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de=999999,rvrc]《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看了电影再去找小说来看,还是看了小说去追电影。但毫无疑问,九把刀这个名字,在大众传播领域,被人所熟知是确定的。
这是一本简单的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的小说。它描绘青春期懵懂的爱情,充满对纯洁的感情的向往。爱与被爱的小情绪以治愈系的标签,近乎视觉化的方式呈现。但却成就了“那些年”体。
其实九把刀不仅仅是讲青春爱情故事的,他同样写出了《功夫》、《楼下的房客》、《猎命师传奇》,都市恐怖病系列作品。《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以下简称《那些年》)是他电影院系列带有自传体性质的小说。它既有自己的特色,又带着九把刀固有的创作痕迹。
单看小说,我必须诚实的说。以文字、结构和故事本身而言,并没有出色到令人三月不知肉味的地步。依仗的是九把刀一贯的手法。然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阅读上,在轻松的氛围里,中前段是略有障碍的。散漫的闲笔,不精确的结构使得我一度陷入故事梗概的错觉里。这种感觉直到柯景腾升入了高中后的描写才得以改善。所以,更引起我注目的,倒是那些作者独白。也是最广为摘抄的句子。那也许是九把刀最想自我倾诉的部分。
我曾经看过一句很妙的评语:九把刀是以樱木花道的方式在讲一个琼瑶故事。没错,九把刀的惯用利器就是热血、青春、情致。所以,其他都在模糊后被淡忘,唯有那股感性尚在。可以情动人,往往是最本原的东西。这里到底有多少是作者的无为而治,又有多少是有意为之?
我们常说,小说是写作的人给一个故事予读者。读者对故事的渴求是人生模式的捕捉需求。“小说赋予人生以形式。”阅读在某种程度上是沉湎于故事的仪式之中,是一种个人化、情感化的满足。
九把刀的文字并不典雅,也不质朴。甚至有粗糙的嫌疑。但好在有现场感。情感的蓄积与勃发适合他想讲的故事。所以读者也能被拖入他所给出的那个文本设定中。故事里有疵点时,读者会选择跳过。整体看《那些年》,是感官流,对话流的小说。
以《那些年》来说,人物都是扁平型的。男女主人公由头至尾,基本没有变化或发展。回忆整部小说,男主角柯景腾的形象要比女主角沈佳仪清晰和生动些。但也都可以引用各自的一句口头禅来表现:
柯景腾:“一旦我……起来,连我自己都会怕啊!”
沈佳仪:“你真的很幼稚。”
一个恣意挥洒,一个少年老成。一个出场时还是捣蛋鬼,一个自始至终是优等生。人物的对比勉强成立。尽管不精微,但简单的好处是性格特质容易被读者把握。但人物塑造的表面化,使得《那些年》先天上缺乏对于性格塑成作用力的洞察。
从结构上看,九把刀写出了不少互不关联的场面。(这些本可以是缜密的次情节。)故而并没有编织成一张完美的网。结构本应该是一个有机的组合。从而既能激发读者具体的情感,又能表达作者一种特定的人生观。
《那些年》也许给读者以幕的结构假象。但实际是单独场景或几个场景形成的序列。并且这种序列更多是随意性的罗列。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选择构成场景的事件缺乏动态的连贯性变化。也连带使场景的冲击力没有锋线的上升。更不用说幕所代表的主人公生活负荷价值的重大转折了。
这也和《那些年》基本由小情节构成有关。使得《那些年》更像是九把刀对于自我思想感情的沉湎。
也许我们会觉得《那些年》里对实际生活的在微观上达到了真实。但这都是小写的真实。小说不是分毫不差地照搬生活,它只是像生活而已。
那为何《那些年》又被许多读者热捧,进而有了好感呢?
这里,搬出那个我们熟悉的词汇:小清新。
虽然小清新被定义为风格淡雅自然。但究其实质,是“情感泛滥、内心敏锐、自我意识”。以“氛围胜过情节、感觉重于表达、情绪多于逻辑、短语胜过长句”。
重点在于,小清新类文艺作品框架是自我的小视野。强调的是情境体验。故而我认为《那些年》是带有小清新风格的。尽管九把刀用他的激情方式书写。
《那些年》毫无疑问,表达的是对柯景腾这个个体境遇的关注。无论是表现载体,还是情绪表达。九把刀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注重的是内心情绪的流露和绽放。
就像他巧立名目,将青春期的爱情命名为“热血K 书的奋斗式爱情”。就像他只是抓住了爱情和成长类型里的基点,并没有复杂的人生哲学:“爱情是人生中最无法受到控制的变项,是许多人人生的最缩影。”
每个人爱情的答案不一样。但都’或多或少有更多的努力填补其中,充满汗水、泪水的光泽与气味。”《那些年》唤醒的是我们的彼得潘情结。在九把刀设定的这个世界里,没有成人的成熟世故和纷繁杂乱。
因此我们阅读《那些年》获得的是轻松愉悦的心理体验,并没有强烈的冲突感和压迫感。
我从不以为题材是决定小说胜负成败的关键。本就可以写像维特一般私密的、个人的体验。但前提是能透视出整个文化对于成长、恋爱的一种聚焦。
而《那些年》经过同名电影的加温,连带炒热了小说本身。要解释这种商业上的成功。还须得再引入一个词汇:集体记忆。
原本《那些年》就是以文字的排列组合,表现自我情感特征。固守一隅。但好在两岸在中文表述的前提下,语境没有隔阂。(当然,差异是有的。这里指总观)。读者通过小说的文学意象,生成意象联想。而恰恰是这种青春萌动的展示,唤起了观者的共鸣和心底的回忆。从而获取了集体认同感。更形成了集体记忆。
《那些年》的某部分,是我们对青春期恋爱的集体记忆。青春期的记忆和成年早期的记忆比起人们后来经历中的记忆来说,具有更强烈、更普遍深入的影响。记忆不仅是个人的,也是集体的。集体记忆在本质上是立足现在,对过去的一种重构。它多多少少有现在的关注所形塑的部分。
这与其说是九把刀对于它的叙述, 还不如说是读者在叙述中从个人情境里去有意地索取。他为我们的共同回忆创造了一种凝聚感,找到一种方式描述我们自己的。而我们也在社会中经历、回溯、重组这些记忆。
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些年》背后反映的一种文化趋同性心理。或者说由此形成的文化身份。我们通过发现或营造出这种审美趣味的方式,一方面是对当下快节奏物质生活的重压的反弹。一方面制造出抵抗消费主义的幻觉文化。这在无形中体现出社会共性。它是我们个体社会化的结果。《那些年》只不过是在N本同类型小说筑起的基石上,再添一块。
九把刀曾经在访谈里提及“每个小说家说故事的方式不尽相同。对我来说,创意是故事的起点,情感是流通故事的血脉,而精密控制说故事的细节,是我的责任。”
创意,从他现有的作品总量上看,你不能说他没有点子。他也能铺设成一部作品。情感,以他自己而言,是大杀器。他总能戳到青年读者的软肋。但精密,恕我直言。他重感观,对于细节的精确控制力却并不像他说的或期许的那样。相反,倒是能看见心随意转的任性。最后,是那个终极命题:放弃曾经价值表达的企图和努力,写一个好看爽气的故事。到底是福是祸?
我说,《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是我们不甘心被世界完美的驯养,才如此珍视属于青春的那道弧光。青葱少年的,历经沧桑的,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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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艾米栗在2013-04-05 23:02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