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直到现在,我才那么清楚地明了这句话的意思。除却爱情,这是一句那么苍凉的轻叹。似乎是应了那句,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知道彼此的距离有多远。所以才会不断地疏远,不断地在过去和现在之间苦苦挣扎。
谈及这首词,不得不提起那个贤淑女子——班婕妤。
那时,天正好,风正暖,落英缤纷的时节。
她补选入宫,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对那个人的期待。她那么美,如同盛世牡丹,雍容而华贵。她精通音律,工于诗赋。所以,是那么当然的受到了那个人的宠爱。他宠她,所以出游时,让她同辇。她爱他,所以婉拒了。她处处为他考虑,常常引经据典,劝导他。她为他,那样努力地做一个贤惠的女子,希望可以影响到他,让他成为一代明君。但是,他爱的只是她绝美的容颜,只是图一时的新鲜。而她对他的爱却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她注定要输给赵氏姐妹。
终于,他厌恶了她所谓的“拘泥于礼法”,她的“遵守礼教”,她的“庄重自持”。他,爱新鲜刺激。所以是那样自然而然的,迷上了那个有曼妙舞姿,百媚妖娆的女子。他百般的讨好赵氏姐妹,为她们修葺富丽华美的宫殿,不惜两次杀子只求博得美人一笑。他沉迷于赵氏姐妹的温柔乡中,将那个为他掏心掏肺的女子抛掷九霄云外,任她泪湿罗巾,亦不为所动。
可是她呢,只因中了爱的毒,心甘情愿的饮尽他给她所有的不公平。她默然的等着他,谁曾知道,她有多么的嫉妒那个善舞的倾城女子,但是她无法也像那个女子一样,肆意的以色侍君,因为她的出生不允许,她不愿为他留下诟病,即使在他冷落她时,她也只是斜倚熏笼坐到明,在夜深无人时,一个人,跳着妩媚的舞,白色的衣袂在夜里,划出一道道寂寞的弧度,她以那样卑微的姿态,盼着他的顾怜。
那飞扬跋扈的赵氏姐妹怎会放过她,她们怕成帝突然念及旧情,再宠班婕妤,将她们打回原形,所以她们设计了她。当色混头脑的他,听信了谗言,她的心也被利刃搅碎了。她苦笑着,任他把她的爱踩在尘埃里,她说:“我知道人的寿命长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贫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修正尚且未能得福,为邪还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没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无知,诅咒有何益处!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
成帝认为她说的有理,自知心中有愧,所以赐下丰厚的赏赐,弥补她。可是,他怎知她要的不是那些冰冷的财物。如果,他肯如像对赵氏姐妹那样的怜惜去安慰她,哪怕不是低下声去道歉,她也许都不会那样伤透了心,他不知道,那些物质,只会让她更觉绝望。
于是,她带着那颗因他而破碎的心,自请去长信宫,侍奉王太后。她最美的年华给了他,将最后的期望埋进了黄土。从此,她波澜誓不起,心如古井水,以影为伴,残度晚年。
他死了,死在他最爱的温柔乡里。到头来,却是她,自请做他的守陵人。他生前,她即使再想,也无法和他终日在一起,他死后,她如愿伴他如前。只是他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她曾爱他,以生命爱着他,以残生伴着他,一直一直将他当做她唯一的天。
若人生只如初见,她怎会以如秋扇被弃,她只当如开始般,笑颜如花。
可是,终究人生中,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