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院子里有个小池塘,池塘里是绿色的浮萍。浮萍不开花,随风而动,像她给人的感觉。
她已经不年轻,皱纹满布的脸上,岁月会刮起温和的厉风,她在那风中摇摇晃晃,像被风吹雨打的浮萍。
那个老头又来了,站在她的院子外面,偷眼看院中的人,哆哆嗦嗦的嘴唇好像要把眼泪吃进去。他看着院中的人,朦胧的眼里是那年终夏清晰的人影。
好像一切的幸与不幸都与战火有关,她因为战火流离失所,他因为战火遇见她。
青涩的少年,裤腿还带着泥,湿淋淋的就那么狼狈的遇见了自己的女神。他忙不赢再打理自己的着装,就被母亲揪着介绍,这是跟着大部队来自家借住的可怜孩子,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别给自己的粗鲁吓着。说完就去准备晚饭的母亲,哪里注意得到自家大儿子泥水遍布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初见,爱情的种子已不管不顾的埋下。
女孩和少年的小妹住在一起,换了乡下人家的粗布衣裳,白嫩的脸上,慢慢也有了乡下孩子的粗粝。只是一张脸没了初来时候的不安,依旧冷淡,像少年上过几天的私塾老师描述的那种孤高冷傲的荷花。
少年的家乡在北方,没有荷花,却有浮萍,只是浮萍不开花,不然就跟开花的荷叶一样了。少年望着浮萍,想着女孩,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荷花,据说那花好漂亮。将落山的太阳,照在少年还稚嫩的不适合深思的脸上,周围落满温暖。
三个月后,部队转移。少年捧着浮萍守在村子的转角,焦急的表情看着带着包袱的女孩。女孩接过了浮萍,却没有留下。如果浮萍开花,你能嫁给我吗。这是少年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想去南方,给女孩找能开花的浮萍。
后来男孩去参军,随着部队天南地北的走,他见到了荷花,粉的、白的、真的像女孩,一样的漂亮和孤傲。大朵的花长在那么纤细绿杆上,一朵一朵摇摇欲坠,花瓣凋零时就像初见女孩时,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女孩呢,不知道现在哪里。
再一年,战火平息,少年长成青年,带着荷花的种子回到家乡。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挖出水塘,栽了满塘的荷花。每个日落,看着池子里未开花的浮萍,转身的脚布踉跄着走回一个人的家。第二年夏天,荷花开出零星的朵儿,青年结婚了。结婚那天,好不容易长成的荷花枯萎了。
这样又过去好多年,青年到中年,他妻子意外的死于难产,他没再娶,独自抚养起几个孩子以为就这样和孩子过完一生。直到、、、、、、他们都不再年轻,而再相遇。
女人风霜的脸,依旧纤细的身体,和那个慢慢被绿色覆盖的池塘。女人的神情依旧冷淡,只有望着那一池碧绿时,才有点滴变化。女人话不多,旁晚无人的池子边却能听见她呢喃般的声音,即使浮萍不开花,我也想嫁给你,等我。
后记
女孩家有两个孩子,战火纷飞的年代,孩子走失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女孩却任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妹妹,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孩子,是全家的宝贝。所以她离开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村庄。那个第一次见她就红了耳朵的男孩,她怎么会没有留意。只是,流离不安的她,怎么敢要求他能等自己。等到自己终于能回去的时候,却传来他结婚的消息。错过,只在一瞬,就算后来知道是因为被慌称自己结婚的消息给他知道又怎样。女孩终嫁给了军区的老干部做续弦,组织安排的结果,也是老干部部下的手段。年复一年,等女孩再一次自由,离开了军区的她不过任是一株浮萍,哪里都不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