷花欲离去,金大头就说了:“慢着,我送你回去吧。”大荷花倒也爽快:“当然好。”大荷花要下车的时候,大头忽然道:“你个大荷花,倒蛮可爱的。给我做保镖吧。”康庄愣住了。“年薪八万。做我的贴身保镖。”大头补充。还微笑着,还拍了拍大荷花的肩,大荷花的熗早已经不再指着大头。他僵在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到我那报到。”大头道。等着大荷花下车。大荷花就那么僵着,甚至都说话都困难,他只是觉得自己点了点头,到底点没点头他也不知道,他下了车。就这样,大荷花终于绽放在阳光下。挺直了腰杆立在了阳光之下。但是,两年之后他再次觉得,保镖仍然不是荣耀的差事,立在人们的面前无非还是个狐假虎威。他跟他的大头大哥说,想自己做点啥。大头大哥点头,说,是不能总在我的跟前晃了,是该自己做点什么,是该自己也做老板了。想干点什么?大头大哥问。大荷花说,想干个加油站,自己没什么脑筋,干别的恐怕不成。资金够吗?大头大哥问。大荷花说,还差二十万,找亲戚朋友一凑就够了。大头大哥说,别乱借了,我给你拿。就这样,大荷花开始了做老板的生涯。现在,在三川市,他拥有三座加油站。在金牛市,马上也将拥有一座。
故事讲完了,康庄扫向边七,他看到边七睡着了,睡得很香,抱着被,一条腿搭在被子上。边七是向着康庄的方向侧着身子,右腿搭在被子上。在那腿的关节处,侧面有一个深的印痕。那应该是在医院做牵引留下的痕迹。而且,康庄看到边七的眼角挂着泪。自己的故事,哪一段竟然让边七感动?边七的睡相,不知道怎么着,竟然让康庄有些感动。他不忍心弄出一点的动静,不忍心搅扰边七的睡梦。
“大荷花……”睡梦中的边七忽然叨咕,而且,脸上现着了笑。
康庄乐了。现在,他非常喜欢这个睡梦中唤着大荷花的人。电视是不能看了,他就从枕头旁拿起了带的书看,金庸《神雕侠侣》中的一册。
门被敲,他一个高蹦起来,为的是让那敲门声立即结束。仲文夫、沈明、韩轲进了来,康庄压低声音道:“你们主任睡着了。”
进来的三人立即被主任的睡相吸引。
仲文夫:“应该照张像,完了送给他。”
韩轲:“你不怕遭到那句经典的骂啊?”
沈明:“肯定骂。”
康庄:“就让他在这睡得了,明天吃完早饭我送他上班。”
韩轲:“还是叫醒他,送他回家。要不,我们肯定落埋怨。”
仲文夫就去拨弄主任的头:“喂,天亮了。”
次日上午十点多钟,康庄走进广告部,走进边七的办公室,将一背篼放在边七的老板台上,道:“这东西你准保用得着。”
打开,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戴尔牌的笔记本电脑,是在国内市场能见到的比较高档的笔记本电脑,价钱,肯定是超出两万了。他摩挲着,道:“谢谢。”
“我也刚去看了柜台,人挤得满满的,都靠不了前。”
“三川市,你必须保证市场上不能出现一支烟嘴。我就要在那里开战了。”
“你放心,就是我亲爹要卖也不行。”
“你没亲爹了。”
“哦,对。”康庄就知道,昨晚那故事边七至少听到了父亲遭遇车祸那。
“萧影!萧影!”边七唤。
萧影进了来:“什么吩咐?主任。”
边七拍着还没有从包中拿出的笔记本电脑道:“我们又添装备了。不过,先归我用。不过,偶尔你可过一过瘾。”萧影的眼睛立时就圆了,奔了过来,边七赶忙让开地方,萧影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打开,启动,还不时地叨咕:“不错。不错。挺好。”
“那我就回三川了。”康庄道。
“慢着,听一段广告词再走。这是我准备的又一发炮弹,计划在下周一发射。这一发炮弹发射出去,我敢担保,烟嘴,将更火,市场,将狂澜万丈!”边七道。
“那我得听。”
“萧影,我说,你打字,就打在那台笔记本电脑吧。”
“好,你说。”
边七就在办公室内溜达着说:“佳友牌香烟嘴在我市上市以来,别扭,啰嗦,什么我市上市的,就佳友牌香烟嘴上市以来,深得滨城市广大消费者的青睐。画面呢,就用购买烟嘴时的火爆场面,就用昨天在邮电大厦拍摄到的画面就行。在购买者的人群中,这是词,在购买者中,人群俩字不要,我们发现,许多购买者并不是使用者。有的是妻子买给丈夫,有的是孩子买给父亲,有的是父亲、母亲买给孩子……这一块儿要加点现场声,就昨天邮电大厦那个老头说买烟嘴给儿子的那段。词,接下来的词:有的是朋友买给朋友。一支小小的烟嘴,传递着亲情、友情。亲情、友情,生活给予我们的美好。如何?”边七的目光扫向萧影,扫向康庄。
萧影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一边点头:“好。好。”
“天才!天才!”康庄翘起大拇指。
“天才个鸡巴,这词早在我肚子里了。”话一出口,边七意识到特粗俗了,向着埋头打字的萧影做了个鬼脸。
萧影像似没听见。
边七的目光忽然直瞄康庄的圆滚滚的嘟囔。
康庄被瞄得不自在,拍了拍自己的嘟囔道:“别看我这了,我这里可都是大粪。”
边七笑了,道:“我是想,你这烟嘴还可以是荷花牌。”
衬衫里边,康庄圆滚滚的肚皮上,是大大的荷花图案。
“我不是逗你,其实荷花牌也挺好。也挺有寓意的。”边七道。
“就别荷花牌了,不能改了。”康庄道。
“是,是不能改了。”边七点头。
傍下班的时候,仲文夫、韩轲前来报告:当日销售烟嘴三千五百一十一支。
下班之后的时间,广告部全体会议。
边七:“其实,烟嘴的日销售量我不希望再多了,我希望金牛市的市场生命力长久一点,让它做一个招牌,招集国内市场各个区域产品代理的招牌。金牛市区有百万人口,烟鬼大约二十万,我给每一位烟鬼发一支烟嘴,金牛市的销量是二十万支。二十万支左右。萧影,可以打征集国内各市场代理商的广告了。立即就会上来人。我要让金牛人组建一支烟嘴销售大军,奔赴全国各地。当然,我们也不排斥外地人。同样是发财,我还是希望金牛人先发起来。金牛人,总得跟咱们借点光吧。而且,也容易控制。也容易培训。每个代理商,都可以得到一套咱们提供的销售模式的文案。如果我们不做全国总代理,这套文案卖给康庄的话,应该值一百万!金牛人要跟我们广告部借点光,你们也要借光。我不会忘记我的属下的。但是,你们谁也不允许直接去做。可以让家人去做。让亲属去做。如果是家人做的话,就让我来给你们选择市场吧。如果是亲属,国内的市场可以优先选择。但是,要注意,绝不允许你们的家人你们的亲属出现在广告部!韩轲,你负责国内市场的开发,你一定要给我注意这点。仲文夫,一旦签订协议,在你那头提货。而且,不管是谁,一律现款提货。把账目给我管明白了。那帐是不能出现毛病的,要不怕查!你明白吗?一定要不怕查!肯定是要被查账的。因为我多做了事。不做事就不会被查。回家去发动吧。”
会议之后边七留下了仲文夫、沈明、韩轲,领他们站到了金牛地图面前。那地图贴在办公室与接待室之间的磨砂玻璃上。边七道:“现在,烟嘴在金牛市区已经火爆。而金牛市区之外的金牛地域,虽然我们的广告覆盖着,但是,市场却空白着。这是必须填补的。市区之内如果出现仿冒产品,我们是可以控制的,可以利用宣传攻势解决。迅速占领周边市场,南部的白沙湾开发区,东南的铁塔县,东部的盘龙县,再近前些的双龙区,无疑是遏制仿冒产品的手段。我的意思是,要形成一个保护主导市场的膜。而电视广告产品商店,不要把战线拉得过长,即使要再开辟市场,也要干个值个的,因此,这四个区域找信得过的人做。你们三的家人,或者亲属,不要染指这四个区域。容易敏感。但是干其他的地方,我一定支持,并提供方便。你们的明白?”
都点头,都说明白。
“韩轲,你应该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了。立即形成各种级别代理的协约细则。弄不明白不要紧,拿来我看,我给你改。而且,你自己还应该有个策划,启动国内市场的策划。还是弄不明白不要紧,拿来我看,我告诉你差在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你得学会自己去谋划。文夫,你随时都可以去给他买辆北京吉普。”
仲文夫稍意外了下,随即道:“好。”
“韩轲,你立即让黎天明支持一下,让他给你解决个办公地点。召国内代理商,应该有个像点样的地方。”
“应该没有问题。”
“不管我将来什么下场,我现在想的就是把这烟嘴卖明白。”边七道,瞄着挨着金牛地图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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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9-02-27 0
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早晨的阳光还干净着,从出租车中钻出的边七站在广告部门前的台阶之上,有了一种被冲刷的感觉,那阳光,早晨的干净的阳光急剧地冲刷着自己。他的嘴角挂上了笑,他知道这寂静是暂时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大地深处浮升上来的躁动,马上就要吞噬这个世界。怪兽一样的躁动,你已经能感觉得到它低沉的咆哮。
开了第一道门,第二道门敞开着,第三道门是没有锁的向两侧滑动的门,打开,里边积攒着些热,封闭着的空间中的闷热。他打开了空调。他立在老板台前,看桌面凌乱着。从这一日起,将回复先前早晨写作的习惯。写作几乎中断。只研读着《孟子》。《解读亚圣》,是个半拉子工程,还得坚持着,把这工程搞完。
向沙发椅上一坐,拿起那摊开着的扣放着的《孟子》,霎时,沙发椅就急剧地下沉,一度觉得正在地下蒸腾着欲喷涌而出的那喧嚣,至少在他这,分崩离析,沉静包裹了他。沉静中有一老者,安详的目光注视着他。我来了,七说。老者的嘴角现了现笑,飘然地坐下,在老者自己的案前坐下。七也坐下,在七自己的案前坐下。七翻动着竹简,竹简上有老人家要告诉世人的话,要告诉世界的话,要告诉历史的话。那竹简发出的声响,水一样的清凉。水一样地叫你愉悦。
“怎么你自己来的啊?”沈明一边往里屋走着一边问。他一般是在七点三十分到办公室,距上班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
边七立即从自己的那个境界中浮了上来,定了定神,道:“给向杰夫挂电话,让他别去接我了。”
“早——!”好听的声音。润滑如水。叶而根同沈明打着招呼。
又有人进来。
“你好!”沈明打着招呼。“你有什么事?”
“我找萧影。她让我来找她的,我是她舅舅。”
“哦,那你先坐一会,她一会就到。”沈明招呼。
里边的边七就想到了是来做烟嘴市场的。他拄拐晃了出去。
“呀,主任你已经来了啊!”叶而根惊讶。
边七看到萧影的座位坐着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个拐杖。年龄也就四十多岁,手中却拿着个拐杖。莫不是也如自己,是个瘸人?
“这是我们主任,这位是萧影的舅舅,来找萧影,是萧影让他来的。”沈明赶紧介绍。
“是……想做烟嘴的市场?”边七问。
“是的,是的。”对方赶紧站了起来。
“那么。请到我屋吧。”边七让道。立即,他也知道该进入新的一天的角色了。
“好的,好的。”
对方一走动,边七发现,还真是个瘸子,右腿瘸。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示意来人坐下,而后,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他观察对方,觉得气质不错,问:“先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归,叫归一。”
这名字将边七逗乐了,道:“那你的腿是……?”
“我曾经是一名教师,赶上一个暴发户的孩子骂一位女教师,破口大骂,骂得十分难听,实在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扇了那孩子一耳光,结果,将那孩子打了个耳穿孔。那孩子的家长就带了人,打折了我的腿。我现在已经不是教师了,只开了个卖店。”
“可是你不能在卖店卖烟嘴啊,得在大商场租个柜台卖。”
“卖店可以交给我们家的那位,我卖烟嘴。萧影说了,雇我,一个月一千。还说卖好了,有提成。”
边七笑了:“你放心吧,萧影会挣着钱的。而且,也会让你多挣一点。怎么干,完了我告诉她。”他对这个人很满意,不管是萧影做老板,还是实际上就是这个人做老板,他已经看好这个人。
“主任,我也要做市场。”叶而根凑了进来。
“你做?那可不行。”
“我爱人做。”
“哦。他人呢?”
“你不是说到仲文夫那嘛,我让他去那了。”
边七挂通仲文夫手机:“你就别等到八点半上班了,立即到我这来。”
萧影到。
仲文夫到。
边七问仲文夫:“到现在为止,有到你那报名的吗?”
“还没有。一会我到那头也许有。”
“是有。叶而根的爱人在那头呢。”
“一会你带归先生过去,如果那头仍然是叶而根的爱人,也立即启动周边市场。归先生是铁塔县人,当然让他做铁塔县。但,可以将白沙湾开发区的市场归一了。反正这两块市场也临近着。叶而根的爱人做盘龙县和双龙区的市场。今天必须行动,明日开始卖货。如果一周之内没有启动市场,立即收回。一律现款提货,按每支十九元的价格。那些要求,咱们也核计好了,就按核计的来。你带归先生过去,立即开始操作。怎么操作市场,可让韩轲给讲。赶紧行动。如果还有别的人要干,可挂电话给我,怎么办咱们核计一下。”
仲文夫领命而去。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边七溜达到沈明等办公的外屋,念叨。“萧影,别忘了今天上招国内代理商的广告。”
上午十点,电视台中层干部会。在通知边七的时候,特别强调让他本人参加。议题,各部门总结汇报上半年工作情况。其中,几乎都有一个硬化指标:广告创收。边七心中冷笑,他是广告部主任,可是,却有那么多的人在汇报广告创收。
边七:“时间过半,任务完成得超半。困难重重,我们只能另谋生路,自己创造广告源。这,大家在荧屏上应该能感觉得到。除了和盛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合作,最近我们还独立拿下了佳友牌香烟嘴的国内总代理。这产品,已经炒作成功。而且已经摸索出了销售的模式。现在正在招各地的代理商。各位的家人、亲属,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干,绝对优先、优惠……”
“别了别了,你别招商招到这了。”回天石连连摆手阻止。与会人员发出轻微的笑声。“广告产品商店确实是成熟起来了,我看,是不是也得有点说法了,哪怕是象征性的。”回天石道。
边七:“谁都知道,现在,广告产品商店的运营完全是广告部广告运营的一部分,是广告创收的一种手段。怎么可能因为采用了什么手段而给这手段增加任务呢?一位这手段的使用,给不上价的广告我们宁可不上。比如,那些医治什么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育的性病广告,已经被我们完全拒绝。”他没说的是,那些性病广告都跑到其他部门了。《金牛新闻》的片尾就因为出现性病广告遭到市领导的责难。
众人大笑。
隋光源在强忍着笑。
主抓行政的魏云开笑着道:“这小子,这小子。”
宁致远笑了,道:“这问题先放下吧,接着汇报。”
一次碰撞。
滑过。
已经爆出那么点火花。
边七不愿意参加台内的中层干部会,其中一个很主要的原因便是:避免摩擦。只要和回天石对上了话,他的弦就要绷紧。每一次他都叮嘱自己:千万沉住气,摩擦可以,但只可软摩擦。
他隐隐约约透析了回天石的一个图谋:将电视广告产品商店与广告部分离开。回天石,看到了广告产品商店的繁荣、兴旺。如果将广告产品商店独立开来,在回天石看来,无疑提升仲文夫的地位。或者可能,变成一个与广告部平行的一个创收部门。而需要的广告时段,可以由台里提供。当你创造着辉煌的时候,你可千万别以为别人会以为那辉煌只有你能创造。更多的人以为那辉煌他们也能创造。回天石以为,仲文夫独撑广告产品商店也会干得比边七差不多少。而且老东西还可以想:你边七已经对仲文夫进行了训练,仲文夫已经积累了经验。
宁致远明白一切。没有一把台长的点头,回天石还不能很明确地端出他自己的想法。而就在昨日,设想性质的报告送交了宁致远。当时宁致远扫了眼文案的内容,心中吃了一惊:这家伙怎么会产生这想法?虽然是吃了一惊,但是稍微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宁致远告诫:“你作为分管广告创收的副台长,有些设想是正常的,应该的。但是,这种想法如果班子成员没有达成一致,是不能泄露的。如果泄露出去必然会影响广告部的团结,影响广告部的创收。边七可说是从血泊中爬起来,正在富有创造性地完成着创收任务,我认为,目前不适合做这方面的探讨。天石,探讨都是不应该的。广告统管是早晚的事,怎么能再将广告产品商店和广告部分割开你?”回天石说:“我这就是一种想法。也是想着能不能再增加创收。”宁致远道:“有设想,有想法,这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可能涣散军心,影响团结,就需要多考虑了,就要慎重了。天石,咱们都是共产党员,考虑事一点要出于公心,要从大局着眼。”如此,回天石应该明白,他的思路在宁致远那是否定的,通不过的。于是,在会上抛出的那几句,无非是希望获得其他台领导的响应,希望获得各部门中层干部的响应。
回天石恶毒,边七针尖对麦芒。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去食堂吃午饭的时间了。回到广告部,边七立即就看到了仲文夫。别的人都去食堂了,仲文夫和韩轲等待着散会的边七。
“我们俩刚从第一百货商场来。上午,买烟嘴的顾客把柜台的玻璃都给挤碎了。”韩轲道。
“怎么处理的?”边七问。
“我想赶紧找人给按玻璃,文夫干脆,给商场拿了一千元赔偿款,立即换了个新的柜台。”
“对。别算小账。就该立即解决了。”边七满意,心中说:这谨小慎微的仲文夫,也终于变得敢于有主张了。“周边市场开发的事什么情况?”边七问。
“都提货出发了。明天估计就能上柜台。没太大的意外,只是多了向杰夫的小舅子,要干白沙湾的市场,就给他了。”仲文夫汇报。
“行。都有联系电话了吗?”
“韩轲都记了。”
“告诉他们,还是要在当地打一点广告的,告诉当地的消费者,他们是销售这烟嘴的专柜。”
“这个我给他们说了,我想,他们打字幕的广告就行了。”韩轲道。
“有图像不是更好吗?文夫,你出资买几十本录像带,放萧影这,凡是去开辟市场的,我们都要提供一本各种形式的一套广告片。广告怎么打,韩轲,你要提供给人家个文案,供人家参考。要担起指导的职责。千万不要人家把货提走了就完事了,一定要随时了解他们的情况,多多指导。”
“明白。”
“文夫,请我和韩轲吃饭。”

一早,康庄挂来电话:“今天能有个女的到你那,这人是我的女友,非得缠着我要在三川市卖烟嘴。我说不行啊,代理权已经给别人,我一支烟嘴也不能再给其他人了,就是亲爹也不行。”
边七:“打住,你没亲爹了。”
康庄:“她姓梅,叫梅雪。”
边七:“哦,梅花,还雪中的梅花,和你这朵荷花还对应着呢。”
康庄:“别瞎泡我。这个梅雪啊,昨天受刺激了,铁了心要卖烟嘴。”
边七:“受刺激?受了刺激还非得卖烟嘴?”
康庄:“昨天到你们金牛考察市场去了,看到你们那卖烟嘴的柜台玻璃都挤碎了,就受了刺激。”
边七:“哦。”
康庄:“你放心,就是我的女友,也不能从我这拿走烟嘴,我宁可给她钱。”
边七:“就应该这样。不过,康庄,你放心,我一定让你的女友赚着钱。”
康庄:“但是,要从你那拿货。形势一片大好,咱们都得珍惜啊。”
“你七哥吧?康哥让我来找你。”小手就递了过来,纤指直直地够着你。可人儿的小丫头。
边七握了下那纤指,目光落向随梅雪同来的一人。
“这我哥,梅佳良。”
“坐,坐。这位是我们新闻部主任周天正。”
周天正刚刚和边七要了金牛市东南方向的莲花市,妹妹去做。关于广告,大周准备亲自出马,莲花市电视台他有不少熟人。见有来人,大周告辞。
“这个大荷花,哦,这个康庄,我要做三川市的市场,可是他就是不让,非让我来找你要市场。还说要哪的市场,也不能要三川市的市场,要给你留着,说是家门口,必须得做好。”
边七笑了,他也挺喜欢这个快言快语的女孩。“康庄做得是对的,我是他的总代理商,他不应该因小失大。男人做事情,不能太儿女情长。不过,如果你听我的,我倒是可以看在康庄的情面上,给你选个市场。别太贪大。”他道。他注意到,梅佳良注意地听着。边七不喜欢这个人,太深沉了。边七也意识到,不能太儿女情长的那句话不应该在这个人面前说。他想到了归一归先生,他提醒自己别忘了归先生。至少已经有一天的时间将归先生忘记了。
“七哥,你想让我到哪去干?”梅雪问。
边七招手,带梅雪及她的哥哥到地图前,内心中遗憾,这时旁边站着的要是归先生更好。他指着那张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金牛市东北方向毗邻的钢都市道:“梅雪,你就给我拿下这个市的市场。你可以先炼炼手,先进入挨咱们金牛市最近的归钢都市辖制的海城,那里,可以接收到金牛电视台的信号,就一定有不少人在收看金牛电视台的节目,因此,你可以投入很少的广告,就可以启动市场。之后,再去启动钢都市的市场。当然,同时启动效果会更好一点。”
“那我去做海城,让我哥做钢都。”梅雪道。
“我不管你们哥俩怎么干,但必须从我这里拿货,每次提货不要超过十件。提的货不能有一支跑到别的市场上去。如果钢都市场做明白了,还想再开拓别的市场,找我要。剩下的,让我的人对你们俩先简单培训,而后签协议,而后拿钱提货。”边七挂通韩轲手机,让来领人。
直接来找边七要市场的一拨又一拨。边七让向杰夫一拨又一拨地往韩轲那送。他忽然想到,韩轲那场所是有了,可是,怎么接待来人呢?站着接待?边七让沈明去查看一下,需要什么设施,立即找家具商解决,费用可以拿广告来顶。
沈明:“你不去看看啊?”
边七:“不能去,一去韩轲就指望着我了。就让他自己定,错了也错不了哪去。反正现款提货这一条是明确的。”
沈明:“你是让他炼胆呢。”
但是,下午,边七还是忍不住去了韩轲那。那幢别墅,没有任何装修,只是刮了大白。只有厅里装了盏白炽灯,别的房间装灯的地方都只悬着电线。韩轲正忙着接待几位要代理的人。看样子,韩轲对重复着那些话语已经显得很疲倦,看头来了,想让头给讲,边七摆手:“还是你来吧。”
边七挨个房间溜达,在二楼的一个房间看到了韩轲的画架,看到了雏形的迷狂中的托翁。间隙中,韩轲在画着这画。他甚至有些羡慕韩轲,有着远离大院的这一隅。他甚至想,如果韩轲执着,那么,在绘画方面应该有所作为。但是,他自己绝对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在间隙,才让自己进入那纯净的境界。尘世的喧嚣,被你厌弃,但是就是牵扯着你,表面上你再挣脱着,可是,多少人在那挣脱的过程中乐此不彼着。那挣脱绝不是真正的挣脱,甚至是一种表演。
韩轲上了来。
“那几个人答对完了?”
“完了,等着文夫那有送货来。送来的二十件早没了。都签了合同,提了货立即开赴前线。”
“谁能知道,一位画家在指挥这场全国范围的大战。”
“拉倒吧,总指挥可不是我,是你。”
“归一的电话留了吗?”突然的一句。
“留了。”
“立即给他去电话,一定不能把烟嘴摆在食杂店卖!那样就把烟嘴的品位给卖没了。”
“是。还把他是个开食杂店的这事给忘记了。”韩轲立即下楼挂电话。
现在,仲文夫在下午将下班的时候,带着车各专柜收了一圈钱后,要赶到这里收款。到这里的时候,旅行袋已经是沉甸甸的了。
边七叮嘱仲文夫,每天的进账款一定要立即存入银行。他说,立即,每天的进账款会更多,急剧增加。像是猛然想起来似的,边七拍着脑门说:“对了,还有车,准备给韩轲配的车立即购买。”
“明天去看,看好了就买。咱们现在就是不缺钱。”仲文夫得意地道。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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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长篇商战小说  广告部主任
第七章:黄雀在后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孟老头的目光隔着两千多年的风霜雨雪望过来,望过来,落在这一个叫做边七的年轻人身上。边七猛然再一次地意识到,做为金牛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他所承担的绝不应该仅仅是台里交给他的那些创收任务。他想起仲文夫得意的那一句:“咱们现在就是不缺钱。”他冷笑。是不是除了钱就没了别的?有的人不是就被说成是穷得只剩了钱的人?他想起了归一。在这星期日,可能正自己站在柜台卖着烟嘴。而先前,他是站在讲台上的教师。那一个耳光,响亮的耳光,扇掉了他自己的工作。扇掉了家中原本平静的日子。归一,我要帮助你。
挂通韩轲手机。
干嘛呢?
跟姐夫学开车呢。
过来接我。
边七将《孟子》装进了皮包,腋下紧紧地夹着皮包,晃出了书房,晃到了室内的楼下。
儿子奔了来,妻子奔了来。
甄妮:“大礼拜天的,又走。”
边七:“天降大任,不敢怠慢。来来来,搂一搂。省得出门搂错了人。”
甄妮不乐意的神情立即,一扫而光,软软地扑了来,在丈夫的怀中幸福。
儿子张着嘴笑。
新买的北京吉普,向杰夫开着;副驾驶的位置,坐着韩轲。
韩轲转过身来问上车的主任:“奔哪?”
“接萧影,去铁塔县,而后奔白沙湾开发区,看一看市场。而后,你们可以洗海澡去。”
出了市区,向杰夫道:“主任,想不想开一段?”
“得得得,你可别让他开,那车谁敢坐。”韩轲连连摆手。
“你要是开车,我们都得下车。”萧影道。
“看把你们吓的,我逗你们呢。”向杰夫道。他现在很高兴,小舅子跟他借光了,小舅子昨天向他报信,一天卖了二十多支烟嘴呢。
“我要是开车,得找一片开阔地,往哪开都行。”边七道。
属下害怕他开车,事出有因。向杰夫开着捷达拉着主任到市区西部车辆稀少的路段,教了一阵子主任怎么样开车。主任也很快学会了,不过,最多挂到三档。那天,广告产品商店的面包车停在了广告部门前,边七心情好,坐到了驾驶员的座位,就绕着电视台的主楼开。突然仲文夫喊:“快刹车!”要不喊可能还没事,这一喊把边七喊得紧张了,紧张是紧张,还记得,紧急时刻绝不可踩了油门,就低头看准了哪个是闸,一脚下去,咣的一声想,车也停住了。车上坐着司机、仲文夫、萧影,三个人傻傻的。下车去看,车贴着车库门停下了,可是,车灯撞碎了。如果再晚一点,就会撞开车库的门,进了车库。
归一果然亲自站柜台。看来,是真的成为了萧影的雇员。先前边七有点怀疑萧影为了要到市场,才说是她自己干。柜台前有两位顾客在买烟嘴。
看到边七等人,归一很意外,也顾不得顾客了,从柜台里出了来。
边七对韩轲说:“快去,你给卖会货。”
归一道:“不用,让他们等会。”
边七道:“顾客是上帝,不能让人家等。”
韩轲就站到了柜台里。
边七向向杰夫道:“把车钥匙给,我领他们俩到车里开个会。”
车中,边七问归一:“孩子干什么呢?”
“就一个孩,念大学呢。”
“那现在是暑假,应该在家,可以让孩子来站柜台。”
“哦,倒是行。”
“归先生,如果我再给你别的市场你能走出去吗?”
“那没问题。”
“萧影,帮助你的舅舅挣上一笔大钱。他现在没工作了,又要供一个大学生,应该很不容易。我想把黑龙江省的市场给他,让你舅舅去开辟。启动资金你给想办法解决。市级的代理都是二十元一支提货,省级的是十八元一支提货,不管是这铁塔县还是黑龙江省,我都让你们每支十八元提货。如果资金特别困难,我可以少量赊货。铁塔县的市场,还是你萧影做。让舅舅帮找个人站柜台,可先让找到的人到咱们那站两天柜台培训一下。黑龙江的市场,你可每销售一支提成两元。你要给舅舅当好顾问。”
萧影乐了:“我做顾问,还不就是你做顾问。”
“萧影,舅舅一定给你做好。”
“不是给我做,是给你自己做好。”
“要立即行动。”边七道。“如果半个月之内市场没有启动,我可是要收回市场的。”
白沙湾开发区,向杰夫的小舅子倒是弄得明白,在两个商场设了两个专柜,都雇的人站柜台。那么,应该还干点什么吧?没有。边七不动声色。心中说,那你先前不就是一社会闲杂人员?对方要请边七一行吃午饭,向杰夫也坚持让小舅子管午饭。边七摆手说:“算了,等你挣着大钱再请吧。”向海滨浴场出发。
“咱们到浴场那买蟹子吃吧。都是活的,现煮。”韩轲道。
边七赞同。一致赞同。
浴场,远处的海水蓝着,在海风中汹涌着蓝,呼应着天的蓝,比着蓝。泛出的白色的浪花,被往岸畔推着,不断地推着,推向海水中的人群。人群,从沙滩铺向海水。有些向西歪去的太阳,更有些毒。阳光之下,如果你裸露在阳光之下,会产生一种被针尖所刺的感觉。但是,许多人赤裸着身子,躺在灼热的沙滩,享受着那种被针尖所刺的感觉。日光浴。
经过一片树林。林中,树与树之间,拴着吊床,有的躺着人,有的还空着。
边七指着树林说:“就在这做据点吧。先吃蟹子,而后我给你们看堆。”
车停在了停车场。到了树林中,韩轲说,租一个吊床就行了,反正不下水的就主任一人。租了吊床,韩轲、向杰夫去买蟹子。
“我也不下去了,我陪你。”萧影说。就去将挨着主任的一张吊床租了下来。一张吊床交一百元押金,每小时收费十元。边七的,是韩轲给交的。
“完了让韩轲一块算吧。”边七道。他从皮包中拿出了《孟子》,而后将皮包当枕。
萧影把自己放到了吊床,很惬意的样子,两手搭再腹部。“主任,谢谢你!”他忽然向主任这边转过头来说,声音有些大,有点喊的味道了。
边七向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回应了一个暖暖的笑。
萧影的目光望向了林梢,树冠紧密相挨,仿佛在低语,这休憩着人,如同了大人脚下的孩子。“主任,你知道吗?舅舅其实是我的生身父亲。”声音很大,有点喊的味道。
惊得边七翻身望过去。
萧影没有看着主任说话,望向林梢。“我现在的爸爸、妈妈没有生育能力,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生育能力,舅舅就把我过继给了他们。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现在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知道。”话语中,有些伤感。轻风一样飘来飘去的萧影,话语中有些伤感。
边七就明白,萧影是告诉他,就是所有的钱都让归一赚,她也是愿意的。“萧影,给你讲个学问。你知道菩萨是什么意思吗?常说谁谁谁有菩萨心肠,可是人们并不知道菩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佛经中到底确切的意思是啥。菩萨,菩提萨埵之缩略。梵文中,菩提的意思是——觉悟,萨埵的意思是——有情。菩提萨埵就是——觉悟而且有情的人,自觉,而又能觉他,自利,而又能利他,自救,而又能救他,自度,而又能度他。”
大大小小,向杰夫用一塑料袋提了来一堆蟹子。韩轲也不知道从哪划拉来两张报纸,往地上一铺,向杰夫就哗啦一倒,壳红,肚白,有的还挂着绿的葱花,香气直往你鼻孔中钻。
吃完了蟹子,韩轲、向杰夫奔向了大海的怀抱。
边七、萧影奔向了——吊床。
读了段《孟子》,眼皮就有些粘,粘到了一起,书扣放在了胸前,在微的风中向下沉去,沉向睡神之怀。但是微的风中又送来了歌声,引他浮升。哦,还是用英文唱的呢。强睁眼皮,向歌声飘来的方向望去,萧影望着林梢,那歌声像是她唱的,又不像。她的唇在动,是她的歌声。这个大连外国语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英语棒极了。歌唱得也好。但还真实头一回听她用英文唱歌。而边七的英文,早已经快忘光。但是,那“爱”的词,那“亲爱的”的词,还是听得出的。在唱爱情的歌。可爱的人。

省城。钟秀走进宾馆大堂,走向电梯,进入之后按下了个4。要去的房间405,这是一个非常好记的房间号,这叫她想起小的时候看的一部电影——《405谋杀案》。不错,在这个405房间中,也要进行一场谋划。哦,也有谋杀,那人在谋杀自己的贞操。不过,那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谋杀,幸福的谋杀。
405房间前,钟秀摁响门铃。门很快就开了,迎进了她,关闭,紧紧地关闭,他立即就被一个男人搂抱在怀中,而且,她感觉到了这人强劲的亢奋,要把天挑破的亢奋。“哦,我的秀。”男人喘着粗气道,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床上。在那癫狂中,她欢迎着,欢迎着每一次的进攻深入些,更深入些。来吧,更猛烈些吧,我是你的盾,就是供你的熗刺的,就是迎挡你的子弹射击的!她呻吟着,嗷嗷地叫着,指甲都抠进了男人的脊背。她的癫狂,她的痴狂,她的疯狂,挑战着男人,令男人产生着摧毁的意志否则怎么能算男人。鏖战。
风停雨歇,两人均匀着呼吸。后来钟秀便那么睡着了,向着男人的这边,侧了身子,睡着了。究竟是,坐了一路的车,大客,实在是疲乏了。男人便也向着钟秀的这边侧了身子,也让自己沉入睡神之怀。
隋光源,是坐落在省城的北方传媒大学客座教授。他应邀来授课,周五就已经上完了课,拿到了酬劳:五千大元。还是在周五,他就挂通钟秀的手机,告诉她他的行踪,说他课已经讲完,正在宾馆的房间,而后他就期待,委婉地期待。钟秀商量地说,周日行吗?他说,当然行,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这还能静心地看点书。哦,就帮你写篇论文吧,你评副高,论文还是缺。
钟秀,就毕业于北方传媒大学的播音系。毕业的前夕,隋光源通过学校的老师,向播音系的应届毕业生传达了金牛电视台招聘主持人的消息。钟秀,来自甘肃的姑娘,本来打算回家乡去,也和家乡的市级电视台取得了联系,人家准备接纳。而且,实习就是在那里。她漫不经心地看了地图,金牛市,北枕槐河,西临渤海湾,在海、河相拥之中。一个周五的下午,金牛电视台来了辆面包车,接报名的同学到金牛市观光。其实是创造了一个互相认识互相观察的机会。当晚,电视台领导在天王星宴请这些未来的播音员、主持人。席上,上了蟹子,好大的蟹子,一只车不多就得有半斤重。那壳,红得如烧红的铁,让你怯手,担心烫着了。壳红,肚白。那时的台长还不是宁致远,是从市委副秘书长位置派下来的一位,那时的隋光源就是副台长,就是常务副台长。台长给大家分蟹子,隋光源赶紧帮着分。两位台长都是先拣大的给未来的播音员、主持人。来宾,主人,正好一人一只。后来钟秀知道,即使在这滨海城市,这么大的两只海蟹也要一百元。而且,钟秀就没吃过这么大的海蟹。她尽可能绅士一点地吃,淑女一点地吃。她注意到,隋光源没有动分到他面前的那只蟹。一直没有动。后来他说,钟秀是甘肃的人,那边应该很难看到、吃到这么好的蟹,那就多吃一个吧。就将蟹子夹放在钟秀的面前。周六,隋光源又带领即将成为播音员、主持人的少男少女们去了白沙湾,天高云淡,海风是那么爽哦,海水是那么蓝哦,浪花是那么白哦,水里的,岸上的,人群是那么的欢哦。隋光源也跟着一同欢愉在大自然的怀抱。钟秀羞涩地注意到他的胸毛显眼着,钢丝一般,挑着水珠。甚至羞涩地注意到,泳裤中鼓鼓囊囊的一团,难掩的又一个伟岸。周一的时候,台里让决定应聘的同学走进播音间,每人读了一篇新闻稿。下午,到乐器厂参观,钟秀扑到钢琴前弹奏了起来,弹奏的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隋光源走过来,附着她的耳畔道:“钟秀,你定下来了。”她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是的,从餐桌上隋光源的那只稍小一点的螃蟹放到了她的面前,她就知道,没有意外,金牛电视台的大门向她敞开了。同来的同学也逗她,那只螃蟹就是聘书。聘用了一男一女。周二,隋光源和当时金牛电视台当红播音员杨岚送前来参观、应聘学生们,在省城住了一宿,接回了钟秀和另一个男孩。虽然在大学的时候,钟秀听过隋光源的课,但是,来到金牛电视台后,更多的接触中,更叫他领略了隋光源学者的风度。全台的会上,部门的会上,个别的接触,隋光源的口中,除了业务还是业务。他和年轻人亲和着,如同他们的大哥哥。电视台有一个健身室,周六周日的时候,人很少,但是经常可以看到隋光源在那里出现。一呆就是两小时左右的时间。钟秀每天坚持到那里在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每天都坚持。也就不时在那里与隋光源相遇。隋光源的程序先是炼臂力,炼胸肌,而后,在那仰卧板上仰卧下去,起来,再仰卧下去,炼腹肌。那天,健身房中只隋光源和钟秀,钟秀跑完了半小时,正要离开,躺在仰卧板上的隋光源唤住了她,而后坐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多功能健身机道:“坐,我们说会话。”他扶了扶眼镜,紧闭了闭眼,那是挤出流到眼角的汗水,他说:“你呀,应该明白,要想在这个台被人高看,不能仅靠聪明。一定要对自己的专业做精深的研究。多看些书,还要写东西。开头可能写得很幼稚,那不要紧,慢慢地,就会有自己的东西了。写了东西,拿给我看,别不好意思,究竟是我把你招来的,也有一份责任。”那一刻,钟秀更感觉隋光源像一位老大哥。钟秀真的很聪明,她将毕业论文《主持人的体态语言初探》结合后来自己的工作实践进行了修改,拿给了隋光源。结果,那文章被隋光源推荐到了省广播电视厅主办的刊物发表。文章经过了隋光源的修改,被从理论上拔高。两年后她获得中级职称。隋光源不时地会找一些专业书拿给她看。总是看起来很随意地拿给她,比如她有事到他办公室。而后,她又鼓捣出一篇《主持人的内在素养是主持人的厚度》,又经过了隋光源的把关、修改,这回啊,发表在了一国家的行业杂志。八一建军节,金牛电视台与驻军联合举办了场晚会,钟秀与一位少校营长同台演唱《血染的风采》,而后,部队的团长出面,找到隋光源,隋光源找了钟秀,三个人做到了饭局上,团长啊,把营长好一通介绍,而后,征询钟秀意见:处不?钟秀征询的目光望向隋光源。隋光源扶了扶眼镜,道:“我看那营长,挺好的年轻人。而且这种事,还是首长出头说和,说明这人在首长心目中是有位置的,是器重的。”钟秀向团长点头,说:“谢谢首长。”团长笑:“这谢字是谢绝还是谢谢我玉成美事?”婚后,为了解决钟秀不时独守空房的问题,钟秀的父母过了来。反正房子也宽绰,将钟秀作为特殊人才,特殊地给解决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八月,雨季,大雨滂沱。金牛市南部山区山体滑坡,将两户人家九口人埋了。雨还在下。隋光源带队奔往抗灾前沿。两名记者,还有主持人,最好的主持人钟秀。隋光源说,要给我拍到老百姓,在大雨之中要让滨城人民看到灾区的老百姓是怎么样的一种状况,看到最前沿是怎么抗灾的。但是,他们被困于一个镇子中。前后的路途都被洪水冲垮,进不得,退不得。那镇子成了孤岛。镇长要把他们安置在招待所,隋光源说,就落脚镇政府。就被安置在了会议室。隋光源亲自写了新闻稿,连通电视台,由钟秀直播了出去。金牛电视台很少直播,这直播震动了金牛市,也震动了高层。市委书记亲自挂通隋光源的手机,表扬,鼓励。夜幕中,夜空不时滚过炸雷,雨,哗哗的声音,在天地间气势着,嚣张着,得意着。镇长坐镇镇政府,镇政府办公大楼的一楼已经漫进了水。突然听到镇政府那头传来了喧嚷,有人慌乱地跑来,在喊:“镇长,房子塌啦!”镇长喊:“跟我走!”隋光源猛地站起,道:“我们跟着去!”钟秀紧紧地将话筒握在胸前。一楼的水漫得更深了,一出了楼,后下来的一位副镇长喊:“注意台阶!”而后,副镇长冲到了前边,可是,他一下子踩空了,躺倒在水中,甚至一下子没了影,站出来的时候,水,没到了他的腰部。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向隋光源道:“还是别让主持人去了吧。”钟秀穿的裙子,要是水没到了腰部,回来也没衣服换,是很尴尬的。雨点依然哗哗的,钟秀有点急:“可我不敢一个人留下啊!”隋光源叹了口气,从钟秀手中拿过话筒,交给一记者手中,道:“你们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摄像机!”那摄像机虽然扛在另一记者的肩上,但是,包裹在一件雨衣之中。透过雨帘,夜幕中的雨帘,不时被闪电清晰那么一下子的雨帘,传来镇长率领人马远去的声音。镇政府的大楼,多的窗都是亮的,向着雨夜睁大着眼睛。就在那一楼,在那大门前的廊檐之下,隋光源、钟秀,站了许久。后来,他们回到了会议室。两人静静地坐着,盼望着离开的人平安地回来。闷雷、炸雷,不时。突然一声炸雷仿佛就在后窗之外响起。钟秀一个高奔起奔到隋光源面前抱住了他,就在她奔向他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她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别说她害怕,就是隋光源都觉得这镇政府的大楼在摇晃。“别怕。”他说,轻拍着她的背。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没有任何杂念的亲密接触。那一次采制的新闻片,获得全国新闻评比一等奖。钟秀也不仅仅是主持人了,被提升为新闻部副主任。后来,有了孩子,就申请去别的部。“到节目中心吧,到了那里,工作就不会那么紧张了,也会有更多的时间读些书,写东西。而且,主任武殿发也快到站了,你可以接替他做主任。等你在那个台阶坐稳当的时候,就可以琢磨进入台领导的行列。”隋光源指点迷津,想得长远,全面。比你自己都想得长远、全面。“那我听你的安排。”钟秀道。“武殿发那头,你要先找他。他那头现在没有什么自办的节目,就是跑片,你到了那里,可以开办个栏目,可以夹带广告的一个什么栏目,这应该是武殿发感兴趣的。”隋光源进一步设计。“对,他快回家了,就惦着能捞一点啊。”钟秀道。隋光源被钟秀那种傻乎乎的直白逗乐了。钟秀去了节目中心,一个大拼盘似的的栏目也开办了起来——《快乐周末》,三十分钟,一段节目一段广告。有个限制,就是每次只能是一个广告,只能由一个广告客户赞助播出。其实常常就是一个广告专题片被拆得零零碎碎,分解到了节目中去。省广播电视厅召开一个现场新闻报道的研讨会,隋光源带了署名他和钟秀的一篇论文带了台里的车带了钟秀前往。宾馆,隋光源和司机住一房间,钟秀住一房间。报到的那天晚上,司机说了,如果没什么事,他出去会朋友,可能很晚回来。隋光源不是爱交往的人,没有去拜访其他台前来开会的人,躲在房间先洗了个澡,看了会书,而后看电视,手中攥着遥控器,不断地换着频道。就在电视还开着,人却已经有些迷糊的时候,有人敲门,把人又从迷糊的状态中敲得清醒。进来的是钟秀,也是洗过澡的钟秀,头发还没干呢。房门一关,钟秀扑进了隋光源的怀中,仰着把脸贴在隋光源的胸前。隋光源瞬时明白自己为什么心神不定,原来就是在等待这一刻。他搂紧了她,下体昂然而起。那第一次的交合很短暂,钟秀的脸上甚至现出了讶异的表情,隋光源歉意地笑了笑。太盼望了,而且还担心着司机的突然回来,几乎就是一进入就喷涌而出。虽然喷涌得强劲,但是,来得那么早。“到我那屋吧。”她说。在她的房间,她小猫一样地偎在他的怀中,这一回,在她刚有些迷糊的时候,她被占领了,而且,侵略者是那么的昂然、持久、狰狞,她被快意地征服着,她终于领略了他的强悍。之后他们相拥而睡。但是,在睡梦中的再一次被侵入,这一次更持久,持久得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去迎送,只是——呻吟。反正是后半夜的时候,隋光源回了他住的房间。那一夜,司机并没回。从此之后,只要有机会,她就把自己送给他任凭摧残,让伟岸意义着。之后他就拿出老大哥的姿态,为她指点人生的迷津。
那么,这一次呢?
钟秀醒来,可是还不愿意将眼睛睁开,那疲乏还没有完全被融化,她眯着眼喊:“饿——。我饿——。”
隋光源正侧向另一边看书呢,听见动静翻身过来,将秀搂在怀中,道:“饿了咱就吃饭,咱就叫了饭菜在房间吃吧。”
“我要吃小吃,不要大鱼大肉。”
“那就得出去吃。”
钟秀看了看窗,道:“天都黑了,出去走走嘛。”
“好,那就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的钟秀抱着隋光源的一支胳膊。灯火辉煌的大都市依然喧嚣着。隋光源其实挺打怵同钟秀在外面的世界亮相的,鬼知道会撞见什么人。让主持人做情人,你就得被焦点。可你要是大款还成。大款让主持人做了情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呢,因为那也是体现着他们的成功的标志呢。你以为谁都能让主持人做情人啊?但是,你是电视台的领导就不同了,你就得地下。此刻,虽然有些忌惮,隋光源还是体味了几分悠然,难得的悠然。
一个茶缸举到了他们的面前,里面已经有了一些硬币。
隋光源就摸兜,没摸着硬币,就掏出了钱夹,拿出了一张十元的票,叹了口气,放进了茶缸中。
钟秀把那只胳膊抱得更紧。
“秀,要设计人生。而后,一步一步地去实现。主持人,只能将它作为一个台阶。武殿发,很快就到站了,你呢,顺理成章地接他。这副台长呢,回天石,魏云开,几乎同时到站,也没几年了,所以啊,那回天石才紧着闹腾要把女儿弄进来。你应该想到,进入台领导班子这一个层次。那么,现在就要尽快完成铺垫。你没觉得吗?宁致远在替边七铺路。回天石在为他的外甥谋求机遇。周天正也不能不想。回天石在遏制边七。其实正好也是在帮你的忙。而仲文夫,我看,根本没机会,能做上中层正职就不错了。而且,如果我能让回天石的女儿调入,他也就应该满足了。至于边七,事做得很大,但是,容易争议,而且容易出事。他可以为电视台多挣一千万,但是,他可以因为一万进监狱。秀,好好把握。”隋光源的话语也很悠然。
钟秀知道,自己真的在他的心中。“哥,我听你的,你叫我咋的我就咋的。”仰起脸来看着他的脸说。
他看着前方的路。

市政府的一位秘书长带了一拨子人进了边七的办公室。边七还以为要发什么通告呢。
秘书长说:“也算是通告,向世界通告,金牛要奋进,要大发展,要大腾飞。”
“要做公益广告?”边七问。
秘书长将几份平面设计图摊到边七面前:“曾书记让两天之内将市政府前面天桥上的广告牌换了,词是:金牛奋进,谱写华章。设计图曾书记要亲自看。找了两家广告公司,做了几个设计,曾书记看了,都不满意。有人就说了,这事得找边七,边七一定能行。曾书记要求,设计中要有港口,有巨象钢铁公司,有立交桥。”
边七翻看着那几份设计,微笑着摇头:“我又不是做平面设计的,怎么想到着到我?”其实,他的摇头是摇给那几份平面设计的。
“可是你的手下应该会啊。”副秘书长道。
“我的手下平面设计的水平未必好过广告公司的人。”边七道。
“可是,有人说你行。”副秘书长道。
“我当然没问题,当然行。不管是谁说的,那人肯定没说错。但是,我行的不是平面设计,不是平面设计的活。我行的是企划,是告诉平面设计的人如何干这活。”边七道。
“就别管怎么干了,只要你能让曾书记满意了,就是救驾了。”同来的一位说。
“边七,你就别绕了,不管你怎么整,只要你给整出来就成。”副秘书长说。
“企划费一万,单算,只要曾书记点头通过,立即点钱,别的我不管。有问题吗?”边七开价。
“没问题,一切我负责办。”副秘书长表态。
“找一广告公司,让他们出平面设计的人,由我来指挥他们,价钱你们谈。而后是喷绘,也要不了多少钱。而后是安装,钱就更少了。今天晚上夜战,明天一早送审,通过了立即喷绘,日落之前就能安装完。”边七道。
“晚饭我管,完了干活。广告公司你找,价格你可以替我决定。”副秘书长道。
广告公司。边七指点着先前的几份设计道:“这几套设计之所以不被通过,就是因为只是简单地将那三个要素组合,简单地组合,没有任何创意。没有创意的设计还能叫做广告设计吗?先把图片资料扫描,在这设计中我还要再加进一个要素:钢琴。金牛不是因为乐器的发达一度要定位为音乐城吗?不管是不是音乐城,反正再繁荣的城市也是不能没有音乐的。我要在图的一角放上一架钢琴,只突出琴键的部分,不要出现弹奏的人,只出现她的手就成。而后,那海,那港口,那沸腾的钢厂,那盘旋的立交桥,那字,那‘金牛奋进,谱写华章’的字,都如同自乐声中流出。还要注意,全图的色调,要做得有那么一种被朝霞笼罩的感觉,而且一定要协调。小伙子,理论上是不是只要想得出就应该能够做得出?”
两位操作电脑的小伙子点头。
“还有这桥,我要这桥腾空而起!不要太实了,广告设计就是不能太实了。这桥在图案中间,倾斜着腾空而起。你们注意看这立交桥没?腾空而起,看起来很像中国的中字!因而,就有了寓意:中国腾飞!小伙子们,先干起来。”
“我操,你也太厉害了!”副秘书长冒出这么一句。
“要不厉害,干嘛找我。”边七笑道。他又赶忙强调:“这钱可是我个人的劳动所得哦,是我个人挣,和广告部没什么关系。”
“那是,那是。”副秘书长连连点头。
边七从皮包中抽出了《孟子》,看了几眼书抬头向盯着看设计的副秘书长等人说:“你们可以出去溜达一会,先让他们干,让他们发挥着干,说不定他们在细微之处也会弄出什么创意来呢。盯着看,你们会很躁。那可不是三两下子就能完的快活。”
副秘书长等人就从电脑旁边离开。
边七合上《孟子》,又塞进了皮包,道:“走,咱们到旁边的书店逛一逛。”
到了外边,边七道:“其实我就是想把你们从电脑边引开,你们守在旁边肯定要忍不住说点啥,人家就不能不听,干得肯定慢。这活,你得先让他们放开手脚干。想想看,要是市长就看着你给他写材料就在一旁看着你写,你必然写一会就要拿征询的目光望向市长。要是市长指点了几句,那恐怕你就要句句请示了。要是市长告诉哪个标点符号应该怎么点,你就不知道怎么落笔了。”
“有道理。逛什么书店,我领你们喝咖啡去,聆听边老先生讲课。”副秘书长道。
咖啡厅,边七道:“广告公司的魂,应该是企划。但是,许多广告公司缺少这个魂,市长压根就没有这个魂。企划和那具体干活的人是两码事,但是,有的广告公司却指望着那干活的人能一身兼着。企划是大智慧,是指点江山,是高瞻远瞩,是一两拨千钧,是举重若轻,轻如鸿毛。这本事岂能是那小孩子们能胜任的?”
“操,听你的口吻你应该是白胡子老头。”副秘书长道。平时他可不可能这么讲话,现在,他只是想能和边七说到一块去,他就使劲地放低着自己。
“我心老,心老着呢。”边七指着自己的心口窝笑道。其实边七压根也没高看副秘书长:不就是一侍候人的人嘛。
估计活应该干得差不多少了,回了去,一看组合出来的图,都是一惊,更惊的是边七:本来没让整出太阳,整上了,钢琴本来不要整个人的,出现了整个人,但是,钢琴和弹奏者被放进了太阳之中,而且处理得有那么点虚幻。
“这谁的注意?”边七指着太阳指着太阳中的钢琴、弹奏者,问。
一小伙指另一小伙。
边七一拍创意者的肩:“干得好,你会得到我额外奖励你的一千元。”边七回头望副秘书长:“这设计怎么样?”他当然并不是只指关于那钢琴的处理,和太阳的出现,他问的是整个的图。
“好。”副秘书长就一个字。
“还用再弄什么备选的方案吗?”边七问。
“我想不用。”
那桥,在图的中央轰然而起,气势磅礴,灵动着全图。霞光万道,浸染万物。大字遒劲。是恢宏的诗篇,是激扬的乐章。
上午十点多钟,副秘书长就来给边七送钱来了。市委书记早晨上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接见了早已等候着他的政府副秘书长。看了设计,市委书记怔了一阵子才说出了一个字:“好。”副秘书长立即赶往出设计人员的那家广告公司,喷绘、安装也交给了他们,价格边七已经替副秘书长谈好。而后副秘书长去找市领导批钱,批给边七个人的企划费。“曾书记相当满意,能不能对边七再多奖点?那方案,做得太棒了。”副秘书长道。“奖多少?五千?一万?两万?”市领导问。“就取个中吧。”副秘书长道。就批出了两万。边七点出一千,让副秘书长带给那个搞设计的小伙。
“这回你可在市委书记那挂号了。”副秘书长道。
“还是远啊。”边七道。
副秘书长走后,边七唤进了沈明。“虽然这钱是我个人拿的,但是拿着烫手啊。可是都交到台里去,不甘心啊。到我手的是一万九千元,我拿四千,五千分给广告部的人,不包括我,包括仲文夫和韩轲,另外一万,你去团市委,找出今年高考被录取但是家境又最困难的两个,每人五千,捐助他们。但是,我不要任何对我的宣传。也不要让学生和家长来见我。反正我被焦点着,就给他们点意外。立即去团市委,要开学了,抓紧。”他吩咐。
下午四点多钟,副秘书长挂来电话,说已经安装完毕,说那巨幅广告简直气象万千,将整个大街都映衬得辉煌了。
边七让向杰夫拉他去看。
远远的,那图就醒目着。越是近前越是清晰着一种恢宏一种磅礴,美妙的乐章自你的心中流出,融入车水马龙之中,融入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在乐声中灵动。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边七的目光赶紧锁定前方的路面,发现一辆出租车直直地奔了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两辆车都在刹车但还是——撞到了一起,出租车的前盖当时就掀开了。肇事就发生在广告牌的前面,很近的前面。
向杰夫在肇事车辆旁边停了车,边七钻出了车,拄着拐晃到了更近前的地方,看那出租车的前端都钻进了货车的下面。
出租车司机钻了出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车。
大货车的司机下了车,向出租车司机道:“哥们,你负全责吧?”
出租车司机忽然指广告牌道:“都他妈的怪那广告牌!换什么广告牌啊,我他妈的光顾看它了!”
围观的人轰然大笑。
次日,团市委书记亲自挂来电话:“受益的两个孩子家长非要见一见捐助人,两个孩子也说要见。不让新闻单位报道可以,但是孩子的愿望应该满足。受到他人帮助而不懂得感恩,这恐怕不是应该提倡的吧。”
“那倒是。”边七认同。“晚上你领那两个孩子到天王星,我请他们吃顿饭。不要带任何人,别剥夺我和孩子们交流的机会。”
就这么定了。
晚上,边七带了沈明去。有沈明在身边,什么都会安排得很好。先去了洋洋书屋,买了两本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边七付款,夏洋说记账吧,边七说,这两本书必须是自己掏钱。向杰夫将二人送到天王星后边七便让他离开了。去得提前了些,是怕孩子们先到。
包房中,边七见到了那两个孩子,一男孩,一女孩,他把那两个孩子搂在怀中,紧紧搂在怀中,两把拐在他的腋下滑落,他豆粒大的泪水滚落,一滴落在女孩的手背,烫了女孩一下。
“叔,你为什么要落泪?”女孩问。
“叔,我们不是很好吗?”男孩说。
边七笑:“叔是恨自己力量太微薄,不能帮助太多的人。”
男孩和女孩,各得到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叔,给我们题个字吧。”女孩说。
“叔,题个字吧。”男孩说。
边七一望沈明,沈明就将一支钢笔递了过来。
题字都是: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其实我看你们就像小弟弟小妹妹一样。其实我是有一个小妹妹的,在我们家的四个孩子中排行最小。小妹生下来的时候,三弟也很小。三弟觉得在妈妈那失了宠,总去掀小妹的被角,还嚷着:‘冒风,冒风。’其实倒不一定和三弟有什么关系,小妹真的病了,那是一个冬季的夜晚,爷爷、爸爸、妈妈送小妹去医院,天亮的时候,回来的只是大人。小妹夭折了。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座坟,一座小小的坟丘。就扔在了盘龙山。那时我们家住在盘龙县城。后来从那搬到了金牛市的双龙区,边城镇王家堡子。我就在那里长大。我的出身就一农村的穷孩子。哦,我就给你们讲一讲书的故事吧,我和书的故事。”边七微笑着示意两个孩子吃菜。
“书的故事对他们应该是有益的。”团市委书记道。
边七微笑,讲:“到了冬天,我家西边的大河就会响起隆隆的炮声,土块儿升向天空,噼哩叭啦地砸到地面。一到这个时候我家的西屋就住满了挖河的民工。他们乘着马车来自远方的村落。我家的西屋,我和爷爷挤住在民工中间。我渴望着民工收工,渴望着灭灯之后故事的开始。有一个古铜色脸膛的民工,总是在灭灯之后开始他的故事。一灭了灯民工们就让他讲故事。我是一个羞涩的农家孩子,尽管我很愿意听他的故事,但是我没有资格让他讲。都是古时候的事儿,《水浒》、《三国》等。那时我看小人书,我的小人书有满满的一大盒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书最早看的就是小人书。我也看大书,但是象《水浒》之类的大书看得懵懵懂懂。邻居家的小伙伴把他家的《红楼梦》偷着借我,就看得很糊涂。但是感觉到了一种忧伤的东西。仅此而已。民工们收工回来的时候常看到我趴在炕上看书,有的就指着古铜色脸膛的民工说:‘这孩子要是在他家可妥了,有的是书看。’那时我多么希望我就是那古铜色脸膛民工的孩子,要是那样就有书看。我知道他讲的那些故事都在书中。我在古铜色脸膛民工的褥子下边发现了一本大书,就在他们上工的时候偷着拿出来看。可是还没有看完的时候我得到消息:他们就要走了。第二天就要走了。我多么希望留下那本大书啊。我把那书放在褥子下边炕席的低下,希望收拾行李的时候能够把书落下。但是,没有。我没有和古铜色脸膛民工告别。他们要走的时候我跑到了西边大河。站在大坝上,我呆呆地凝望拉着民工的大车远去,泪流满面。之后我找了个角落伤心地哭了很久。”
“那个时候妈妈常让我抱着大大的酱油瓶子去五里外的商店打酱油。五角钱,几乎将瓶子装满。我会先到卖书的柜台看,有新的小人书我就会打四角钱的酱油,剩下的一角钱就买了小人书。那时一角钱就能买一本小人书。回来的时候,我会先把买的小人书藏到柴禾垛里,抱着酱油去交差。看着酱油瓶子,妈妈会嘟囔一句:‘欺负小孩,给得少了点。’事就过去了。而后我会若无其事地遛出家门,到柴禾垛那取出小人书,藏在怀中,去西边生产队的稻草垛看。爬到高高的稻草垛上,坐在中间,除了当空的太阳能看见我,谁也看不见我。一页一页地看,就像好吃的东西拿在手中,不能几口吞完,得一点一点地品尝。那时候,满世界都静了,只有手中的小人书。太阳把那稻草还烤出了一种香味。这个时候是这个孩子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买了本《红灯记》的连环画,一个小伙伴说要借看,到了手就塞给我一角硬币,说那书就归他了。那是一个很横的小伙伴,在同龄的孩子中谁也不敢招惹的。可是我不干,死活不要他的硬币,跟在他的后面要书。踢也要,哭着要。被他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跟着要。那孩子到底折服了,拿着书在一户人家的房后阴凉里看,说看完了就还我。他一页一页地看,我在旁边等着。看完了,书还我了。”
“后来认的字多了,就开始看大书。姐姐会从她同学那借来大书,就哀求着再借我看。我的同学谁家有大书,我哀求着借。凿壁偷光的那个匡衡完了能看到别人家的书,会去给人做工,以换取能看到人家书。那时要是谁家有大书,也让我去做工,我也肯定会干的。有好多大书都是残破的,或没了前面,或没了后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没看到全本。那时我并不懂得文学意义上的品位,着魔的只是故事,主人公的命运。保尔的顽强,无疑另我崇拜,激励着。多年以后在大学学习的我,一天逛书店,突然发现了一本小时候没有看全的书,那个不知道如何终结的故事小的时候是那么地牵挂着我啊,立即买下,结果,非常失望,其实那是一本多么平庸的一本书啊。”
“你们知道吗?好长的时间,我习惯于每日两餐。一个是,小的时候家里穷,总是一日两餐。再一个就是,大学的时候,我也总是两餐,省下一餐的钱去书店买书。我的书,在同学中间是最多的。有一回啊,回家,可是我兜的钱不够坐到家,就提前了几站下了车,而后,顺着铁路往家走。到了家,妈妈问:‘还有钱吗?’我说:‘还有点。’妈妈说:‘走时再给你拿点。’我知道,妈妈可能要到邻居家借。罢了罢了,我和书的故事就讲到这。往事温馨,往事也令人伤感。我的妈妈已经过世。”
边七微笑地望向两个孩子,他们已是泪光闪闪。其实边七也是在用微笑将泪花掩饰住、含住。后来他的目光移向了团市委书记,道:“在新的形势下,团的工作已经不是那么好开展了。学校这一块还好开展,社会这一块就困难了。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也做一件令市委书记看得见而且还高兴的事,搞一个活动,就叫做——我为金牛腾飞献一计。”
“以团员、青年为主,但不局限于团员、青年。”团市委书记进入角色。
“可以和金牛电视台、金牛日报社联合举办。总顾问:市委书记。”边七补充。
“你做评委吧。”团市委书记道。
“不要让我沾边,不要让我沾一点边。”边七微笑着强调。

市政府门前的大街,彩虹门一道又一道。彩虹门上的字已经将一天大的消息透露:槐河大桥即将启动!边七也立即明白,天桥上的巨幅广告为什么那么急着更换,省委书记、省长都莅临金牛市,三川市的市领导莅临金牛市。天空格外的蓝,阳光分外的灿烂。熙熙攘攘的金牛人,这一天都看到了槐河大桥建成之后将给予金牛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晚,金牛电视台《金牛新闻》头题:“今天上午,金牛市人民政府与香港恒生股份有限公司签订在我市市区西部修建槐河大桥协议。按照协议,恒生公司将在三年之内完成这项宏伟的工程。工程总造价达十五亿。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是滨城人民多年来的梦想。……”
绣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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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9-03-01 0
家中,边七看着那条新闻,微笑,捏了捏儿子的脸,道:“儿子,两年后老爸领你去看大桥。”
萧影一家欢呼。
杨岚家。丈夫邱刚不屑地对妻子道:“你发财了。”杨岚明白,她自己的成功让丈夫失落。而且丈夫也一定隐约着揣测在那块地后面一定有着什么。
黎天明在天王星大酒店总经理樊艳华办公室看的电视新闻。前来参加大桥签约仪式和奠基仪式的贵宾就下榻在金牛大酒店。酒会刚刚结束。他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笑眯眯的,这是他少有的表情。通常都是不动声色,就是跟你温和着。资产又要翻番了。“那个边七要不是腿还瘸,应该找来庆贺庆贺。”他说。樊艳华道:“那就别折腾了,我和你庆贺一下吧。”她打开了一瓶香槟,斟了两杯,将一杯递向黎天明。杯和杯碰在了一起。
汪大厚骂:“他娘的,我那破鞋厂现在是风水宝地!”他在办公室看的电视新闻,公司高层陪着。金铁英也在。他是新闻的采访者之一,给汪大厚带来了他获得的全部资料。汪大厚说,先麻将,看完了新闻再庆贺。汪大厚办公室老板台的两侧各有一个侧门,一个屋是麻将室,自动麻将机,一个是卧室,带卫生间的卧室。现在,电视新闻已经看完,而且汪大厚掌握的比新闻要多得多。他一挥手:“向万家灯火出发!”万家灯火,也是金牛市一高档酒店。酒店庆贺了之后,汪大厚说送售楼处的女经理回家。他们到了他的办公室,到了卧室。“哥今天高兴啊,早就惦记着这件事了,才他娘的腾出空。”汪大厚嬉皮笑脸地说。
边七知道,多少人将因大桥而难以入睡。

党小组会议。沈明还党小组组长呢。讨论预备党员事。回天石为这个支部的书记,自然参加会议。沈明提出了三个人选,包括边七、仲文夫和金铁英。沈明个人意见,都为预备党员,都做积极分子挺长时间了。
回天石忽然挺了出来,他坐在沙发,本来仰靠在椅背,听了沈明的话,他的身子向前一挺,就前倾了,他说:“我看不能这么整。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马马虎虎。不能看职位,不是做了主任就得入党;不是弄得多热闹,就得入党。工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思想的纯净。思想境界上距离党的要求差得很远,咱也不能硬拉。边七这个同志,有些事情至少存在争议。你比如烟嘴的生意,就缺少透明度。到底多少钱进的,进货到底多少钱,有的同志就提出疑问。这疑问的事咱就不说了,头几天给政府做那个广告牌子,收了两万,怎么能就揣进个人的腰包呢?你本身是广告部主任,创收了,怎么能就揣进个人腰包呢?这是什么行为?已经不单单是够不够党员的问题了。就这事,你们议吧,合适吗?”
沈明意外,对回天石抓住这事做文章,意外。别说他意外,别的与会党员也意外。开会之前,沈明向边七提到会议议程,边七的脸色一沉。沈明说:“没问题,都会通过的。”边七说:“你错了,肯定要生出枝节。这是新闻单位,共产党领导之下的新闻单位,对于进入更重要岗位的人,是不是中共党员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遏制我,在这个关口上做文章,是宁致远都不会想到的。这可真是一两拨千钧。”“可是,你任务完成得这么好,回天石他能找出你什么毛病?”沈明道。“能的。何况我不是完人。”边七道。沈明曾经跟回天石提议会在广告部的接待室开,回天石当即:“别,还是严肃点吧,就到我这屋开。”回天石,有备而发。
一党员:“还有这事啊。”
沈明镇定了自己:“情况不是这样的。首先,广告牌的经营项目咱们广告部没有……”
“那烟嘴的经营项目就有?不是要创造性地创收嘛。”回天石拦阻沈明的话。
“不错,是要创造性地创收。在这一点上边七已经做得很优秀。但是,这一个事,实在有别于广告部其它的经营项目,完全是边七个人的智慧所得,而且是在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咱们的记者在采制了某条新闻,又写成了文字新闻,给了报社,难道我们还要研究报社给的稿费该不该交公?而且,你们知道钱的去向吗?说这些钱边七揣进了自己的腰包,是非常不负责任的!何况,就算揣进腰包也无可非议!”沈明镇定着自己。
“怎么个就无可非议?那么大的一笔钱也不能和记者的那点稿费相比。至少也是个觉悟问题。我们今天先不研究边七违不违纪,至少觉悟上是有问题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他够不够党员,就要拿党员的标准来要求他!”回天石道。
“觉悟?那我现在就来说一说边七的觉悟。边七跟人家讲的是一万的报酬,后来变成了两万,另一万是市长因为边七的活干得漂亮,额外奖励的。一万的报酬,边七捐助给了两位穷困大学生,一人五千。此事有团市委书记为证。而且,边七讲明不允许公开报道。这就是边七的觉悟。有问题吗?”沈明按捺着怒火。
“那是不是在拿不该得的钱沽名钓誉?”回天石阴阳怪气。
“人家拒绝公开,钓的什么誉!”沈明针锋相对。
“那另一万呢?”回天石质问。
“边七实际揣进个人兜里的不足四千!回台长,我觉得你是不是对边七这个人有成见?”沈明也质问。
“是成见的问题吗?我倒觉得你这么说,就是成见了。这件事至少也是有争议的。我的意见,有争议,就先放下。”回天石道。
“那这三个人就都放下,等你把边七的事弄明白了,咱们再开会。”沈明道。
“我说的是边七有争议,可没说另外两个人有争议。”回天石道。
周天正道:“我同意都放下。边七的事是有争议,有争议并不等于有问题。其实也可以通过,确定有问题的时候再处理他。”
结果,多数同意都放下。
“那就都放下。”回天石摆着手道,有点气急败坏。
“你判断得非常准确,回天石向你发难,三个人都放下了。”回来的沈明向边七道。
“你去见团市委书记,将我的遭遇讲给他,告诉他关于我捐助的事愿意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去见副秘书长,把我因为他那两万块钱的事遭遇困境讲给他,告诉他如果市领导不能替我说话,我将钱退给市政府!你将回天石的电话提供给团市委书记,提供给副秘书长。”边七吩咐。
“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啊!”沈明笑。
“那两万块钱我拿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边七轻蔑。
市政府,沈明向副秘书长道:“电视台的副台长回天石要查边七呢,说他不应该将市政府给边七的两万块钱装进腰包。你赶紧救救边七吧。最好你能让市领导给说说话。其实,边七拿到钱之后已经将其中的一万块钱用于救助两位穷困大学生。”
副秘书长当时就火了:“这事曾书记都是知道的。他回天石把自己当什么了?把市政府当什么了?把市委当什么了?难道说是边七借机敲了市委、市政府的竹杠?什么玩意!”
副秘书长带沈明见了当初批钱的常务副市长,沈明求救,最后一句:“您最好给回台长挂个电话,这他的电话。”递上了一张纸,上边有座机号、手机号。
常务副市长当时就操起了电话:“你回台长吗?我何海涛,我市政府何海涛!我问你,市政府门前的新广告牌看着怎么样?哦,你说还行,我说非常好,曾书记也认为非常好,好极了。只给了边七两万块钱,我看应该给五万,十万!我问你,金牛电视台广告部立过一块广告牌匾吗?我听说有人在这件事上做边七的文章,你们电视台穷掉底儿了吗?”常务副市长啪地摔了电话,而后瞅着电话生气,而后向沈明道:“我瞅你们这位副台长就不顺眼。回去告诉边七,就这件事我给他撑腰!”
团市委。团市委书记听了沈明的控诉,气得直擂桌子。
沈明:“何市长已经将回天石暴训一顿,你呀,再给他上上课。这他电话。”还是一张纸,上边是回天石的座机号、手机号。
团市委书记挂通回天石电话:“回台长吗?我团市委徐光春。跟您通报个情况,你们台的边七拿出了一万元,救助了两位大学生,您正好是他的分管台长,希望您在台里表扬一下。同时,我们也将通过媒体宣传这件事。”
回天石:“你们要宣传就宣传吧,那是你们的事。”
徐光春:“难道边七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回天石:“恐怕那钱有点不干净吧?”
徐光春:“不就是因为企划从政府那得的钱嘛。”
回天石:“那是一笔应该交公的款项!”
徐光春:“哦,这么说,是市政府甚至包括曾书记给错了钱。干这活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边七的身份。这样吧,我将您对这件事的看法跟曾书记沟通一下。打扰。”电话就撂了。
沈明同徐光春握手告别:“谢谢你,帮了边七。他挺难的,拄着双拐在做事。”
徐光春:“我会亲自写一篇稿子,写完了拿给曾书记,顺便说一下回天石的事。”
几天后,沈明拿着《金牛日报》走进边七的办公室,将报纸摊到主任面前。赫然着徐光春的一篇文章,以新闻特写的形式介绍着边七与被救助学生的见面情景。浏览完了文章,边七忽然大滴的泪水落到了报纸。
“这不挺好嘛。”沈明道。
边七忽然身子随椅子转向了一边,道:“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沈明茫然。
“《金刚经》中的话,你的不懂。回天石,将美好的东西丑陋!”边七切齿。

【后来,当沈明再跟回天石提起考虑通过预备党员的事,回天石或者冷漠:“先放一放吧。”或者没好气:“停着,先停着。”或者气急败坏:“急什么啊,你拍边七的马匹也不能这么拍啊。”金铁英来到边七面前的时候,提到预备党员的事,边七说:“我把你给拖累了。”预备党员的事,被回天石无限期地放置。】

韩轲开着配给他的北京吉普,拉着边七、沈明奔往三川市。目标:康庄的烟嘴生产基地。康庄开着他的宝马亲自在城区的入口处迎接。见了面,康庄让边七上了他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梅雪的货卖得不错。”边七微笑着道。
“我告诉他今天你过来,她中午回来,一块吃饭。”
“小丫头,挺闯的,估计应该有出息的。”
“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
“那何不再给点阳光呢,让她使劲灿烂。”
“她要是知道有你这话,会很高兴的。”
“我可是冲着你这辆宝马帮她哦。”
“你就冲她这个人也行啊。我和梅雪,我更觉得我是她的一位大哥哥。”
“这话应该我来说。”
“哦,你还是瞄着我这宝马。放心吧,早晚是你的,只不过先放我这开几天。”
“没几天了。”
“我知道。”
先到的康庄大道有限责任公司总部。总部的牌子很小,就一铜牌。而大门之上大大的四个字:大道食品。并不很大的厂区,一进入就闻到了一种面包的味道。但是,很静。也看不到人员的走动。很显然,星期天的缘故,员工休息。
“你还做食品?”边七问。
“汽车吃的是油,人吃的是食品,这两张嘴我都管。”康庄道。
“哦。但是在金牛我还没看到大道食品。”边七道。
康庄领客人到办公室。办公室像会议室,像一个会议室那么大,客人在那一圈沙发上坐下,康庄不能在他的老板台前坐,因为那离客人太遥远了。康庄吩咐手下将各种食品拿上来一些,让客人品尝。很快就上了来。各色的面包,各色的点心,看着很有食欲。拿面包上来的大嫂忙着给客人斟茶。
“别多吃,这可不是午饭。”康庄道。
“这个实业挺好。食品,是人们永远也离不了的,是永恒的主题。”边七道。
韩轲指了下边七道:“这家伙就爱吃这些东西。那还是他做记者的时候,有次春节前他扛着摄像机去给不合格的糕点生产点曝光,中午之前回到了台里,不去食堂吃饭,却跑到旁边的百货大楼买了糕点吃,结果食物中毒了,把百货大楼的经理吓坏了,这要是也给曝光,春节各种糕点甭想卖了,总经理带了厂家登门谢罪,还带了慰问品。”
“哦,那走的时候给你们拿些。装三箱,每样都装点。”康庄道。
康庄给梅雪挂电话,梅雪让就在公司等她,她已经进入市区。
看梅雪进来的精神头,边七就知道数着钱了。看梅雪身边跟着她的哥哥,边七就明白,他们需要新的市场。立即一个念头浮上来。梅雪奔了上来,拉住边七的手,一口一个边大哥地叫着,很是亲热。
“走,咱们看看你的车间吧。”边七道。一个拓展市场的新的计划产生。但是,他不动声色着。
生产烟嘴的据点竟然在市郊的一个村落中,而且先前分明就是一住宅。院套挺大,在院套中又安装了一排简易厂房。大门紧闭,须一番拍打才开。
“有点像黑工厂。”边七嘟囔。
“这套房子就是完了生产烟嘴才买的。”康庄道。
“也是,如果你没有一个现代化的厂房设施,莫不如秘密一点。这地方要谢绝一切人参观。全中国的烟民就要叼起的烟嘴怎么能产生在这么个地方呢?”说老实话,这时边七的心中有点凉。
一间屋中,有三套设备在加工烟嘴的铜芯。操作的工人倒是一丝不苟的神情。
“你必须得保证质量。”边七道。
“谁把一个不合格的产品给漏了出来,罚款一百。绝对严格。”康庄道。
“得像绣荷花一样精细。”边七笑道。
康庄憨憨地笑。
梅雪眉开眼笑。
梅佳良阴阴地闪烁了一下笑。
再就是组装的车间了。都是手工。小小的厂区,竟然隐藏了几十名工人。
“除了那铜芯,其他的部件你都是在外加工?”边七问。
“是,都是在温州加工。”康庄道。“但是,那芯得我们自己干。”
“你以为有多高科技含量呢?人家一看你的产品,照葫芦画瓢也能给你仿出来。”边七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康庄摊着两手。
院落中的简易厂房,放置着配件和成品。
边七指着成品道:“从这里出去的成品,只能是一个去向,那就是——我那。”
“当然,不会有别的去向的。你都可以派人监管,我管吃管住。”康庄道。
边七微笑,望梅雪:“我忽然有个想法,如果派梅雪在这坐镇,准保一支烟嘴也不会流到别的地方去。”
“边大哥,你就那么相信我?”梅雪道。
去了一个叫做昨日重现的大酒店。这名字边七喜欢。看到生产场地时产生的失望渐渐消隐。包房中边七道:“要立即展开高档品种的研制、开发。可以以玉石为材料,可以以硬木为材料,可以全部以铜为材料。要立即。那么,柜台上就可以出售系列产品。新品种利润空间会更高。比如玉石的,就可以卖到一百九十八,铜的可以卖到九十八。木质的可以卖到六十八。信我的,赶紧研制,赶紧开发。”
“正在做,正在做。”康庄道。
“梅佳良,跟我出来下,我们找个地方谈点事。”边七忽然起身,招呼梅雪的哥哥,一言不发着的梅雪哥哥。
两个人坐在了外边的散台,靠着临街的窗。刚刚坐定,边七的目光无意向外瞥了眼,一怔,他看到了杨岚和金牛市政府副市长金成业身影,他们从轿车中钻出,走进这家大酒店。边七一惊,担心他们走进餐厅。可以想像,在这金牛市,撞见了他的杨岚和金成业该是多么的尴尬。关于杨岚和金成业,他已经听到风言风语。他赶紧招呼梅佳良起来,赶紧招呼服务员找了个没人的包房说话,他说就说会话。
梅佳良的表情有些活跃起来:“谁呀,让你这么躲。”
“一位市领导,和她的女朋友。”
梅佳良自然知道那女朋友就是情人的代名词:“哦。”
“咱就别管他了。”边七直视着梅佳良:“兄弟,告诉我,先前你做什么?”
梅佳良一怔,随即道:“无业游民。”
“不会那么简单。”他在瞄着梅佳良的右手背,那上有一道疤痕,分明是刀的疤痕。
梅佳良知道右手背上的刀痕被边七注意,那右手背就羞涩了,甚至都想让左手将那疤痕捂住,他苦笑:“干了些事,不是什么正经事。”
“如果你能听我的话,我愿意帮助你。不过,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了钱后想做什么?”
“还真没想这问题。不过至少我可以不再做先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你先前走的是一条歧途的话,那么,你现在想走回来。”
“是的。”
“能答应我做一件事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没问题。”
“找一个最穷困的孩子,帮助他。”
梅佳良愕然。
“我是想让你明白,做一个好人其实真的很美好。你一定要找到这种感觉。如果有了钱,有了大钱,不能解决做人的问题,很容易闯下塌天大祸。谁得罪了你,花俩钱就能出气。谁伤害了你,花几个钱就能买人家的命。到最后,终有那么一天,你所有的成功所有的金钱都没有了意义。因为,你人都玩没了!”
“大哥,你说得对,你说的那件事我一定去做。”
“那好,我将北边邻省的市场交给你。”
“那我和你一块干吧,你不用出头,只管指挥我就成了。”
“我给你做参谋是一定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是了,别研究和我做什么交易。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好勇斗狠的事,我可就……”
“大哥你就放心吧。”
边七站起,梅佳良站起,边七拍了拍梅佳良的肩膀道:“立即开战。不过,把与我省相挨的安平市给我留着。”
“好,安平市我一定不动。”
回到先前的包房,边七向道:“梅雪,三川市的市场我已经决定交给你。立即开战。我建议你和电视台的直销商场合作,你二十四元向他们供货。这种合作的好处是,不牵涉你精力,而且广告不用花一分钱,他们自己打,你只管供货就成了。”
梅雪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谢谢你边大哥!”
“还不敬你边大哥一杯。”康庄道。
梅佳良赶紧站了起来,举杯道:“边大哥,我们兄妹俩敬你一杯。”
就在边七与梅佳良匆忙离开散台不久,金成业带着杨岚上了二楼的散台,甚至就坐在了先前边七和梅佳良坐的那桌。他们在一楼已经点完了菜。二人坐定,服务员上茶。服务员正要离开,金成业摆手召回,道:“换八宝茶。”先前上的茶是不要钱的,自然比较大众。而副市长点的,却是要算账的,而且还挺贵的呢。杨岚本来都端起了茶杯,见副市长点了八宝茶,只好将杯放下。她现在有些渴,喉咙甚至有些干。她和副市长是昨天来到三川市的,仍住在黎天明带他们来三川市住的那家宾馆,三川市最好的宾馆。从昨日到今日,已记不得癫狂了多少次。特别是最后的一次,副市长将放置在卫生间的性药用上了,真的是钢熗不倒,把个杨岚收拾得只有招架之功,开始被冲击一次叫一声大哥,后来就哦哦着。完事的副市长像似刚做了淋浴,完事的杨岚像似昏厥状态,眯着眼,倒着气。后来他们一起淋浴,干了身子就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决定吃完午饭回金牛。先前的饭都是要了饭菜在房间吃的。这最后一餐,决定出去吃。副市长说,这个酒店三川市的市领导经常出没,别碰着,换个地方。就来到了这昨日重现。他们哪里知道,偏偏被边七撞上。
杨岚抿了口八宝茶,转着手中的杯,道:“大哥,没想到你也很会策划的嘛。”
“大哥每天都是在策划的。不是讲经营城市嘛,就有个营销策划的问题。应该说,谁的买卖也没有我们做的这个买卖大。当然,我指的是在咱们金牛市。”
“那倒是。所以说,你们是大老板。”
抵达三川市之后,在癫狂的间隙,在大哥的参谋之下,杨岚完成了一份关于开办群众文艺的栏目,开始的想法只是让自己这个主持人能有个定期出镜的机会而已。这也是能在大哥眼中继续魅力下去的需要。女人的魅力,除了形象、气质之外,还应该有些东西在,那就是她的事业。那事业即使谈不上成功、辉煌,也应该被瞩目。所以,杨岚要让自己这个都有些要凋萎了的主持人之花再努力地鲜艳。大哥听完这个想法有点发怔,而后一针见血:“钱呢?你跟台里要钱?伸手要钱的事你就难受着。这年头不管你要干什么,都首先要解决一个钱的问题。”杨岚当时就如霜打的茄子,蔫吧了。大哥笑了:“你应该想到自己去解决资金的问题。而且相当简单。搞什么群众文艺,搞企业文艺,往大了说搞企业文化,可以一家家企业地搞,搞一次收它两万三万的。你的节目就自收自支,不跟台里要一分钱。”杨岚赞了声:“大哥你太厉害了!”就一个高蹦了起来,抱住大哥就亲吻,就和大哥癫狂到了一起。完了之后大哥拍着她的屁股笑着说:“你把我强奸了。”她说:“什么强奸哦,这叫主动出击。”“对,这叫主动出击。你搞那节目也叫主动出击。丫头,方案中不要提每次收多少钱,只说自收自支。”大哥说。
韩轲拉着边七、沈明往回奔,边七坐在副驾驶的座位,忽地,他看到副市长金成业的车飘到了前方,他指着那车问韩轲:“知道那是谁的车吗?”
韩轲看着车牌道:“不是市政府的就是市委的。”
“市政府的,金成业的车,而且是他亲自开。”边七就说到这,没问:“知道车里还坐着谁吗?”关于杨岚和金成业,边七相信黎天明知道得会更多。我们的主持人哦,被权力顺奸。

周一上班后不久,回天石接到金成业的电话,立即想到头些日子遭到常务副市长的暴训,心中当时就咯噔了下。但是,金成业的声音是热情的,甚至可说热情洋溢。一番虚的问询之后,金成业说,杨岚跟他提到要搞个关于企业文化的栏目,他觉得挺好,做为分管城建和工业的副市长他觉得挺好,是对他工作的一种支持。他说现在不管做什么多的是急功近利,一些软性的东西被忽视,一手抓物质文明,一手抓精神文明,往往就是一个提法,实际做的,满不是那么回事。回天石是的是的地应,或者说:“您说得对。”金成业说台领导要支持一下杨岚,节目办起来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他可以支持。回天石说,支持,一定支持。
撂下电话的回天石急速地挠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哎呀,这杨岚还真就把金大副市长给抓住了,这么大点的事都能让大市长亲自出马。回天石挂通文艺部电话,文艺部主任接电话,回天石道:“副市长金成业提议开办一个关于企业文化园地的栏目……”
“杨岚要干这节目的事我知道,不过,金成业提议干这节目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刚来的电话。你让杨岚到我这儿一下。”
“好的。”
杨岚将一打文案交到回天石手中,单页的文案,复印了六、七份,在结果这些材料的时候,回天石竟然下意识地瞥了眼杨岚连衣裙腰带,那腰带在腹部打了个结。女人的成功往往以打开腰带的结为代价。这个结应该为金成业打开过吧?“哦,准备得挺好。”回天石看着材料说。
十点钟的中层干部例会,杨岚被邀请参加,被回天石邀请参加。显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有些不习惯不自然,两手放在下边。有的部主任嘀咕:怎么,杨岚提副主任了?就是提副主任了,也不一定参加例会,除非部主任有事不能参加。每周一次的例会,或宁致远主持,或隋光源主持。如果宁致远和隋光源都不在,就回天石主持了。这次,宁致远、隋光源都在,会议由宁致远主持。
宁致远宏观性的总结、部署之后,而后问:“各位台长有什么事?”
“哦,我这有一件事。政府的金成业副市长提议文艺部上一个栏目,杨岚已经形成了一个方案。我个人觉得,这件事可行。”回天石将文案发给每个台领导一份。宁致远很明显地意外。这事,按道理应该会前跟他通一下气的。回天石道:“杨岚,你可以将具体设想再阐述一下。”
杨岚阐述。
边七听明白了,人家要用文艺的形式走进企业,要去捞钱。文艺的形式,操作的余地很大。每次半个小时,周六首播,周日重播。管理不好就是个变相的大广告。将金成业抬了出来。杨岚和金成业周日在三川市的出现,可能就是完成着这个策划。你抗争吗?也是无谓的抗争,而且树敌。而且可能和回天石正面交锋。
杨岚阐述完毕。
隋光源:“我看可行。文艺部也一直没有个固定的栏目。而且,在财力上也不给台里增加什么负担。”
宁致远:“但是,可别弄成什么广告片。”
边七:“广告部支持各部办出好节目。如果有机会,广告部可能对这个栏目提供帮助。”
方案通过。
边七面带微笑,但是觉得地在往下沉,在陷。而身边的人,无关着。镇定,只有镇定,你才会向上浮,浮到与你无关着的那些人中间,而后面带微笑。千万别去呼救。忙着呼救的时候你会沉得更快,陷入无底的深渊。


第八章:金石也开


“你进步了。”魏云开狠狠地吸了口手中的香烟,而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拿脚碾灭,道。
还没擤鼻涕。边七刚这么想着,魏云开就身体前倾,摁着一个鼻孔,让气流在另一个鼻孔向外爆发了一次。这个邋遢神。边七微笑,将一盒香烟扔了过去:“拿着。哦,给你拿一条吧。”边七招呼沈明,让沈明将招待烟给魏云开拿了一条。“你说我进步了,怎么讲?”边七问。
“上午的例会,你没有站出来反对杨岚的那个什么栏目。很显然,那是对广告又开的一个口子。我还真担心你站出来反对。你表现得很有风度。”
“哦。我为何人,焉能力挽狂澜。”
“对,这么想是对的。”
“战绩如何?”边七忽然问。这魏云开最大的爱好就是麻将。如果他在台里办公室失踪了,那多半就是在麻将局上了。开始的时候,输光了找边七借钱。边七就让沈明给解决一千两千的,以广告提成的名义,让魏云开签个字就行了。当然签的不是魏云开的名,或者妻子的名,或者孩子的名。统一战线,需要这个人。
“不太好。”
边七就知道魏云开来的目的了,再喊沈明,指了下魏云开道:“他点子不好。”
“那就提供点子弹。”沈明就开始办理。两千。
魏云开将那条烟用报纸包上,尽可能不流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离开。估计,找局去了。
“别说魏云开,就是杨岚,都要尽可能拉过来,绝不要成为对头。你记住,不出意外,来年杨岚就是文艺部的副主任。”边七向沈明道。
“是的,一定会的。”
尽管已经跳出了包围圈,但是,边七清醒地知道,那被撕开的口子还在拼合,还伺机实行新的合围。对于这一年的创收任务,超额完成已经是定局。无须任何作为,都是定局。那么,真的就不再作为了吗?真的就让商机倏忽而过?虽然,如果你有一双慧眼,永远会看到商机或隐约或清晰。此刻,商机是那么的清晰,真实。难道就让它由清晰、真实而隐约?甚至消隐,消隐得无影无踪。是龙,而不腾翔,还是龙吗?
“那个姓边的在吗?”很老态的声音,随着声音,梅雪佝偻着身子,拄着个拐杖进了来。
边七拄着双拐正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前审视着与北方邻省相挨的那一个点,他看着梅雪的怪模怪样,开心地笑了。“你跑来做什么?不好好卖你的烟嘴。”他道。
“我是来提货的。”梅雪道,忽然就凑了上来唇对唇地吻了边七一下,边七向后一躲,坐到了地上。“看把你吓的。”梅雪从后抱着边七的身子,将他扶了起来。那双拐还躺在地上,边七只得扶着梅雪的肩。梅雪闭了眼睛显出陶醉的样子,道:“哦,大哥在身边真好啊。”
“好什么好,死丫头。”边七夺过梅雪手中的拐,点着地离开一些。“哦,我以后就拄它了。”他说。那拐,木质的,漆着黑亮亮的漆,握在手中滑润润的。
“我要是再送你顶礼貌,你呀,就黑社会老大了。”
“你怎么不说我就《上海滩》中的许文强了。”
“对对对,许文强。许大哥,我准备在钢都市全面开战。三川市已经和电视台谈好了,今天晚上就能上广告。我哥哥今天奔北边去了。”
韩轲坐镇的据点简直成仓库了。但是,一楼的厅,还是留着地方接待客人。现在,边七在这里召开会议,参加的人员有:仲文夫、沈明、韩轲,及跟随韩轲坐镇别墅的两位下属。出现在边七面前的仲文夫总是努力自然着,但是那努力正显示着一种不自然。现在,看着仲文夫,不知道怎么的,边七内心中有一种哀怜。怎么会哀怜着仲文夫?边七决定要找这个人正式地谈一谈。边七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掠过停留在墙上的那张《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已经有了烟嘴代理的区域,被韩轲标注上了代理者的名字。边七眯缝了眼睛,看着即将奔赴过去的那座城市,那个点,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了阵子那个点,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把自己当做了官,官场上的游戏规则我知道,我应该努力缩小目标了。挺拔的树总是被先砍掉。我常常觉得我的脖颈子上边有电锯的声音,尖锐、刺耳的电锯的声音。我知道我就一广告部主任,我知道目前情形之下许多广告部主任会怎么做。可是我还知道的是,我虽然做着广告部主任,但是,这广告部主任不是我的。这个部门交给我不应该是交给我游戏的,所以,什么他妈的游戏规则见鬼去吧。所以我决定,立即在邻省的安平市开战。在那里再掀烟嘴狂潮,让它波及周边的各市,带动大片市场的活跃。”
“谁去?”韩轲问。
“你去。”
“那这头……”
“仲文夫临时代管。你带两个人过去,在你的这两个手下中选择一个,在广告产品商店选择一个,在那头只选两个商场开两个专柜。在那边你可以在招聘两个当地人做营业员。奖励方法与这边相同。除此,咱们的人每天补助五十。吃的住的,全都公家管。给你一到两天的准备时间。你们在那里干两到三个月的时间,给安平市的烟民发完了烟嘴,就撤回。当然,也可能再往北,在下一个省份再选择一个点开战。一方面是直接创收,一方面支援代理商。”
“你老伙计,总是出人意料。”只剩了边七和韩轲的时候,韩轲道。会开得很简短,边七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让仲文夫送韩轲的两位手下回家,让沈明坐向文夫的车回家。
“我总有一种被箍的感觉,被箍得很紧啊,很不舒服。”
“于是你就发动对外战争了。”
边七瞅着韩轲笑。言语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全面。刚刚开会时的话,当然也体现着边七的深思,但是,韩轲的调侃,也是一个准确的剖析。“我要看看我的画。”边七说,就往楼上奔。
即将完成或已经完成的那画,那种迷狂扑面而来。那画的前面有一张椅子,很显然是韩轲不时坐在这张椅子上打量、端详自己的画。“是迷狂也不是迷狂。”在那张椅子上坐下,边七眯缝着眼睛瞄着画道。
“这画还不能先给你,我想参加省里的一个美展。”韩轲歉意地说。
“往外冲吧,你名气大了,给我的画也更值钱。”边七笑。

办公室,边七挂通宁致远办公室电话:“台长,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您,今年给广告部的创收额度之外,我可以再给台里增加五百万的资金额度。提前告诉您,是想让台长在涉及资金的决策上能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如果需要更多,可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边七,就这么干,别管别人怎么着,我给你撑腰!”
“我珍惜这个舞台,我希望电视台事业发展。哦,台长,我这来人了。再见。”其实没来人。你的境界再高洁,当你自我表述得多了,就丑陋了。你自己都会感觉丑陋。

这一局麻将,从昨日的晚上七点直麻到天亮,麻到整个城市苏醒、活跃,麻到八点二十分才结束。门始终开着,汪大厚的办公室都已经是烟雾缭绕。一个一个的,小脸蜡黄,走路都是有点头重脚轻。但是,大金包仍然坐在那数钱呢。
“你个大金包,就你赢。要数钱会家数去。还想让我再管一顿早饭?”输钱的汪大厚瞅着人家数钱来气。
“别看我数钱来气,我是给你数钱呢。”
“咋个意思?要给我冒风?”
“你做梦吧。先前我输你钱,不是拿那幅古画顶了十万元吗?现在我给你点十万元,你还是把那古画还给我吧。我老爹曾经问起我那幅画,我给搪塞过去了。要是知道我耍钱给输了非气死不可。”
“这你就不讲究了,给人拿走的东西还往回要啊?”
“大厚,如果你要是真喜欢,那也罢了。可问题是你不可能喜欢啊。”
“我倒是真不明白那玩意,不过我把它送给喜欢它的人了。”
大金包一惊:“你给送人了?”
“是啊。”
“唉,你个汪大厚啊,你个汪大厚啊……”
“电视台的回台长是我老同学,就喜欢这玩意,就送他了,哪知道你还要收回啊,那玩意也不是香港,也不是澳门,还要收回。”
“也怪我,叮嘱你一下就好了。”大金包无奈。
回天石弓着身子,坐在沙发,看报纸,喝茶水看报纸。茶几上左边几份报纸,右边几份报纸,左边的是看完的。《金牛日报》的副刊版他忽然看到了边七的名字,作者的名字,发表的是一篇小说:《耗夹子》。妈的,还小说呢,还耗夹子呢。正文:
老肖说:“老郑啊,你这个官当的,跟没当差不多少!”
老郑一愣,心说你也太不会说话了,我这官当得怎么了?你说我当官没当明白,那你经商经明白了吗?老郑甚至后悔请老肖吃饭。这可真是花钱找别扭受!老郑工作时间去单位附近的理发馆理发,往回走的时候遇见了老肖,本来是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就拉了老郑去了饭店。究竟是中学时代的老同学呀。而且一晃又是好几年没见面了。“你说我这官没当明白,我倒是承认。可你这商也没整咋的。你看看人家,不几年的工夫,百万,千万,大奔开着。”老郑微笑着回敬。
老肖也是愣了一下,瞧了瞧老郑,老郑脸上堆笑,不是嘲笑。老肖苦笑,说:“是啊,也是没折腾明白。可是如果你整明白了,大权在握,你我合作那么一小下子,你我就都妥了。”
“合作……”老郑叨咕,望了望窗外,窗外是正在施工的大楼,他想起领导喜欢盖大楼的说法,只要一盖大楼,领导的腰包就鼓。爱卫会的衙门小啊,永远不可能盖大楼。老郑也苦笑了,说:“我也就能卖一卖耗子药而已。”
老肖眼睛一亮,说:“那你卖耗夹子不行吗?”
“怎么,你卖耗夹子?”
“我可以生产呀!而且,准定高档。你我联合。当然,你什么也不管,只官卖就行。咋样?”
“你能造明白吗?”
“造不明白算我的!”
不久,老肖的灭鼠器械公司开张了。在老肖的办公室,老郑看到一张放得老大的一张照片,老肖和美国摩天大楼的合影。老肖去过美国?到底是没有什么来往,还真不知道人家的深浅。不久,老肖和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姑娘捧着个盒子来到老郑的办公室,那盒子很容易让你想到骨灰盒,因为也是那么个大小。
“新产品问世,请领导过目!”老肖从姑娘手里拿过盒子,放到老郑的面前。
那盒子上的说明文字说,采用美国技术制造,老郑就又想起了那幅照片:莫非老肖专门去了美国考察?可是也太神速了啊。老肖把盒子盖掀开,老郑看到了耗夹子,耗夹子在盒子里边,盒子两侧有两个洞,是供耗子出没的。
“绝对先进!耗夹子的盖是带锁的,不用再担心夹着孩子了。当然,也不用担心夹着什么猫啊狗的那些宠物。而且,耗子还有个习惯:喜欢钻洞!”老肖得意地介绍。
老郑说:“是先进。”
老肖说为了庆祝新产品问世,请了老郑。喝完了酒生拉硬拽把老郑拉进了歌厅。老肖找了个小姐,让那瓷娃娃就陪老郑。老郑也是面上混的人,啥场面没经过?无非是个应酬,就应酬吧。唱了会儿,老肖向老郑挤了挤眼,和小姐到隔壁的包房了。
瓷娃娃就和老郑热火朝天地唱。瓷娃娃还邀请与老郑共舞。瓷娃娃搂老郑搂得很近,害得老郑挺冲动。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老郑就问:“老肖啥时去的美国?”
瓷娃娃贴着老郑的耳畔说:“那是包装!电脑做的!就是让他和布什合影也能做出来!”
瓷娃娃的脸颊蹭了老郑的脸一下。
“那采用美国技术是怎么回事?”老郑贴着瓷娃娃的耳朵问。
“那是包装!”瓷娃娃的脸颊贴着老郑的脸大声说。
“这个混蛋!”老郑抱了瓷娃娃一下,说。
瓷娃娃包头贴在老郑的胸,说:“大哥,你得帮我。”
“帮什么?”老郑糊涂。
“帮我卖产品。”
老郑笑了,把瓷娃娃紧紧地搂着说:“当然。当然。”
老郑显示出了水平:第一步,确定这一年为灭鼠年;第二步将产品确定为指定产品;第三步,使劲检查,到各单位检查。和老郑的联络,都是瓷娃娃出头了。期间,瓷娃娃请老郑唱了几回歌。当然每回都尽了回兴。最后,该买的全买了。
老郑等待着老肖的诺言兑现。
忽然,老肖和瓷娃娃都没了踪影。到灭鼠器械公司去看,老肖的儿子接管了那里,问老肖哪去了,儿子摇头,说不知道。
后来听说是老肖带着瓷娃娃走的。
后来听说某城市出现了那种样式的耗夹子,而且也由一个灭鼠器械公司专营。
“我被夹了!”老郑耻辱地想。
回天石扑哧笑了。转而体悟到最后那一句的双关,又扑哧笑了。真他妈的下流。就这小说报纸还给登。虽然骂着,但是心情不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杯还没来得及放下,门被推开,探进来个脑袋:“这回台长办公室吧?”回天石有点生气:真他娘的没礼貌,怎么不懂得敲门呢。“是。”他说。
人就进来了,夹个包,鼓鼓囊囊的包,点头哈腰的:“您就是回台长吧?我金正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厚的朋友。”递上了名片。
“哦,您坐。”
大金包的包往茶几上一放,沉甸甸的。
“您找我什么事?”
大金包沉吟,道:“这事,有点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什么事不好意思?您说。”
“我来,是想买回您的一幅画,就大厚送您的那幅画。”
回天石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大厚就是送我什么画了,我也没说要卖啊,你这事是不是有点搞错?”
“是这样的,回台长,大厚送您的那画是我输钱输光了,拿给他顶了十万块钱,我今天带了十万块钱,想把画换回来。那画是我家祖传的,老爹要是知道我给输了,打麻将给输了,非跟我玩命不可。我的太爷是张作霖手下,是张大帅府邸的管家。这画就是从我太爷那传下来的。”
回天石生气。一生气脸就蜡黄。
大金包拉开皮包的拉簧,从里边拿出一卷着的文件袋,里边鼓鼓的,往回天石面前一放:“回台长,拜托,这是十万元。”皮包中还剩着一捆一捆的人民币,还剩了五、六万元。
回天石把那文件袋往来人这边一推:“我还是把画还给汪大厚吧,你和他怎么着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来人将钱推了回来:“别别别,大厚给了您就是您的东西了,画要是没在这,我明天来取。告辞,告辞。”就起身,就离去。突然,门又开了,金正又进了来:“回台长,这事千万别让大厚知道,要是他知道了我们两个又得掐架。拜托。”人离去。
回天石举起茶杯就要摔,停下了,杯是自己的,摔了只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就骂:“什么玩意!”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骂的是汪大厚还是金正。他又瞥见了报纸上边七的那小说,他忽然扑哧笑了:好像我也被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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