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拂风惹乱了那湖春水。
初遇。你素手撑一油纸伞,打烟雨楼台中穿过,江南氤氲水雾模糊了你的容颜。
然仅是那芸芸众生间一次蓦然擦肩,却引我望向了九曲回廊的尽头。而那时你默然远眺的背影,终无声无息的于我心底烙下不解尘缘。
日后,我常于离之不远处的阁楼上俯望。
你亦近乎每日都会去到那堤岸,眺望淡墨色青山的那方。
我从未曾前去惊扰,怕乱了心间烙下的最初的悸动。
轻云袅袅,湖中画舫渐隐,拽过映着波光的水痕慢慢泛开。岸边亭中,幽幽琴音引我寻去。
那日你勾弦低呤,青丝垂落颊边。目光依旧望向青山那头,迷离而忧怨。
若我,定不舍你这般。
因而我执笛飞声附你琴音合鸣。你惊诧望向,却未言一语。
良久,琴声散去。
你起身对我颚首浅笑,随后施然离去。湖蓝色裙衫一如你远望时愁意凝结的双眸。
我不解,却无处探得你愁结为何。
直至无意间于府中婢女碎舌中闻得,原来只为那一别千里难晓归期的良人。
叹然,却终无力慰借。是因我非你心间那人,归劝亦是徒惹心伤。
流年易度,韶华却是不待。终白了双鬓,凋了如花颜容。
而你依旧潜心待他归来,即使应知晓兴许他早已长眠胡尘之下。
你终未嫁一人,枯守着别时青山,待已无归的那人。
然终是可笑我,只愿取你这一瓢饮。却尤是不舍你又惹尘非,唯得空望了你一世容颜,独自绘下这世间你每一颦一笑。
只是我从未言说,你亦终为不晓。
而于你西归那日,青天笼霪雨绵绵。我尤是远望你顺水而葬,无泪无泣。却若心底最纯粹触动的一角,骤然空荡。寒凉的雨幕湿了我斑白的束发,恍若未知。
回府,我于画堂取出一卷卷画轴。你姿容由淡淡渲染而开的墨迹中清晰烙入眼底。
那举手投足终无一是为我。而我却是为之尽了一世悲欢。
一炬燃尽。我却又叹然间提笔泼墨一卷,终拂袖而去。
时去多年。又见燕归新巢,堂前桃红梨白。
无人可知,那经年失修的画堂案上笔墨已干,而那卷尘封的画里终无一人,只绘出近水远山和岸边无人的油纸伞。
物尤是,人已迁。
他是你此生痴恋,而你却是我一生无解的尘缘。
然任是穷尽心力,终只是独守了各自一辈子的爱恋,亦终是各不相欠,各不相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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