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崛起的英雄——冒顿单于(上、一统草原)
在公元前二二一年,秦王赢政统一六国。在公元前三十二年的时候,有个燕国人卢生,上《录图书》称:亡秦者胡也。始皇帝听了十分厌恶,就派出将军蒙恬领三十万军队,攻打匈奴。当时匈奴的单于叫做头曼,在这个时期,匈奴还相当的弱小,在东部是东胡领地(约在赵、燕两国的北方),西面是月氏,今天的新疆广大地区都属它,而匈奴仅仅占有河套地区和部分蒙古草原。头曼单于在得知秦军来袭时,并没和秦军正面冲突,而是采取避而不战的策略,远遁到了河套以北地区。蒙恬就在河套以南修建长城,设置郡县,头曼单于对此,苦于自己的弱小而没有办法和蒙恬抗衡。但是没过几年(前二零九年),始皇帝病死,李斯和赵高假传圣旨,逼迫秦太子扶苏和蒙恬自杀,立胡亥二世,就在当年,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之事,天下顿时大乱,秦军驻守在北方的三十万大军也支离破碎,纷纷离开了北方,头曼单于利用这个机会,又回到了河套地区,侵占了秦所设置的郡县。
好,接下来我们就要说起匈奴最伟大的君王——冒顿单于。
冒顿是头曼单于的长子,按照长幼的顺序,他也很自然的成为了头曼单于的储单于。后来头曼单于又有新宠,生了个小儿子。毕竟女人的枕边风十分厉害,头曼想废了冒顿的地位而立小儿子做太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下不了手,而且也容易招致其他人非议。于是他就想出了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他就派冒顿去月氏做质子,然后立即兴兵和月氏交战,想利用月氏杀掉冒顿。冒顿聪明无比,头曼单于派他去月氏之前,他就早有察觉其中必有诡计,到了月氏他也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笼络月氏的贵族,放松对他的警惕;一方面不停的使人探听头曼单于的消息。那边头曼攻打月氏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月氏王的耳朵里,冒顿早就得知。月氏人来抓冒顿,自然是空忙一场,冒顿早已骑了骏马逃回了匈奴。
冒顿回到匈奴之后,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两面使风,狼狈逃回匈奴的,大谈本人在月氏如何如何英勇,月氏追兵来时,射杀了多少月氏兵将,吓的月氏人听见匈奴的名头,就吓的不敢于交战。头曼闻言大喜,立即封冒顿也万夫长(当时还没有这个封号,其实命令冒顿统帅一万人骑兵)。父子二人欢宴一宿,各自大醉而归。冒顿回到他的部属之中,吸取了前番险些丧命的教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支自己能够控制的亲信部队。他制作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下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就斩首。”首先射猎鸟兽,有人不射响箭所射的目标,冒顿就把他杀了。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良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的,冒顿立即杀了他们。过了些日子,冒顿又用响箭射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惧的,不敢射击,冒顿又把他们杀了。过些日子,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单于的良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于是冒顿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他跟随单于头曼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头曼的头,他左右的人也都跟随响箭射死了头曼单于,之后冒顿立即派人杀掉了后母和弟弟,凡是有不愿意听从自己命令,不管是大臣还是酋长,一律响箭伺候。于是冒顿自立为单于。
这件事情传到了东胡人的耳朵里,东胡人认为冒顿新立,部属并不归心,再说一贯欺负匈奴,就派了使者对冒顿单于说:“东胡想要头曼活着时所座的千里马。”冒顿召集群臣商议此事,群臣都说:“这是匈奴的宝马,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冒顿单于听了,说:“我们和东胡是邻居,用一匹马就可以换来两国的和平共处,又怎么可以吝啬呢?”,就把马送给了东胡。没过几天,东胡又派使者来称:“听说单于的阏氏是匈奴第一美女,我们东胡王生平最大嗜好就是收集美女,请把阏氏送给我们。”冒顿单于又召集群臣商议,大臣的都无比愤怒,说:“东胡人简直是太藐视我们匈奴了,竟然想得到单于的阏氏。这是羞辱我们全体匈奴人,请求单于发兵讨伐东胡。”冒顿单于听群臣说完,语气平缓的说道:“我们和东胡世世代代都是朋友,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和气呢?”当下就派人护送阏氏去了东胡。(真是能忍啊。。。。)
东胡王得到了宝马和冒顿单于的阏氏,更加骄横起来。这时匈奴和东胡之间有一千多里没人居住的土地,匈奴和东胡都在这块土地上建立了哨所。东胡王第三次派出使者对冒顿单于说:“这块无人的土地是我们对匈奴的缓冲土地,现在我们东胡要占有。”冒顿单于再次召集群臣商议,大臣们已经对冒顿单于丧失了信心,连老婆都能送给东胡了,这没用的土地还不是照样说一句:“我们和东胡是友好邻邦,区区一块土地怎么又能破坏我们之间长期来的友谊呢?”料想是这样的结局,于是就有人说:“这是没用的土地,送给东胡也可以,不送也可以。”反正您单于大人看着办吧。不想冒顿单于大发雷霆,道:“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可以和骏马,女人相提并论而送给人家!”立即斩杀了主张送土地的大臣(这些大臣有一部分可能是真的私通东胡,另外一部分则可能是对冒顿单于失去了信心。),冒顿单于直接离开议会场所,来到外面,召集了他的亲信骑兵,说到:“有人胆敢不随从我去征伐东胡的,全部响箭伺候!”冒顿单于响箭的威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哪里还敢落后,匈奴人立即全体出动,去攻打的东胡。东胡人正等着冒顿单于乖乖的送上土地来呢,不料土地没得到,迎接来的却是匈奴的大军,东胡人毫无准备,匈奴军队每天都以数百里的速度推进,东胡王还没有来得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就被冒顿单于的闪电战打得一败涂地,东胡就这样被匈奴给吞并了。
这时西边的月氏国势力十分强大,他们一向轻视匈奴,而且和东胡的关系一向不太友好,再加上冒顿单于曾经在月氏生活过,学习过,而且冒顿单于还替月氏除掉了那个反反复复的头曼单于,对冒顿单于的感觉还可以,匈奴攻打东胡,于是一方面坐山观虎斗,又准备坐守渔人之利。若是匈奴消灭了东胡,那是借敌人的手消灭了一个敌人,如果匈奴被打败,那自然和东胡联手瓜分匈奴的土地。冒顿单于在击破东胡之后,留下少数部队消灭残存的东胡势力,自己立即挥师西进。月氏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冒顿单于发起战争带有太多的突然性,部队迅速被击溃,月氏王带领人马仓皇西窜,大片国土沦陷在匈奴的铁蹄之下,月氏国于是和匈奴连年交战,但是却连年失利,国势越发衰微,而原本臣服于月氏的楼兰,乌孙等西域国家也改为臣服匈奴。此时冒顿单于率领下的匈奴就向开足了马力的战争机器,马不停蹄的征讨和吞并了南方楼烦,白羊二国,收复秦所夺走的河南地;北面又击破了浑庚、屈射、丁零、鬲昆、薪犁诸部落,三四十年之间,匈奴由秦北方的一个小国家,发展到东至今内兴安岭辽河上游地区,北拓地到今贝尔加湖一带,西方的天山,祁连山左近全归它统治,南方于新建立的汉王朝北部诸郡县相邻,国家空前强大,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军事上的胜利更加巩固了冒顿单于的地位,所有的匈奴贵族、大臣,部落酋长都拜服于冒顿单于而不敢有叛逆之心。在完成了统一草原的丰功伟业之后,冒顿单于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汉朝的土地。
汉高帝六年(公元前二零一年),汉高帝徒迁韩王信(此韩王信非楚王韩信)来到太原以北之处,都马邑,用来抵抗匈奴。韩国原本建立在宛地,是中原的心腹,气候温和财资丰足,汉高帝为了解决这一“心腹之患”,就把韩国徒迁到了燕,代之地,美其名曰:“抗击匈奴”。韩国举国上下自然是十分的不满意。哪想祸不单行,就在这年秋天,正是马肥草长的时节,冒顿单于派兵包围了马邑,毕竟不知道汉朝的虚实,想作一次试探性攻击。果然汉朝的城池相当坚固,攻打多日也不能攻落。冒顿单于一向不喜欢搞攻坚战,正准备避免更大的损失而撤退时,战争发生了另他料想不到的变化。韩王信虽然也长于用兵,但是一向胆小,性格不够坚毅,而且有过投降项羽的丑迹,汉高帝把他徒迁到马邑来抗击匈奴已经是一个大大的失策。韩王信被匈奴包围后,一方面向高帝求救,另一方面又派遣使者入匈奴,请求和平解决争端。汉高帝派出援军之外,又听说韩王信私下和匈奴交往,就派使者去责备韩王信。这又是一招臭得不能在臭的棋,韩王信大为惊恐,想想楚王韩信毫无理由的被废为淮阴候,自己过于曾经投降过项羽,今天又和匈奴有私下的来往,不由得越想越怕,又想想自己反正有过投降的臭名,一狠心,就把马邑献给了冒顿单于,冒顿单于真是白白捡了马邑,于是他就纵兵南下攻打太原,兵马的前锋一直到了晋阳附近。
待续
冒顿单于并没有在晋阳附近恋战,在充分领教了汉军城池的坚固之后,就拍马走人。汉高帝对此事甚是恼火了,想想自己刚刚讨平了霸王项羽,封分诸侯尚不及一年,就闹出这样事情,脸上大大的无光,为了充分展示汉朝的强大军事实力,顺便让诸侯见识一下背叛者的下场,就在十月(公元前二零零年),汉高帝亲自率领大军,以樊哙、陈平、周勃、灌婴,夏侯婴等为将军,攻打韩王信。韩王信兵少,不是对手,铜鞮一战,大败与汉军,部将王喜被被斩杀。汉将周勃乘胜攻下太原、晋阳二城。韩王信不敢再留,带领残部逃入匈奴,但是他走的时候还留了一手,让手下曼丘臣和王黄二人拥立以前赵国的后裔赵利为赵王,在当地和汉高帝周旋。
冒顿单于在听说了韩王信败于汉军的事情之后,认为曼丘臣,王黄二人尚有利用价值,就遣左右贤王领骑兵一万多人,救援曼丘臣,王黄,驻军在广武南边,在晋阳附近与汉军交战,但是汉军兵力强大又兼携前胜之勇,锐不可当,匈奴又败,溃散而逃。汉军沿路追击,颇有斩获。左右贤王不甘心失败,又在楼烦聚集军队,准备反扑,汉高帝得知后,派遣灌婴攻击匈奴,灌婴利用楼烦附近一马平川的地理优势,运用战车大破匈奴,楼烦以北六个县都被汉朝夺去。汉高帝在大胜之下,派出诸路人马略地,樊哙、夏侯婴攻至云中、武泉,灌婴攻破楼烦,而周勃此战战功最为辉煌,先是降伏了霍人县,再向前到达武泉,在武泉北击破匈奴骑兵。接着又转移到铜鞮进攻韩王信的军队,大败韩王信。回师降服了太原郡的六座城池。又至晋阳城,击败韩王信的所部的匈奴骑兵,攻克了晋阳。随后又在硰石攻击韩王信的军队,把他们击败,追击败兵八十里。又掉头进攻楼烦的三座城,此役之后周勃被晋升为太尉。
一时之间,汉军多路开花,匈奴节节败退,战况对匈奴而言,相当不利。冒顿单于听说了这样的情况,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离开了老巢王庭,率领人马来到边界之处的代谷。而此时汉高帝正驾临晋阳,听说冒顿单于来到了代谷,想想这可是千载难遇的良机,如果能一战而擒杀冒顿单于,匈奴自此当不足虑。回想就在前年在乌江逼迫霸王自刎,如果今日能再在代谷击杀冒顿……嘿嘿。但是,汉高帝也不是卤莽之徒,他先派出大批通好使者,前往代谷求见冒顿单于,讲述一下两国交兵是十分不利于广大人民群众的,不如罢兵言和吧。当然,使者们都有一个秘密任务,观察匈奴的军力如何,是否是汉军的对手。汉高帝这个计策到真是相当不错,不料其中却出了问题。冒顿单于见使者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禁暗自心疑,如果说是言和,只需要派出亲信大臣数人即可,又何必来那么多使臣。冒顿单于用兵多年,仔细一想,就明了了其中的奥秘,但是他也不点穿,只是将计就计,命令精兵远离营地,又藏起肥壮的牛羊。使者们一看,啊呦,匈奴全是老弱残兵,那牛羊又是瘦骨嶙峋,哪能吃啊,都乐颠颠的回去报告汉高帝,说是匈奴人士兵弱不禁风,粮草……厄,不对,是牛羊又大大的不足,哪里禁得起汉军的雷霆一击。汉高帝大喜,立即动员全军三十二万人马北上进攻匈奴。这时天气已经是隆冬,燕代苦寒之地,数日来风雪不止,汉军士兵不堪冻寒,多有冻死,冻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行动迟缓,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军队越过句注山时,汉使刘敬从匈奴回来,见汉军大举出动,急忙求见汉高帝,称:“两国交战,这时该炫耀显示自己的长处才是,俺到匈奴那里,只看到瘦弱的牛羊和老弱的士兵,故意自暴其短,必然有诈。匈奴一定是引诱我们进攻,而以伏兵来求取胜利。愚臣认为不可以攻打匈奴。”这时大军已经行动,汉高帝听刘敬说完,龙颜震怒,大骂道:“齐国奴才!凭着口舌之利混个官做,现在竟敢胡言乱语阻碍我的大军,败坏我的军心,准备让我的军队沮丧泄气吗!”喝令左右将刘敬拿下,关在广武的大牢里,等到战胜匈奴回来,再行处置。
汉高帝率领精锐士兵先行到达了平城,汉高帝随即登上白登山驻扎。这时汉军大多数是步兵,还没有能够达到平城。冒顿单于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迅速指挥四十万(?)精锐骑兵(真的很疑惑,四十万人怎么可能隐蔽的这么好,实际估计至多十万人,又或者数万人,四十万可能没有经过详细统计,只是认为冒顿单于的兵马众多),包围了白登。待汉高帝发现,匈奴人早已经围得水泻不通。但是汉高帝用兵可能不行,守城却是拿手好戏,想当年荥阳被项羽围困月余,几乎败亡,最后还是死里逃生。冒顿单于指挥大军进攻白登,汉高帝的近卫部队皆是精锐之士,匈奴骑兵又不长于攻坚,数日之内不能攻下,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这时三十万大军闻知皇帝被围困,日夜兼程,绛侯周勃已经先抵达平城,就在平城下对匈奴展开了攻势。此时匈奴又陷入了顿兵城下,援军蜂拥而至的不利状况,而且平城之守敌意志坚定(想想荥阳就知道了),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攻落的,此时如果撤退,就无法在今冬击败汉军,对匈奴的士气打击就实在太大了,但是如果执意攻打白登,反而极有可能被汉军反包围,然后来个中心开花,可能导致大军被重创甚至歼灭。冒顿单于对此也是忧心如焚,这时的白登之战,已经陷入了一个连环劫,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冒顿单于的阏氏忽然求见冒顿单于,对他说:“匈奴和汉朝是天下最大的国家,两国的国君更不应该互相围困对方。即使我们得到汉朝的土地,单于您也不能去居住。而且汉朝的国君受到上天的庇佑,您要好好考虑啊。”冒顿单于是什么人物,一听便知道是有人走后门来了,而且走的是阏氏的后门。想他能够随随便便的把阏氏送给东胡,哪里又会听取女人言语呢,但是冒顿单于听说了这一番话,心中也有了底,汉军守卫平城也相当窘困,无法长久支持,便随口对阏氏说:“是啊,和我相约好的王黄、赵利二人援军至今未至,恐怕和汉军有内通,这样就很不利了。明日我便撤去包围,回师匈奴。”阏氏听说了后,果然告诉了汉使。冒顿单于虽然不读兵法,但是他也知道围城为之阙(围城应该留个缺口)的道理。等到汉高帝一旦离开白登,立即派精锐骑兵掩杀,就可斩汉高帝的首级,即使是杀不了汉高帝,那随他突围的精锐士兵也势必伤惨重。于是冒顿单于就命令撤去包围一角。不料次日天降大雾,人近在咫尺也不能辩清面目,汉高帝终于派人和围城之外的援军联络上,陈平令所有弩手张弩搭箭向外飞奔,终于冲出了白登的包围圈。汉高帝白登被围困了七天,守在白登之时倒是不慌不忙,一旦冲出包围圈,却成惊弓之鸟,要飞驰而去,夏侯婴立谏不可。汉军多是步兵,虽然精锐,但是一旦溃败而逃,被匈奴骑兵追击,伤亡必重,不如张弓缓行,匈奴人反而不敢追击。汉高帝前面没有听刘敬的话,已经吃了大苦头,也不敢不听夏侯婴的,果然匈奴骑兵不敢过于迫近,接近平城时,三十万援军已经到达,冒顿单于见计划失败,只好抓了抓头皮,感叹了两句,退兵回王庭去了。
平城之战是汉朝和匈奴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对抗,虽然没有爆发真正的大战,但是双方都对自己对手的强大有了一个一定的了解,最后的结果以双方各自退兵而告终。但是实际上冒顿单于以少击多(不相信匈奴有四十万哪……),利用汉高祖的求功心切的错误,在白登包围了汉高帝,一举扭转了前面屡次作战不利的局面,而且在汉军大军迫近,局势转变的时刻,又运用围城为之阙的道理和汉军急求突围的心态,再次变被动为主动,如果不是大雾的原因,险些成功的斩杀了汉高帝,不愧为杰出的军事家和谋略家。遗憾的是淮阴候韩信被贬,没有能够参加平城之战,否则这两位人物一较上下,一定能够留下一场名垂万世的经典之役。
待续
草原上崛起的英雄——冒顿单于(下、以汉制汉和和平共处)
汉高帝在白登被冒顿单于围困七天,原本的雄心壮志早已化作一缕青烟,他命令樊哙留下平定代地,自己便早早回长安去了。冒顿单于也退兵回到王廷,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军事行动,这年十二月,又派遣人马攻打故赵之地。汉高帝的哥哥代王刘喜想想自己的弟弟如此了得,还在白登被围困七天。就自己的那点本事自己也掂量的出,王爵虽然虽然要紧,但是性命更是丢不起,未等匈奴大军迫近,他便抛弃封地逃回长安,如此,匈奴又占据了云中、雁门、代郡等等五十三县,冒顿单于将这些夺得的土地交给韩王信、王黄、赵利等人,用来对抗汉军。
第二年秋天(高帝八年,公元前一九九年),匈奴又数度入侵汉境,汉高帝很是担忧,便召来了“匈奴通”刘敬(平城之战后,刘敬被封为关内候),问他该怎么办。刘敬回答说:“汉朝天下刚刚平定,士兵们被兵火搞得疲惫不堪,对匈奴是不能用武力制服的。冒顿杀了他的父亲自己做了君主,又把他父亲的许多姬妾作自己的妻子,他凭武力树威势,是不能用仁义道德说服的。微臣虽有一计,然而又怕陛下不能办到。”汉高帝大喜说道:“果真可行的话,为什么不能办!只是该怎么办呢?”刘敬回答说:“陛下如果能把吕后的女儿鲁元公主嫁给冒顿作妻子,给他送上丰厚的礼物,那冒顿如果知道是汉帝皇后所生的女儿,而且又送有丰厚的礼品,那他一定爱慕而把鲁元公主作正妻,生下的儿子必定是太子,将来接替君位。然后陛下拿一年四季汉朝多余而匈奴缺少的东西多次抚问赠送,顺便派能言善辩的的人用礼节来开导启发、讽劝教导冒顿礼节的道理,如果这样做的话,冒顿在位,当然是汉朝的女婿;就是死了,他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外孙,将即位为单于。哪曾听说外孙子敢同外祖父分庭抗礼的呢?军队可以不出战便使匈奴臣服。只是如果陛下不能派鲁元公主去,而让皇族女子或是嫔妃假冒公主,让冒顿知道了,就不肯尊敬宠信她,那样就没什么好处了。”汉高帝听了很大加赞赏,连称妙计。不料此事传入吕后的耳朵里,吕后大哭道:“我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指望着靠他们养老送终呢,陛下竟然要把她丢到匈奴去,惨啊!”吕后整日整夜的哭闹,汉高帝终究没有办法,只好把一个皇族的女儿作为长公主嫁给冒顿单于。这年冬天,派遣刘敬做送婚使,去匈奴缔结婚约。冒顿单于对这件事情也很是高兴,毕竟汉族的美女在草原是很少见的,而且汉朝还答应给匈奴“岁贡”(比宋时的岁贡不同,多是些丝绸、酒、米等物,汉朝丰足而匈奴少有),而且汉朝军事势力强大,匈奴自身的统治地位也需要巩固,在这个原因之下,冒顿单于答应了汉朝和亲的要求,于是双方休兵不战,保持了暂时的平静。
一连数年之间,汉匈之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冲突,只是汉将樊哙在燕地几次打败了韩王信的部队,云中等地又被汉朝夺回。而韩王信在交战失利的时候总是逃入匈奴的草原,待事过之后便又出动袭击汉军。在公元前一九七年,汉高帝十年的时候,赵国的宰相周昌因为嫉妒代国宰相陈豨的声望,向汉高帝打报告说:“陈豨拥重兵在外,企图谋反。”汉高帝到了晚年就是疑心病重,一听说此事,就直接派人去调查陈豨的近况。陈豨知道了这件事情,真是无从辩解。原来陈豨自从年轻时就羡慕魏公子无忌厚养门客,待到他自己当了代国国相并监守边境的军队时,就学习魏公子无忌的做法。一次请假经过赵国,跟随的宾客有车乘一千多辆,把邯郸的宾馆都住满了,而且赵国的百姓都称赞陈豨礼贤下士,谦虚谨慎。周昌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自然很不高兴,于是就有了前面的那一幕。陈豨知道了汉高帝怀疑他,非常害怕,这时韩王信也知道了这一件事情,就派出使者劝陈豨投靠匈奴。五月的时候,汉高帝的爸爸——太上皇驾崩,汉高帝就派人召见陈豨。陈豨早就知道汉高帝废楚王韩信为怀阴侯、废赵王张敖为宣平候,这两个人一个开国功勋之臣,一个是皇帝的女婿,都毫不犹豫的被废,自己微薄之身,如果奉召而去,轻则废为庶人,重则性命难保,于是便借口生病不去。这样一来,汉高帝更加怀疑陈豨有谋反的意图,责问更严。到了九月,陈豨终于和韩王信、王黄、曼丘臣、赵利等人勾结谋反,自称代王。几个投靠匈奴的汉奸联合起来,一下子就占据邯郸以北的土地,赵、代二又遭到匈奴和叛军的掠夺。
第二年冬天(公元前一九六年),汉高帝到达邯郸攻打赵地,用重金收买陈豨的部将,在漳水南的聊城汉将郭蒙大败陈豨部下张春。太尉周勃自太原北进,攻略代地,在攻打马邑时遭到当地军民的沉重打击,但是孤城难支,被周勃攻下后惨遭屠城之祸。这是汉高帝这里也大获全胜,攻破守卫东垣(真定)赵利,又用千金买来了王黄、曼丘臣的人头。叛军纷纷溃逃。这时韩王信领了匈奴的援军来救叛军,汉高帝派遣柴将军在参合迎击。柴将军写信给韩王信说:“皇帝陛下宽厚仁爱,尽管有些诸侯背叛逃亡,但当他们再度归顺的时候,总是恢复其原有的爵位名号,并不加诛杀。这些都是大王您所知道的。现在您是因为战败才逃归匈奴的,并没有大罪,您应该赶快来归顺!”韩王韩信回信道:“皇帝把我从里巷平民中提拔上来,使我南面称王,这对我来说是万分荣幸的。在荥阳保卫战中,我不能以死效忠,而被项羽关押。这是我的第一条罪状。等到匈奴进犯马邑,我不能坚守城池,献城投降。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现在反而为敌人带兵,和将军争战,争这旦夕之间的活头。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文种、范蠡没有一条罪状,但在成功之后,一个被杀一个逃亡;现在我对皇帝犯下了三条罪状,还想在世上求取活命,这是伍子胥在吴国之所以被杀的原因。现在我逃命隐藏在山谷之中,每天都靠向蛮夷乞讨过活,我思归之心,就同瘫痪的人不忘记直立行走,盲人不忘记睁眼看一看一样,只不过情势不允许罢了。”果然是很有道理啊(原文:陛下擢仆起闾巷,南面称孤,此仆之幸也。荥阳之事,仆不能死,囚于项籍,此一罪也。及寇攻马邑,仆不能坚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为寇将兵,与将军争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种、蠡无一罪,身死亡;今仆有三罪于陛下,而欲求活于世,此伍子胥所以偾于吴也。今仆亡匿山谷间,旦暮乞贷蛮夷,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也,势不可耳),柴将军无言以对,纵兵攻击,韩王信兵败被杀,参合又遭到汉兵的屠杀。(两次屠杀匈奴人民……)
就在陈豨与汉军交战的时候,燕王卢绾也派出兵马攻击代地的北部,陈豨派王黄为使者入匈奴向冒顿单于求救;而燕王卢绾也派出使者张胜入匈奴向冒顿单于说:“叛军已经失败了,派援军也是没有用的!”这时正好以前燕王臧荼(项羽所封)的儿子臧衍逃亡在匈奴,就对张胜说道:“您张胜之所以能被燕国重用,是因为您熟悉匈奴的事务;而燕国之所以能长久的存在,那也是因为诸侯屡次谋反,兵祸连结的缘故。现在您来匈奴,为的是燕国能及早消灭陈豨的谋反,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一旦诸侯反乱都平息了,那你们燕国将何去何从!今天您贵为上座宾客,那天您就将是阶下囚!为什么您不能让燕国暂缓对陈豨的攻势,而和匈奴人改善关系,这样就可以使卢绾永远是燕王,而您张胜也可世代为燕国重臣。即使是汉朝发生变故,燕国也能长久的存在啊!”张胜听了,觉得大有道理,就私下设法让匈奴出兵去援助陈豨。燕王卢绾怀疑张胜勾结匈奴人,就上书给朝廷要求杀了张胜全家。待张胜回国,向卢绾说明了道理,卢绾认为想法很正确,就又找了个理由替张胜全家免罪,用张胜和匈奴保持联络,另外还派一个叫做范齐的人到陈豨处,互相沟通消息。
到了汉高帝十一年(公元前一九五年)冬天,樊哙的部将在灵丘击杀陈豨,陈豨的一个副将投降,向朝廷报告卢绾派出使者范齐私通陈豨,汉高帝听说之后,马上派出使者召见卢绾,卢绾害怕了,不敢应召。汉高帝又派辟阳候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去迎接燕王,顺便调查一下燕王究竟有无叛逆之心。卢绾更加惊慌,自己终日躲起来不敢见人,又对宠信的大臣说:“不是刘姓而被封为王的,只有我卢绾和长沙王吴芮了。去年春天,朝廷把淮阴侯韩信满门抄斩,夏天,又杀掉了彭越,这都是吕后的计谋。现在皇帝重病在身,把国事全部交给了吕后。而吕后是个妇道人家,总想找个借口杀掉异姓诸侯王和功高的大臣。”这些话终于漏到了审食其的耳朵里,就报告给汉高帝,汉高帝越发生气;不久又有投降汉朝的匈奴人报告说张胜在匈奴,作为燕国和匈奴的联络使节。汉高帝长叹道:“卢绾也反了”,诏命樊哙攻打卢绾。卢绾不敢和汉兵交战,率领家属逗留在边塞,想等汉高帝的病好转就回长安谢罪,但是汉高帝在四月逝世,卢绾只好逃亡进入了匈奴。
在孝惠帝三年(公元前一九二年),冒顿单于派出使者送书信给吕太后,自称螺居在家,而吕后又寡身,二人正好相配。吕太后很生气,想想自己执掌中国,哪里又有人敢如此无礼,召集将军大臣,讨论要杀掉使者,再派出大军讨伐匈奴。樊哙在朝会上大声说到:“臣愿以十万兵横扫匈奴!”众多将军大臣都迎合吕太后的心意,齐身叫好。惟独中郎将季布说:“樊哙这个人该杀!以前匈奴把高皇帝围困在白登山,那时汉军有三十二万人,樊哙是上将军,还不能解除匈奴的包围。现在当日被围困时士兵的呻吟之声尚还没有完全消退、受伤的身躯才刚刚痊愈,而樊哙却要动摇天下的百姓,胡言乱语的说要用十万兵马横扫匈奴,不知道他凭借什么能这样说!根本就是欺瞒太后!再说秦因为对匈奴用兵而亡国,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再说戎狄犹如禽兽一样不知道礼法,得到他们的好话不值得高兴,坏话也不值得生气。”樊哙顿时哑口无言,吕太后称赞道“说得好!”就命令大偈者张释作书回复,内容十分的恭谨,向匈奴谢罪,并且再以宗室女嫁给冒顿单于,另送两辆车,八匹骏马。冒顿单于得到礼品和美女之后,也对自己前面的做法十分后悔,回信谢罪说:“我们匈奴人不懂得中国的礼仪,希望陛下能恕我们无罪。”并且献上良马给汉朝。
此后汉匈之间出现了长达十八年的和平时代(前一九五——前一七七)。直到孝文帝三年时,匈奴右贤王又一次入侵河南地,杀略汉朝边民,孝文帝派遣丞相灌婴以八万五千车兵和骑兵,在高奴县大败右贤王,右贤王逃回塞外。但是,这一次,冒顿单于并没有派出兵马进行报复性入侵,而是在第二年(汉文帝前元六年、公元前一七四年)派使者入汉朝,上书信说:“上天所立的匈奴大单于恭敬地问侯皇帝平安,前些时候,皇帝说过和亲的事,和来信说的意思相合,双方都高兴。汉朝边境的官吏侵扰和侮辱右贤王,右贤王没有请示单于,却听信了后义卢侯难氏等人的计谋,同汉朝官吏相抗拒,断绝了匈奴与汉朝皇帝缔结的条约,离间了汉与匈奴的兄弟般的亲密关系。皇帝责备匈奴的书信第二次送来,我们派出使者送信报告情况,结果使者被汉朝扣留未归,而汉朝的使者也不到匈奴来,汉朝因为这个原因不同我们和解,我们邻国也不能归附。如今因为小官吏破坏了和约的缘故,我惩罚右贤王,派他到西边去寻找月氏打击他们。依靠上天的福佑,官吏和士卒皆很精良,战马强壮有力,因此已平灭了月氏,把反抗不服的全部杀死,并降服了一般百姓。平定了楼兰、乌孙、呼揭和他们旁边的二十六个国家,都变成匈奴的臣民。那些善于弯弓射箭的人们,合并成一家。北方已经安定,我们愿意停战,修养兵士,喂养马匹,消除从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复旧有的条约,以使边疆百姓得到安宁,顺应匈奴与汉人从古以来的好关系,使少年人能够成长起来,老年人能够平安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乐。我们尚不知皇帝的心意,所以派郎中系雩浅呈送书信请示皇上,并献上骆驼一匹,战马二匹,驾车之马八匹。皇帝如果不希望匈奴靠近汉朝的边塞,那么我就诏告官吏百姓居住到远离汉朝边塞的地方。使者到达后,请即刻让他回来。”在六月中旬,匈奴使者来到薪望这地方。书信送到后,汉朝就商议攻打和和亲两种政策那种更有利。大臣们都说:“单于刚打败月氏,正处在胜利的有利时机,不能攻打他,况且得到匈奴的土地,都是低洼盐碱地,不能居住。还是和亲特别有利。”汉朝答应了匈奴的请求并且回信答复冒顿单于说:“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平安,郎中系雩浅送给我的信中说:‘右贤王没请示单于,听信了后义卢侯难氏等的计谋,断绝了匈奴和汉朝国君的和约,离间了兄弟般的亲密关系,汉朝因此不肯与我们和解,邻国也不能为附。如今因为小官吏破坏了和约,所以罚右贤王让他到西边去攻打月氏,完全平定了他们。愿意停战,修养士卒,喂养马匹,消除从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复旧有的和约,以使边民得到安宁,使少年人能够成长起来,老年人能够安定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乐。’我很赞赏这一想法,这是古代圣明君主的心意啊。汉朝和匈奴缔结和约,结为兄弟,拿来送给匈奴的东西非常丰厚。违背和约、离间兄弟般的亲密关系的却常常是匈奴。但是右贤王的事已经出现在大赦之前,单于不要深责此事。单于的行动如果能同来信中所表示的相符合,明确告知各位官吏,让他们不要违背和约,要守信用,我将谨慎地按照单于信中的请求对待此事。使者说单于亲自率军讨伐别的国家而有功劳,却甚为战争而苦恼。现在有皇帝穿戴的绣袷绮衣、绣袷长襦、锦袷袍各一件,比余一个,黄金装饰的衣带一件,黄金带钩一件,绣花绸十匹,锦缎三十匹,赤绨和绿缯各四十匹,派中大夫意、谒者令肩赠送单于。”想象当时汉朝和匈奴之间,还是相当平静的。
就在这一年(公元前一七四年),冒顿单于去世了。
冒顿单于的自从杀父自立以来,短短三十五之间,(约公元前209~前174年),完成匈奴从一个弱小的部落联盟到一统草原大漠的强大国家,综观其一生用兵,虽然史料上记载不多,但是没有过有他失败的记录。冒顿单于特别擅长使用奇袭作战,往往在不知不觉之中完成了大兵团的调动,闪电般给敌人致命一击;在平城之战后,又使用”以汉制汉“的办法,利用汉初诸王和汉高帝之间互相猜忌的心态,成功地牵制了汉王朝,平定了西域诸国,消灭了顽敌月氏,充分巩固了匈奴在草原的统治地位;在和亲一事又始终处在居高临下的地位。晚年冒顿单于认识到汉朝和匈奴作为当世最强的两个国家,如果爆发大战,那么一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力图避免战争,颇有大局观。冒顿单于不愧为当世可以与汉高刘邦、霸王项羽比肩的英雄人物。
老上单于和中行说公公
冒顿单于逝世之后,即位成为单于的是他的儿子稽粥,号称是老上单于。汉文帝听说冒顿单于死了,立马又派遣宗室女去匈奴嫁给老上单于,并且派遣宦官中行说作为公主的师傅,一起去匈奴。中行说很不高兴,想想匈奴漠北苦寒之地,去那种地方受苦受难,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于是又是大闹,又是抱怨。可能是他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中行说更加生气了,于是变本加厉,威胁说:“一定要我去的话,我一定会成为汉朝的祸患!”他小小一个太监,说话又有几斤分量,无可奈何之下,中行说被迫来到匈奴。不想中行说在汉朝籍籍小人,到了匈奴之后,倒成就了一番事业。他把那伺候皇帝公主的本事拿出来使在老上单于的身上,老上单于出身大漠,虽然自幼尊贵,但是哪里又能和汉朝皇帝奢华的生活相提并论。在中行说的一番调教下,也不由得感叹:原来单于的尊贵是这个样子的。当然了,感激之余自然不免对中行说大加封赏。中行说在匈奴红的发紫,回想在汉朝的凄惨生活,一方面对老上单于感激淋涕,另一方面对汉文帝恨之入骨,于是尽力辅佐老上单于对抗汉朝。
中行说虽然出身宦官,但是久在朝中,颇通政治,他采取了一些十分有效的措施来提高匈奴人之间的民族凝聚力,尽力避免被汉族同化。如赞誉匈奴的食物、衣服的美好,而汉朝的食物、衣服虽然精美,但不如匈奴的实用;匈奴人的习俗于汉朝相比虽有不同,互相各有优势;在官方文书来往上与汉朝采取居高临下的地位等等,使匈奴人的民族认同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民族自尊心也空前高涨,同时他也教导匈奴人一些新的知识,应该说,中行说的政工工作是相当出色的,当时匈奴人、尤其是贵族阶层已经相当依赖汉朝输入是事物,崇汉媚外的人也不在少数,经过中行说的工作,匈奴人又开始对自己的东西恢复了信心,避免同化,对于保持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是非常重要的。在军事上,老上单于对汉朝采取高压状态,发起一些十分突然性的骚扰、入侵、掠夺,使汉朝防守上疲于奔命,处处设防、而处处挨打,汉军主动出击就避而不战,迫使汉朝不得不对匈奴实行“岁贡”。一方面,彻底击败夙敌月氏,斩杀月氏王,并且将月氏王的颅骨作为酒杯,威震西域。应该说老上单于和中行说二人一搭一档还是蛮默契的。
汉文帝前十一年,太子家令晁错上书评论匈奴战事,提出了两大意见:1,利用投降的匈奴人、义渠人,给予汉军的装备对抗匈奴;2,招募贫苦的百姓到边地居住抵抗匈奴人侵。应该说晁错这两招对于应付匈奴人不间断的小骚扰还是很有效果的。但是老上单于并非军事盲人,在小股骚扰效果受阻的情况,果断的于汉文帝前十四年(前一六六年),亲自率领十四万人马进攻朝那、 萧关,杀死北地都尉孙卬,掠走财物无数,焚毁宫殿。而且,斥候骑兵到达了雍州、甘泉,迫近长安。汉文帝大惊,以中郎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率车骑十万人守护长安,又任命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遬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做陇西将军,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为前将军,派出大量战车和骑兵去攻打匈奴,并且准备亲征匈奴,经群臣、太后立谏方止。老上单于在汉地逗留了一个多月,见汉朝大军迫近,才撤退回国。汉军徒然发动大军却一无所获。在这一次战争中,飞将军李广以良家子弟的身份初上战场,斩杀匈奴人颇多,被任命为汉中朗。
此后数年之间,匈奴连年入侵,云中、辽东二郡每年被杀掠人口万人以上,而汉朝又无力还击匈奴,只得向老上单于示好,许以和亲和“岁贡”。老上单于也也接受了汉朝讲和的意见。两国以长城边塞为界,互不侵扰。汉文帝后四年(前一六零年),老上单于病逝,由他的儿子军臣单于即位。
老上单于在位十四年,这期间匈奴军事上空前强大,西面击走月氏,平定了西域;南方屡破汉朝,使汉朝无计可施。政治上也相对团结,没有发生内部矛盾,这胜利不得不归功于老上单于和中行说公公的努力,史料上对老上单于用兵没有很多资料,但是观看这十多年来的汉朝匈奴之间大小碰撞,个人认为老上单于能很清晰的辨别根据的敌人的动向来采取相应的措施,他的主要军事目标是西域月氏等地,因此没有对汉朝太多军事行动,主要采取了骚扰战术。他这种“拖垮一个、消灭一个”的战术也是相当高明的。而且他搞游击战非常有心得,充分体现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精髓,搞地汉朝疲惫不堪,还是有颇高相当军事水准的。老上单于也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王。
和亲和马邑之谋
军臣单于即位之后,依然照历,要让汉朝领教一下匈奴新单于的威力。在他即位的第二年(公元前一五八年),军臣单于遣三万骑兵攻打云中,另外三万骑兵攻打上郡,两路同时出击。试图使汉军在匈奴人两路进攻下首尾不能相顾,指挥系统上发生混乱。但他此举显然低估了汉军的能力,自晁错上书徒迁穷苦窘困之人到边境居住,戊边兵士的战斗力显著提高,匈奴两路齐攻,反而两路尽不能攻下汉朝的边塞,只好把气撒在居住在城外的边民身上,大肆杀略,直到一个月之后,汉朝大军来到附近,才退兵而去。
公元前一五六年,汉景帝即位之后,国内的形势异常严峻,就如同贾谊所说:“天下之势方倒悬”,诸侯国与朝廷之间的矛盾越发激化,在这个形势恶劣的情况下,汉景帝选择了与匈奴和亲的政策。军臣单于贪恋于汉朝的美女和器物,答应下和亲之事。虽然在七国之乱时赵王刘遂想请匈奴兵援手,但是军臣单于嘴上答应,终究没有派出援军,坐视赵国被汉军攻灭。此后一直到汉武帝光元二年(公元前一三三)为止,二十五年之中,匈奴没有大规模南侵,只有小股的部队有入境骚扰之事,如在汉景帝中六年之时,匈奴打破雁门,进攻武泉和上郡,杀死汉朝戊边士卒二千余人。在这场战争中,李广又大出风头,有次汉景帝派来一个太监跟随李广学习军事作战。那时汉人人人尚武,这位太监虽然只是个宦官,依然带了几十名骑兵,外出作战。遇到三个匈奴人,觉着自己人多势众,几十个打一个,那还不准定赢啊。不料这三个匈奴人可不一般,和这位公公玩起了hit&run,一面奔跑,一面回身放箭,结果公公身负重伤,骑兵全军覆灭。这位公公也真是了得,只身逃回到李广那里,李广看了看,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于是就带上一百名骑兵前去追赶那三个匈奴人。那三个匈奴人人没有马,徒步逃跑,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走了几十里,李广命令他的骑兵左右散开,两路包抄。他亲自去射杀那三个人,射死了两个,活捉了一个,问了问话,果然是匈奴的射雕手。就在把俘虏捆绑上马之后,忽然远远望见几千名匈奴骑兵。这些匈奴骑兵看到李广,为首的一看,这么少人胆敢深入敌境,那必然是诱敌之骑兵,不敢轻易出击,跑上山去摆好了阵势。李广的百名骑兵都大为惊恐,想回马飞奔逃跑。李广制止他们,说:“我们离开大军几十里,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这一百名骑兵只要一跑,匈奴就要来追击射杀,我们会立刻被杀光的。如今只有我们停着不走,那匈奴人一定以为我们是大军派来诱敌的,必然不敢攻击我们。”于是他向骑兵下令:“前进!”汉兵向前移动,到了离匈奴阵地还有大约二里的地方,停下来;又下令说:“全体下马解下马鞍!”汉兵们说:“敌人那么多,并且又离得近,如果有了紧急情况,怎么办?”李广说:“那些敌人原以为我们会逃跑,现在我们都解下马鞍表示不逃,这样就能使他们更坚定地相信我们是诱敌之兵。”于是匈奴骑兵终于不敢来攻击。有一名骑白马的匈奴将领出阵来监护他的士兵,李广立即上马和十几名骑兵一起奔驰,射死了那骑白马的匈奴将领,之后又回到自己的骑兵队里,解下马鞍,让士兵们都放开马,随便躺卧。这时正值日幕黄昏,匈奴军队始终觉得奇怪,不敢进攻。到了半夜,匈奴兵又以为汉朝有伏兵在附近,想趁夜偷袭他们,因而匈奴就领兵撤离了。第二天早晨,李广才回到他的大军营中。这件事情最后传到了匈奴人的耳朵里,差点没把他们气死,但是将军李广的名声,是越传越广了。
公元前一四一年,汉景帝去世,即位的是汉武帝刘彻,在汉武帝即位之初,由太皇窦太后监管朝政,对匈奴采取友好的态度,汉武帝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太皇窦太后去世,汉武帝亲政。次年,也就是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军臣单于又派遣使者入朝要求和亲。燕国人王恢,当时任大行令,提出建议说:“匈奴人一向没有信用,表面上是和亲结好,私下里依然烧杀抢掠,和亲也维持不了几年,不如不答应。”御史大夫韩安国一向老持沉重,他反驳说:“匈奴的军队飘忽不定,我们汉军远涉千里与之作战,还没等交战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怎么能打败匈奴人呢?”二人争论不休,朝中大臣多数附和韩安国的主张,汉武帝虽然内心之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终究是同意了多数朝臣的意见,派出宗室女,与匈奴和亲。
仅仅过了一年,就发生了一件关系到汉匈之间一百年运势的大事——马邑之谋。
大行令王恢虽然在前次辩论之中输给了韩安国,但他早就察觉到,汉武帝内心之中是支持讨伐匈奴的。前番因为讨平南越之事,使自己深受汉武帝的赏识,这次哪能错过机会,而且还能一脚踢开韩安国这块绊脚石。于是他使雁门郡的富豪聂壹,上书报告称:“匈奴和汉朝和好结亲,正好利用他们信任我们,可以诱引他们过来,埋伏军队加以偷袭,必然可以一战成功。”汉武帝一听这个办法,顿时来劲了,召集群臣商议,与其说是商议,还不如说是韩安国和王恢的辩论会。一个主和,一个主战,王恢先向韩安国说道:“御史大夫,当今之汉朝,比之战国时的赵国,如何?”韩安国回答说:“如今以陛下的声威,汉朝四海归一,与故赵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王恢马上接过口去,说道:“那么赵国在当时不但国力远不如我汉朝,而且诸侯国战事不断;虽匈奴逼境,却仍能打败匈奴,使之不敢入赵地。而我们今天虽然国力百倍于赵,匈奴人却依然入侵不止,其中原因只有一个:匈奴惧赵而不惧汉。如今只有一战,使匈奴人深知我汉朝的声威,方是一劳永逸的上策。”韩安国辩解说:“当年高皇帝如此了得,尚在平城被围困了七天,回来之后全无愤怒之心,采取和亲已经有长达一百年的好处,这是我汉家的大方略,所以还是不要攻打匈奴。”王恢早有准备,应答道:“高皇帝不是不想对匈奴用兵,乃是考虑到天下的苍生久经战事,需要的是修身养息,这是爱民如子之心啊。但是如今匈奴人连年入侵,边境之上,家家户户都有被匈奴杀略的亲人,难道你对此不感到心痛吗?”韩安国顿时语塞,他又拿出上次说的,汉军远离边境作战,补给困难,容易失败,但是同样的着数使用两次,王恢早就胸有成竹,回答说:御史大夫您这话就错了,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远征匈奴,我只是想把匈奴人诱引到边境,埋伏奇袭他们,从而一举消灭匈奴的主力甚至擒杀单于,哪里又用得着劳师远征呢?韩安国无言相对,汉武帝自然就很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王恢的建议。
这年夏天,聂壹逃亡到了匈奴,向军臣单于哭诉称:“只因以前马邑曾经投降匈奴,现在汉朝官吏横行霸道,以内通匈奴的罪名随意捕杀马邑富人,将财产中饱私囊。我们都走投无路,念及匈奴对马邑的好处,我们宁愿献城池给大单于,只希望大单于能带领天兵来拯救我们,给我一条活路。”
军臣单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自己虽然做的多年的单于,一直没有能够一展身手的机会。自己祖父和父亲都是纵横草原的英雄豪杰,自己登位二十六来,文治极盛而武功不足,自己年事已高,这正是完成多年夙愿的天赐良机。但是汉朝的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他也早就知道,便追问聂壹又何良策可以破城。聂壹回答说:“马邑百姓对汉朝官吏恨之入骨,只要我振臂一呼,全城之人自然响应。到时候我们就能杀掉县令、县丞,大单于天兵一到,我们就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落马邑,易如反掌。”军臣单于大喜,重赏聂壹,令他先回马邑后见按计行事,自己点起十万大军在后。他也不太放心,还让一个使臣跟随聂壹一起回马邑了解计划进展的情况。聂壹回到马邑后,杀了个死囚冒充是汉长吏,把人头挂在城墙上,让匈奴的使者观看,匈奴使者派下人向军臣单于报告称:“聂壹已经按计划杀了马邑的长吏,请大单于速速进军!”军臣单于得报之后,立即带令十万大军,越过长城,直扑马邑而去。
这时,汉军三十万大军就埋伏在马邑左近的山谷之中,而军臣单于贪功心切,连侦察的斥候也没派出,只要一进入马邑城下,就会立即被汉军包围。但是匈奴之中也不是都是如同军臣单于一般冒进。有人向军臣单于报告说:“进军数百里,中途只有汉人放牧的牛羊而不见牧者;有汉人的田地而不见耕者,甚是可疑。”军臣单于听了之后也心生疑惑,放慢进军,派出偏师攻打路亭,抓获了雁门都尉,就要杀了他。都尉大骇,为了保全性命,便向军臣单于说出了汉军埋伏的计划,军臣单于一面听,一面额头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喃喃道:“我本就该怀疑了,险些中了汉人的诡计。”
下令大军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火速撤退。撤退路上,他又想起没有雁门都尉自己恐怕已经身陷重围,性命难保,就加封叛徒为天王,以感谢上天送给他一个都尉挽救了自己和匈奴大军。等汉军知道匈奴已经撤退,派兵追击,但是匈奴来去如风,早已退出长城以外,加之匈奴军容整齐,汉军也不敢轻易发起攻击,终于让这次行动颗粒无收。
事后,汉武帝暴孽的一面也第一体现了出来,找个罪名杀了马邑之谋的提议者王恢,可怜王恢这个马屁精一不小心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谁叫他侍奉的是汉武帝呢?
自此,汉朝和匈奴之间旷日持久战争终于开始了。
血与火的世界 四十年战争 (第一次)
马邑之谋后,匈奴对汉朝的扰边行动俞演俞烈,原本是一年入侵数次,如今是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更糟糕的原本搞扰边的都是各王的杂牌军,现在来的基本上是军臣单于的中央军了,戊边汉军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满地找牙。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匈奴不断地搞边境摩擦,造成流血事件。可怜汉朝的边民的命运就如今天伊拉克的百姓一样,匈奴的阴影整天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这种情况在上谷、渔阳二郡尤其严重。
汉武帝光元六年(公元前一二九年)冬天,匈奴又入侵上谷大肆杀略,待汉军援军一到,就呼啸而去。以往汉军对次总是措手无策,如今汉武帝可不一样想了,“好,你抢我的东西,我也抢还。”等到开春,汉武帝便派出四路大军对匈奴进行反报复。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地,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每位将军各自领一万骑兵,到匈奴的关市进行抢掠。毕竟汉军习惯了阵地战和防御战,搞突袭显然不擅长。李广遭匈奴伏击全军覆没,被匈奴人生擒活拿,靠装死才捡回一条老命;公孙敖与匈奴边防军激战大败,一万骑兵死伤七千余人,一败涂地;公孙贺迷路,没找到匈奴人,狼狈而回;只有车骑将军卫青在龙城关市斩杀俘获了七百多匈奴人,小胜还朝。卫青出身贫苦,在汉武帝的姐姐平阳长公主家做骑兵,后来因为姐姐卫子夫受到汉武帝宠信而显贵,汉武帝原本就对他恩宠有加,这次得胜归来,汉武帝更加是大张旗鼓,又是搞凯旋式,又是大加封赏,使天下人都知道:匈奴不是不可战胜的,我汉武帝用人也是很有眼光的。至于李广、公孙敖二人,都交了点罚金了事。这次报复行动汉军损失精锐骑兵一万七千人,所得战果是七百个匈奴人的首级,想必军臣的单于那里的庆功宴会一定比汉武帝更加隆重,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次年,汉武帝元朔元年秋天,匈奴二万骑兵侵入汉地,杀辽西太守之下两千余人,包围了材官将军韩安国在渔阳的营垒,(因其顽冥不化,汉武帝深恶之,将其贬到渔阳任材官将军)便以只因韩安国一个月之前把屯田兵都谴回去收割粮食,导致匈奴大军来时,营垒之中仅仅只有七百人,匈奴人一方面包围了韩安国的营垒,一方面分兵抢夺粮草物资,结果渔阳等地又被杀死一千多人,韩安国根本无力还击。汉武帝大怒,将韩安国再贬为右北平太守,几个月之后,名相韩安国因忧病便去世了。汉朝便又任命李广为右北平太守。李广治军,不重纪律赏罚,但他一贯与士兵共甘苦,深得士卒之心,士兵不吃饱饭,他自己必定不吃;士兵不喝足水,他本人必定不饮;平时与士兵射箭赌酒为乐,每遇作战,士兵都愿意为之效死。而且他本人也极善射术,常射虎于山中。自他到右北平后,匈奴人都不敢靠近,称之为“飞将军”。
这时汉武帝制定的“以抢制抢”的战略方针又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匈奴大军在抢掠时必定后方空虚,而汉军如若去援助韩安国,自雁门到渔阳,千里迂回,根本无法顾及;便命车骑将军卫青率领军队出雁门攻打匈奴,而另一位将军李息亦出代地,两路共计三万骑兵,两者的军事行动相同,不过卫青的鼻子显然更加敏锐,这次他又成功的斩杀了数千匈奴人,夺得物资甚多,李息则无功而返,使得匈奴人这次的入侵行动成果大打折扣,双方战了个平手。
军臣单于对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十分的不满意,把诸路带军的将领臭骂一顿,责令再战。一个月之后(元朔二年冬,前127年),匈奴军队再次出动,走得还是老路线,渔阳、上谷,结果也是差不多,杀掠了一千多人。这次卫青,李息二人联军三万人又自云中北进,报复匈奴。但是卫青绝对不是墨守成规的将军,其军事天才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出来。前几次偷袭骚扰,再搞同样的行动匈奴人必定有所防备,这次索性就搞大的。卫青自云中出后,没有去骚扰匈奴的关市,他先是向北,然后向西迂回千里,直接绕到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地区)北方,此时匈奴的楼烦王和白羊王受军臣单于之令,沿黄河设防,应付汉军的报复。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卫青竟然从背后杀来,顿时乱的阵脚,混战之中,楼烦、白羊先自二王逃走,部属失去指挥,顿时溃散,被汉军斩杀了几千人,其余数万大军四散而逃。卫青此役战果极其辉煌,一举夺取了河南地,牛、羊百万余头,仅仅一战,便比当年蒙恬十数年所得尚多,由此不得不敬佩卫青军事上不拘一格,大胆迂回的军事思想,相对于所得战果,之汉军所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战后,卫青被封为长平侯,随军出战之人,皆尽有所封赏。
汉朝和匈奴之间的第一次决定性战役就这样在互相报复的行动中收场了,但是汉朝在卫青这位年轻军事家的带领下,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而军臣单于则沉迷与骚扰骚扰再骚扰的循环之中,孙子兵法中“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的精髓在卫青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血与火的世界——四十年战争(第二次)
汉武帝元朔二年(公元前一二七年)攻占河南地之后,汉武帝自然是大喜过望,原本没有想到能有这么辉煌的战果,现在突然从天而降落,总得商议商议如何是好吧。中大夫主父偃建议说:“河南之地,土地肥沃,一有黄河天险阻隔匈奴,二来蒙恬曾经在那里筑城。如果我们利用上述两点优势,在河南地建郡,先则可以减轻国内粮食的运输的压力;次则讨伐匈奴也能有一个根据地。这可是消灭匈奴的根本做法。”群臣都谏称耗费巨大,实在不宜实施。但是汉武帝决心早定,根本不听,将河南地设立为朔方郡,又派苏建领几十万人建造朔方城,维修秦蒙恬遗留的堡垒,沿黄河险要之处设置防御工事。以上三项工程,所费钱财几十百万万,文、景两代所积累的官库消耗一空,关东地区的百姓生活也受到了动荡。(主父偃原本以上书不可攻打匈奴与严安、徐乐二人一起得到汉武帝的赏识。但他曲意迎逢,一年之内四次升迁,又迎合汉武帝的喜好,提出了修建朔方的意见。因为他在汉武帝面前得宠,大臣争相贿赂他,有人建议其稍微收敛些,他竟然说:“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厄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亨耳!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这年又因为嫁女齐王不遂,陷害齐王,最终齐王自杀,他本人也被灭族。根本就是一个奸佞小人,汉武帝宠幸这样的人,实在也是偏听的紧了。
第二年(公元前一二六年),军臣单于在丢失了河南地之后,精神上受到了强烈的打击,缠绵病榻一年之后,一命呜呼了。他死之后,匈奴的内部也发生小规模的动荡,军臣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邪自立为单于,与军臣单于的儿子于单发生了火并。伊稚邪在这次权利的争斗中早有准备,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于单。于单逃到汉朝投降。汉朝就随便封了他个涉安侯,于单心中郁闷的厉害,没几个月就忧愤而死。(其实这可是干涉匈奴内政的好借口,利用于单的号召力诱降匈奴部落,就算于单死了,还有他儿子,可汉武帝……)
军臣单于在位三十一年,在位前期匈奴征服了西域,又与汉朝和亲通好,军事强大而生活安乐,是匈奴各单于中的颠峰时代,但是在其末年,军事上对汉朝作战连续的指挥失误,丧失了河南地这个重要的前进基地,立嗣上又没有妥善安排,其晚年也是昏庸的紧。故此,军臣单于是一个平庸的帝王,甚至可以说,由于他的原因,匈奴的国势开始江河日下了。
也是在这一年,十三年前出使月氏的张骞,利用匈奴的内乱,逃回了汉朝。根据他的报告,月氏西迁攻破大夏(西方称为巴克特里亚王国,是亚历山大诸王子建立国家,由于北方萨迦人的入侵而衰弱),他们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经略新的地盘,至于匈奴,月氏人说是等到完全消灭大夏再考虑报仇雪恨,张骞在大夏搞了一年的外交活动,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最终也只得空手而回,虽然这次探险以失败的结果告终,但是对日后在汉朝和匈奴之间的西域争夺战中意义却非同小可。
伊稚邪单于自立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军臣单于以及于单那小子是不同的,二月即位,四月就派遣数万骑兵入侵代郡,郡守被杀,杀一千多人,狂略而去;七月,又攻破雁门,杀略一千多人,汉朝没有还击。
伊稚邪单于见所获甚丰,汉朝又不还击,不免洋洋得意。其实汉朝不是无力还击,而是专心守护朔方郡,其时汉朝将东方的沧海郡废置,开发西南工程也暂时停止,全部为朔方让路,可见汉武帝对朔方郡的重视程度。元朔四年夏,匈奴十万大军三路入侵代郡、定襄、上郡,每路都杀略数千人,汉军又不还击,匈奴又一次满载而归。
匈奴的统治机构是中央的土地由单于直接统治,西方由右贤王、东方由左贤王分别治理。左贤王屡次入汉,大入大利,小入小利,右贤王觉着自己也不能太亏了,也多次骚扰朔方,但是朔方一来防守严密,二来乃新设之郡,空乏的很,右贤王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总是脸上无光。元朔五年(前一二四年),朔方的修建工程终于将告一段落。这年春天,汉武帝派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精锐骑兵,由高厥出塞;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高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配合车骑将军卫青,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出右北平,牵制匈奴,一共有十余万人。卫青又一次把骑兵的速度和机动体现出来,一昼夜行军七百里,右贤王认为汉军距离太原,没有可能来得这么快,当晚还安排宴会,众军都喝得酩酊大醉。卫青骑兵到达右贤王营地之时,匈奴大军多在睡梦之中。卫青并不忙于进攻,他先从容地包围了右贤王的部队,然后发起围攻。右贤王从梦中惊醒,带了几百名亲兵突围而去,余部在混乱之中被汉军分割包围,除掉少数破围逃走,多数被歼灭。卫青光俘虏了右贤王的手下将领就有十几人,男女一万五千人,牛羊百万头,全部带回汉朝。这一战,匈奴右地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动摇,对于西域各国的控制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也是影响到将来汉朝与匈奴西域争夺的一场关键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