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一部戏有一部戏的命运。”
二零零六年的时候《暗恋桃花源》这个话剧很火,不仅仅是因为二十周年,或者是首次登录内地剧院,更多的是话剧本身的诙谐与内涵,固有的市民式经典让人无法忘记。
记得最初看的是1992年林青霞的电影版,拍电影的时候把话剧舞台经过了处理与改造,变成格局更小的框框,但人物也好台词也好,话剧本身并不少了分毫,一时欢笑一时感动,一出伤感的爱情剧《暗恋》,一出荒诞的古装喜剧《桃花源》,“两个剧团因误会而同时在剧场中彩排,在严肃气氛中不断闹出笑话,而在打闹中又牵引出许多严肃的主题,”令人“悲喜交集”,让“观众哭完了又笑,笑完了又哭”,因而成为台湾剧场的里程碑。
一时“暗恋”,一时“桃花源”。
活生生糅合成一出闹剧。
或现实。或喜剧。或悲剧。或台词。或映射。
多层次的内容与感受相互穿插,揉杂,许多的素材堆积,虽然时有天外之笔让人捧腹大笑,却在混乱中这个故事不知不觉走向一个和谐的主题。闹剧到了最后不知不觉走向融和,走向一个主题。
一出现代伤感爱情剧,数十年错失的恋人,戏里戏外其实恰是《暗恋》导演的往事。一出《桃花源》,取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拿恶搞陶公故事走诙谐恶搞古风。一则看似现实,并凄婉着爱情,一则看着脱离了现实层面,并使劲儿把看似不合理的逻辑恶搞的人物与台词展示给人看。
《暗恋桃花源》始终是“戏中戏”的形式,而且是内容就是两出“戏中戏”共同构成。两出戏穿插着上演,开始时是冲突,演着演着到了后来台词却对到了一起,渐渐两出风格不同味道不同的话剧却意外地融入到了一起。
两出不一样风格,不一样题材,不一样内涵的剧,一个二流的爱情剧与一个三流的古装喜剧凑合在一起,两个剧团各自抢时间,霸舞台,于是观众眼睛里只能在两个分庭割据的话剧前来回转移。开始尚各自壁垒分明不会混淆,但渐渐地,渐渐地,演员也入了状况,观众也不自禁被带入到两个话剧的揉杂内容里去了。正如剧中两个剧团的台词到了后来,不自觉地串台词,偏偏正好能接上,观众这厢微笑,那厢却又忍不住被剧情带入。
一个二流的爱情剧与一个三流的古装喜剧,分开来看哪个都名不见经传不是经典,但两个相互影响与穿插之下,却酿出了一出话剧中的经典来。正如故事里的后来,这厢兴许依旧在伤感,那厢喜剧到了后来渐渐也就褪去了浮华的颜色。两出冲突与矛盾的三流话剧,相互融合,揉杂,开始左右观众们的情感与欢喜言笑。
到了最后,明明知道是两出戏,却在杂乱中找到了一个平衡与秩序,最后却让人深思,并回味隽永。
明明知道其中一出只是一个喜剧,却笑着笑着笑着在捧腹以后,最终的时刻忍不住泪潸潸。
我不知道是《暗恋》的伤感影响了《桃花源》,亦或是《桃花源》本就是三流喜剧走脱离现实路线荒诞到了最后却依旧是让人感伤现实层面的。但一时“暗恋”,一时“桃花源”,到了最后《暗恋桃花源》绝对是感人肺腑感触至深的一出话剧。
《暗恋桃花源》的话剧剧本,是集体即兴创作。只能说赖声川牵头,却绝不仅只是赖声川一个人的成果与思想而已。剧中的两个剧团相互冲突,矛盾点,亦或后来水乳交融的冲突点,都是一群热爱话剧的人们经过千锤百炼凝练而成,精心编织好的。或许最初《暗恋桃花源》的想法是灵光一现,但将其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妥善地处理好,却是需要花很多气力的。
正如看似与两个话剧毫无关联的那个寻人的女子,找的那个“刘子骥”,其实却也是精心设计好的一个线索。若有人记得陶公的《桃花源记》,就知道有那么一句,“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亲往未果,寻病终。”孰是孰非?似真似幻?《暗恋桃花源》里并没有说,尽都留与观众自个儿去回味,去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