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倾赤,玉簪搔头。那年仲夏,那个未长大的小姑娘以一脚踢出葵水的姿势遇见了她命定的等待,所谓命定,其实是很玄的说法,可能是一眼万年万万年,可能是某个瞬间的灵光而至,也可能是插科打诨,不知所语与生硬岔话间,忽然间心动了……
就好像沈岸之于宋凝,少年的将军白袍银甲,眉间蕴着风雪,长剑泛着冷光,五招内挑其下马,而那姑娘抬眼间已认定了她的坚持,认定了这是她存于人世间一直迂回等待的那个人,只是这赌注压得太大,人活一世,只有感情终于灵魂,亲情生来定,友情逐流水,唯一可以全新支配的爱情全部押在一个人身上,一不小心就输得精光。阿凝押对了人,他是她臆想中坚贞不二的君子,可托终身的良人,却独独漏算了这份温情的指向,如果付出的对象不是她,她的一腔爱意该至何方?我觉得华胥引最绝的地方在于它像一部胶片电影,能快进必要时还能后退,最残忍的也许不是本该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却被自己用最恶毒的话语行为一遍遍凌迟,而是眼睁睁看着过往的伤痛流血却没有一丝办法补救,庞大的无力感能压垮任何一个所谓的英雄。我一直觉得沈岸死在苍鹿野很好,阿凝怀着他战死苍鹿野却对她挚爱的心思留在幻境,而他在现实里也确确死在了那里,如同一个环,成全了她的圆满。
杏花饰其靥,梨花融。一直对雨中的清冷梅香有着说大不小的执念,源于少时看过的动画,少年杀手路遇了一个一身白梅香的女子,生命里第一份爱在那场清冷的雨中拉开了帷幕。故事里的小姑娘也被一个有着清冷梅香的男子抱起,只是那夜星光璀璨,男子身上的味道仿佛二月岭上,遍开的白梅。不论是生时的苦苦追寻,亦或是成为鲛珠宿主时的肆意随行,都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心蓦地静了下来,慕言,仅仅两个字,仿佛唇齿间绕了千万回,如此的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四个字,无论怎么读就像是不可挽回的执念。像是容浔之于少年时的莺哥,莺哥之于容垣——她最终的爱。据说让一个杀手动容的办法是把命交给她,作为一个君王,临危不躲却挺身为一个女子挡下风险,你不能说他是不爱的,更勿论这是他最终致死的原因,而他临死,想的也堪堪是如何让她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继续活着,他明了她的暗示,相思入骨,那如果一切碾碎,相思成灰,你是不是就会忘了我,或者少痛一点也是好的。这本书里最喜欢的男子,他对她用情至深却不止她一个夫人,他精于帝王心术却因贪恋着她存了点小心思,他也会激动窘迫的耳根发红,却绷着脸说着不温柔的话,他不完美,但是足够真实。
樱桃始葩,径草绿。保护,守护,在我们还是动物时已经被潜意识深深烙印于心的词语,因着这种力量,人才有了强大的理由,才有了致命的弱点,才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的存在。在被告知心意的那个晚上,小姑娘是彻底懵了的,欣喜又迷茫,害怕而无措,所有的一切暴露在地表,被审判般闭了眼睛,幸而睁眼看到的是他舒展的眉目,他系了一枚母亲给的玉佩在她胸前,要她的承诺,要她的爱,所有的一切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可以想见的光明未来。
可是即便是已经确定的轨道,也有那么一两个偶然,比如卿酒酒自以为一个人的杀孽,比如她自认完美无缺的召唤,比如她曾经设想了千万次却又被自己推翻了千万次的可能,也许,也许我不是你的姐姐。她一生唯一一次示弱,在她神志不清的弥留,“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话,我听了很难过。”爱而不能是为殇,五年心血凝魂而成的熏,继续为了镌在心上的名字散了自己唯一的生路,而那个被刻在心尖上的公仪斐,唯一有的情感竟是愧疚。忽而想起白飞飞,她说我的生命不过是笑话一场,而你却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实和快乐,我怎么舍得如此待你……当时看已觉得很伤,如今想来,白飞飞能爱,敢爱,可以爱,而你卿酒酒,却一直爱而不能,那你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呢?
水仙负水,山茶灼。“幻术构成的曲谱里,尽是人世的辛酸与苦涩。心之逆旅,华胥为引。”许是看尽了悲欢,许是参透了离合,许是慕言就该是那样一个强大而完美的存在,唯一一个冲破幻境的存在,在流水和苦难过后,以神话般的姿态牵起她的手承她一生荣辱,保她长乐未央,许她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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