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拒绝看BE多是出于一种消极的逃避。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又何必到小说的世界里再受那份求而不得的无奈。
佛语有云,当受则受。
只是若能不受,又有谁真个愿意去受那无边的苦楚?
看《一受封疆》时,我自认为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先看了结局,确定了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虐度里,才小心翼翼的从开头看起。
故事从青葱华总受的三二一原则说起,很诙谐的语言,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嫩葱般模范总受的形象。
男妓和王爷的配对在耽美文里不稀奇。在耽美文里很长一段时间男妓都是清雅孤高不幸陨落红尘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后来出了《明月照红尘》里看似市侩实则善良的青珞这样的小受,男妓们的形象才多元化起来。《一受封疆》的故事是俗的,好就好在主角华容华总受在形形色色的男妓中也是独树一帜的,特色鲜明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一个小受的特色,可以是很阴险的,也可以是很善良的;可以是很聪颖的,也可以是很单纯的;可以是孤高的,也可以是随和的……但很少有一个小受,可以是很受的。以“受”为特色,华容可谓第一人也。“受”不是女气的代名词,它是相对于“攻”而言的。华总受是敬业的受,以受为职业,敬业精神堪称标兵模范。手脚被打断强要不要紧,一根绳子吊断小指也不要紧,只有恩客高兴,他便受得。华容做受,做得优质专业,做得理直气壮,做得自在洒脱。
有一种人,他也许市侩,也许粗鄙,也许俗不可耐,可你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让所谓的聪明人甘拜下风的透彻。这种透彻不是穷酸的秀才躲在书房里用书本堆积出来的,而是小人物尝够了世态炎凉,受尽了人世无奈后沉淀下来的。这样的透彻,没有对月流泪对花泣血的风雅,只是小人物一抹坚定却苦涩的笑容里无可言的几个字:当受则受。
第一次见华容坚定的比划是佛经教他被男人压在下面因为佛经有云“当受则受”时,有点忍俊不禁。理直气壮的曲解佛经还奉为格言的华总受当真把它执行到底,百虐成钢,生命力堪比小强。只是看到最后,华容死前那一句“人生从来便是苦海,当受则受吧韩大爷。”让一切都变得那么辛酸。
原来他不是不懂,原来他什么都懂。
只是小人物的悲哀在于自己的命运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不懂,是一种遗憾。懂了,是一种无奈。
于是只能装作不懂。
无可言,不是没法说,而是不能说。
所以华容和林落音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无可言,所以华容和韩朗互相折磨的羁绊无可言,所以一切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亦是无,可,言。
此文之悲,不在于攻受两人阴阳相隔,不在于小受身体不断受到非人的折磨,只在于这是一个人人求而不得的故事。
佛家八苦,求不得乃是一苦。
韩朗求的,不过是解了“将离”之毒以后养华容一辈子,可惜不可得;韩焉求的,不过是他已触手可及的天下至尊的宝位,可惜不可得;楚陌求的,不过是和弟弟一起重新回到阳光下过日子,可惜不可得;华容求的,不过是救出因自己而遭难的哥哥让他重新获得自由,可惜依旧不可得。
这是一个求什么不得什么的故事。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求之物苦苦经营,可是最后的最后每一个人都阴差阳错的成了断送别人所求的祸首。
我曾经猜想,假如韩焉没有设计杀死楚陌,华容如愿救出哥哥,他和韩朗是不是就可以忘记恩怨携手白头?
可是无论我怎么设想,那都是不可能的。楚家一族的人命是韩朗还不起的,即便救出了楚陌,华容能做的也不过最多是忘记过去离开韩朗,不可能和这个杀害全家的仇人在一起。
韩大(韩焉)死了,韩二(韩朗)只是孤单。楚大(楚陌)死了,绷住楚二(华容)的最后一根弦就此断裂。
无可言,言无可。悲剧已然注定,无法避免。
韩焉当真睿智,他早已看穿韩朗心心念念的情爱不过是一场幻影。正如华容所说,背着血海深仇来被韩朗凌辱,已经很贱。被凌辱了还痴心一片,那不是天下至贱?只是当局者迷,已动真情的韩朗看不透。
世上最狠毒的报复就是用情来报复有情人。倘若韩朗对华容没有真情,那么华容的报复就只是一个笑话。可是韩朗对华容当真有情,所以华容的报复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不图江山富贵,只图生死不容!
不要同归于尽,因为同归于尽也是一种变相的殉情;只要两人天人永隔,用自己的死来造就韩朗的无边孤单!
无可言,言无可,从一开始就说不得,不能说,说不能。
这是一局没有赢家死棋。即便作者在最后的寄语里对华容说“愿你心口如一,当真无爱无憾”,无憾,不可能;无爱,可能不。
痛苦不止属于活着的人,逝去的人依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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