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知道能写些什么,但又确实想写点什么。
太久没有真实的敲击键盘构思些什么,表达些什么了,总觉得,集了一肚子的话想说,想表达,想倾诉。
但是,好像又无从讲起。
好像一切都还在梦中,如此的梦幻而不真实。
当我木然的看着电击过后,弹跳的身体,因为没有用生理盐水湿润,而散发出的烤肉的焦味。
当我听见熟悉的医生,一个个摇头蹙眉,宣布瞳孔散大脑死亡时。
当我掉着眼泪又笑着,一边口中絮絮叨叨,一边给外婆穿寿衣时。
当我摸着那面容安详的容颜,任我手心温热,也暖不起来的脸颊时。
当我看着灵车后面那个冰凌的金属狭小的箱子时。
当我看见外婆被黄色塑料的袋子装着,被火化场的工作人员像倒物品一样的倒在火化的滑车上,送进焚化炉时。
当我抱着骨灰盒,在一片夜色茫茫中,穿过鞭炮过后的青烟,一步一步,踩着凌晨的冰冷空气,回到我那曾经美景勃发的老家时。
当我跪迎每一个前来祭奠的客人,在所谓的亲戚的刁难中,全家人屈辱承受,姨爹突然间痛哭出声时。
当我整夜整夜的拨着长明灯的灯芯,守着香烛不断更替,用竹竿不断捅下临时搭建在屋檐前的塑料棚上堆积太多的雨水时。
当我看着外婆依旧笑眯眯的黑白遗像时。
当我亲手在棺木中摆好外婆仅剩的几块碎骨时。
当我被做道场的就想跳大神的一群人指挥着手捧祭文,跪在冰冷的地上时。
当我举着花圈,把装着外婆骨灰的棺木送进早就已经修好的墓地里时。
当所有的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却仍觉得自己好在梦中。
我不能接受这样突然而来的现实,可我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人都要向前看。
可我觉得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外婆走得那天早上,我不和她吵架,然后赌气不和她说话,在看到她累的时候,问她一句,外婆就不会在我去上班后,家里没人的情况下,因为心源性休克,晕厥在地。
就因为我的赌气,就以为治疗的不及时,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切。
我后悔,我自责,我伤心难过,可是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
我不哭不闹,每天都笑,可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我安慰我妈,安慰姨妈,安慰我哥,安慰我爸,安慰我姨爹,可我没办法安慰我自己。
我只能夜夜忏悔,夜不能寐。
我还能说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是曾经一幕幕和外婆相处的画面。
二十年了,我长了二十年,外婆照顾了我二十年。
从我妈把我生下来,我就是外婆带着的。断奶我爸妈就走了,三四岁才回来。六岁我被外婆带着就去城里读书了。就一直到现在。
外婆就是我生命成长中的天地,是我最亲,最信赖,也是最爱的人。
甚至远远超过了不常相处的父母。
就在外婆走得前一天,她还给我剥了一大盘四哥给寄来的吊瓜子。全是一个个用血管钳夹开壳后留下的完整的瓜仁。我下班回来就让我吃。
晚上我闹着说我妈弄得芋儿烧鸡,芋头没有烘耙,外婆又重新去给我加水加味烘,烘好了又给我端到客厅里,让我吃,吃了又把碗筷给我洗了。
我记得我和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就像刀刻一般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记得所有外婆对我的好,和所有我和外婆相处时吵吵闹闹,温馨幸福的画面。
就因为如此,我更加无法接受,这样一个陪伴了我二十年的亲人,这样突然的就永远的离开了我的生命,再不给我任何弥补和忏悔的机会。
我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安慰,我不需要别人无所谓的安慰,因为,不会有人明白我现在的心情。这样复杂的,痛苦的,难以言喻的,后悔到死的。
当一个陪伴了你二十年的人,一夕之间就成了彼此的过客,如此突然的,残酷的,无可挽回的,一这样决绝的方式,永远永远的远离我的生命。
从此之后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以如此疼惜的,细致入微的方式,来陪伴照顾我。
婆婆,你在天有灵,应该会明白的,我心中深深的深深的爱和恨吧。
爱你不是一种语言,是一种情感,一种永远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消逝的,融进骨血的深刻情感。
恨我自己,更是我永远也不法释怀的一种折磨,因为我如此如此的愧对你,愧对你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可我又别无他法。
除了愧疚和悔恨,我只有继续向前。
人生还在继续,我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继续。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驻足不前。我会一如既往,或者更加坚定和坚强的前进。但,请永远永远的长存于我的心中,保佑我,爱我,疼我。
你陪了我二十年,我送你最后一段人生路。黄泉路上别怕,我一直都在,从始至终!
自此,永不相忘于曾经。
我最爱的婆婆,我爱你,永远。
十月活动
[ 此帖被胡子叔在2012-10-14 20:48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